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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08 10:07:30 0


01 断齑划粥

韩琦情知自己独木难支,奏请召知越州范仲淹共同安抚陕西。宋仁宗立即允从,任范仲淹知永兴军。不久宋官家以夏竦为陕西经略安抚使,韩琦、范仲淹并为副使,同管勾都部署司事。韩琦主持泾原路,范仲淹主持鄜延路。

讲到北宋朝的王安石变法一事,不得不讲范仲淹这位千古名臣。多数人只知范仲淹先天下之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句,却不知范仲淹首先是一个锐意革新的人,他所主导的庆历新政虽然影响与规模远不及后来的王安石变法,但庆历新政与范仲淹个人对于王安石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范仲淹,字希文。有宋一代,范是一位开风气之先的杰出人物。由他主持的庆历新政虽只坚持了一年左右,但却开北宋改革的先声,在当时因循守旧、不思进取的政治大环境下,无疑是一石击起千层浪。范仲淹的名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流传千古,可以视为他一生功业的写照!

范仲淹所说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并不是泛泛之言。他的前半生,从出生至入仕,完全可以得到印证:他确实是生于忧患之中——

范仲淹的先祖在唐末为避战乱,举家迁往苏州,其后数世都选择在吴越钱氏政权中作官。宋太宗太平兴国三年、即公元978年,吴越钱俶献土。范仲淹父亲范墉兄弟数人跟随钱氏入宋,赵光义除了优待钱俶一门之外,对于这些割据政权的归顺之臣,明知其中不乏治世才华者,却不敢大用,只是委以地方小官吏而已。这些二臣中,除了南唐张洎之辈为求富贵,不惜卖主求荣之外,多数人选择了逆来顺受,小心夹起尾巴做顺民。

屋漏偏逢连阴雨——范仲淹两岁的时候,他的父亲范墉卒于徐州节度掌书记任上,留下孤儿范仲淹与寡母谢氏。孤苦无依的谢氏,不得已改嫁了长山朱文翰,范仲淹从此改名为朱说。从年幼之时始,范仲淹的教育就一直没有荒废。据此可知,朱文翰并没有因为他是个拖油瓶而歧视他,朱应该是个厚道人!

朱文翰于长山为官之时,范仲淹与一名同学借寓长山醴泉寺刻苦读书。为磨砺心志,两人每天煮一锅粟米粥裹腹。等到粥凉了之后,就用刀划分为四块,二人早晚各吃两块。菜只是白水加盐加几根韭菜而已。范仲淹的这种刻苦学习经历,便是传之后世的断齑划粥的故事。

在苦读数年之后,范仲淹离开朱家,只身去了南京应天府书院继续读书,此行并非完全是求学深造。一说为范仲淹在长山无意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二十三岁的范仲淹耻于寄人篱下的生活,毅然辞别母亲,前往南京。希望通过发愤苦读,不再依傍朱家、重振家风。不过从史料记载范仲淹是以朱说的名字应试来分析,这个说法似乎难以自圆其说。

应天府书院是北宋时四大书院之一,读书条件与醴泉寺相较而言虽是不可同日而语,但须知在有宋一代,‘秉笔者如林、趋选者如云’的现实社会中,毋庸说考取进士十分艰难,就是想要获得发解资格也颇为不易。用挤破脑袋来形容亦不为过!倘若没有‘十年寒窗积雪余,读得人间万卷书’的苦读功夫,想要在无数应试士子中脱颖而出,怕是痴人说梦。来到应天书院后范仲淹生活依然艰苦,从此他经常是衣不解带、昼夜讲诵,读到困倦时候,就用冷水洗脸提神。有家境好的同窗赠他衣食,一概为他婉拒。范仲淹不好声色犬马、心无旁骛只知一门心思读书,很少出去游玩。

这一年,宋真宗皇帝大搞封建迷信,封禅祭阴举国为之癲狂。真宗皇帝路过应天,大家都扔下手中的书本,争相一睹圣颜。没有人愿意错过与伟大领袖近距离亲密接触的机会,书院中只有范仲淹不为所动,依然苦读不懈。事后,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出去看看,皇帝这种稀有动物,并不是凭票就可以参观的。

范仲淹从容道:皇帝终究是要见的,只是现在尚不是时候!

范仲淹如此淡定,心中已经是早存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之志,身处逆境,范仲淹却如饮甘饴;胸怀自强自立之心,在书院中苦读不倦。五年之中范仲淹学问大进,不但学的兼通六艺,同时也磨炼了他百折不挠的顽强意志。人不堪其忧,范仲淹也不改其乐。他始终坚信,天生我材必有用!身为一介布衣、虽处江湖之远,却心系社稷、天下苍生。据此可知,贫贱不能移的大丈夫并不是一蹴而就之事!

两宋人物以范仲淹为第一谓为信然!

宋大中祥符八年、即公元1015年,范仲淹进士及第。时年27岁的他如愿以偿的见到了真宗皇帝。之后,他被任命为广德军、今安徽广德,职司狱讼的小官,开始了他的职场生涯。

就在范仲淹应天书院寒窗苦读的时候,他的母亲天天在家中烧香拜佛。因为儿子多年不归,思子心切的谢氏经常暗自饮泣,险些因此而双目失明。甫一步入仕途的范仲淹首先认祖归宗,然后把母亲从家中接到身边奉养,以尽人子之孝。

只可惜才跻身公务员行列的他位卑职低,宦囊羞涩。而他又不肯泯灭良心贪赃枉法,做那种吃了被告吃原告的事情。将母亲接到广德任上之后,母子二人仍过着贫俭的生活。在广德呆过两年之后,范仲淹改官亳州。

升官无疑是件令人欣喜之事,范仲淹却因为没有盘缠的原因,不得已之下忍痛卖掉了家中唯一值钱的老马,筹措资金赴任。

在千余年前的专制王朝居然会发生如此咄咄怪事,这让现代社会吹嘘为人民服务的公仆们大跌眼镜的同时,能否引起他们的良心发现与内心震撼呢?

