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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归晋

历史大观园 历史趣闻 2020-06-02 22:57:01 0

脑残的考试

司马炎在这一年,不但拍板伐吴,决定了东吴的命运,同时还做了一件差点儿改变晋朝命运的事。

还记得那个卫瓘吧?卫瓘在处理邓艾和钟会事件中,表现得很有水平,为司马家解决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麻烦事,那个功劳算起来也无比巨大。司马炎也一直看好他,曾经想让他的女儿当自己那个呆子儿子的媳妇。可卫瓘虽然有临危不乱的本事,但阴谋诡计却耍不过贾充。最后,明明是自己的女儿又有文化又漂亮,又得到皇帝的力挺,却硬是被贾充那个又丑又黑又没有文化的女儿比下去。卫瓘不郁闷才怪。

卫瓘虽然郁闷,但心里仍然对司马家很负责,认为司马炎把皇位交给那个智障儿子,等于把大晋事业往死里推,他很想向司马炎表达他的这个意见。可这个意见好表达吗?你要是表达得不好,你的头转眼就没有了。他花了大量时间进行了大量的脑力劳动,最后想出一个办法。

有一次,司马炎在陵云台那里摆酒菜,请卫瓘过来一起喝酒。

卫瓘喝了几杯,就假装烂醉如泥,然后跪在司马炎的床前说:“我有事想跟陛下讲一讲。”

司马炎说:“有什么话尽管说。”

卫瓘狂喷了几口酒气之后,用手摸着司马炎的床说:“可惜了这个位子啊。”

司马炎不是他儿子,头脑清醒得要命,一看卫瓘的这个动作,立马知道这个老人家的醉是假冒伪劣产品,更知道他这个动作是在对自己负责而不是别有用心,于是也装着什么都不知道,顺着他的话说:“你真的喝得太多了。”

司马炎听了这话之后,觉得把他开创的事业全部交给一个呆子接班人,还真的不对头。他这个反思绝对没有错。可他错就错在,当他反思这个问题时,居然还认为自己的这个儿子并不是真的很傻很愚蠢。他觉得有必要对这个呆儿子进行一次智力考核。如果他真的傻了,就废了他;如果他不傻,就留下他。

当然,他做这个考核本身也没有什么错。毕竟废太子不是一件小事。

他考核司马衷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把大家请来一起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当场把尚书台决定不了的事情,拿来给司马衷裁决,看他怎么办。

你一看,这个办法还真不错。

司马炎在考核前,就到处制造舆论,说要对未来接班人进行一次智力测评,而且测评的结果是公开透明的,就是要让他当场处理尚书都处理不好的事。

大家一听,都觉得皇上英明,晋国有救了。

哪知,司马炎英明,司马衷的那个丑老婆更英明。她知道司马炎的这个计划后,立刻“大惧”。这姐们儿虽然长得对不起地球人的眼睛,但脑子还真好用,“大惧”之后并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只会在那里瑟瑟发抖,等着老公被废的那一刻,而是开展自救行动。她比谁都知道,她的这个老公,是真的很傻很天真。他傻到什么地步?傻到连宫女都敢取笑他的地步。如果不想个办法,你就是考他一加二等于几,估计他也过不了关。他过不了关,她这辈子的生活就彻底完了。

她后来就想了个办法,司马衷考不了,但可以让人家帮考啊。

她立马找到张泓,直接对张泓说,皇帝要考核我老公了,你帮我老公做个标准答案,让我老公过关。

张泓不是什么历史牛人,但这时却做了一件对历史产生深刻影响的事。这哥们儿的脑袋很好使,听到丑太子妃这么一说,就直接对她说:“太子没有什么文化,这可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皇上也知道得比谁都清楚。如果答题引用的古义太多,皇上一定会批评起草的人,这对太子是不利的,倒不如直接回答。”

丑女一听,立刻大喜,说,你办事我放心,这事就全靠你了。要是成功了,咱们有福同享。

于是,张泓连夜做好准备工作,把所有问题答案都做好,然后让司马衷过来抄了一遍,把作业交上去。

司马炎以为这个儿子很菜,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作弊,所以一点儿提防之心也没有。当他拿着司马衷的答案,看了一遍,那个心情比丑太子妃还激动,热泪盈眶了大半天,我的儿子原来是大智若愚啊!

那时,所有的高层都在现场观摩。

司马炎把司马衷的答案当场交给卫瓘看。卫瓘也有点儿傻了。这还真是司马衷的笔迹。卫瓘立即在那里红了老脸。

那些高层都是聪明人,一看到卫瓘这个神态,立马知道,卫瓘肯定本着对领导、对祖国、对人民的责任感,向司马炎提出过要废掉司马衷的意见。而且司马炎也曾经把他的话当话过,于是才有了这场史上最为公开透明的考核行动。

别人知道了这件事,个个都佩服卫瓘是个有责任感的人,可贾充知道这件事,后果就很严重。

司马炎通过这次考核,以为考出了自己儿子的智力,对这个儿子的接班彻底放了心。他觉得自己是个胜利者。其实,真正的胜利者不是他,更不是他的儿子,而是太子妃贾南风。当然,如果把账算到最后,所有在场的人都是大输家。司马炎固然因为他的不察,基本断送了他们几代人努力开创出的事业,贾妃后来虽然成为皇后,牛烘烘了一段时间,可最后仍然很惨。

胜利只是暂时的。而且暂时的胜利,接下来往往是惨痛的后果。

这个考核结果,让司马炎铁定了心,也让大晋帝国朝着既定的轨道前进,而且这个轨道好像是由司马炎划定的,好像是他在指定着前进的航向,其实方向盘却操纵在几个小人的手中。一个是贾南风,另一个是张泓。

看到这里,你觉得历史不是在搞笑,而是会觉得历史其实是在制造着很多的残酷,也制造着很多的遗憾。

司马炎在确定接班人的事上,再次迈出了坚定的一步;对东吴的政策,同样也坚定不移。

可这时,晋国伐吴的设计师羊祜却“病笃”起来。

羊祜到死都没有放下伐吴的念头。他在临死时,想得最多的不是别的事,而是伐吴之事。他在病重的时候,向司马炎推荐杜预当他的接班人。

司马炎马上任命杜预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全面接管羊祜的权力,主持对吴事务。

羊祜做完这个工作之后,就死了。

对于羊祜的死,司马炎真的很悲痛。羊祜在咸宁四年(278年)十一月与世长辞。那时,天很冷,大晋国的首都天寒地冻,冷风入骨。司马炎痛哭失声,眼泪鼻涕满脸横流,沾满须鬓,最后全部在那里结成冰,看上去真成了个“冰人”。

