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全传——世宗朱厚熜皇后方氏

方氏是世宗的第三位皇后，她花容月貌，并有一双和张妃同样的玉手。她平息了一场弑逆行动，救了暴君嘉靖的性命。嘉靖回报她的救命之恩，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葬身火海。

一、婚礼隆重 访仙求道折腾

方氏

方氏是江宁（今江苏南京）人，是明世宗的第三位皇后。她不但花容月貌，而且身材纤弱，尤其是有一双和已故张妃同样完美的手，明世宗朱厚熜只要瞅一眼，就神魂颠倒。

方氏的发迹，还得感谢大学士张孚敬。张孚敬眼看世宗即位10年却国本无托，便劝世宗说：“古代的天子在立后的同时，并建6宫、3夫人、9嫔、27世妇、81御妻，目的是广继嗣。陛下春秋鼎盛，应该博求淑女，为子嗣考虑。”这话正中世宗的下怀，他下旨让礼部在京城内外选采淑女。礼部遵旨选得1258人。嘉靖十年（1531）三月，世宗册立其中9人为嫔，方氏即为其中之一。方氏被封为嫔，其父方锐即被授锦衣千户。此后，方氏又被立为德妃。嘉靖十三年（1534）正月，张皇后被废，方氏终于登上了皇后宝座。按以前的规定，立皇后，拜谒内庙而已，由于这次是明世宗第三次立后，为了表现对方皇后的宠爱，世宗让礼臣考虑仪式要隆重举行。礼臣考据《礼经》，参查《大明集礼》，拟定了隆重的仪式程序。世宗根据规定的日子带方皇后拜谒了太庙及世庙。3天以后，颁诏天下。接着的一天是，方皇后接受命妇们的朝贺，方锐也因缘升迁都指挥使。朝内朝外，吹吹打打，着实热闹了几天。

世宗刚立江宁佳丽方氏为后，自然要新鲜一阵。但他访仙求道的信念不变，外出求道，带着方皇后。嘉靖十八年（1539），嘉靖帝偕方皇后一道南巡，准备渡黄河长江，登龙虎、九华等山求道。走到河南卫辉（今河南汲县），突有一阵旋风，在车驾行列前旋转，仪仗侍从被吹得帽落旗飞。嘉靖帝大惊失色，忙问道士陶仲文旋风绕驾主何灵异，陶仲文故作姿态地仰天凝视，左右察看，然后似有所感神秘地说：“此乃雷神示警，今夜恐有火灾发生，陛下要加意防范。”在行宫住下以后，陶仲文与徒弟们密谋使预言应验，以显其神通。决定由徒弟二人，天黑后假装画符消灾，偷偷将易燃的松香等物偷偷放在宫女居室之中，等夜深人静后，遣人纵火，烧死宫女十余名。这件事使嘉靖帝更加相信陶仲文的本事。但聪明的方皇后觉得事有蹊跷，怀疑有人纵火。她很严肃地提醒嘉靖帝：“这火来得突然，怕是有奸人故意纵火，应当严查。”嘉靖帝却深信陶仲文不疑，认真地说：“陶仲文说是宫女污秽，亵渎天帝所致，你不要胡乱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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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通过日常观察，对皇帝左右那帮道士极为反感，从心里怨恨他们愚弄圣上，使他在求仙求长生方面愈陷愈深。嘉靖帝的巡行队伍来到黄河边，河流湍急，浊浪滔天，渡河非常危险。方皇后见此情形，心惊胆战，遂秘密宣召陶仲文前来，对他施加压力说：“真人劝帝南行求道，你看黄河水急浪高，万一圣驾有什么不测，真人难辞其咎。依我看，圣驾到此就该回转，你最好去劝劝圣上。”嘉靖帝在方皇后与陶仲文等人劝说下，方同意回京。但他仍不死心，问陶仲文嵩山上有什么高行道士。陶仲文派人请来一位高年道士蓝道行。那老道虽已有80多岁，却童颜鹤发，健步如飞。嘉靖帝向他求教修炼和长寿的秘诀。蓝道行答道：“臣处深山之中，毫无牵挂。每天早起，受旭日之光华，渴饮天庭玉露，故精沛气足，肠胃清洁，胸无积滞。若问长寿秘诀，即此也。”嘉靖帝听完这番话，连声赞叹：“朕虽未能亲到山中领教，今天面聆高士所说，极有道理，朕可算是不虚此行了。”于是封蓝道行为纯一真人，厚赐遣返。

正像历代皇帝那样，明世宗过了几年之后，便又对方皇后厌倦起来。正在世宗移爱曹妃时，皇宫中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使形势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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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婢造反 方后救驾功高

