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齐残楚——小鲜肉求救



秦武王的死令天下各国都感觉意外，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随后秦国出现继任人的问题，这原本是各国攻打秦国的绝佳机会，可是魏国和韩国都没有这样的实力，也没有这样的胆量。

所以，大家都在等待更好的时机，等待秦国发生内乱甚至内战。

可惜的是，预期中的秦国内乱并没有发生，在樗里子和魏冉的扶持下，秦昭王迅速上位并且掌控了局势。

直到这个时候，楚怀王才发现自己错过了机会。

“他奶奶的，这个便宜没占到，太可惜了。”楚怀王有些自责，但现在显然已经不能攻打秦国了。

可是，楚怀王不甘心，怎么办呢？他突然眼前一亮。

“碰不了硬的，拣个软柿子还不行吗？趁火打劫还不行吗？”楚怀王觉得这个想法很现实。

于是，楚怀王下令景翠攻打韩国的雍氏。至于理由——还需要理由吗？不过楚怀王还是找了一个：上次秦国人攻打我们的时候，韩国人没有来救援我们。

看到这个借口，景翠都笑了。

不管怎样，楚军包围了韩国的雍氏。

十三

韩国就像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弱女子，早上刚刚被秦国人强奸，裤子还没提上来，楚国人又来了。

怎么办？韩国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早上强奸过我的大哥来帮忙。

可怜的韩国人哪！

早年被魏国人包养，后来被秦国人强奸，现在楚国人又来占便宜，韩国人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宜阳陷落之后，韩国就已经向秦国求和了，所以到这个时候，双方基本上回到了和平相处的状态，这主要是秦国刚刚满足过一次，下一次兽性大发还需要时间。

亲秦的公仲朋现在成了韩国相国，他常说的一句话是：“早听我的死心塌地跟着秦国，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呢？”大概意思就是，顺奸总比被强奸好。

到了这个关头，向秦国求救的任务自然就交给了公仲朋。

公仲朋亲自出马去了咸阳，先去拜会樗里子，被樗里子拒之门外。为什么樗里子要拒绝公仲朋？因为当初把樗里子给骗到韩国就是公仲朋和甘茂联手做的，樗里子因此十分蔑视公仲朋。

“你不是跟甘茂是好朋友吗？去找甘茂啊！”樗里子放话出来。

公仲朋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其实自己在秦国最好的朋友真的是甘茂了。

所以，公仲朋去找甘茂了。

甘茂这时候正在家里闭门思过呢！思什么过？自己殚精竭虑辛辛苦苦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拿下了宜阳，结果呢？老大把自己砸死了，自己的靠山没了。现在，新王登基，樗里子、魏冉大权在握，自己成了王小二过年，说不定什么时候追究起来，说秦武王被砸死跟甘茂也有关系，那就连命也搭进去了。

眼看着，基本上自己就是张仪的下场。问题是，人家张仪好歹还能移民到国外，还能有个善终，可是自己呢？得罪了魏国，得罪了韩国，得罪了楚国，今后想逃命也没地方逃。

“你说，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我怎么就没想到秦武王这怂会去举个什么破鼎呢？唉，我真是个二百五，我真是天下第一大蠢怂，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这些天来，甘茂基本上就是在反反复复说这些。

这天，甘茂正在家里自言自语愁眉苦脸，公仲朋来了。

说起来，两人从前的关系还真不错。可是，甘茂最终还是出卖了公仲朋。甘茂原本有点不好意思见公仲朋，可是突然眼前一亮，改了主意，吩咐家人立即请公仲朋。

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呢？甘茂的想法是：尽量修复和公仲朋的关系，今后逃命的时候有个去处，至少能借个道什么的。

两人见面，都是一脸的尴尬。

公仲朋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痛恨甘茂戏弄自己以及攻占宜阳，另一方面他又有求于甘茂；甘茂的心情也很复杂，从前他玩弄公仲朋，如今却要讨好公仲朋。

“公仲兄，甘茂惭愧啊！”甘茂道歉了，表达自己的忏悔心情。

“唉，算了，各为其主嘛！”公仲朋也只好假装大度。

后面的进程，大致就是甘茂极力解释当初忽悠公仲朋以及攻打宜阳都是秦武王的主意，自己不过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等等。