羊祜把他的作风贯彻到底,临死的时候,留了个遗嘱:不得以南城侯印入柩。

司马炎知道后,坚决支持他的这个做法,下令:羊祜的谦让行为,坚持了一生。就是死了,这个精神仍然没有丢掉。现在就按照他的遗愿,恢复他原来的封号,“以彰高美”。

如果只是司马炎在那里痛哭流涕,那也算不了什么。

羊祜去世的消息传到荆州,荆州的百姓立刻集体悲痛起来,个个放假,农民不出工,商人关店门,都跑到巷子里集中起来,放声痛哭。就连东吴边境的那些守将听到之后,也都说是噩耗传来,偷偷在那里抹着眼泪。

襄阳的广大群众觉得光痛哭寄托不了他们的哀思,就开了个会,说,羊祜大人生前喜欢到岘山那里散步、观光,他死后一定还会喜欢去那里的,咱就在那里修个庙、立个碑吧,一年四季都到那里给他烧烧香。碑立起来后,大家走上岘山,一看到那个碑,眼泪就又禁不住滚落下来。于是,大家就不把那个碑叫羊祜碑了,而是叫堕泪碑。

马隆平西

羊祜虽然看上去做人很温和,但却是个最强硬的主战派,做梦都想带着部队冲上去,把东吴一举灭掉。因为受到朝中那些高层的干扰,直到死的那天,灭吴仍然只是他的梦想。

杜预是他举荐的接班人,当然也是个十足的鹰派。杜预可不像羊祜那样,一味地服从中央的意见,没有中央的决议,就只是不断地上书请战,即使东吴的小股部队杀过来,他也泰然处之,不为所动,而是一到任就采取行动,把他强硬的那一面表现了出来。

因为,在此之前,另一个晋国牛人曾在与东吴的对垒中取得大胜。这个牛人就是王浑。

王浑是王昶的儿子,虽然是官二代,但也是个主战派人物。王浑现在是扬州总管、都督扬州诸军事,老早就想打过长江去,解放石头城。

他对东吴的部队很鄙视。前几年,他还当豫州刺史时,东吴的两个大将薛莹、鲁淑带着十万大军向他杀过来。

东吴的这两个牛人抓的机会非常准确。当时,王浑的主力部队正放长假,他手下的作战部队只有一点点儿。如果硬碰硬,估计才一接触就会被人家打得连渣都没有。

王浑既没有慌乱得丢下阵地跑路,也没有采取野蛮的打法,带着部队去跟敌人打到成为烈士为止,而是迅速组织一支部队,偷偷地渡过淮河,向吴兵发动进攻。

吴国的那两个带头大哥只会抓住机会,却不怎么会打仗,在打探到敌人大面积休假之后,带着大队人马过来,个个乐观得要命,心里只想着“胜利”两个字,一路高歌猛进,好像胜利就在眼前。这时突然看到敌人冲杀过来,心里就高度紧张起来,以为自己得到的情报是假冒伪劣产品,是中了敌人的阴谋诡计。你想想,带头大哥就这个水平,部队还有什么战斗力?

双方一接触,吴兵十万大军成为王浑部队屠杀的对象,不一会儿就被“击破之”。王浑也因此被提拔为安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

东吴那边吃了一次败仗,回去之后,知道这仗败得实在太没有面子了,于是就又组织大军在皖城那里,屯田积粮,准备与王浑再来一次。

王浑知道东吴的打算后,并没有向羊祜学习,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在那里备战备荒,做打击自己的准备,却要向中央请示。而是趁着敌人立足未稳,派扬州刺史应绰带着部队向东吴部队猛烈袭击了一把,又取得辉煌的胜利:斩首五千级,焚其积谷百八十余万斛,践稻田四千余顷,毁船六百余艘。

王浑连续两次大胜,不但大大刺激了东吴的神经,而且也大大刺激了杜预的神经。

杜预知道,三国时代乱到今天,蜀国已经走进历史,成为昨天的名词,立功的机会就只剩下灭吴了。要是再不抓紧时间,那么这个最后的功劳就会被王浑夺走——现在东吴的战力已经弱得不能再弱,王浑是扬州总管,他要是真的打过长江去,就可以直接拿下石头城,而他还得从荆州这里放船南下,乘风破浪一段时间,才能赶到下游。所以,要想把这个胜利果实抢到自己手里,只有抓紧时间,努力工作,抢在王浑的前面。如果老是像羊祜那样,一定要得到中央的命令才能动手,你只会坐在这里等到死的那一天还看不到东吴的灭亡。

杜预来到荆州后,立马组织一支精兵,向东吴的西陵督张政袭击了一把。这个张政在当时的东吴军方中,也算是不可多得的牛人——否则,哪能接陆抗的班——只是这哥们儿大概跟羊祜对垒久了,羊祜每次要开战时,总是提前预约,所以他向来只是等到对方预约时才做好准备工作。哪知,杜预不是羊祜,他可没有预约打仗的这个习惯,一来就直接进兵。张政一点儿准备没有做,被人家“大破之”。

当时,东吴打败仗已经成为常态,很多军方牛人都在打败仗,而且败得一点儿不脸红。可张政却很要面子,以前跟羊祜对垒了这么久,都没有打过败仗,现在对方一换人,自己就被打得满地找牙,觉得那张脸实在没有地方搁置了。当然,要是觉得没有脸面,就找个机会反攻一次,打个胜仗回来,也算是个人物。可张政是个会打仗的,知道以现在他们的实力,要想在主动进攻中取得辉煌战绩,那只能是在梦中取得。因此,他就既不反攻,也不向上级报告这个失败。

杜预虽然打了个胜仗,但也知道这个胜仗是在张政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取得的,要是张政有了准备,自己能不能获胜,还真说不准了。要是还让张政在这里当对手,自己还真不好办。杜预比羊祜缺德多了,知道玩儿张政不如去玩儿孙皓。

