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史话——透雕动物纹玉璧的发展和演变

考古发掘出土的汉代玉璧，数量大，式样多，造型和纹饰都在战国玉璧的基础上向前发展了一大步。除了圆形圆孔的传统玉璧外，汉代还流行外缘有透雕附饰的玉璧。这种玉璧造型优美，纹饰流畅生动，是汉玉中的佼佼者。

外缘有透雕附饰的玉璧，渊源于战国时期。随州曾侯乙墓、平山战国中山国墓、曲阜鲁城战国墓、淮阳平粮台楚墓、洛阳金村战国墓和孟津战国墓等都曾出土外缘有透雕附饰的玉璧，其中少数玉璧外缘和内孔都有透雕纹饰。战国时期的这类玉璧，外缘的附饰一般是一对或两对透雕的龙纹或凤鸟纹，多数作对称的形式，主要用于装饰，体积较小者是成组玉佩的组成部分。

西汉前期的这类玉璧，基本上承袭战国时期的风格。广州南越王赵眜墓虽然埋葬于汉武帝时期，但墓中所出的一些玉器仍然具有明显的战国风格，有的还可能是战国时遗留下来的旧玉。该墓出土这类玉璧四件，其中两件外缘有一对透雕附饰：一件为双凤涡纹璧，在璧的下部两侧有对称的凤鸟纹附饰，凤高冠长尾，以阴线刻饰细部；一件为龙凤涡纹璧（环），璧饰勾连涡纹，内孔雕琢一龙，龙昂首曲身卷尾，两侧各透雕一凤，凤身修长，高冠长尾，细部均以阴线刻出。还有两件外缘有三组附饰：一件为三凤涡纹璧（环），璧饰勾连涡纹，两凤位于璧的下部两侧，凤首朝外，尾部上卷，左右对称，还有一凤在璧的上方，凤身细长，凤首朝上；一件透雕附饰已残损。龙凤涡纹璧（环）两侧的透雕双凤，与鲁城战国玉璧凤鸟的风格颇为相似；三凤涡纹璧（环）的凤鸟虽为三只，但仍具有左右对称的特点，保留着战国的遗风。

西汉中期的这类玉璧，其透雕附饰在造型风格上有了明显的发展变化。如满城中山王刘胜墓出土的双龙谷纹璧，在璧的上方有一组透雕的双龙卷云纹附饰，双龙昂首张口，龙身弯曲，龙尾上翘，造型生动优美，是汉代玉璧中难得的珍品（见图25）。这件玉璧的透雕附饰只有一组，以流畅的卷云纹衬托卷曲矫健的双龙，雕琢的工艺水平明显超过战国时的同类玉璧，代表了西汉时新的艺术风格。它与战国时外缘有多组单个动物纹透雕附饰的玉璧，在风格上迥然不同。

图25 满城1号墓所出双龙谷纹璧

东汉的这类玉璧，基本上继承西汉的风格，一般也只有一组透雕附饰，位于璧的上方。定县北庄中山王墓所出谷纹璧，上方一组透雕附饰宽广而低平，纹饰为双螭卷云纹，双螭曲身长尾，相戏于云气间。纹饰繁缛纤细，线条流畅，虽然在气派上稍逊于刘胜墓所出的双龙谷纹璧，但仍然是一件玉雕佳品。定县43号中山王墓也出土一件同类玉璧，形制稍异，璧饰排列整齐的谷纹，内外缘都有素面宽带，上方有透雕的龙、螭衔环附饰，两侧对称部位还有透雕的一龙一螭（见图26）。这件谷纹璧的附饰虽有三组，但主要的仍是位于璧上方的一组，两侧的龙、螭附饰只起点缀作用，与战国同类玉璧的多组附饰在风格上明显不同。

图26 定县43号墓所出玉璧

东汉的这类玉璧，有的还在透雕动物纹附饰中，雕镂出吉祥语铭文，如“长乐”、“益寿”、“延年”、“宜子孙”等。山东青州马家冢东汉墓所出蟠螭谷纹璧，纹饰分为内外两区，内区为谷纹，外区饰蟠螭、怪兽、云气纹；璧的外缘上方有一组透雕双螭卷云纹附饰，在双螭之间有篆体铭文“宜子孙”三字。江苏邗江甘泉老虎墩东汉墓也出土一件类似的玉璧，其铭文也是“宜子孙”三字，但雕琢技法和铭文所在位置却有所不同。璧的上方附饰为透雕凤鸟纹，凤鸟下有一铭文“宜”字；璧身两边各透雕一只螭虎，两只螭虎之间上下有篆体“子”、“孙”各一字（见图27）。这件玉璧通高9厘米，小巧玲珑，透雕纹饰活泼流畅，是一件精美的玉雕艺术品。

图27 甘泉老虎墩汉墓所出玉璧

在传世的玉器中，也有一些透雕附饰有吉祥语铭文的玉璧。故宫博物院收藏的一件谷纹璧，上方附饰为透雕的双螭卷云纹，双螭之间有铭文“长乐”二字。还有一件璧上方的附饰为透雕的龙和螭，龙、螭之间有铭文“益寿”二字。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一件谷纹璧，内区为谷纹，外区为透雕的螭、凤纹饰，正中上下有铭文“长”、“乐”各一字。

流散在海外的中国玉器中，也有一些外缘有透雕动物纹附饰的汉代玉璧。这些玉璧一般为谷纹，有的内区为谷纹，外区为浅浮雕的龙、螭纹。至于上方的透雕附饰，有的为双螭纹，有的为龙、螭纹，也有作螭虎卷云纹的。

从上述资料可以看出，西汉前期带有透雕动物纹附饰的玉璧，基本上保留了战国时期同类玉璧的风格。璧的外缘附饰作单个的动物形，数目为2～4个，多数为对称形式。西汉中期开始，这类玉璧在造型和纹饰方面形成了新的艺术风格，透雕附饰一般只有1组，位于璧的上方，附饰多数由成对的动物纹组成，并以卷云纹加以点缀，东汉时造型上趋于宽广而低平，纹饰较为繁缛细致，还出现了附饰中带吉祥语铭文的玉璧。

汉代外缘有透雕附饰的玉璧，多数饰以排列整齐的谷纹，透雕的附饰造型优美，纹饰流畅生动，工艺技术水平远远超过圆形圆孔的传统玉璧，其社会功能与作为礼玉的传统玉璧也不相同，主要是用于装饰和佩带。南越王墓所出的双凤涡纹璧、龙凤涡纹璧（环）、三凤涡纹璧（环）等都是成组玉佩的构成部分，属于佩带的玉饰。汉代豪华的宫殿和帷帐，往往以玉璧作为装饰品，至十六国时期，还有以玉璧作为殿堂装饰品的习俗。至于透雕附饰有吉祥语铭文的小型玉璧，当属佩带用玉，既有装饰的作用，还可能具有厌胜辟邪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