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全传——文宗图帖睦尔皇后卜答失里



卜答失里出身在弘吉剌氏，从小便沉浸在一种神奇的梦幻状态中。她非常注意积累宫廷斗争的经验和智慧，是一位在元朝中后期帝位更迭的政治斗争中发生过重要影响的人物。她做错过一件事，这件事毁了她的后半生，那就是她和图帖睦尔害死了亲哥哥和世 （明宗），夺取了帝位。而后又深悔平生，在图帖睦尔死后，舍子立侄，又把帝位还给了和世 的长子妥欢帖睦尔，即顺帝。顺帝即位初期，违背常理，下诏尊婶母卜答失里为太皇太后，可他待羽翼丰满后，流放卜答失里母子，并置她们于死地。她的经历印证了这样一句话：开弓没有回头箭，政治斗争容不得丝毫感情。

一、皇后宝座 摇摇晃晃方稳

卜答失里，弘吉剌氏，元成宗大德十一年（1307）十月生于一个蒙古贵族家庭。她的父亲是鲁王琱阿不剌，母亲是顺宗的女儿、鲁国大长公主桑哥剌吉。卜答失里的祖先世居朔漠，因为跟随太祖成吉思汗征伐有功，终于在蒙元统治集团内部获得了显赫地的位和特殊的礼遇。太宗窝阔台在位时宣布：今后，弘吉剌氏生女，世世为皇后；生男，长大娶皇室公主为妻。出身在这样优越的家庭，使卜答失里从小便沉浸在一种神奇的梦幻状态中，仿佛未来的皇宫生活在向她频频招手。然而，通向皇后的道路却不是平坦的。

卜答失里生活的时代，正是元代社会各种矛盾日益尖锐的时期，封建统治集团内部矛盾空前尖锐，围绕帝位更迭而展开的明争暗斗更是愈演愈烈。自元成宗铁穆耳死（1307）至元顺帝妥欢帖睦尔立（1333），短短30年间，最高统治集团内部走马灯似地先后更换了9位皇帝。其中，在位最长的不过10年，而统治时间最短的仅一个多月。为了夺取封建皇帝的宝座，兄弟之间、叔侄之间，展开了你死我活的争夺。特别是伴随着帝位更迭所进行的一次次无情地政治清洗，对她的心灵产生了极大的震动。卜答失里心想，将来要想在宫廷内站稳脚跟，就必须在学习宫廷礼仪知识的同时，注意积累宫廷斗争所需要的智慧和经验。于是，这位美丽、聪慧、泼辣的王室公主，利用一切机会，不仅向自己的父亲、母亲学习，而且向本家族内入宫为后的姑姑、姐姐学习。她还常常琢磨宫廷中发生的一起起权力之争的起因、发展和结果，总想从中悟得点什么。

元缂丝杏林春燕图轴

泰定元年（1324），卜答失里已经长到十七八岁，不仅风姿绰约、美貌非凡，而且举止得体，富于心计，显得比较成熟。这年九月，泰定帝也孙铁木耳将出居海南的武宗次子图帖睦尔召还京师，十月，封图帖睦尔为怀王。根据皇上旨意，卜答失里嫁与怀王，成为王妃。泰定皇帝对于武宗皇帝的后代很不放心，生怕他们起来夺取帝位。于是，泰定二年（1325）正月，又命图贴睦尔出居建康（今江苏南京）。致和元年（1328）三月，泰定帝病况日益严重，大臣倒剌沙等为减弱武宗后代对帝位更迭的潜在威胁，又将图帖睦尔迁居江陵（今湖北省江陵）。其实，迁居在哪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怀王图帖睦尔是一个志向远大、深谋远虑的人。因此，他虽居外地，但一直密切注视着宫廷内事态的发展，时刻准备北上大都，夺取帝位。在图帖睦尔徙居外地、颠沛流离、备尝艰辛的岁月里，卜答失里作为王妃，始终相随，与图帖睦尔同甘苦，共患难，相互慰勉，深得图帖睦尔的信任与宠爱。