杜预的情报工作做得很好,知道张政没有把这个战败的情况向孙皓报告。于是,就公开透明地把在这场战斗中缴获的战利品都如数退还给东吴。

孙皓一看,那个疑心马上就冒了出来,下了个文件,把张政调走,让留宪过去接替张政的职务。

于是,张政郁闷了,杜预爽了。

杜预很爽,可司马炎又碰到了麻烦事。

这个麻烦事也是旧麻烦。

西部那边的麻烦。

现在西部那群少数民族的老大仍然是树机能。树机能绝对不是老实人,上次给文鸯修理了一遍,假装老实了一段时间之后,现在力量有所恢复,便又牛了起来,不断地在那里制造事端。

有人对司马炎说,现在树机能虽然很活跃,但力量还很有限,赶快出兵搞定他还来得及。否则,等他又壮大起来,咱就难办了。

司马炎认为很对。可他又发扬他的民主原则,把这个问题摆到议事日程上,请大家过来讨论,是不是可以出兵了。大家一看,又要打仗?于是都反对,说,陛下,出兵可是大事情。没有出现大状况,最好不要搞这么大的动静。树机能算什么?不就是闹一闹。就让他折腾吧,对咱的生活一点儿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大家都认为树机能对大晋帝国的影响几乎为零。没几天,也就是咸宁五年(279年)的正月,有一个消息传来:树机能已经攻下了凉州。

司马炎一听,后悔得差点儿大骂起来。不过,他没有大骂,只是在办公厅那里长叹:“哪个能帮朕把这个树机能打死啊!”

那些此前大爆口水说树机能的影响相当于零的人,这时什么话也不说了。

司马督马隆上前说:“陛下如果信得过我,我就过去把他修理了。”

司马炎说:“你要是能搞定树机能,我为什么不重用你?你打算怎么去搞定他?”

马隆说:“我打算征召三千兵员,这些兵员不管从哪里来、以前是干什么的,只要他们愿意跟我去打仗,我就带着他们过去,把树机能打倒。”

司马炎立即满足了他,任命他为讨虏将军、武威太守。

这个命令一下,那些高层又有话要说了:“陛下,现在咱们的士兵已经很多了,军费开支已经很庞大了,不应该再征兵了。马隆不过是一个小将,牛是很会吹的,话是很会胡说的,本事基本是没有的。请陛下不要听他胡说。”

司马炎要是再听这些话,那司马炎就是司马衷了。他叫马隆按既定的方案去做。

马隆马上打出征兵宣传广告,录取标准是:能拉开一百二十斤力的弓,能拉开相当于九石力的弩。从早晨到中午,就征到三千五百个新兵。

马隆说:“够了。”然后要求到武器库里选武器。

马隆虽然得到司马炎的重用,可那些管事人员却对他鄙视得要命。当马隆来到兵器库时,武库令一看,是马隆,于是一脸不屑,爱理不理的。马隆就生气了,两个人就吵了起来。

最后,那个武库令就借这个机会,在司马炎面前把马隆告了一状。

马隆说:“我准备到战场上跟敌人拼命。那个武库令给我的武器是什么样的武器?全是魏朝时期的装备。那些武器早就超过了报废期。请问拿这样的武器能去打仗吗?难道陛下就希望我拿这样的武器去杀敌?”

司马炎下令,可以让马隆任意选择武器,选好武器后就出发。

后来的事实证明,司马炎大力提拔使用马隆很正确。

可他同时又做了一件对晋国十分不利的事。

你肯定知道匈奴吧?

匈奴在汉朝时十分嚣张,多次逼得皇帝把公主送过去当单于的媳妇。可匈奴到了现在,已经没什么作为了。

但他们仍然存在。曹操对他们还是很不放心的,把匈奴分为五个部落,让于扶罗的儿子刘豹当老大。刘豹的儿子就是刘渊。

刘渊一点儿不像传说中匈奴的那个模样,他长得很帅。而且这个帅哥不像其他匈奴人那样,只是天天练着肌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野蛮粗鲁得要命,而是从小就想做一个有文化的新匈奴人。他跑到上党拜崔游为师,学习文化知识。当然,他仍然保持着匈奴人的尚武传统,在学习文化知识的同时,仍然“兼学武事”。长大后,不但学问不一般,身体素质也非常强悍,长得更是威武雄壮。

后来,他老爸把他送到洛阳当人质。

刘渊当人质期间,并没有老老实实地在寓所里窝着吃喝睡觉,而是到处交朋友。你想想,在当时的风气之下,凭着他的学问和帅帅的相貌,还交不到朋友吗?很快,他就跟王浑和王浑的儿子王济成了好朋友。

这对父子名士对刘渊佩服得要命,一见到司马炎就大力向司马炎推荐刘渊。推荐了几次,司马炎也动心了,于是叫刘渊过来跟他见见面。两人一聊,司马炎“悦之”。

王济看到司马炎的脸色很愉快,就说:“刘渊文武全才,陛下完全可以让他主持东南军政事务。这样就不怕东吴不能平了。”

本来,这个推荐是十分正确的。如果当时司马炎重用一下刘渊,也许刘渊后来会是另一个样子。

哪知,孔恂、杨珧却坚决反对。两人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别的成绩,但这时却留下了一个很有名的俗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跟咱们不是同一个民族,肯定不会跟咱们一条心。这样的人一定不能重用。

于是,司马炎只得不重用刘渊了。

后来,树机能搞事,司马炎问李憙,谁可以搞定树机能。李憙说:“只要陛下送刘渊一个将军的称号,让他发动匈奴五部之众,去跟树机能大打一场,树机能的脑袋没几天就可以砍下来。”这个建议仍然是很正确的,一来可以重用刘渊,二来可以削弱西部少数民族的力量。可是孔恂又站了出来,坚决反对:“如果刘渊能够杀死树机能,那么以后凉州之患只会更大。”

司马炎当时给凉州之患闹得几乎崩溃,一听孔恂的话,立马决定不用刘渊了。

当然,站在司马炎的立场上,不重用刘渊也有他的道理。可既然感觉到这哥们儿可怕,不重用,也得让他完蛋——这才是很多皇帝的做法。

当时,刘渊还交了一个对他后来事业很有帮助的人——王弥。他对王弥说:“王浑和李憙老是到皇帝那里推荐我。我觉得很可怕。”他说这话时,泪水都流了下来。从他的这个话里面,我们可以看到他的内心世界不是一般人的内心世界。

司马攸对刘渊一直是很关注的,听了刘渊的这些话后,就知道刘渊对大晋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于是就对司马炎说:“如果不赶快杀掉这个刘渊,以后咱们的麻烦就大了。”

后来的历史事实证明,司马攸的这个建议,对于晋国来说,是很正确的。

但王浑认为一点儿不正确,说:“现在咱们正开展大讲诚信运动,千万不能因为一点怀疑就杀人。这还叫以德治国吗?”

