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史话——瑰丽多姿的玉剑饰

汉代玉制的装饰品大致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人身上的玉装饰品，主要是各式各样的佩玉；一类是器物上的玉饰，其中以玉剑饰最为精彩，它是汉玉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我国，剑上安装玉饰的历史，至少可以上溯到西周晚期。河南三门峡虢国墓地2001号西周晚期墓出土的一把铁剑，剑柄为铜芯，外套以阴刻斜线纹的管状玉饰；剑首亦为玉质，作截锥式方台座，四角琢饰变形饕餮纹。这是所见最早以玉为饰的铁剑。东周时期，以玉饰剑的工艺有了进一步发展，陆续出现了玉剑首、玉剑格、玉剑璏、玉剑珌四种玉饰（或玉具），但还只是偶然地、零星地出现，很少发现在一把剑上同时安装四种玉饰（玉具）的“玉具剑”。

四种玉剑饰齐备的玉具剑流行于西汉时期，《史记》和《汉书》中对此都有记载。《汉书·匈奴传下》记载：“单于正月朝天子于甘泉宫，汉宠以殊礼，位在诸侯王上，赞谒称臣而不名，赐以冠带衣裳，黄金玺盭绶，玉具剑……”注引孟康曰：“摽首镡卫尽用玉为之也。”师古曰：“镡，剑口旁横出者也。卫，剑鼻也。”玉具剑四种玉饰（玉具）的名称有不同的叫法。剑茎顶端的玉饰称为剑首；剑茎与剑身之间的玉饰称为剑格，又称剑镡或剑珥；剑鞘上用于穿带佩挂的剑鼻称为剑璏（音zhì），又称剑卫；剑鞘末端的玉饰称为剑珌或剑摽。玉剑首一般为扁平圆形，背面有圆形凹槽，用于接插剑茎。玉剑格略作菱形，中有菱形或长方形銎孔以纳剑身。玉剑璏平面作长方形，两端略向内卷，背面有穿带用的长方形銎孔。玉剑摽一般呈梯形或近似梯形，横剖面为菱形，上端有插接剑鞘的小孔。

装配四种玉饰的玉具剑，在考古工作中首次发现于河北满城中山靖王刘胜墓，山东巨野红土山汉墓和湖北光化5座坟6号汉墓也出过。以上3座墓所出的玉具剑各为1把。出土玉具剑最多的是广州南越王赵眜墓。墓中共出5把装有玉饰的铁剑，其中2把是4种玉饰齐备的玉具剑。此外，该墓的西耳室还发现原来存放在漆盒内的43件玉剑饰，其中剑首10件、剑格16件、剑璏9件、剑珌8件。这些玉剑饰多数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可能是来自中原地区而准备在南越国装配玉具剑用的。上述四种玉饰齐全的玉具剑都是铁剑，而一些铜剑往往只有玉剑璏和玉剑珌，满城刘胜墓所出的两把铜剑和巨野红土山汉墓所出的一把铜剑都是如此。这说明西汉时期铁剑比铜剑更为珍贵。

汉墓中出土的玉剑饰数量很多，除极少数为素面外，绝大多数有纹饰，纹饰的题材丰富多彩。雕琢方法也多种多样，采用了阴刻、浅浮雕、高浮雕、透雕等技法。玉剑饰中有不少纹饰生动优美、雕琢技艺精湛、工艺水平很高的佳品。

玉剑首广州南越王墓所出的玉具剑中，有一把剑四种玉剑饰都为素面，玉剑首作长方形，两面中部起脊，横断面呈菱形。雕琢纹饰的玉剑首一般为扁平圆形，但也有少数例外，如巨野红土山汉墓出土的玉具剑，剑首略作长方形，采用浮雕和透雕相结合的技法，雕琢出5只盘绕于云气中的螭虎。至于扁平圆形的玉剑首，其纹饰大致可分为五类。一是浮雕动物纹。南越王墓出土的一件，正面浮雕两只螭虎和一只尖嘴兽共抓一条绶带，构图活泼有趣，背面阴刻勾连云纹（见图31）。二是内区为卷云纹，外区为螭虎纹。满城刘胜墓所出玉具剑的剑首，内区突起，阴刻卷云纹；外区浮雕两只身躯修长的螭虎。三是内区为五瓣纹，外区为螭虎纹。南越王墓出土一件，正面内区五瓣纹的中心阴刻云纹，外区为高浮雕的两只螭虎；背面饰突起的勾连涡纹。四是内区为五瓣纹，外区为勾连涡纹。南越王墓出一件。五是内区为勾连云纹，外区为涡纹或勾连涡纹。这类纹饰在汉代玉剑首中最为常见，延续的时间也较长。南越王墓出土9件，其中一件正面的内区为勾连云纹，外区饰突起的涡纹；背面外区为勾连云纹。