02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宋仁宗天圣四年、即公元1026年,在范仲淹38这一年,范母一病不起溘然而逝。范仲淹痛心母亲一身际遇,清苦一生。而自己仕宦不显,不能荣亲,对于未能报答母亲养育之恩的事情,直到他晚年仍是耿耿于怀。

其实,范仲淹完全没有必要对此事心存太多内疚。他既已经决意不汲汲于富贵,就安贫乐道好了。从范仲淹一生功业来看,谢氏有子如此,夫复何憾?

天圣五年,晏殊出知应天府。喜欢奖掖后进的他推荐居丧的范仲淹任应天府学,请他回应天书院任教。范仲淹欣然就道,故地重游的他督导学子、从严教学,因材施教。范仲淹初次从事教育就出手不凡,显示出一个优秀教育家的潜质。这一段职场经历为他日后提倡的庆历新学积累了宝贵的经验,严师出高徒,听说范仲淹执教应天府学,四方学子辐辏而至,其中就有孙复、石介等将来的大儒。

在悉心教学的同时,范仲淹仍积极留心政事,执教第一年里就向朝廷上万言书。提出了自己的政治主张,时任宰辅的王曾看到范仲淹所议朝政得失、民间利弊,很是欣赏。与晏殊商议共荐范仲淹出任馆职。

天圣六年十二月,范仲淹守丧期满。出任秘阁校理,跻身清流,完成了从地方官到京官的华丽转身。馆阁之职,级别虽低,却是天子近臣。一经此职,遂为名流。乃是国家储才之所在。有一朝荣登龙虎榜,十年身到凤凰台之说。成为国家宰辅重臣只是时间问题了。

范仲淹从二十七岁中进士后出任地方官,直到四十方成为朝官,屈居下僚十余年时间。但多年的宦海沉浮、历练却没有让他学会适应官场,更不谙官场潜规则。入朝不到一年时间,以一个小小的秘阁校理就胆敢对赵宋官家的家务事说三道四。寻常百姓也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的道理,更何况这家务事并不是小民的家长里短、柴米油盐之事,而是皇帝的家务事。在家天下的专制历史时期,家事与国事之间的区分是很难界定的。范仲淹偏不信这个邪,此举在朝中无疑引发了不啻于八级地震的官场震动。事情还得从真宗皇后刘氏说起——

宋仁宗天圣年间,正是这位摇拨浪鼓出身的太后垂帘听政时期。宋仁宗并非刘太后亲生,但迫于刘氏雌威,朝野上下无一人敢揭开这个盖子,触霉头的事情做起来远没有抬花花轿子省心省力。生性柔弱的宋仁宗对这位母亲也心存敬畏。

天圣七年冬至日,礼官为献媚太后,奏请仁宗皇帝亲率百官为太后献寿于庭。逆来顺受习惯了的赵官家览奏允从,决定率领朝臣在会庆殿朝拜太后并为太后上寿。从做儿子的角度去解释,当然没有错。况且宋廷极力宣扬以孝道治天下,现在赵官家以身作则,率先垂范也是应有之义;然而从维护封建礼法的角度去考虑,显然,以一国之尊的天子行臣子之礼是有违礼教之事。朝臣虽然心中明白此举不妥,但却明哲保身的集体选择了沉默。作官就是要维持表面上的一团和气,敢于发出不同声音者的另类,除了心智不全就是那种不谙官场规则的愣头青。

况且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先例,两年前就曾发生过。当时,宰相王曾委婉地表示了不满,但根本无人理会。现在历史昨日重现,朝臣已经是见惯不惊了。无声就是默许!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就在万马齐喑时候,范仲淹挺身而出。上书仁宗皇帝与刘太后,指出:天子之亲,自有规章制度可寻。以天子之尊行人臣之礼,不但有亏君道,恐开母后干政之渐;而后宫干政乃是汉、唐败亡之象。

范仲淹为赵官家另外提出了权宜之计——官家在内廷率皇亲宗室为太后祝寿,行家人礼;宰相率文武百官在朝堂向皇帝、太后同贺。

范仲淹的上书,在因循已久的朝堂中掀起了惊天骇浪。首先慌了手脚的不是别人,正是荐引范仲淹入朝为官的晏殊。他虽受刘太后赏识宠信,范仲淹如此做,会被人误会是出自他的授意。太后如果根究起来,晏殊也难逃荐举失察之咎。晏殊已经立朝二十余年,年纪却要比范仲淹小上两岁。闻讯大惊失色的他急忙召来范仲淹责备他行事草率、出言无忌!如此行事,自己也难逃池鱼之殃。

范仲淹无奈之下,只好作书向晏殊解释:仲淹天性不以富贵屈其身。如此行事,非但是尽人臣之责,更是为报大人荐举之恩!先生既如此责备,定是以仲淹为尸位素餐、明哲保身之人,放眼四海,天下滔滔、皆为此辈,又何须先生荐举范某?