司马炎一听,觉得王浑的话太对了。

没几天,刘渊的老爸死了,司马炎想也不想,直接就任命刘渊接他老爸的班当匈奴左部帅。

于是,又确立了一个危险人物的地位。

再说说马隆。

马隆带着三千五百名士兵,向西渡过温水。

树机能这时正处于新的嚣张时期。树机能不但勇猛,而且也会玩儿点战术——如果都是蛮干,晋国那几个战场牛人就不会那么容易被他搞定——他知道,马隆的部队不多,又是深入西部,是不能挺多久的。因此,他就带着几万人马守住险要。

马隆当然没有因为看到敌人守住险要就停了下来。他看到山路很狭隘,就造了扁箱车,然后造木屋放在车上,大家一边打仗一边前进,一口气进军一千多里,一路硬是把敌人不断打败。

当时,交通状况还很原生态,通信基本靠吼,所以,马隆出发之后,与中央的联系基本就中断了。司马炎非常想知道马隆的情况,司马炎比谁都希望马隆能把树机能的头砍下来。西部不平定,东南战事就会受到影响。

可是,马隆就是没有消息。

大晋国的高层都很焦虑。

有的说,马隆已经全军覆灭了。你想想,胡烈那样的牛人,带那么多英勇善战的子弟兵,只一战就被树机能搞定。这个马隆算什么东西?战场经验基本等于零,手下也才三千多士兵,能打什么仗?到现在才全军覆灭,已经算他厉害了。弄得司马炎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郁闷不已。

大家都沉浸在一片失望当中,马隆的使者汗流浃背地狂奔而到。

是半夜来到的。

司马炎知道后,赶紧起床,当场开信,原来是取得了伟大胜利。马隆啊,你没有辜负领导的重托、人民的期望。

司马炎这个高兴是说有多大就有多大。第二天,他把这封信拿到群臣面前,大声朗读,然后大声对大家说:“若从诸卿言,无凉州矣。”以前要是听你们的话,现在只剩下你们这些人而没有凉州了。

然后下诏:假马隆节、拜宣威将军。

马隆这时打仗打得西部少数民族的老大们都怕了。他来到武威时,鲜卑部落的另一个首领跋韩且万能率领一万多部落过来跟他办了投降手续。

马隆的力量猛然间壮大了起来。力量大了的马隆,底气就更足了。他找树机能决战。

树机能居然不吸取教训,傻乎乎地过来跟他大战三百回合。结果被马隆“斩之”。凉州全面平定。

终于下定决心

西部没有了牵挂,司马炎得以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到对吴方面。

于是,东吴立马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只是孙皓却认为,亡国这个传说离自己遥远得很,仍然按着他的性格玩儿下去。

孙皓从来没有想过,如何把东吴建设得比晋国好一点儿、强盛一点儿,却很眼红比自己有水平的部下。

孙皓认为自己是皇帝,全国最有水平的人应该是自己而不是别人。他看到张尚的口才很好,觉得自己真的比不过,于是就在心里气愤,想把张尚搞定。于是,他问张尚:“张尚,我问你个问题,我喝酒可以比得了谁?”

张尚口才很好,但其他方面不怎么样,一点儿不知道老大这时正想要他的命,一听到孙皓向他请教,想也不想,就说:“陛下有百觚之量。”

孙皓一听,终于抓到把柄了。你当然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把柄。可孙皓却抓到了。原来,这个“百觚”是有来历的。中国有句很古老的话,叫“尧饮千钟,孔子百觚”,意思是说,尧能喝千盅,孔子能喝百觚。你仍然没有从这个解释中抓到把柄吧?

那就由孙皓来解释了:你这个张尚,明明知道孔子没有当过皇帝,却把我比成他,而不把我比成尧?这不是说老子不能当皇帝吗?如此目无君父,还留你干什么?当场下令把张尚抓了起来。

大家一看,张尚不就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吗?怎么也没有跟“无君无父”挂上钩啊,于是,都跪了下来,为张尚求情。孙皓一看,这么多人都说张尚无辜,只得宣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张尚下放到建安造船接受再教育。没几天,孙皓又派人过去,把他杀掉。

张尚到死都不知道,他被杀居然是因为他的口才比孙皓好。

孙皓继续喝酒,继续执行宴会喝酒全程监督政策,别的机构可以精简,但这个机构的编制从来都是满编的,十多个人都在宴会现场睁着大眼,聚精会神地听着大家的话、一心一意地做好记录。宴会结束后,呈给孙皓看。谁要是说了让孙皓不高兴的话,让孙皓气愤起来,就可以立即处死。有的人甚至当场被剥下脸皮、挖去眼睛,弄得大家一天到晚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接到孙皓请去喝酒的通知,全家人都担心凶多吉少,怕去了之后就再也回不来。因此,有的人连遗嘱都写好了才一脸悲惨地过去喝这场要命的酒。

你想想,在一个连赴国宴喝酒都有可能被处死的国家里,谁还跟你保持高度一致?

恰在这时,吴国发生了一场很大的群体事件。当时,桂林太守刚刚死在工作岗位上。按照当时的惯例,他手下的武装力量应该分别归属于各个将领。可是他的督将郭马、何典等人说,他们几代人都在这支部队里,不愿意分开。

正巧,孙皓在广州搞了个人口普查,弄得老百姓的情绪很不稳定。于是,郭马他们觉得机会来了,立即起兵带着大家打到广州去,杀了广州一把手虞授。

郭马把自己任命为都督交、广二州诸军事,派何典去进攻苍梧、王族去攻打始兴。

孙皓接到报告后,立即进行了一次人事变动,任命张悌为丞相、何植为司徒、滕循为司空。然后加滕循为广州牧,叫他赶快把郭马搞定。

郭马继续打。杀了南海太守刘略,把广州刺史徐旗打得满地找牙,最后狂奔而逃。

孙皓又叫徐陵带部队出发,让他与陶璜一起向郭马进攻。

东吴处于这样一个内外环境下,国力还有多少?