致和元年（1328）七月，泰定帝死于上都（今内蒙古正蓝旗）。争夺帝位的斗争开始了。八月初四黎明，朝中百官集兴圣宫，燕铁木儿率阿速铁木儿、索伦赤等17人，闯入宫中，主立武宗之子为帝，敢有不顺从者，立即处死。随后，燕铁木儿与西安王阿剌忒纳失里共守内廷，分布心腹于枢密院，召集百官听命。同时，委派前河南行省参知政事明里董阿、前宣政使答里麻失里，驰往江陵迎怀王图帖睦尔。并且密令武宗旧臣、河南行省平章政事伯颜，领兵扈从。在伯颜的精心护卫下，图帖睦尔于八月平安抵达大都（今北京），入居大内。

与此同时，在上都的倒剌沙和梁王王禅等人也拥立泰定帝皇太子阿剌吉八为帝，并加紧进攻大都。争夺帝位由宫廷政变发展到武装冲突。

九月，燕铁木儿率诸王、大臣请图帖睦尔早日即位，以安天下。图帖睦尔因长兄周王和世尚在漠北，不敢贸然接受。老谋深算的燕铁木儿非常严肃地对他说：“人心向背之机，间不容发，一或失之，噬脐不及。”图帖睦尔心中早想即位，只是碍于长兄和世的存在，听燕铁木儿这么一说，自然正中下怀。于是，在虚情假意地表白了一番“固让之心”后，于九月十三日即皇帝位于大都大明殿，此即文宗皇帝。不久，立卜答失里为皇后。

面对倒剌沙的进攻，文宗令燕铁木儿与其弟撒敦、儿子唐其势等人，率军迎战。他们屡败上都兵，最后将上都兵全面击溃。倒剌沙等经过两个多月的武装较量后，于十月十四日彻底认输，奉皇帝玉玺投降，文宗将他投入监狱。十一月，倒剌沙、王禅及其党羽被处死。

公开武装反抗势力倒剌沙集团被消灭之后，文宗争夺帝位道路上的惟一障碍，便是自己的长兄周王和世。要当皇帝，先得要让皇位。天历元年（1328）十一月，文宗遣使奉迎和世于漠北。天历二年（1329）正月，文宗又数次遣使迎和世。和世为人宽厚，勇而寡谋，见弟弟再三遣使相迎，以为弟弟诚心相让，遂于当月即皇帝位于和宁之北（今蒙古人民共和国库伦西南），是为明宗。三月，文宗派权臣燕铁木儿奉皇帝宝迎明宗。明宗接受皇帝大印后，依据前朝旧例，立弟图帖睦尔为皇太子。五月，图帖睦尔从大都出发，北迎明宗。八月初一，明宗到达五忽察都（今河北张北）之地。初二，图帖睦尔入见。兄弟二人久别重逢，加上图帖睦尔固让帝位，明宗非常高兴。当下，举行盛大宴会，大宴诸王、大臣，以庆祝兄弟相聚。表面上一派升平祥和景象，暗中，一场由燕铁木儿和图帖睦尔精心策划的阴谋，却已悄悄进行。八月初六，传出消息，明宗暴崩。

明宗突然死亡之后，燕铁木儿趁明宗皇后及明宗一班旧臣陷入慌乱、悲痛之机，携皇帝玉玺会同图帖睦尔，从明宗死地疾驱而还。八月十五，图帖睦尔再即皇帝位于上都。

历经多少风风雨雨之后，随着文宗帝位的巩固，卜答失里的皇后地位也最终确立下来。

二、有恃无恐 谋杀明宗皇后

至顺元年（1330），明宗皇后八不沙自漠北返大都。文宗也许出于愧疚，也许出于遮人耳目，将其迎居宫中，命供给钞万锭、布帛2000匹，作为资用，并封明宗嫡子懿辚质班为鄜王。懿辚质班年仅5岁，系八不沙所生。明宗还有一子，名妥欢帖睦尔，年龄比懿鄜质班大，系迈来迪所生。迈来迪生下妥欢帖睦尔后即去世，地位自然比不上八不沙。所以，尽管妥欢帖睦尔年长，但因系庶出而未获封王。

元蓝釉龙纹梅瓶

八不沙作为明宗遗孀，寄居皇宫，虽然靠着文宗的供奉，过着较为优越的生活。但是，只要想起明宗被害，心中禁不住悲愤交加，时时暗自垂泪，与人交谈时也下意识流露出不满情绪。文宗虽略有所闻，量她也不会有什么作为，遂不加理会。可是皇后卜答失里却不以为然。所以，与八不沙同处宫中，表面上好像很融洽，但心中不无介蒂。天长日久，彼此相见，免不得冷嘲热讽，恶语相攻。