对范仲淹义正辞严的辩驳,晏殊只有苦笑一途。好在范仲淹人微言轻,上书之后如石沉大海。刘太后根本懒得理会,仁宗皇帝仍依旧例率群臣为刘太后上寿于会庆殿。此事最终不了了之,朝臣都在为范仲淹庆幸不已的时候,哪知道范仲淹再接再厉、又做出一件令所有朝臣吃惊的事情来。

天圣七年、宋仁宗已至及冠之年,但是刘太后仍没有丝毫撤帘还政的表示。每提起华夏历史,多数的人因两宋的积贫积弱而对宋人不屑一顾。之所以如此,造成这种情形亦是有着深远的历史原因,暂不在本文探讨范围。

真实的历史告诉我们:困扰汉、唐数代的内朝问题,在两宋却几乎不能称之为问题。而稍具历史知识之人就知道——在中国数千年封建专制历史中,垂帘听政的太后之多,莫过于两汉与两宋。在两宋九位垂帘听政的太后之中,又以宋真宗刘太后时间最长、影响最大。刘皇后不仅在两宋历史中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即便是在中国女性史中也应据有一席之地。

刘皇后正位中宫的道路与唐武则天相较一样的曲折,但她却远没有武则天的心狠手辣。宋真宗临死之际留下遗诏:尊刘皇后为太后,权处分军国大事。

垂帘听政之初,宋仁宗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刘太后虽然明确表示:候皇帝春秋长,即当还政。但现在仁宗已经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了,刘太后却仍不见兑现当初的诺言。太后金口玉言说了不算,但却没有人敢去问个究竟。

权力这剂春药对有着强烈权力欲的人看来,生死攸关,鲜有不留恋的。而且掌权越久,对享受到权力所带来的快感就越难割舍。刘太后的出尔反尔,也就变的不足为奇了。

03 狸猫何曾换太子?

仁宗初立,正是主少国疑,大臣不协时候。刘太后大权在握,朝臣也不敢说三道四,使得政权得以平稳过渡。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随着时日推移,士大夫要求刘太后还政的呼声越来越高,对此事,朝野之上已经形成共识,只是无人敢于率先捅破这层窗户纸。恰巧,范仲淹见自己的奏折如风后入江云一样再无音讯,非但没有就此罢手,反而越挫越勇,上书请刘太后撤帘还政。

这次,刘太后终于有了回应。对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秘阁校理的一再越职言事、多管闲事,刘太后无法再保持沉默。只是做得太过,又会显的自己无容人之雅量。一番思索之下,只有请范仲淹离开京师,从此耳根清净一些。

范仲淹的努力付出终于有了回报——被贬出京,任河中府通判一职。范仲淹立朝时日虽短,却让同僚们见识了人的胆色,朝臣中有钦敬他的僚友为他饯行,于都门赞道:此行极光!

在河中府通判任上,处江湖之远的范仲淹仍于天圣八年再次上表请刘太后还政。刘太后仍未理睬他,在他的榜样力量带动之下,进士林可献、大理评事又分别在明道元年、明道二年强烈要求刘太后还政。忍无可忍的刘太后怒不可遏,下令将二人刺配岭南,虽然她无限留恋权力,无奈天年已尽、大限已到,终于在明道三年三月寿终正寝,终年64。

终刘太后之世,她始终不曾卷帘,所以后世人对此多有非议。更有狸猫换太子的无稽之谈传播至今。刘太后虽然人已驾返瑶池,却留有遗诰:以杨太妃、即真宗杨淑妃为皇太后,参决军国事。在刘太后健在之时,朝臣多有畏惧。现在人走茶凉,失了顾忌的朝臣对她的政治遗言议论纷纷。御史中丞蔡齐抗议道:哪里有女后相继称制之事?更有甚者,殿中侍御史将大殿的门关了,一把火居然烧掉了刘太后垂帘听政时候的摆设物事。

范仲淹贬出京师次年,改任通判陈州。当消息传至陈州,他立即上疏仁宗:今一太后崩,又立一太后。上下且疑陛下一日不可无母后之助矣!对刘太后的遗诏也明确表示反对。

宋仁宗见众议汹汹,胆气登豪的他平生第一次做了一回主,删去了刘太后遗诰中杨太妃同议军国事等内容。布告天下,宣布亲政。

宋仁宗亲政之初,立即着手建立自己的宰执班子,明白无误地向世人表达出了消除刘太后影响的意图。范仲淹也迎来了职场新生,被仁宗召回京城,任为谏官。

看到刘太后已死、官家亲政,许多惯于见风使舵的官员开始纷纷上书指斥刘太后,希望因此而得到宋仁宗的圣眷。时间没多久,二十多岁的宋仁宗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谜:刘太后,这个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母亲竟然不是自己亲妈。他的生母另有其人,而且已经死了!

得知生母是已死去多年的李宸妃之后,小伙子号恸累日不绝。朝臣有人挑拨离间说李宸妃死于非命、而且是丧不成礼。仁宗皇帝一听更加悲伤不能自已,派舅舅李用和前去开棺查验究竟。

原来,仁宗皇帝即位之后,刘太后就把李宸妃请出去为真宗守陵,有意隔绝母子二人,以确保自己权力不会受到挑战。同时派出亲信,千方百计访得李宸妃失散多年的兄弟李用和。并且让这个贫寒不能自给的小工当上了三班奉职从九品的小官、此后步步升迁,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小康生活。刘太后此举虽有未雨绸缪之意,但事情做的并不太过绝情。

得知娘舅李用和确切回报生母李宸妃容貌如生、服饰严具,宋仁宗感慨不已:人言可畏!

