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全传——附：高宗弘历容妃和卓氏



容妃是乾隆帝后妃中惟一的维吾尔族王妃。进宫时年已27岁。此前，她是在干戈不息的战争岁月里度过的，对和平的渴求，在她青少年时就已扎根在心中。入宫后，她对乾隆帝百依百顺，待人和蔼可亲，为人不卑不亢，处理后宫事务进退有度。致使进宫3年就由贵人册封为容嫔。尽管她的地位一再上升，但并无丝毫傲气。她不求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只求一生平安，最终如愿以偿，保全了自己和家族未遭灭顶之灾，过着安乐的生活。

和卓氏

一、传说香妃 香妃越传越香

乾隆帝是清代著名的风流天子，关于他的爱情艳遇有许多传说和故事，而其中影响最大、流传最广的是香妃的传说。

传说中的香妃出生于南疆，生而体散异香。长成少女之后，貌美惊人，嫁与南疆小和卓木霍集占为妻，人称“香妃”。有关香妃的传闻，也灌入了乾隆帝的龙耳。乾隆帝从此坐卧不安。

不久，霍集占与哥哥在南疆宣布自立，武装叛清。乾隆帝心中眷恋香妃，恰好师出有名，急派伊犁将军兆惠出师回疆，叮嘱兆惠留意探访香妃下落。兆惠历经战阵杀了霍集占，生擒香妃，密奏皇上，送往京师。乾隆帝得知龙心大悦，命令沿途地方官吏小心照顾，不许因长途跋涉折损香妃半点娇颜。

香妃进宫之后，神色泰然，丝毫没有流露出亡家破国的忧郁。但只要乾隆帝一到，她便骤改红颜，凛如冰霜。

清象牙镂雕香筒

乾隆帝以为香妃是初到北京，不习风俗，便有意讨好。命令香妃的一切衣食住行全部按新疆回式安排。在西苑建宝月楼，楼外建回营和清真寺，仿土耳其式建筑模式，在武英殿西建浴德堂，赐浴香妃。企图淡化香妃相思情怀。不料香妃情钟亡夫，矢志守节，对乾隆帝的万般苦心，视而不见。一日，香妃被宫女劝得火起，竟从身上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对宫女说：“国破家亡，死志早决，我一定要报杀夫之仇。若加逼迫，正遂我的心愿。”宫女惊慌失措，回报乾隆帝，乾隆帝对于费尽心机得到的美人不忍相逼，无可奈何地命令宫女小心侍候。之后，他常来香妃居室小坐片刻，以慰自己。

此事被乾隆帝的母亲皇太后知道后，大吃一惊：“宫内竟有这种事，此女报仇心切，久必为祸！”急召乾隆帝入见，说道：“她既不从，不如成全她的志节。如不愿杀，可放她回去。”乾隆帝默然不语。不久，太后趁乾隆帝外出大祀时机，急召香妃至慈宁宫，赐以布帛，命人引入旁室缢死。

待乾隆帝闻知赶到时，香妃早已气绝身亡。乾隆帝懊悔非常，但人已归真也无可奈何，只好厚葬以寄深情，命令以妃礼葬之。乾隆帝日后又写了许多凄凄切切的追念香妃的诗句，以表怀念。

伊犁大城

又有传说，香妃死后尸骨遗骸被运到家乡，葬在喀什噶尔坐落在城东北5公里处的一座伊斯兰教墓园，就是香妃墓，并有一架废旧驮轿和一幅香妃油画像为证；另有一说北京陶然亭中的香冢就是传说中的香妃墓。香妃究竟埋骨何处，谁也说不清楚。

据记载，历史上确有香妃其人，她的正式封号是容妃，即容貌出众之意。容妃生于雍正十二年（1734）九月十五日，是新疆伊斯兰教的始祖派噶木巴尔的后裔，世居叶尔羌，其族为和卓，故称容妃为和卓氏。其父阿里和卓木为回部第29世。

二、战火生涯 自幼企盼和平

康熙年间，准噶尔汗噶尔丹在沙俄势力支持下，发动大规模武装叛乱。蒙古铁骑越过天山，横掠南疆，绳系当时教主阿布都什特和卓木（阿里和卓木堂叔），押往北疆伊犁。和卓家族第一次劫难自天而降。

阿布都什特死后，准噶尔汗策旺阿拉布坦率军再次攻进南疆。策旺亦效仿叔叔噶尔丹手法扣压玛罕木特并废黜和卓名号，将和卓家族包括阿里和卓在内的全部成员及一些教众掳往吐鲁番。

后来，玛罕木特含恨死于伊犁。自此数十年南疆没有自己的教主。而准噶尔汗策旺阿拉布坦对和卓家族的第二次劫难，更是凄惨。容妃自幼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中度过了她的童年、少年时期。