公仲朋一直在假装理解地点头，然后把自己来的目的说了一遍。

“好，这个忙我一定帮，就算我为韩国立功赎罪吧。”甘茂表态。他很高兴自己有这样一个机会。

“那就太感谢了。”公仲朋说。现在他感觉有希望了。

总之，两人一下子又拉近了距离。

甘茂立即去见秦昭王，把楚国包围韩国雍氏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又说了一遍秦国必须要救韩国的十大理由，并且表示自己愿意亲自领军。

“那什么，你等会，我去问问我娘。”秦昭王说。现在是太后垂帘听政，秦昭王做不了主。

秦昭王起身，然后转身到了帘子后面，宣太后正坐在那里。

“娘，你看，楚国攻打韩国，韩国求救，我们救还是不救？”秦昭王问。

“救什么救，你不知道你娘我就是楚国人吗？”宣太后斩钉截铁地说。

秦昭王点点头，回到了前面。

“俺娘说了，她是楚国人。”秦昭王说。

甘茂愣了一愣，心说你这不是吃里爬外吗？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太后是楚国人不假，可她现在是秦国的太后啊！”甘茂故意把声音放得大一些，好让宣太后能听到。

果然，宣太后听到了，所以不等秦昭王再去请示，直接在帘子后面吼了起来。

“甘丞相，你的祖国是哪里啊？”宣太后高声问。

“这个……也是楚国。”甘茂说。

甘茂虽然是楚国人，可是他的家乡是上蔡，那原本是蔡国的地盘，而且甘茂祖上是周人。所以，尽管是楚国人，甘茂可从来没有想过要为楚国做点什么。

“那不就对了？哼，谁还没有个祖国啊！”宣太后说完，拍拍屁股，走了。

秦昭王看见宣太后走了，也拍拍屁股走了。

甘茂没办法，也只能拍拍屁股，灰头土脸地走了。

甘茂回去把事情对公仲朋说了一遍，公仲朋无奈，只好亲自去见秦昭王，结果也是一样，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回韩国去了。

此后，楚军持续围攻雍氏，韩国也曾经向魏国求救，魏国惧怕楚国，不敢发兵。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厚着脸皮，公仲朋不断地派人前往秦国求救，秦国就是不发兵。

眼看着楚军包围雍氏将近五个月，雍氏的命运估计将与宜阳相同了。

“尚靳，你走一趟吧。”公仲朋决定派中大夫尚靳出使秦国，倒不是尚靳有什么不同凡响的才能，而是他的名字比较好听。

就这样，尚靳去了咸阳。

十四

其实，尚靳在韩国还是小有名气的，他是韩国有名的帅哥，偶像派的。用句时髦的话说，那是著名的小鲜肉，哪个少妇看了都想啃两口。

尚靳出发之前找了几个大夫请教如何说服秦国人出兵，基本上大家也没有什么新鲜的说法，也就是那几句：我们对秦国忠心耿耿，但是如果秦国不救我们，我们就只好投入楚国人的怀抱了。

就这样，尚靳到了咸阳，求见秦昭王。

“算了，不见了吧。”秦昭王知道尚靳是来求救的，既然不肯出兵，见不见不都是一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见一见也无妨嘛！”出乎意料，宣太后建议他还是见一见。

既然老娘发话了，秦昭王当然不能违抗。

就这样，秦昭王接见尚靳，宣太后依然在帘子后面听着。

“大王，韩之于秦也，居则为隐蔽，出则为雁行。”尚靳说。什么意思？就是说，韩国对于秦国来说，平时是秦国的屏障，当秦国出征的时候，韩国就像雁阵中的大雁一样，紧紧地跟随着秦国大哥这个领头雁。如今，韩国危急，而秦国不救，唇亡齿寒知道不？楚国强大了，必然威胁到秦国啊！

帘子微动，一双眼睛扫视过来。

秦昭王听这样的话听到耳朵疼，这一拨拨的韩国使者基本上都是这么说的，尚靳也没有什么新鲜东西。

“那什么，秦国不能出兵。”秦昭王直接就回答了，甚至都不用回去问他娘。

尚靳大致也猜到了这样的结果，起身就要告辞。

就在这个时候，帘子后面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

“尚先生说得有理啊，这么多韩国使者，尚先生是唯一让寡人心动的啊！”宣太后的声音比平时温柔了许多。

心动？还是动心？

秦昭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让尚先生进来吧，寡人要亲自和他说话。”宣太后下令。

秦昭王有些吃惊，因为这待遇有点太高了，整个秦国的大夫中，也只有两个人能够享受和宣太后面对面说话的权利，一个是宣太后老公的弟弟樗里子，另一个是宣太后自己的弟弟魏冉。