就在仁宗在下诏哀痛自责的同时,业已派出军兵包围了刘氏府第,如果事情真的如朝臣所言,母亲是死于非命、且丧不成礼的话,刘氏就有灭门惨剧发生。就在朝臣争先恐后上表指摘刘太后的时候,范仲淹却再次表现出了他的特立独行。已任右司谏的他上疏谏道:太后受托先帝,保佑圣躬。始终十年、未见过失,宜掩其少故,以全其大德。

分析范仲淹的话,不过是在讽劝宋仁宗多记刘太后的好,莫念旧恶。正是站在维护官家利益的角度,请求仁宗禁止臣僚对刘太后的诋毁,是为了有利于稳定时局,安定社会。

华夏数千年历史中,最高统治者的权力能否顺利交接是很棘手的问题。每当年迈皇帝病重弥留之际或年幼皇帝登基时候,稍有不慎,往往会发生政权更迭之事。而为社会动荡最后埋单的却是寻常百姓,遭殃的也往往是草民。从刘太后执政到宋仁宗亲政,没有出现兵戎相见之事,整个社会相对安定,这对社会发展有利。如果宋仁宗一味的对刘太后生前行为穷究不舍,那么他断不会死后被称为仁了。

调合刘太后与宋仁宗母子关系、使权力得以顺利平稳交接,范仲淹功莫大焉。如果刘太后泉下有知,范仲淹如此行径,不知她当作何想?

04 任途难行钱作马

宋仁宗听了范仲淹的劝谏,稍作忖度立即从谏如流。小民人家都明白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皇家宫禁之事宣扬的尽人皆知的话,应该不是什么光明事体!省过味来的赵官家立刻下诏禁止朝臣对刘皇后横加指责。人走茶凉本是应有之义,而在刘太后尸骨未寒之时就尽数否定从前,显然是对逝者的不尊重!凡事都应当适可而止,政治尤其如此。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证明了刘太后不肯还政于宋仁宗是有她道理的。赵官家亲政之初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不敢让人恭维的!大臣吕夷简为了在仁宗亲政之始就博得官家好感,上书言事。仁宗皇帝认为言之有理,召他商议新的宰执成员构成之事。吕夷简忖度官家意旨,提出从前刘太后执政时期的重臣张耆、夏竦、晏殊等人应尽数罢政请出朝堂。

仁宗见吕夷简的提议正中下怀,当然大点其头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官家如此行为本无可厚非。然而如此重要的政事,他却在得意之余透露给了郭皇后。所以如此,应该是刘太后垂帘听政十年中,他每日里早请示晚汇报习以为常了。刘太后一死,没有人给他拿主意了,居然去和老婆商议国家大事。郭皇后对宋仁宗留用张士逊一事并无异议,因为张士逊乃是仁宗东宫老师,属于藩邸旧臣,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而对丈夫打算重用吕夷简之事却嗤之以鼻,她认为:吕夷简也是趋附刘太后的小人,只是行事更加隐蔽罢了!

郭皇后一介女流,只图了一时的口舌快意,不经大脑的口不择言为她的日后被废埋下了隐患。而宋仁宗是个最无主见的人,说他仁不过是史家为尊者讳之语罢了。这时候听了郭氏的话,也认为她讲的在理。

第二天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正可以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做注解!当仁宗诏书一出,吕夷简立在殿中,听的目瞪口呆、丈二和尚摸不见头脑。原来非但是夏竦、晏殊等人被贬出京,他也在被贬之列。他毕竟于朝中为官多年,心中虽是五味杂陈,面上却仍不动声色的叩谢天恩,老老实实的离了京师去做地方官。人虽黯然离京,暗地里却请内侍阎文应打探事情原委。

仕路难行钱作马,白花花的银子很快就为他买了个明白!

宦海沉浮本是职场寻常事,只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政治权力中心实在让人心有不甘。就是出局也要搞清楚问题是出在了什么环节,以利日后东山再起,从哪跌倒再从哪里爬起。

仁宗亲政之后,朝臣请求改革弊政的呼声日益高涨。年轻的官家也有振衰起弊的良好愿望。无奈宰相张士逊年迈不给力,手握行重权却难以有所建树,无法担纲重任。万般无奈之下,宋仁宗又想起了罢相的吕夷简。于是召还他复相。

在人们的心中,做为富有四海,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皇帝,看对哪个中意的女子,那一定是马到成功的了。哪知道金屋藏娇的事情,并不是可以随便成功复制的。宋仁宗的婚姻大事就由不得他自己作主。

仁宗天圣二年,随着官家性发育成熟,他的婚姻大事也成了朝野关注之事。宋仁宗自己中意的王蒙正之女,按常理——王家有女初长成,而且天生丽质难自弃,皆大欢喜的结果自然是一朝选在君王侧了!而刘太后却认为此女太过娇艳,如果纳入后宫、将不利于少主仁宗的健康成长。

刘太后如此想,也不是没有她的道理,当年宋真宗就是醉心于自己的美貌,每天与她共同沐浴在爱河之中不能自拔。如果不是宋太宗赵光义发现及时棒打鸳鸯,宋真宗难免会死在她这把刮骨钢刀之下。

担心宋仁宗沉湎于美色,刘太后亲自拍板——把这个国色天香的天生尤物许配给她的侄儿刘从德,要祸害就祸害侄儿去好了!这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精神境界又岂是普通人所能具备?刘从德说是侄儿,其实却是她的前夫之子。宋真宗所娶刘皇后,乃是个二锅头。

刘太后果然是目光如炬之人:不出她所料,刘从德娶了天下第一美女,不久就成了药渣,死于天圣九年终年24。

亲政之后的宋仁宗又惦记起了从前心仪的女子,将新寡的王氏封为遂国夫人、许入禁内,很显然是打算与之再续前缘,为朝臣富弼所阻。此为题外话!