王濬知道,伐吴的最佳时机已到来,于是上书,请司马炎下令出兵。他的理由跟以前羊祜的理由一样:

一、万一孙皓死了,东吴立了一个正确的领导人,那就不好办了。

二、大船已经造好,现在只是泡在水里,不断地烂下去,等以后烂完了,拿什么“顺流而下”?

三、现在我已七十多岁了,随时都可能死掉。要是我死了,谁来统率这个水军?

司马炎同意王濬的意见,准备下令伐吴。可王浑又认为不行了。他说根据掌握的情报,孙皓已经决定北上,现在晋吴边境处于戒严状态,人家提高了警惕,还是再等等。朝廷那些高层一看,便都说,还是等明年再出兵吧。弄得司马炎的决心又软了下来。

这时,王濬的特使何攀正在洛阳,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上书,指出,孙皓必定不敢出兵。他们仍然处于一点儿不防备的状态中。咱们不要错判形势。

司马炎仍然拿不定主意。

没几天,杜预也写了个长篇大论,陈述了一大段吴可速伐的大道理。

可信送上去一个多月后,居然一点儿回音也没有。

杜预觉得有问题了,于是又写一封信去催问,说司马炎什么事都拿到桌面上跟大家一起讨论,想等意见都达成一致后才决定。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再讨论下去,时间一过,孙皓突然开窍起来,迁都武昌,重新布置江南防线,咱们什么计划都会泡汤。

如果是在别的时候,杜预这封信恐怕也是白写了。幸运的是,司马炎接到这封信时,正跟张华在下棋。

你知道,张华是个坚定的主战派。他看到司马炎读这信时,脸上的态度很复杂,立刻推开棋盘,大声说:“陛下是个英明领袖,现在国富兵强;孙皓是个无耻暴君,国力衰竭,没有人才。咱们讨伐他,根本不用花什么力气。陛下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司马炎一听,也觉得他们的话跟羊祜讲得一个样,知道再不打,一年接着一年,不光杜预、孙皓要死,老子也会老过去啊——那个万岁天天塞满耳朵,只是让你听着心里爽一下,谁能真的万岁?

他这么一想,就下了决心,立刻大声说:“好!我决定了!”

而贾充、荀勖、冯紞这几个热爱和平的家伙还是坚决反对。司马炎这时没有耐心了,把那个“怒”字大写在脸上。贾充他们一看,这才知道,再反对下去,后果会很严重,慌忙脱帽子趴在地下,表示与老大在政治上保持高度一致,老大说要打,那肯定没错。

不过,山涛仍然不服,退朝之后,还在那里对人家说:“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今释吴为外惧,岂非算乎!”在这家伙看来,一搞定东吴之后,就会出现内乱,所以为了保持大晋王朝国内的社会稳定,必须留下这个敌国。

这话雷人吧?

幸亏司马炎不再理会他这个雷人的理论。

王濬楼船下益州

咸宁六年(279年)冬,司马炎发布了对吴作战的命令:“遣镇军将军琅邪王伷出涂中,安东将军王浑出江西,建威将军王戎出武昌,平南将军胡奋出夏口,镇南大将军杜预出江陵,龙骧将军王濬、巴东监军鲁国唐彬下巴、蜀,东西凡二十余万”,目标东吴国首都。

三国时期的最后一战,终于哗啦啦地拉开了序幕。

司马炎作了这个部署之后,又任命“贾充为使持节、假黄钺、大都督”。可贾充大概一来怕打仗,二来怕离开权力中心,三来他是历来的反战派,接到任命书后,居然还说现在还不是打东吴的时候。老大一定要打,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但现在我的年纪大了,还当什么元帅?

司马炎一听,到了这时候还说这样的话?你不去老子就去。

贾充这才知道,再推辞下去,问题就会严重起来,只得“节钺,将中军南屯襄阳,为诸军节度”。

转眼又到了新年,也就是太康元年(280年)。

这年正月,晋国正式向东吴开战。杜预率部向江陵进军,王浑向横江方向推进,都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二月一日,在成都过完大年之后的王濬和唐彬的大型船队顺江而下。

一支东吴水军的克星从长江上游破浪而来。

东吴人对上游还是有一点儿准备的,“于江碛要害之处,并以铁锁横截之;又作铁锥,长丈余,暗置江中,以逆拒舟舰”。东吴的高层以为,这些东西就可以挡住上游来的船了——当然,如果只是一些偷税漏税从事走私业务的船只,那是完全可以挡得住的,你不放,他们绝对过不去。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王濬。王濬为扁死他们,已做了七年的准备工作。

王濬马上打造了几十个大筏,让军中的游泳健将驾驶着在前开路。那些铁锥就被挂在筏底,一直跟着漂流下去,最后沉到江底。至于那些江锁,王濬的办法也很有效:作大炬,长十余丈,大数十围,灌以麻油,在船前,遇锁,然炬烧之,须臾,融液断绝。这一次火攻虽不如赤壁大战那样气势磅礴,但场面也是很壮观的。这几个动作,都充分说明王濬的准备工作做得相当的好。难怪他敢于夸口说,要是他死了,这仗就不好打了——换了别人,也许碰到这些铁家伙,要不就以为大晋国的船世界最大,怕什么铁锁、铁锥?硬冲过去,王濬七年的造船之功可就全没了;要不一看,这么多的铁东西,木船哪能开过去?撤军,保存实力才是重要的。

王濬的部队从上游借水势,狂奔而下,只五天时间,就先后斩掉吴都督留宪、夷道监陆晏,攻克曾被陆抗认为是东吴国第一战略要地的西陵以及荆门、夷道两城。至此,东吴西边大门已经彻底被打开。

而此时,杜预派牙门周旨带了八百人的突击队半夜渡过长江,袭击乐乡。周旨到对岸后,就像现在筹备庆典活动一样,到处插旗,然后在巴山上人为纵火,制造紧张局势。吴国的都督孙歆一接到报告,就怕得要命——吴国居然叫这样的人当边防军的指挥官,其主要任务就是防止敌军渡江而来,可现在敌军夜渡长江,他除了害怕之外,没别的招数,更没有其他有效的行动,只有写信给另外一个同事江陵督伍延:“北来诸军,乃飞渡江也。”把敌人来得这么容易说成是坐了飞艇来的,是防不胜防的——这封信除了把紧张情绪传染给伍延外,实在没有别的作用。