世宗迷信方士，幻想通过方术得到长生，成为神仙。为了炼出长生不老药，他听信方士的话，通过虐待童女获得炼药的原料。这种炼药法称为“先天丹铅”。明人王世贞的词中，曾有“灵犀一点未曾通”，“只缘身作延年药”，指的就是这种惨无人道的炼药法。明世宗这种做法，激起了宫婢们的强烈愤怒。加之，他南巡后念念不忘蓝道行所说的长生秘诀，每天早起，面对初升的旭日，接受日华，另一方面寻求取饮甘露的方法。然而养尊处优已成习惯的嘉靖帝，早起不足一个月，就无法再坚持下去了，后来他听到另一个道士段朝用的献议，方知甘露到处皆有，在御花园中每天日出前，花果树木枝叶上均积有露水，派人采取，积少成多，每天可采集一杯饮用。嘉靖帝听后大悦，命所宠爱的端妃教宫女们采集甘露。这是件苦差事。在晨曦微升时，在御花园中用玉簪拨掉花木树叶上的晨露，以杯承接。每天都需三四十名宫女，天不亮就要起床，在晨雾中穿行于花木丛中，辛劳半日，衣履尽湿，甚至手脚被刺伤，每人也难采集到一小匙。露水洁净甘甜，嘉靖帝每天用参汁和一些药材蒸服，自觉精神旺盛，肠胃舒适，深为自己觅得了长寿之道沾沾自喜。宫女们为采晨露，体弱的多半病倒，未病的也是满腹怨言。这样折腾半年后，不知病倒多少宫女。而嘉靖帝却因服食丹药，性情暴躁，动辄因小事鞭挞宫女，宫女们怨声载道。方皇后见此感到宫内幽怨过多不是好兆头。她深知嘉靖帝对此正津津乐道，不敢劝嘉靖帝终止这一苛政，只得婉言规劝嘉靖帝对宫人要宽和，不要动辄横施暴力。她耐心地对嘉靖帝说：“宫人都是些年轻的女子，哪里做过这种苦差事。陛下应宽其小过，赏其辛勤。”固执己见的嘉靖帝大大不以为然：“你说得倒轻松，她们偷懒怕苦，不加重罚，怎能保证朕饮用甘露呢？”没想到方皇后苦口婆心的忠告非但没有减轻嘉靖帝对宫女们的役使与体罚，相反却启发了这个昏君，就是将嫔妃中不能顺其旨意者也罚去率宫女采甘露，众嫔妃无不视此为畏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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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嘉靖帝所册封的9嫔中有个王宁嫔，她长得虽不很美，却因略通文墨，能用朗润的声调诵读青词，常被嘉靖帝带去祷祀，一度被宠。后来嘉靖帝又迷上娇柔貌美、善于狐媚的曹妃，其他嫔妃均被冷落。曹氏被封为端妃后，更是目中无人。王宁嫔对她嫉恨万分，背后骂她是“骚狐狸”。端妃听说后，添枝加叶地在嘉靖帝面前哭诉说：“王宁嫔骂我是骚狐狸，说皇上色迷心窍，天天拜神，身上带有狐骚臭，神也不会受用。”这番话达到了预期效果，把嘉靖帝气得火冒三丈。他差人召王宁嫔来，不由分说，下令裸挞王宁嫔，直打得她哭天喊地，遍地翻滚，鲜血淋淋。之后罚她去采甘露，如再有怨言，立即处死。王宁嫔整日与宫女一起服苦役，心中的仇恨却与日俱增。

采甘露的宫女中，有两个年纪稍大的名叫杨金英、邢翠莲，她俩在宫中当差已有十余年，都已年近30。两人常凭老资格指使其他宫女，自己偷懒装病，被人告发。嘉靖帝大怒，打得二人遍体鳞伤。按常规宫女采甘露三天轮休一次，却不准她二人轮休。两人背后牢骚满腹，王宁嫔见此情形，对二人大加笼络。以王宁嫔为首，渐渐结成了一个有16名宫婢的秘密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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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二十一年（1542），新建的一座专门奉祀神仙的大高元殿落成，严嵩的党羽赵文华假造一只五色龟，说这龟是千年灵物，得之于华山深谷中，献给嘉靖帝。这个龟大小比普通乌龟稍大，背上呈红、绿、黄、黑等几种颜色，嘉靖帝异常珍视，养于御园池中，不时率嫔妃来观赏，还特命杨金英和邢翠莲照管。不幸这只乌龟因受药物染色的关系，不久就暴死于池中。杨、邢二人吓得不知所措，忙向王宁嫔问计。3人秘商半天，最初想逃出皇宫，怕关防重重难以成功，后来王宁嫔想出了一条毒计。她对杨、邢二人悄悄说：“灵龟暴死，怕你二人的性命难以保全。我有个死里求生的办法，只是要冒很大风险。”杨金英忙说：“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急死人了！”邢翠莲也跟着催促。王宁嫔环顾左右，更压低嗓门说：“我知道端妃一早要到御膳房亲自监督蒸制甘露，皇帝早寝，无人敢去惊动他。寝宫中只有两个宫女。我去设法引开她们，你二人潜入寝宫，用绳子勒死皇帝，然后迅速出来，等宫女发现皇帝被害，死在端妃床上，那端妃弑逆的罪名就难以洗刷干净。”邢翠莲有些害怕，嚅嚅地说：“那我们两人……”王宁嫔笑了笑说：“我的好姐姐，真傻！皇帝一死，宫中大乱，谁还来管五色龟的死活，你们不就可以化险为夷了吗？”王宁嫔的计谋，是想嫁祸于端妃。杨、邢二人考虑再三，决定铤而走险，只是为壮声势又增加了张金莲、王秀兰二人，由4个人负责处死残暴成性的嘉靖帝。这年十月的一天，明世宗又住进了端妃宫，杨金英等16名宫婢联合起来，趁世宗熟睡的时候，有的用绳子系脖子，有的用抹布堵嘴，有的骑在他身上用力勒绳子，遗憾的是，她们不懂打结的方法，将世宗脖子上的绳系为死结，屡收不死。嘉靖帝从睡梦中被惊醒，奋力反抗。杨金英见绳子收不紧，只好将绳子另一端拴在床栏上，再用力拉。嘉靖帝颈项被拴，眼突舌伸，嘴里呜呜呼叫，就是断不了气。杨金英急了，命二人拉紧绳子，她用双手卡住嘉靖帝的脖子，本来这样折腾下去，时间一长，世宗也没有不死的道理，偏偏她们当中又出了一个叛徒张金莲。她见世宗没断气，以为皇帝真的有神灵保佑，天子怎么能是凡人杀得了的？想到这里，她偷偷溜出，跑去告诉方皇后。寝宫内的杨金英见事情紧急，无法可想，竟拔下银钗，向皇帝的胯间猛刺，痛得皇帝嗷嗷直叫。宫外的王宁嫔见计划已败，便与其他宫女分头逃去了。