可是这个尚靳凭什么呢？

“孩子，到后面玩去吧。”宣太后把秦昭王支开了。

秦昭王隐隐觉得有点什么，离开的时候他忍不住回了一下头，发现娘好像突然年轻了很多，漂亮了很多。

尚靳就坐在宣太后的对面，他发现宣太后还是颇有风韵的。

宣太后盯着尚靳，满意地点了点头。

“尚先生，你知道吗？寡人是真正的寡人啊，寡妇之人啊！自从先王去世，寡人就成了寡妇。如今，寡妇就当上了寡人。唉，五年多了，漫漫长夜，孤枕难眠啊！”宣太后不说国事，说起了自己的事。

尚靳原本就是个情场高手，听宣太后的口吻，看宣太后的表情，再听宣太后说话的内容，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长得这么帅呢？”尚靳心想。

“是啊是啊，太后为天下事操劳，却要忍受孤独，难能可贵啊！”尚靳顺着宣太后说。

“唉，寡人也是人啊！”

这世上，最怕的就是“也是人啊”这句话，基本上接着就可以上床了。

尚靳有些尴尬，他不敢主动，但是也不能表现得太被动。尚靳又看了宣太后一眼，风韵犹存的样子，感觉还不错。他笑了笑，也不知道是谄媚的笑，还是得意的笑，还是奸淫的笑，还是二者兼具或者三者全有，总之，他笑了。

宣太后对于尚靳的反应显然是认可的，所以向前靠了靠。

“尚先生，你是不知道啊，妾以前和先王睡觉的时候，先王的腿放在妾的身上，妾就觉得很重啊，不舒服。可是，先王趴在妾身上的时候，妾就觉得一点也不重，觉得很舒服，这是什么道理呢？”宣太后现在也不说寡人了，开始自称妾。

尚靳就觉得血往上冲，眼光有些发虚，咽了一口口水。可是，该说什么呢？尚靳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尚靳又笑了笑，并且向四周看了看。

宣太后也向四周看了看，猛然发觉自己似乎有点太露骨了。于是，她又向后坐了一些。

“对了，那什么，你是来干什么的？”宣太后问。敢情说了半天，忘了尚靳是来干什么的。

“太后，尚靳是来恳请秦国出兵救援韩国的。”尚靳带着媚笑说。

“嗯。”宣太后点点头，想了想，“那什么，你知道的，寡人呢，是楚国人，是不是啊？可是不过呢，大义灭亲也可以，是不是啊？不过呢，你知道的，楚国也是一个强国，对不对啊？如果秦国出兵少了呢，干不过他们。可是呢，如果大军出动呢，那又耗费巨大。那么，寡人的好处在哪里呢？”

“尚靳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尚靳原本准备说这句话，这也是他泡妞的习惯用语，可是话到嘴边，发现不对，所以临时改成了：“太后，若是秦国能出兵相救，整个韩国都会对您感恩戴德，尚靳愿效犬马之劳，任由驱使，万死不辞。”

宣太后笑了，看看眼前这个小鲜肉，她忍不住也咽了一口口水。不过她知道，这事不能太急。

“这样吧，天也不早了，你先回去，来日再说。”宣太后的嘴角微微一笑，竟然抛出一个媚眼来。

尚靳拜谢出来，心中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献身精神他是有的，可是既要献身，又要把事情办了，怎么整呢？

想了想，尚靳决定去请教甘茂。

尚靳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甘茂，甘茂二话没说，先照了一番镜子，再看看尚靳，然后叹了口气。

“唉，看来我是没得混了。”

尚靳知道甘茂什么意思，忍不住笑了笑。

“兄弟，现在呢，你是绝对不能走了，太后就等着吃你这口小鲜肉呢！”

“可是，救兵的事呢？”

“这样吧，你火速派人回国，让公仲朋再派使者前来。等到新使者来到，太后也玩爽了，出兵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甘茂给出了个主意。

“好，那还有什么要做的？”

“还有啊，回去好好洗个澡，把自己打扮好看点。啊，对了，我这里有一对鹿鞭，你拿去用吧。”甘茂想得挺周到。

尚靳高高兴兴拿着鹿鞭走了。

“唉，女人当政，决战就不是在沙场，而是在床上了。”甘茂望着尚靳的背影，又叹了口气。

今剩叹先生到此也是感叹连连，叹出个《十六字令·尚靳使秦》来：

玩！出则雁行居则峦。人何在？帘卷自蛮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