乾隆二十年（1755），乾隆帝谕令立即释放被准噶尔部囚禁多年的玛罕木特长子布那敦和卓木，派军队护送他回叶尔羌城，恢复和卓教主地位，统领回部；次子霍集占和卓木暂居伊犁，统领迁居伊犁从事农垦的回部事务。

容妃一家仍居伊犁，与霍集占共同管理穆斯林。这年容妃21岁。容妃与霍集占实际上是远方的堂兄妹关系，而不可能像传说中的香妃与霍集占是夫妻。

乾隆二十三年（1758），容妃的两个堂兄布那敦、霍集占又一次反清叛乱，其叔父额色尹和哥哥图尔都一并配合清政府军队作战，使大小和卓木腹背受敌，对于夺取战事的胜利起到了重要作用。次年八月，南疆大小和卓木叛乱被清兵平定的捷报传到北京，清廷为感谢容妃叔父、哥哥们的救国、协助之恩，也为了笼络边疆少数民族，容妃一家受到清廷重视，被召入京师。于是，额色尹、图尔都等人带着家眷，骑着骆驼，浩浩荡荡地向北京进发了。

乾隆二十四年（1759）二月初，容妃随六叔帕尔萨、侄子巴巴和卓木一路风尘仆仆，最后一批到达北京，同叔叔、哥哥团聚于北京新家。

容妃亲身经历与目睹了分裂与统一国家的残酷战争，生灵涂炭、马尸横野的血腥战场在她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她童年起，战争的恶梦总是伴随着她，同时也伴随着和卓家族的荣衰之梦。因此，可以说，和平一直是她的愿望，如今她的愿望实现了。

当容妃随同六叔进京朝见天子的遥远路途中，她兴奋得难以自制，她的命运正在悄悄地变化。这年，容妃27岁。

三、窈窕温顺 容妃宫内受宠

容妃从小生活在戈壁绿洲，从来没见过这么高大的房屋，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看到这一切，她感到格外的兴奋。她端庄秀丽、善良勤快、热情活泼、能歌善舞。图尔都有一个好妹妹的消息传到了乾隆帝耳中。他早就听说回人女子窈窕娇美，一直未能亲眼得见，妃嫔之中，虽说不乏满、蒙、汉人，但却没有维吾尔族人。乾隆帝把图尔都的妹妹纳入宫中，可算是一举两得的美事，一来对安抚回部有利，二来后宫中又可多一位佳丽。于是乾隆帝决定纳容妃为妻。

乾隆二十五年（1760）二月四日，容妃身着回部服装，默默祈祷着跨入庄严神秘的紫禁城内宫的门槛，成为乾隆帝一生中惟一一位回部妻子。当年六月，她被封为和贵人，时年27岁。乾隆二十七年（1762）五月，乾隆帝奉皇太后懿旨，册封和贵人为容嫔。乾隆三十三年（1768）六月，容嫔升为妃。

这年十月初六，在大学士尹继善的主持下，容妃穿着刚刚做好的满式朝服，戴着新赏的具有满族色彩的项圈、耳坠、数珠和朝服等，举行了隆重的晋封仪式。

清代粉彩“百禄”尊

容妃素无骄气，对乾隆帝嫔妃融洽相处，礼尚往来。也许是她没有生育子女的缘故，她把乾隆帝的最小女儿十公主视如掌上明珠，百般照顾，慈母之爱，时有流露。

容妃在宫中享有特殊的地位。细心的乾隆帝深知这位爱妻的所好所恶，对于容妃的宗教信仰十分尊重。赐给她的新疆哈密瓜等贡品就比一般妃嫔多些。他总是把上品花皮回子瓜单赏容妃，而其他嫔妃则赏给二等青皮哈密瓜。乾隆帝赐给她的御膳大都是羊肉、鸡、鸭和素菜等菜肴。宫中曾有一位名努倪玛特的维吾尔族厨司，专门为她做“谷伦杞”（抓饭）和“滴非雅则”（洋葱炒的菜）等维吾尔饭菜。

乾隆帝还特许容妃在宫中一直保持回部服饰，直到乾隆三十三年（1768），因为由嫔升妃才为容妃做了满族朝冠与朝服。

乾隆帝对容妃的家属也很照顾。图尔都于乾隆四十三年（1778）死后无子，由侄子托克托袭辅国公。乾隆帝给予容妃及其家属很高的地位和优厚的待遇，这不能单从宠爱一个妃子的角度进行解释。清鼓励与外藩联婚，其目的是笼络各族上层人物支持朝廷，以加强中央政府对各民族的统治。