北宋计百余年历九帝,仁宗一人就在位四十二年。这应该与他青年时候刘太后的管教约束有关,年少戒之在色。史载,仁宗即位之后、未纳皇后之前,居处不离章献卧内。因此宋仁宗的童男之身得以保全,他在位久,应该与此有关。单从这一点来看,刘太后也是有功于赵宋社稷、有恩于仁宗皇帝的。只不过在仁宗意马心猿的年纪,无法体会到刘太后对他的恩情!

见自己喜欢的女子被人横刀夺爱,年轻的仁宗不得以退而求其次,希望立另一位自己喜欢的女子——太祖太宗朝大将张美的曾孙女为后。年轻人心智不全,根本无法知晓政治的奥妙。对于仁宗的幼稚,刘太后也懒得解释,直接为他选择了另一位大将郭崇的孙女为后。仁宗无奈,对婚姻之事只得听天由命:立郭氏为皇后,而张氏只能作美人。

事情又一次证明了刘太后眼光老到,果有过人之处:这张美人真的是个福薄命浅之人。好不容易熬到仁宗亲政,却在明道二年一病不起,一缕香魂径归太虚。仁宗皇帝悲不自胜,追册为皇后。

05 国母的羡慕嫉妒恨

刘太后活着的时候,仁宗再不喜欢郭氏,也得与之虚与委蛇。而郭氏不知天高地厚,仗了刘太后的宠信,非常骄纵、不把丈夫放在眼中。仁宗想要亲近其他妃嫔,还得如偷情一样悄悄进行。现在刘太后升天,失了羁制的仁宗皇帝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封建历史时期的昏庸君主虽多,但无一例外,这些人在最初也不是不思振作,都想有番作为的。宋仁宗亲政后,也是存了作一个有为明君心思的。他一改从前刘太后垂帘听政以来只是单日上朝的旧例,恢复了每天上朝议政的祖宗旧制。感觉到了大权在握给他带来的快乐,对百官奏疏无论大事小情,事必躬亲。对官家此举,返回朝中的吕夷简委婉的表示了他的不满。劝说他抓大放小,不要每事躬亲,否则要他们这些宰辅重臣何用?

宋仁宗虚心纳谏,立即成了甩手掌柜。只是令吕夷简始料未及:年轻皇帝的表现让做臣子的大跌眼镜,既然政事不必如此辛苦,他转而把剩余的旺盛精力投入到了大内后宫。现在后宫佳丽如云,他可以爱我所爱,为所欲为了!仁宗很快就宠爱上了尚美人与杨美人。

骄横久了的郭皇后却不甘心长门冷落,不惜以国母之尊与尚、杨二人争风吃醋。历史证明,万万不能小瞧了后宫妃嫔们争宠固位的智慧!

在无数的妙龄女子中可以胜出,相信尚、杨二美人绝不是只靠长了一个漂亮的脑袋。在共同压力面前,正值三千宠爱在已身的两位美人表现的非常团结,联袂与郭皇后针锋相对。或者在她们二人的心底都是存了同样的想法,只有合力才能抵御皇后。如果二人不和,难免会被郭皇后各个击破。

一直在寻找机会发泄心中怨恨的大宋第一醋坛、母大虫郭氏,终于等到一个良机——人在得意时候容易忘形,可能是尚美人见皇后心中对自己恨得咬牙,却也奈何不得她的原因。这位脑残美女竟然当着仁宗的面,讥讽起了郭皇后年老色衰……

是可忍,孰不可忍?郭皇后积压在心底的怒火勃然而发!她见这个小浪蹄子只不过是正四品的五等美人居然还欺负到国母头上来了,当时就怒发冲冠。郭皇后本是将家之后,耳濡目染之余,也或多或少的得了不少家传。恼怒之余,也未顾及自己身份,忽然暴起、一个劈风掌向尚美人粉面打去。

仁宗在一旁边见二人起了争执,本是有意居中调停。正要起身劝说,不防郭后忽然动手、这一掌正打在了他的颈间,郭后心中恨极,这一掌将吃奶的劲也使了出来。一掌虽是打在了仁宗的颈间,却把自己手掌震的隐隐作痛。再看官家龙颈间,一片红肿、爪痕清晰可见。

见皇帝丈夫先是错愕,继而面上青红不定,立时就要龙颜大怒。郭皇后也自感无趣,急忙起身告辞。赵官家望了她离去的背影,哼了一声也顿足拂袖而去。贴身内侍阎文应等几人急忙在后紧随。

阎文应见官家铁青了脸在前步履匆匆而行,故意自言自语道:今日敢打官家,明天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仁宗在一众宦官与宫女面前被郭皇后掌掴,本来已经觉得颜面尽失。这时候闻言,头也不回地恨声道:如此六宫之主,不要也罢!

阎文应听了心中暗喜,表面上却假意劝谏道:废后之事非同寻常,当与诸执政大臣商议为是。

宋仁宗一听深以为然,主动去与吕夷简商议废后之事。吕夷简本早在心中记恨了郭后许久,撞到这样的公报私仇机会,如何会错过落井下石。你既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极力赞成官家废后。见仁宗尚在犹豫不决,劝道:光武帝乃汉之明君,废后之举不过是因为皇后有怨怼之语罢了。现在郭后立九年而无子,还敢殴打官家!难道还需要其它理由吗?仁宗一听这种事情竟然也有先例,决意废后。

罢黜宰相谋于妇人,废立皇后,谋于内侍。赵官家亲政之初,如此行事乖张,实在是太过荒唐。

一个枕头不睡两种人,郭皇后的行事就更令人难以理解了——按常理忖度,刘太后死后,失了怙恃的她为固位考虑,理应与朝臣中刘太后曾经宠信的臣子相互借重、团结。而这个将门之后竟然反其道而行,据此想来,郭皇后也是一个头脑太过简单的蠢货。当初,刘太后所以固持已见立她为后,应该也是看中了她好操控的原因。她的被废与她的被立一样,是应有之义!