方皇后得到张金莲的通报后，忙率几名太监急速赶到现场，只见嘉靖帝已奄奄一息，她慌忙解开世宗脖子上的绳结，边抚摸伤痕边下命令：“快去找御医来”，一阵急救，世宗方慢慢醒了过来。她又命令内监张佐等逮捕宫人，进行拷问。在一顿严刑拷打之后，首谋王宁嫔、主犯杨金英被供了出来。曹妃实际不知道这件事，但她被世宗宠幸，方皇后早已嫉妒怀恨，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加之王宁嫔硬说端妃知晓此谋才故意避开，这样和方皇后不谋而合。平时持重的方皇后，果断下令逮捕端妃、王宁嫔及杨金英等16名宫婢，一起磔杀在市上，并杀掉她们的族属十几人。

三、恩将仇报 眼看方后烧死

嘉靖总算保住了性命，只是昏迷不醒，根本不能说话，两个多月才恢复过来。

方皇后处理完弑逆案后，亲自照料嘉靖帝病体，谁知嘉靖帝勉强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端妃呢？”方皇后非常生气地说：“皇上，你那宠妃险些要了你的命，你为何还想念于她？王宁嫔主谋害你，端妃知情不报，我已查问清楚。此次参加逆谋的共有二十几个人，臣妾已传旨把她们凌迟处死了。”嘉靖帝听罢，疑惑地瞪大双眼，摇了摇头。

嘉靖帝痊愈之后，渐渐了解了逆谋经过，因方皇后救驾有功，乃册封其父方锐为安平伯，对方皇后礼敬有加。方皇后也常婉言劝导皇上平日待人要宽厚，少发脾气，免得招致怨恨。但嘉靖帝仍念念不忘端妃，常常询问左右端妃因何要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渐渐地，世宗也知道了端妃的死是冤枉的，对方皇后的救命之恩是不能割舍的，但端妃妖艳漂亮的容颜又不时浮现眼前，这使世宗不能不怨恨方皇后。嘉靖二十六年（1547）十一月，方皇后居住的坤宁宫夜间突然起火，宫门被大火封住。嘉靖帝住在左侧的万寿宫，眼看熊熊大火，竟一言不发。宦官们请求救火，世宗的眼前又出现曹妃的倩影，同时脑海里出现一个声音：“方皇后已经衰老，而她存在一天，你便一天没法自由寻欢，存在10年，你便要厮守10年！”他断然地摆了摆手：“此乃天意，随她去吧，旧宫烧了，朕好再建一所新宫！”方皇后就这样被大火活活烧死。明世宗竟置救命之恩于不顾，甘心让方皇后被烧死，其残忍程度由此可见。事后，他竟厚颜无耻地对大臣们说：“皇后救我而我不救她，是想用隆重的葬礼来报答她。”他下诏说：“皇后曾经救朕于危难之中，用元后的礼节埋葬。”预定葬地名称为永陵，赠谥号曰“孝烈”。谥号葬礼都是由明世宗亲自制定的，所以显得特别隆重。礼成后，诏告天下。穆宗即位后，方皇后被尊为“孝烈端顺敏惠恭诚祗天卫圣皇后”，世宗挖空心思所争取的方皇后神主被移到了弘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