曲阜孔庙大成殿

容妃对于皇上更不用说，更是竭力奉迎。进宫不到一年，她便恭请乾隆帝允许自己献上具有民族色彩的杂技班子进宫表演。在乾隆二十六年（1761）正月，维吾尔族杂技班的玩小羊、玩绳杆、斗羊等精彩节目表演给新年佳节增添了许多笑声。乾隆帝龙心大悦，先赏艺人，后赏容妃。她还经常亲点菜谱，命回部厨师做出各种可口的清真佳肴，奉献给乾隆帝品尝。

容妃在宫中，待人和蔼可亲，为人不卑不亢，协助太后处理后宫事务，进退有度。从两次的册封可以看出容妃与皇太后的关系十分融洽。进宫第三年，乾隆二十七年（1763）五月十六日，乾隆帝奉母亲懿旨册封29岁的和贵人为容嫔。同年容妃的哥哥图尔都晋封为辅国公。

乾隆三十六年（1771）春，容妃随同乾隆帝东巡，登泰山，观日出，拜谒孔庙，领略了与江南旖旎风光迥然不同的鲁地风景。更使容妃欣慰的是，已婚10年，乾隆帝依然尊重她的生活习惯，格外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乾隆四十三年（1778），乾隆帝携嫔妃前往盛京避暑，一并拜谒祖陵，重游大清帝国的龙兴之地。在随行的6位妃嫔中，容妃的地位已居第二位。此后的数年里，容妃又伴随乾隆帝两次避暑热河行宫。在热河行宫澹泊敬诚殿的宴会上，容妃已坐在西边头座首位的位置。即使回到皇宫，在乾清宫论资排辈的万岁爷宴席上，她也坐到了东边桌第二位，距天子只有一人之隔了。容妃在宫中过着恬淡的生活，她没有染指权力的奢望，不想去偷偷品尝权力这个禁果，也不希望搞什么垂帘听政。她只求谨慎侍奉太后，小心处好宫廷复杂的人事关系，竭力取悦皇上，让居于宫外的兄长叔侄不致遭到灭顶之灾，让自己家族的教众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四、魂归真主 终前全为他人

裕陵隆恩殿

从乾隆四十六年（1781）三月开始，南疆穆斯林世界又有了小小的骚动。也许是因上述原因，乾隆四十八年（1783）九月十五日容妃的50大寿的赏赐，直到第二年正月才由乾隆帝兑现。从此以后，容妃便很少在宫中露面。乾隆五十二年（1787）十月，容妃的贴身太监经常为她去御药房取药，从而证实容妃的确病了。当年年底到次年正月，容妃多次得到乾隆帝的单独恩典，赏赐果品。这3个月里容妃已经卧床不起，即使如此，她还惦念着乾隆帝，竭尽自己职责。在正月里，容妃在病榻上命回族厨师努倪马特6次专门给乾隆帝进奉热锅，两次进奉备受乾隆帝称赏的“谷桦杞”、“滴非雅则”，尽管她已不能陪侍乾隆帝共进晚餐。

乾隆五十三年（1788）四月，容妃的病越来越重，她对宫中朝夕相处的妃嫔和本宫女子以及她娘家的叔叔、婶婶、嫂嫂、姐妹等都寄以无限的深情，她把毕生积存的全部衣物和珍贵的首饰分赠给他们留作纪念。从她的赠物单上，可以看出她对家乡亲人的怀念之情与处理事情的分寸把握，以及圆通的人缘关系。容妃吩咐将她死后的遗留之物，分赠愉妃、颖妃、惇妃、婉嫔、循嫔、林贵人、禄贵人、明贵人、鄂常在、白常在每人玉器一盒，宫扇数柄，伽南香十八罗汉一盘和玉如意一柄作为遗念。尤其是对于乾隆帝的最小女儿十公主，更是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不忍离去。因十公主明年将要出嫁，留给十公主的最多，共留下240多种东西；次之是大格格共赠150多种遗物。此外，侍奉过她的宫内首领、太监、宫女、仆女她也没有忘记，赠银钱、赠衣物，对他们的孝心表示临终的谢意。

容妃对娘家更是有着特殊的感情，她希望通过遗物使大家经常念起她。她赠给叔叔额色尹、帕尔萨，堂侄喀申、巴克尔、阿克伯塔等和婶母、侄媳、侄孙女等如意、鼻烟壶、纱缎。在她的赠物单上，对嫂子格外照顾，另加有银子200两，此时她的哥哥已经去世。对姐姐和妹妹除如意、鼻烟壶外，姐姐还赠有蓝大缎一匹，月白宁绸一匹；妹妹赠有酱色缎一匹，蓝大卷纱一匹。

容妃在清宫生活了28年，于乾隆五十三年（1788）四月十九日病死，终年55岁。死后就“奉移容妃金棺于纯惠皇贵妃园寝安葬，并设神位于舒妃之次”。嘉庆四年（1799），乾隆帝死，葬于裕陵。纯惠皇贵妃之园寝就在裕陵之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