仁宗废后的事情传出之后,立刻是舆论大哗,朝中台谏官员纷纷上表反对废后。吕夷简对此早有安排,命令有关部门不接台谏奏章。见此情形,孔道辅率范仲淹等十多名谏官诣垂拱殿奏请仁宗收回成命。仁宗干脆避而不见,让一众谏官吃了闭门羹。

孔道辅抢身上前用力拍打门环,声嘶力竭道:皇后乃是天下之母不可轻废,陛下奈何不听台臣谏言?

仁宗一见这些台谏官员在宫中大呼小叫,传将出去,皇家颜面何存?急忙派左右晓谕吕夷简去相机处理此事。

吕夷简不敢抗旨不遵,只得硬起头皮来见众谏官。这些谏官本打算在御前据理力争一番的,哪知道却一拳落空,不满与激愤尽数宣泄在了当朝宰相的身上。吕夷简本来心中有鬼,这时候见群情激愤,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攻击下,更是百口莫辩,被问的哑口无言。好在他心中对出现这种情形,早有心理准备。等一干人情绪略平复时候,才缓缓提及废后之事,乃是出自宸纲独断,自己同样是无能为力。为今之计,只有请众谏官明日面圣直接向官家进谏好了。或者官家看在朝臣、台谏官员反对者众的情形下,会改弦更张。

众官见吕夷简如此讲,也只能听从。吕夷简见众人三三两两的散去,急忙抽身复又来见仁宗,奏道:伏阁请对,非太平美事,此风不可长!

仁宗皇帝听了吕夷简的话,也认为有理:亲政之初,这些台谏官员就对自己的家务事指手画脚,让他心中难免感觉别扭。年轻人个个都是雄心万丈的,更何况仁宗皇帝真的是老子天下第一的赵宋官家。对于废后,心中明知理由太过牵强,但明知是错,也要一错到底!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臣僚明白君权神圣不可侵犯的道理。

仁宗皇帝情知这些台谏官员不处理,纠缠起来会没完没了的。于是传旨——贬带头反对废后的孔道辅出知泰州;范仲淹出知睦州,其他官员罚俸以示惩戒!同时诏示中外,从此台谏官员不得三五成群请对。

第二天,孔道辅、范仲淹准备率众臣子据理力争,大闹天宫。到了待漏院才知道大势已去,废后已是木已成舟,二人成了贬谪之臣。

范仲淹回到京师方数月,又一次遭贬谪。僚友再次饯行于城外,赞道:此行愈光!

06 范仲淹的‘三光’!

少了台谏官员的阻扰,仁宗本以为可以如愿以偿的废了郭后。哪知道事情并没有完全如他所愿——在章惠太后的干涉之下,郭后出居瑶华宫;尚美人入道观、杨美人则出家为尼。三个女人争宠的结果竟然是无一胜出者。出现这意外结局,郭后虽然被废,心中应该多少有些许安慰。

原来,仁宗皇帝没有了刘太后的约束,每天晚上与尚、杨二美人风流快活,酒色过度,身体健康严重透支。年纪轻轻,就过早的出现了肾虚实症的情形。照此情形,只怕赵官家难以寿与天齐、仙福永享!

有鉴于此,宫廷内外又把斗争矛头直指尚、杨二红粉骷髅。众口一词的认为是她们媚上,掏空了龙体,把伟大领袖变成了药渣!至于仁宗皇帝沉湎女色的事情,皇帝执意休妻都做的出来,众人只有三缄其口,无人敢逆龙麟。

章惠太后既然发了话,阎文应就更没了顾忌。杨、尚二位美人接旨之后脑袋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仍在哭哭啼啼、磨蹭着不肯上路。这奴才去了势,眼前两位美人哭的虽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但他根本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之心,上前老大耳光招呼了破口骂道:贱人,事主至此,还有何话讲?

两个美人郭皇后的耳光没有挨到,却有幸被阎公公辣手摧花。年纪轻轻一个做了女冠,一个做了女尼。从此青灯长伴了此残生,成了专制社会的牺牲。

郭后被废,空出来的位子为号称北宋名将第一的曹彬孙女所得。立后与废后不同,有大臣奏请等捱过刘太后丧制之后再行立后之仪。仁宗置之不理,自行其是。

由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人性本是喜新厌旧者居多,而宋仁宗却是个矛盾混合体。极可能这曹氏也不是他所喜欢的类型,时间不久,居然又想起了郭氏的好处。应该是前妻一漏风掌把他多年的落枕毛病给歪打正着的治好了!官家派人去问讯郭氏,嘘寒问暖、打算与郭氏重温鸳梦。

怎知这郭氏却是个一根筋的烈性女子,对赵官家的示好并不承情:郭氏女又岂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郭氏严词拒绝了仁宗:偷情的事情自己不会干,所有一切最好是光明正大的进行。想要再续前缘,除非百官立班受册。

仁宗还在心下犹豫时候,宫中一人却再也无法坦然面对此事。阎文应公公心中七上八下:自己极力促成了废后之事,如果帝后旧情复燃、郭氏有可能会复立。请神容易送神难,瞅郭氏也不是个好相与,秋后算账的话,枕头风一吹,官家这个粑耳朵听了,自己贱命难保!