周旨得手之后,便埋伏在城外。

孙歆把他的愚蠢很好地再表现了一次。他居然也不侦察一下,那股“飞渡”而来的敌军到底到了什么地方,只是派部队去迎战王濬。

你一想就知道,这家伙连周旨都对付不了,能是王濬的对手吗?才一接触,就全面败退下来。如果仅仅是败退,这家伙的愚蠢程度还不算到家。要命的是他在退军途中,王濬的部队也跟着混进城中,他居然一点儿也没有发觉,还以为自己虽然打了败仗,但部队并没有什么损失,现在还有这么多的部队进城,也算不得丢脸。

在孙歆觉得这个失败中也还有闪光点的时候,周旨的小分队已经冲进他的司令部,将正想喝一杯水的他一把抓住,回到江北。这家伙到被抓的那一刻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

王濬的水军自出战以来,表现出强大的作战能力。在他大败孙歆之后,二月八日,又把东吴的水军都督陆景的脑袋砍了下来。东吴的看家部队就是水军,以前曹操就是败在水军上。现在水军都督都被人家砍了,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杜预向江陵发起总攻。那个刚收到孙歆信的伍延,比孙歆还要倒霉。孙歆败得有点儿窝囊,但他本人只是成了俘虏,人却还能窝囊地吃喝拉撒。伍延却被人家一刀砍掉。“于是沅、湘以南,接于交、广,州郡皆望风送印绶。预杖节称诏而缓抚之。凡所斩获吴都督、监军十四,牙门、郡守百二十余人。”胡奋又拿下了江安。

吴国的大部分领土只几天的时间,都归于晋国的版图。

司马炎下达了向东吴国首都进军的命令。

王戎派遣参军刘乔领兵与王濬一起攻打武昌。吴江夏太守刘朗、督武昌诸军虞顶不住晋兵的猛烈进攻,投降了。

杜预开了个军事会议。有人说:百年之寇,未可尽克,方春水生,难于久驻,宜俟来冬,更为大举。

杜预一听,差点儿骂娘起来,朝中有一批不战派,现在部队里面居然也有明年再打的意见,当场大声说:“当年乐毅只借济西一战就可把强大的齐国全面痛扁一顿。现在咱们的力量雄厚得要命,打起吴国来,完全可以一点儿不停顿地打下去。还等什么来年?”下令大家目标建业!

不过,在战争已向一边倒的时候,东吴国也取得了一次局部的胜利:俘虏了晋朝的八千人——要不这仗还真的没有看头了。

话说孙皓接到王浑部已经隆重南下的报告后,急忙派东吴国的二把手“丞相张悌督丹杨太守沈莹、护军孙震、副军师诸葛靓率众三万渡江逆战”——这家伙到了这时,居然践行了一次“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的理论,派主力渡过长江去,要拒敌于国门之外。

张悌他们来到牛渚,沈莹认为不能过去了。要是再过去,咱们一玩儿完,就大势去矣!

张悌却不同意停下来,说:“吴国准备灭亡,已经是尽人皆知,不是今天咱们才懂得的。我现在最怕的是蜀地的水兵杀到这里来,咱们的军心就全部下跌,士气再提起就困难了。不如趁着现在士气还有一点点儿,咱们过去与他们决战。要是打胜了,我们的士气就会倍增,全国人民的信心也可以提起来。要是打不赢,就只能当烈士了。”

于是,渡江。

王浑想不到东吴国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来这么一招儿,一时还不适应。

张悌渡江之后,马上包围了王浑部下张乔的部队。这时,张乔手下只有八千人。这家伙的算术很过关,知道对方有三万人,是自己部队的三倍多,也就是说,人家三个人扁自己一个,还剩半个当观众,无论如何也没法打。因此,在张悌还没有进攻的时候,张乔就举了白旗,说,张老大,我服了你。

那个诸葛靓一看就知道,张乔投降是假冒伪劣产品,是因为援军没有到达,才不得不玩儿的。留下这八千人,等于留下八千个定时炸弹,因此建议张悌把这八千人全都活埋了,让这些定时炸弹成为大地的肥料。可张悌却是个纯粹的人道主义者,坚决不听诸葛靓的建议,硬是让这八千人转换身份,跟随大军行动。

东吴的这几个高层,显然都不是打仗的料。他们收编了张乔之后,又遭遇晋国的扬州刺史周浚。周浚无论是智力指数还是武力指数或者是人气指数,都算不了什么,要是碰上个稍微内行一点儿的,拿下他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双方摆开架势之后,“沈莹率丹杨锐卒、刀楯五千,三冲晋兵,不动”。敌人只是不动,沈莹就沉不住气了,马上退了下来,而且退的时候,又是无组织、无纪律、无秩序地退。这种“三无”退兵的结果就是混乱不堪。如果光沈莹的部队乱了阵脚,后果也许还不很严重。可这个混乱就像“熊猫烧香”病毒一样,迅速传播,只片刻工夫,全军都加入混乱的潮流。晋军的将军薛胜、蒋班都抓住这个机遇,向吴兵发起攻击。虽然,东吴的各级指挥官都向后退的士兵叫停,可现在能叫得停吗?

更要命的是那个张乔带着他的八千士兵,从吴军的屁股后进行有效的捣乱,更加速了吴兵的溃败。

诸葛靓一看这个局面,知道是“大势已去”的局面,带着自己的几百个手下,要闪人。这家伙还算有点儿哥们儿义气,在闪人的时候,还记得老领导张悌,叫大伙过去拉张悌一起逃命。可张悌却硬是觉得自己已经到了该死的历史时刻,不管诸葛靓如何拉扯,他就是屁股生钉一样坐在那里。诸葛靓没有办法,只得自己闪人。他才跑了一百多步,回过头一看,他的老领导,东吴国的最后一任丞相张悌已经被扑过来的晋兵砍死了。

经此一战,吴国的家底也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而这时,晋军的将领表现就不同了。尤其是杜预,是个真正以国家为重的人。当初司马炎向他们发布了一道命令:王濬经过建平时,就受杜预的指挥,攻击建业时,就受王浑的指挥。你看这个命令,那个造了七年大船的水军总指挥现在成了被人指挥的专业户。司马炎的这个命令是很有问题的,远不如他老爸有水平——他老爸在灭蜀时,即使看出钟会脑后有反骨,还是让钟会负灭蜀全责,一点儿不保留地让他带二十万大军过去。因为钟会是个坚决的主战派。

现在的主战派是王濬和杜预,而且王濬经过了七年的准备工作,内心的坚决程度是无与伦比的。这些主战派之所以主战,还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名留青史?所以,只要有功可建,他们就会抢——蜀国一灭,吴国是最后一个机会了,现在不抢,以后还有什么可抢?而现在攻击吴国的主要力量就是从上游狂冲下来的王濬水军。只有他才是最有能力抢这个功劳的,他要不抢,他还是王濬吗?

