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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真好玩——漕运,浑浊欲望中的骗局

历史大观园 古代文化 2020-06-18 22:34:46 0


江南,藏着很多人的梦。这个梦,不是自古就有,而是在隋唐宋以后编织的。

从河图洛书起,文化便根植于中原。中原是正统所在,上古三代夏商周,秦汉几千年的历代王者均在此聚集。然而,晋永嘉之乱,北人南渡,后宋又南安,江南三秋桂子,十里荷香,偏偏成了许多人对中原的向往。而编织这个梦的纽带就是大运河。

蒸汽动力之前的时代,最便捷的运输方式就是水运。当时的漕运,就相当于现在的高铁。有这样的交通运输大动脉,江南粮食才能源源输入北方,直达北京积水潭,保障中枢的运转。

有明一代,河督与漕督是最厉害的封疆大吏。尽管两督无疆可治,也仍是最肥的差事。因为在漕运这件事上,朝廷最肯花钱、最易被蒙骗。

《金瓶梅》里的山东省原属落后地区,永乐九年(1411年)疏浚会通河,山东纳入漕运网。山东临清成为仓储和转运重镇,山东也成为北方最大的粮食和纺织品贸易中心。

大运河浑浊的商业欲望,孕育了中国第一奇书——《金瓶梅》。

(一)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唐诗人皮日休的诗,虽是怀古,却道出了大运河的作用。

运河输送漕粮是维护皇室、边兵的命脉,这浑浊的河水里暗含的欲望,也在不断地浸透着商业。

明代的商业,如人性之复杂,有权力梦、金钱梦、女人梦……就如运河水静流下的强大力量,在束服中找到缺口,运河上形成“南有苏杭,北有临张”的格局,山东的临清城、张秋镇迅速崛起。当然,运河更承载着京师大量的物资供应。明代时的通州运河码头建有皇木厂作为仓储。

《金瓶梅》第34回,刘太监兄弟刘百户的庄子盖房,偷盗皇木被缉拿。拿一百两银子求西门庆了事。结果,只“打了家人刘三二十板子”,敷衍过去。

他们这是在运河上偷皇室的木材。万历晚期的《工部厂库须知》:大内司礼监差人到南京工部厂库调杉木板,“板枋六百块,至今每年仍旧起运”。每年分两次解运,由南京工部拨船运抵通州,都要经过山东运河临清一带转运。《金瓶梅》的主要地理位置正是江南到山东这段漕河地域。

西门庆生在清河,历史上清河县隶属河北,但河北清河距山东临清仅七十里。明代临清称“天下第一码头”,因而人口密集。

《金瓶梅》第92回,陈经济凑齐五百两银子前往临清贩布,小说首次正面描述此地:“这临清闸上,是个热闹繁华大马头去处,商贾往来,船只聚会之所,车辆辐辏之地,有三十二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

临清是漕粮和纺织品运转中心,西门庆家的生意绢绸缎绒线布等均在此地。

清河县也临河,但距县城至少五十里。此河在隋代时称永济渠,宋曰御河,明称卫漕,就是书中的“清河口”,不是什么码头,但这条河却是临清的后花园。

《金瓶梅》第93回:“此去离城(清河)不远,临清马头上,有座晏公庙。那里鱼米之乡,舟船辐辏之地,钱粮极广,清幽潇洒。”

地处大运河中段交通要冲的临清鼎盛一时,明万历年间,有据可查的资料:有布店73家、缎店32家、杂货店65家、瓷器店20余家、纸店24家、辽东货大店13家、典当百余家,以及更多的无名的商铺。

运河与卫河在临清交汇,自会通河开通后,漕运带动这里兴盛,临清汇集七省漕粮,成为内陆通往京城咽喉。

临清繁华到什么程度?

“富商巨贾操重资而来市者,白银动以数万计”,富商巨贾所去的松江府华亭县(上海)朱泾,这样的钱商辐辏之地,竟然冠以“小临清”之号。这是江南对山东临清的仰慕。

(二)

明初本“重农抑商”。朱元璋曾言:“若有不务耕种,专事末作(商业),为游民。”甚至禁止商贾穿绸纱。然而,隆庆万历之年,社会巨变,奢靡之风盛行、官员贪腐、物欲横流,致使农业社会摇摆将倾。