阎公公正在心下惴惴之际,却传来了郭氏染恙的消息。仁宗皇帝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派身边亲信阎公公前去送医送药。哪知道阎公公不是什么白衣天使,却是催命的黑白无常——数日之后,传来郭氏暴卒的噩耗。朝野纷纷传言是阎文应下毒害死了郭氏,只是猜测归猜测,苦于证据不足,未能捉到真凭实据,大家也只能是说说而已。这一次,又是天章阁待制范仲淹率先上表劾奏阎文应。

宋仁宗也知道郭氏的死太过蹊跷,不给世人一个说法,实在是交代不了、说不过去。他听从了范仲淹的奏请,将阎文应贬窜岭南。极可能因未能练成绝世武功葵花宝典的原因,阎公公年迈体弱,难以经受鞍马劳顿奔波之苦,死在了南行的途中。

宫禁中少了这人上蹿下跳、兴风作浪的公公,众人弹冠相庆、拍手称快!唯一心下严重不爽的正是宰相吕夷简,无论如何也会让人产生丰富之联想——事关郭后之死,怎么说也应该与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干系。不作贼心也虚的他传话给范仲淹:待制乃是侍从之官,不是口舌之任!言外之意,是请他闭嘴,小心言多语失。

范仲淹懒得解释,据理反驳道:向皇帝进言,正是我辈分内之事!两次的因言获罪,并没有让他学会保持缄默,反而是越挫越勇。

见范仲淹油盐不浸、如此不识抬举,吕夷简也深感狗咬刺猬,无从下口。好在办法总会比困难多,一番苦思冥想之后,吕夷简心中有了计较——向仁宗皇帝荐举范仲淹任知开封府事。此举看似为国荐贤不避前嫌,实则乃是包藏祸心。一来,开封府事烦任重,范仲淹忙于公务,就无暇议论朝政得失;二者,公务繁忙,就难免会出现忙中出错的情形。那时候,再堂而皇之的把他贬黜出京!如此一石数鸟的妙计,绝非寻常官员可以想的出来。始信为政者多是高智商者,稍有不慎就有出局的危险。

范仲淹因反对废后被贬睦州,到地方之后,重修了东汉严子陵祠堂,并作《严先生祠堂记》: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看似在称颂严光,其实却也是对自己的期许。在睦州不久,又被改知苏州。在家乡他治理水患,振兴教育,兴办苏州府学,积极为国家培养储备人才。景祐二年八月,范仲淹又被召回了京师,任天章阁待制。

吕夷简之所以荐举范仲淹、本是希望从中寻找他的把柄,把他排挤出京的。哪知道素称难治的汴梁城,在范仲淹到任月余之后,就肃然称治。京师人称赞道:朝廷无忧有范君,京师无事有希文!

吕夷简任相弄权,官员的升迁使用多出自其手,幸进之徒无不奔竞于吕夷简府门。对此范仲淹深表气愤,亲自绘制了一幅《百官图》进献与仁宗皇帝,明白无误地告诉赵官家,自他亲政以来得以升迁的官员哪些属于经组织部考察正常提拔,哪些属于吕夷简的私货。特别提醒仁宗——进退近臣,不宜全委宰相。小心君权旁落,相权膨胀至不可收拾!

仁宗皇帝尚未有所表示,得知消息吕夷简已经是怒不可遏。在官家面前逐一辩驳,并且攻击范仲淹这样做是越职言事,荐引朋党,离间君臣。

对于台谏官员集体请奏对之事仁宗皇帝印象颇深,对范仲淹数次犯颜极谏心生忌惮。亲政数年的他,政治上已经逐步变的成熟起来。权衡利弊,仍支持了吕夷简,将范仲淹贬知饶州。

担心得罪当朝宰相吕夷简,范仲淹从前的好友大多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来为他饯行。独有李纮、王质等数同僚第三次为他饯行于都门。众人感叹再三道:此行尤光!

范仲淹闻言大笑道:仲淹前后已三光矣!烦劳诸位相送。范某但有三寸气在,诸位仍须相送不已。

07 是战?是守?

宋仁宗作为一个封建帝王,如何驭下是他帝王所学中的首要之事。他也心中是明白范仲淹的进言乃是忠直之语,他对吕夷简也是既要用、亦要防。提拔了王曾任相,正是为了分权。吕夷简独断专行,与王曾异论相搅,正是他所乐见之事。

景祐四年、即公元1037年,王曾因与吕夷简经常在仁宗面前争执不下,朝廷执政中参知政事宋绶站在吕的一边,而枢密使蔡齐则与王曾结为同党。仁宗见两派人物立于朝中只知无谓政争,一怒之下,把吕夷简、王曾、宋绶、蔡齐等四人悉数罢免。

两年之后,西夏李元昊称帝,西北震荡。仁宗见事情紧急,不得已之下吕夷简复相,重新起用夏竦为陕西经略安抚使;韩琦、范仲淹并为副使,韩琦主持泾原路、范仲淹主持鄜延路。

在如何对抗西夏的大略上,宋廷并没有自上而下统一认识。韩琦主攻,范仲淹与夏竦主张采取守势。与夏竦不知敌情、不谙边事,一味怯战不同:范仲淹主张坚壁清野,固守抗敌。这并不是他畏敌如虎,而是根据现实情形做出的判断——鉴于宋廷长期以来边防不修,战斗力不强做出的对策。冒然进攻,非但准备不足,反而会有为敌乘虚而入的可能。严防死守,敌人既不能战,又不能长驱深入。进退失据,日久自困,然后相机而战,可收全功!