杜预知道王濬这个心态,因此老早就给他写了一封信:老兄一路狂扁下来,已经把吴国扁成这个样子了。现在你就应当继续扁下去,按你的意思,打到建业去,把孙皓往死里扁。

王濬一见,老杜够朋友,就把这封信转给司马炎。胆气更壮了。

王浑就没有杜预这个水平了,他以为有了老大的红头文件,王濬来了之后,还不乖乖地来到他的指挥部报到,他叫王濬坐下,王濬绝对不敢站起来。到时这个功劳可是他的。

王浑不但可以节制王濬,同样也可以节制把张悌扁死的周浚。周浚手下有个马仔何恽。这个何恽的官不大,但却是个有点子的人,他对他的领导周浚说,吴军在王濬的痛扁之下,已到了土崩瓦解的地步。现在咱们渡江过去,直攻建业,灭吴的功劳就全是老大你的了。

周浚一听,就知道这是个好主意。可这家伙是个遵纪守法、一切行动听指挥的军人,做什么事都得请示一下。他派何恽去向王浑请示一下。何恽一听,就知道这事黄了,但还是过去了。

王浑果然还处于等王濬过来听从他指挥的高度快感中,似乎不指挥王濬一次,会造成他终生遗憾一样。何恽还是把王濬不会过来听从他指挥的理由耐心地说了一遍,主要理由是:王濬一路杀来,所建立的威名已经足以让他有可以不听从你指挥的资本。现在老大不抓住时机,打过长江去,以后还有个什么机会。

王浑一听,你是什么人?在官场混,还嫩得很,知不知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难怪混了这么久才混出这个模样。先回去好好学习几年官场的潜规则,再来跟老子对话。现在你赶快回去跟你的领导讲,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等王濬的舰队开过来时,再会合一处,把规模做大、做强,听我的号令,一齐出发,对东吴鼠辈作最后一扁。

在王浑做着把进攻舰队做强、做大,不断在脑子里彩排着发号施令的动作时,王濬舰队已经从长江上游狂奔而下,从武昌的身边飞掠而过,浩浩荡荡直抵建业。

金陵王气黯然收

孙皓叫游击将军张象把残余的江防舰队集中起来,还有一万多人。然后就叫张象带着这股部队去迎战王濬。张象带着部队逆流而上,看到敌人的船,全都那么高大威猛,自己的船跟人家的一比,那简直是矮人国里的小孩跟日本的相扑运动员站在一起。这仗要是能打赢,天下还有什么仗不能打?东吴的游击将军到了这个时候,既不游,也不击,当场宣布:本将军本着以人为本的理念,决定投降,以保障一万子弟兵的生命安全。

孙皓接到报告,气得要炸肺,这个张象你要是怕死不接受命令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把老子最后的资本全部免费赠送给人家。让你去送,还不如老子去送,最起码还有个人情。

此时,长江的江面上,全是王濬的部队,看上去军容整齐、威武雄壮,吴人的内心世界里都充满了恐惧。

孙皓也很恐惧。

孙皓身边的人看到孙皓这个样子,就想把那个岑昏搞一搞。

岑昏是孙皓的同志。当然,如果他只当孙皓一个纯洁的同志,那也没有什么。可岑昏也跟蜀国的黄皓一样,利用当同志的机会,做绝了坏事,让大家很气愤。到了这时,大家就想乘机报复他一把,都说:现在北方的侵略军杀过来,陛下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孙皓这时很老实,说不知道。

那些人说,是因为这个岑昏,咱们都被这个岑昏连累了。

孙皓这时脑子已经乱了套,听了这话之后,就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把这家伙杀了吧,以谢百姓。

大家说,好啊!

孙皓说过之后,没过多久,就知道被人家忽悠了,立即下令,把岑昏放了。哪知,他的命令赶不上人家的行动。他的使者还在半路,人家对岑昏“已屠之矣”。

在孙皓觉得输光的时候,又有一个手下跑了过来。这个家伙叫陶浚,本来是奉命去讨伐郭马的,可因为行动慢了半拍,才到武昌,就碰到王濬的大军冲过来,便带着部队返回首都。孙皓一见,陶浚,你居然还有一支作战部队,真是天助我也。现在,我命令你当全军最高统帅,而且要加“持节”、“假黄钺”,带着部队出战,把王濬给老子扁个落花流水,老子大大有赏。

陶浚一听,只觉得身上的温度向高处狂飙,血管里的液体毫无秩序地奔腾,毛孔短时间内迅速扩张,心里叫了一声:这就是热血沸腾吧?活了这么大的年纪,领了这么多年吴国的工资,都领到吴国差不多灭亡了,才体验到“热血沸腾”。这一仗不打好,不把王濬扁死,让他变成武昌鱼的饲料,老子对不住“热血沸腾”这四个字。

他的热血沸腾过了头,马上对孙皓拍着胸脯:晋狗的船小得要命,一点儿不怕。明天我做出成绩给老大看看。

这家伙的信心超级爆棚,一手拿着孙皓给他的那根节杖,一手举着那把黄钺。以前这两个待遇都是张悌他们拿的。幸亏王濬打过来,把张悌他们全都扁光了。这不轮到我了?你这个王濬怎么这时候才来?