图31 南越王墓所出玉剑首

玉剑格绝大多数都刻有纹饰。纹饰题材多种多样，有减地隐起的兽面纹、云纹、勾连云纹，有浮雕的螭虎等动物纹，还有透雕的凤鸟纹等。部分剑格两面有不同题材的纹饰。南越王墓所出的玉剑格数量最多，有的两面雕琢减地隐起的勾连云纹；有的两面都饰以减地隐起的兽面卷云纹，而细部略有差异；有的一面浮雕相互嬉戏的螭虎和小兽，另一面饰以减地隐起的兽面卷云纹；还有一件玉剑格，器形和纹饰都较特殊，器体宽大，以突起的中脊为轴，中部饰兽面纹，两侧透雕对称的凤鸟纹，两凤回首相对，雕琢精致，构图优美，是汉代玉剑饰中的珍品（见图32）。

图32 南越王墓所出玉剑格

玉剑璏纹饰题材较为丰富，主要有谷纹、涡纹、螭虎纹、卷云纹和兽面卷云纹等，其中卷云纹和兽面卷云纹在玉剑璏上出现的时间较晚，流行于西汉中期以后。满城刘胜墓铜剑上的玉璏，一件饰勾连谷纹，一件饰涡纹；玉具剑上的玉璏饰以浮雕的螭虎纹（见图33）。巨野红土山汉墓铜剑上的玉璏，表面浮雕两只相嬉戏的螭虎。南越王墓玉具剑上的玉璏，饰高浮雕的群兽相戏图，画面以螭虎为主体，点缀以类似虎、熊等动物，纹饰繁缛而浑然一体。湖南常德东汉墓出土的玉剑璏，前端饰兽面纹，其余部分为卷云纹。

图33 满城1号墓所出玉剑璏

玉剑珌纹饰题材和雕琢技法与玉剑格相类似，有减地隐起的兽面纹、卷云纹，有浮雕的螭虎纹，还有透雕的螭虎、小熊等动物纹。南越王墓出土不少兽面卷云纹的玉珌。满城刘胜墓所出铜剑上的玉珌，一件两面皆饰图案化卷云纹；另一件两面饰浮雕螭虎纹，有一面在螭虎身侧伸出一鸟头。该墓所出玉具剑上的玉珌，饰5只高浮雕的螭虎等神兽翻腾嬉戏于云海间，造型活泼生动（见图34）。巨野红土山汉墓出土的一件玉珌，两面纹饰的题材和雕琢技法都不相同，一面浮雕两只螭虎，另一面阴刻兽面卷云纹。徐州北洞山汉墓出土一件螭凤纹玉珌，采用阴刻、浅浮雕和透雕的技法，琢饰6只神态各异的螭和一只展翅欲飞的凤鸟。河南永城僖山汉墓出土的透雕纹饰玉珌，上部为兽面纹，中部为螭虎，下部作小熊咬住螭虎尾巴状，周围点缀卷云纹，纹饰流畅生动，是汉代玉剑饰中的珍品。该墓还出一件造型特殊的玉珌，珌身不作梯形，而作近似三角形刀尖状，两侧有透雕的卷云纹装饰，表面饰勾连云纹，是汉代玉剑珌中罕见的佳作。

图34 满城1号墓所出玉剑珌

除玉剑饰外，西汉后期还出现水晶的剑饰。河北邢台北陈村刘迁墓出土的铁剑，剑首、剑璏和剑珌都用水晶制成，剑首平面似柳叶形，剑璏形同玉璏，剑珌近似梯形，皆为素面。西汉后期还发现用于佩挂铁刀的玛瑙璏和玉璏，可见当时的玉璏既可用于佩剑，也可用于佩刀。

在剑和剑鞘上安装玉饰（玉具）的习俗萌芽于东周，盛行于西汉，东汉以后逐渐衰落。汉代的玉剑饰数量多，造型和纹饰也丰富多彩，有不少玉剑饰雕琢的工艺水平很高，不只是一般的装饰品，而且是具有较高观赏价值的玉雕艺术品，在我国古代玉器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玉剑饰发现不多。辽宁北票北燕冯素弗墓出土的玉剑首，雕琢流云纹，纹饰简单，工艺水平远逊于汉代玉剑首。玉剑璏的形制有的已经简化，有的和汉代一般剑璏的形状相同，而纹饰多为兽面卷云纹。湖北宜昌东吴墓所出的玉剑璏，器形已简化为长方形銎状，纹饰也变为简化的兽面卷云纹。江苏镇江东吴墓和南京板桥镇石闸湖晋墓出土的玉剑璏，形制和汉代剑璏相同，表面纹饰都是兽面卷云纹。兽面卷云纹在西汉后期的玉剑璏上已出现，魏晋时期成为剑璏上流行的纹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