此时,商业书籍如介绍贸易交通及商品行情的《一统路程图记》、指导租船雇车的《水陆路程》等经商指南大量售卖。

《金瓶梅》书中山东省各级官吏依商、傍商已是稀松平常,西门庆凭运河临清之便,想不当山东首富都难。第59回、第60回中,韩道国从湖州运回十大车缎货,“直卸到掌灯时分”,价值一万两银子;来保从杭州运回的货物“连行李共装二十大车”,应值二万两。

西门庆家的买卖越做越大,在江南纺织品贸易动辄巨万。

《金瓶梅》第79回,西门庆重病吩咐:“开了河,你早起身往下边接船去。接了来家,卖了银子,交进来。”

漕河是一条人工河,其运作同黄河洪涝、含沙及华北冰冻季密切相关。即使有这些自然条件限制,西门庆家以政府资源为依托,以雄厚资金和头脑为基础,依旧野蛮生长。

嘉靖时运河设七大钞关收税,在杭苏扬三州及淮安、临清、河西务、九江。临清钞关便是西门庆的势力范围。

“钞关”之名源于明代的一种税收制度——钞关税。至万历年间,临清钞关年征收船料商税银八万八千余两,居全国八大钞关之首,占全国课税额的四分之一。

《金瓶梅》第59回,韩道国从杭州购一万两银子缎绢抵临清。西门庆马上写信给钞关主管钱老爹,并附五十两银子:“过税之时,青目一二。”待回来,韩道国汇报:“小人把段箱两箱并一箱,三停(份)只报两停,都当茶叶、马牙香,柜上税过来了。通共十大车货,只纳三十五两五钱纱银子。老爹接了报单,也没差巡拦下来查点,就把车喝过来了。”

明晚期时,绢缎属于奢侈品,收重税率。即使按大明税赋“三十而税一”,一般的商品税率也能足足省下三百两银子。

(三)

漕粮是朝廷中枢的命脉。

“国之大事在漕,漕运之务在河。”若黄河洪涝,一旦泛滥改道或冲毁漕河,抑或泥沙淤塞漕河,致使漕运中断,国家中枢供粮就会受到威胁,那还了得!

大明是鲜少出高人的一个王朝,以明朝廷使用腐败短视的干部这种方法,高人都自享园林声色去了。一朝之重全在于漕,唯此为大,朝廷怎么会知道国之心腹大患在辽东建州女真。

所以,“国之务在河”这样的小见识,在明代甚嚣尘上。

大明为保粮道畅通,想尽了办法,一切措施均围绕控黄保漕展开。

明朝建都北京,都城皇宫营建所需物资、南粮北运等都因运河淤塞常陷于瘫痪。迫于此,治漕之法唯有建闸坝来调节。

15世纪中叶开始,帝国为控制漕运分水水量,陆续在山东南旺分水口建造系列的节制闸,形成了全程水量节制的工程体系。

《金瓶梅》第68回,西门庆接待工部(水利+建设部)安郎中(司长)。安司长说:“若非蔡老先生抬举(朝中有人才当此官),备员冬曹……一年以来,王事匆匆,不暇安迹。今又承命修理河道,当此民穷财尽之时,前者皇船载运花石,毁闸拆坝,所过倒悬,公私困弊之极。而今瓜州(漕河南入口)、南旺、沽头、鱼台、徐、沛、吕梁、安陵、济宁、宿迁、临清、新河一带,皆毁坏废圮,南河(古称黄河潼关下向东流段为南河)南徙,淤沙无水。八府之民,皆疲弊之甚……”

俺估计,安司长侃侃而谈时,西门庆一定陷入蒙圈之中。朝廷治漕河,干不识字的商人什么事?更何况,治河只为保漕粮啊。

瓜州、南旺、沽头、鱼台,皆运河枢纽。运河由于南北落差问题,由长江进入地势高的瓜州漕河,以前靠斜坡架绞盘人力拉船入漕,后来瓜州造了两个船闸,以闸调船。

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秋,黄河突然南徙夺淮入海。漕河由于少了黄河水的供应,南段淤沙无水,运河断流。当大明皇帝将大把的银子投向漕河,全面禁海,一心经营内循环时,世界此刻正进入到一个大航海时代。

一个农业社会,若仅想靠封闭维持稳定,尚有一丝希望。但这样的形势下,明由农业社会向商业社会转型真的太难了!

难怪连朝廷命官都摇头叹息。《金瓶梅》第68回,安司长对治河治漕表示:“大覃神输鬼没之才,亦无如之何矣!”

病入膏肓,神仙都没办法。可怜大明几百年的基业,在这等叹息中一天天倾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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