可这哥们儿只顾自己热血沸腾,哪想到那些士兵却理性得很。

陶浚第二天起来,跑到军营里,要发布命令。可到军营一看,军营的早晨静悄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得做个动员。可他一叫,没谁答应。不由气起来,派身边的工作人员进去。工作人员一进去就出来了:报告老大,没人啊。看来半夜全当逃兵了。

陶浚这时才知道,自己成了光杆司令,这才知道,命里不该当官,就是让你当了你也当不起。只得跑回去向孙皓如实报告。

孙皓远远地看到陶浚跑了过来:这么快就取得了胜利?早知这样,派陶浚去不就好了?可陶浚一抹汗,却说,玩儿完了,不是他们玩儿完了,而是我们玩儿完了。

孙皓叫道:“什么玩儿完?去叫何植来……”可传令的人还没有走,就接到报告:司徒何植、建威将军孙晏悉送印节诣浑降。

孙皓一听,知道真的玩儿不下去了,玩儿不下去,投降还不行吗?刘禅能投降,老子为什么不能投降?马上决定:向以司马炎为首的大晋王朝投降。

孙皓的工作效率很高,只一下就准备了三份投降材料,分别送给王浑、王濬、司马伷。

到了这时,居然还发生了一件差点儿让孙皓苟延残喘的事。

就在东吴全国上下都已觉得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晋国后方的大臣们都认为,取得这样的胜利已经不错了,不宜再冒险前进了。只有张华认为,可以继续进攻。就是那个代司马炎在襄阳前线的贾充也不知哪根神经作怪,老是觉得东吴不该灭掉。居然又向司马炎报告:“吴地未可悉定,方夏,江、淮下湿,疾疫必起,宜召诸军还,以为后图。虽腰斩张华不足以谢天下。”现在他觉得张华比东吴更加可恨。贾充的另外几个死党也在司马炎身边起哄,说只有退兵杀张华。哪知,司马炎这时清醒得很,说,为什么要杀张华?这是我的意思。杜预知道贾充上书后,也赶忙给司马炎写一封信。谁知,“使至终于归晋辕而吴已降”。

后方的大臣们都认为吴不可灭,但前方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搞定东吴容易得很,只是谁更接近这个历史性时刻而已。王浑和王濬更知道,现在他们最有名留青史的资格。王濬仗着他的舰队,可以直捣建业,站在历史的最前台,接受孙皓的投降。而王浑却可以指挥王濬,要他把这个时刻让给自己。当王濬的舰队从长江上游呼啸而下时,王浑接到报告,一看,这个舰队果然牛,王濬你是怎么搞出来的?你有本事搞出来,老子就有本事指挥你。他马上通知王濬:到指挥部开会,以便统一部署。

哪知王濬却不理他,只派个通讯员过去对他说了六个字:风利,不得泊也。这话,简洁吧?在这个时候越是简洁,王浑就越觉得王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才知道,有时官大一级未必压死人,而是靠实力说话。自己在这个地方眼巴巴地等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却让王濬夺去了头功。但有什么办法?他只得站在岸上看着江面。只见王濬的舰队两船相并,前后衔接一百多里,船上战鼓如雷,战旗如云,向建业发起冲锋,场面要多震撼有多震撼。历史性的时刻,就在他的眼前上演。本来他是主角,现在他却只能当观众。

孙皓这时早有准备,用历史上最高规格的投降仪式,向王濬投降:孙皓脱掉衣服,秀着一身肌肉,双手反绑在背后,还让人抬着棺木,来到王濬的指挥部里投降。三国时代画上了句号。

王濬觉得他现在是天下最爽的人。

可现在王浑却觉得他是天下最不爽的人。

他后来就发起火来,觉得再也不能容忍王濬这么牛了。虽然都是姓王,几百年前是一家,但那是几百年前的事,离现在已经很远了。你有暴扁孙皓的本事,老子就有痛打你的水平。他的脑袋里一上火,居然决定向部队发布命令:攻击王濬部队,把这个老家伙往死里打。

王濬别驾何攀知道后,对王濬说:“现在只有把孙皓移交给王浑,这事才算完。”

王濬一听,好主意。反正历史性时刻已经过去,现在孙皓留在这里还得安排工作人员天天去照顾他的吃喝拉撒,还是把这些麻烦事交给王浑去做。既免了麻烦,又让王浑满足一下虚荣心。反正同是姓王的人,我们吃肉,也给他喝点儿汤。于是,就把孙皓免费送给王浑。

王浑一接到孙皓,气虽然没有全消,但也找不到攻打王濬的理由了。而且在这个时候,进攻本国部队,后果是很严重的。因此,王浑放弃了军事行动,改用政治手段——也就是采用污蔑的手段,向司马炎打王濬的报告,说这家伙脑后有反骨,不听指挥,等等——这家伙打仗时,没什么创意,但网罗陷害的本事倒是不低。幸亏,司马炎这时很清醒,加上人也还算厚道,并不把王浑熬夜为王濬创作出来的那些罪名当一回事,只是下了个诏书,进行了一次批评教育。否则,这两个姓王的就变成钟会和邓艾了。

司马炎灭了东吴后,心情很高兴。他不是司马衷,他比谁都清楚灭吴的历史意义。为让这个意义很好地闪亮一下,也就是让自己的心情超爽一次,他决定在金銮殿里再举行一次受降仪式。

同是祖宗的败家子、亡国之君,孙皓在这方面的运气就比刘禅差一点儿了。孙皓只失败一次,却要经过两次投降仪式才过关。上一次是向王濬那个老头儿请罪,这一次是向司马炎鞠躬。这一次的规格比上一次大多了,而且地点是在金銮殿里,晋国在京的高层全都参与。

孙皓登殿之后,按程序向司马炎叩头。司马炎指着旁边的座位对孙皓说:“不要客气,请坐。这个座位我老早就给你准备了。”

孙皓这家伙治国没本事,做皇帝做得也很失败,但嘴巴却硬得很,如果去当律师,肯定有搞头。他马上对司马炎说:“我在南方也设有这个座位等老大去坐呢。我那个座位也是实木做的啊。”

三国的历史就这样结束了。

历史的车轮继续向前滚滚开动。按理说,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大乱,英雄与豪杰战斗了将近一个世纪,天下大乱之后就要到天下大治了。但由于司马炎个人的原因,以及当时的社会风气,晋国在完成统一大业之后,没几天,就又走进了一个问题丛生的时代。

写到这里时,突然想起《三国演义》的开头词: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跳开历史,做一个旁观者,古今多少事,当然可以“都付笑谈中”。可你要是置身其中,在霸主与谋臣们的阴谋诡计中、在英雄与屠夫们的刀光剑影中生活,在血水成河、尸积成山的画面里打滚,你还能笑谈自若吗?

这不但是草民的无奈,也是英雄豪杰的无奈!

三国的历史结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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