而荐引他的韩琦却不如此看,他认为:以数十万重兵坐守边城,不能与敌争锋于沙场,令人痛心。

庆历元年春、即公元1041年,赵官家见边境之上数十万宋军事师靡饷,却仍未见有所动作,派人前往军前询问究竟。做为陕西经略安抚使的夏竦本是主坚守之议的,这时见官家派近臣到前线视察工作,知道赵官家对自己上疏主坚守之议不满。只好派韩琦、尹洙二人诣阙复旨。明知韩琦主战,而令韩琦面圣,夏竦此举老奸巨猾。

韩琦虽不知兵,却有满腔报国赤忱。在仁宗面前慷慨陈词,力主进兵。宰执中也分为了主战、主守的两派,重权在握的吕夷简也主战。他认为三川口一战之后,朝野上下震恐。好不容易韩琦、尹洙主战,应该全力支持,而不应该泼冷水。枢密副使杜衍认为谨慎行事的好,兵凶战危,就算是可以侥幸成功,也并非万全之策。

仁宗皇帝太需要一场胜利来洗涮前耻了,见战守双方相持不下,最终决定:有必要教训一下李元昊这个跳梁小丑!传旨鄜延、泾原二路合兵,正月进讨!

范仲淹得旨上表指出:正月用兵不便,正值陕北高原地冻天寒。不如等到春深之时,西夏军兵人瘦马饥,那时候用兵胜算更多一些。鄜延路距离灵州、夏州最近,此一路取守势,一意招抚。免得绝了李元昊议和的念头,那时兵连祸结,非计之上者!

北宋一朝,宋仁宗最是个没有主见的官家。这时见范仲淹说的在理,又听从了范仲淹的建议。韩琦见事情出现了反复,只得恳请仁宗依前所奏督令鄜延路共同进兵征讨。仁宗皇帝深感为难,灵机一动,居然把韩琦的奏章送至范仲淹军前。范仲淹根本不为所动,仍持坚守之议。

韩琦虽主战,但也知道李元昊黠虏难制。与范仲淹合兵进讨也未必会战而胜之,现在范仲淹的不合作,他心中更无胜算。一番寻思之后,派出尹洙来劝说范仲淹改变初衷。面对说客尹洙的晓之以情、动之以义,范仲淹仍固执己见。尹洙见状叹息道:范公不及韩公多矣,韩公为国奋不顾身。尝言大凡用兵,当置胜负于度外!

听了尹洙的激将,范仲淹非但不动声色,反而担忧道:兵者至不祥之事,大军一动,万命所悬。而乃置于度外,仲淹未见其可!

范仲淹并非是有意拆韩琦的台,他与韩琦、尹洙二人私交甚笃,却不因私废公,韩琦果有识人之明!范仲淹经略鄜延路也是得自韩琦的荐引,只是因为二人对西夏边事问题上意见相左。范仲淹对边事有着自己清醒的认识,宁愿得罪知己,也不在国事上做出让步。

尹洙耽搁了数日仍不见范仲淹回心转意,只好告辞。韩琦在仁宗面前夸下海口,只好摩拳擦掌、厉兵秣马准备对李元昊兵戎相见,灭此朝食。哪知道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李元昊就率十万精兵打上门来,兵锋直指宋渭州地方。泾原路经略使韩琦不敢大意,急忙赶赴前线。尽出其兵,又募勇士万八千人。任命奉诏前来泾州议事的环、庆副都部署任福为主将,率兵迎战。

所谓都部署,乃是马步军都部署的简称。‘盖元戎之任,无不统摄也’。此职与三国周瑜之大都督职责相去不远,乃是军界要职。任福作为武将,只是副职,正职由韩琦兼任。知书不知兵者却对军队有绝对的指挥权,而武将作为副职,职业军人只有服从为天职了。

韩琦虽言之凿凿的上表称:李元昊倾国入寇,不过四五万人,而且是老弱妇女举族从征。但眼见的李元昊率老弱妇女打上门来,却不敢等闲视之。三军临行前,韩琦面授机宜——令宋军自怀远城趋德胜寨,至羊牧隆城迂回到西夏军后方,然后相机而动。能战则战,不能战则据险设伏。等李元昊回兵时候再邀击。

韩琦如此布置作战方案,原是存了先为不可胜,然后胜之的心思。宋军各寨之间相距四十里,粮饷供应方便,可以根据战况机动灵活随机处置。

任福虽然领命,心下却不以为然:韩琦一介书生,又懂得什么?

他心中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有它历史原因的——所谓都部署,乃是宋人军制中马步军都部署的简称。盖元戎之任,无不统摄也。此职与三国周瑜之大都督职权相去不远,乃是要职。都部署一职,经历了由武将担任到文臣任正职,武将任副职的发展变化过程。

所以如此,正是体现了北宋国策由重武轻文到重文轻武的演变过程。宋太祖时期,都部署一职一概由武将担任,特别是对边防大将,更是委以重任。信之不疑、许以便宜行事。在经历了宋太宗、真宗两朝数十年的承平后,时移事易,宋仁宗时期,制度已经变为:‘知是州者,兼本路兵马都部署,居则治民,出则治兵。武将,仅能出任副职。’

宋廷统治者此举措,与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有关。文人造反与武夫造反不同,知识分子行事往往瞻前顾后,前思后想、束手束脚,等到三思而后行、再思可矣的时候,黄瓜菜也早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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