恰在这时，一位深受卜答失里皇后宠幸的太监拜住，因为冒犯了八不沙，被八不沙痛骂一顿。八不沙在盛怒之余不知不觉竟将文宗和燕铁木儿暗算明宗的事情，也一起抖了出来。

拜住平日仗着卜答失里皇后的威势，从未受过这般冤气。挨了骂便急匆匆跑到中宫，跪倒在地，哭哭啼啼，添油加醋地将八不沙所言转述了一遍。卜答失里闻听，气得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说道：“贱妇竟敢指桑骂槐，诬蔑当朝皇上，我与她势不两立，非让她死在我手里不可！”拜住乘机煽动说：“这有何难，只要奏明皇上，赐她自尽，便可一了百了。”卜答失里想了一想，长叹一声，无可奈何道：“我说过好几次，可是皇上不同意，该如何是好？”拜住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他开导皇后说：“这好办，可以从太子入手。皇子虽然年幼，但将来总是储君。现在鄜王已立，住在宫中，必然从旁窥伺太子之位。倘若皇上舍子立侄，那对您和皇子可是不利！咱们一不做二不休，不如禀明皇上，就说八不沙潜结内外，谋立鄜王为太子。”卜答失里听后连连摇头，说：“不妥，不妥！皇上曾有立侄的意思，这样一来更提醒了他，倘若弄假成真，岂不聪明反被聪明误？”拜住沉思半天，狠狠地说：“我们不妨采取激将法，就说八不沙对燕铁木儿与皇上合谋暗算明宗深信不疑，将图谋不轨。皇上定会龙威大怒，下决心斩草除根！”

听到这里，卜答失里方点头称赞。等文宗入宫，卜答失里便一层一层地细细说来。文宗虽然非常生气，但不肯马上就下毒手。经卜答失里婉劝硬逼，文宗终于说了真话：“凡事不要做得过甚，我已经为燕铁木儿所惑，做了不仁不义的事；现在，再要对明宗皇后下手，不是有点太过了吗？退一步讲，即使要除掉八不沙，我也不便颁诏赐死。”

第二天，卜答失里召来拜住，先将文宗的话复述一遍，问他该怎么办？狠毒的拜住一听，立即高兴地说：“皇后啊，皇上并没说不同意，只说了要除掉八不沙皇后，我也不便颁诏赐死。依奴才看，此事只好由皇后做主。请皇后传一密旨，宣称皇上有命，赐她自尽。”卜答失里即刻润笔取纸，拟写密旨，速命拜住携带密旨、毒酒，前去谋害八不沙。可怜年轻的八不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饮下毒酒，含恨而死。

三、谋立己子 无情驱赶遗孤

此时，卜答失里皇后已生有3子，长子阿剌忒纳答剌，次子古纳答剌（后改名燕帖古思），三子太平纳。至顺元年（1330）三月，诏封阿剌忒纳答剌为燕王。

金带饰

卜答失里心中盘算，鄜王懿辚质班和妥欢帖睦尔尚处宫中，对于确立己子阿剌忒纳答剌的太子地位来说，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必须将他们逐出宫去。她将矛头指向了明宗两个年幼的儿子，卜答失里经常向文宗陈说祸福利害关系。文宗觉得两人年幼体弱，不宜遣发外地，答应从缓商量。

卜答失里岂肯就此罢手，她说：“妥欢帖睦尔生母迈来迪，出身低下，入王府又仅为侍妾。鉴于嫡庶名分，皇上已经立了懿辚质班为鄜王。可是，妥欢帖睦尔毕竟年长，如果几年之后，向皇上提出要求封王，甚至以明宗长子身份觊觎皇太子之位，恐怕会带来很多后患。不如现在趁其年幼，远遣边地，以明嫡庶之分。”文宗本是一位受汉族儒家正统思想影响较深的皇帝，经卜答失里一说，觉得十分有理，便立即下令将年仅10岁的妥欢帖睦尔逐出宫，流放于高丽（今朝鲜）一海岛中，不准与外人接触。

妥欢帖睦尔被流放之后，只剩下幼小的鄜王懿辚质班，孤苦一人，非常可怜。卜答失里皇后为消除后患，也想将他流放外地，幸亏文宗还有点恻隐之心，觉得懿辚质班实在是太小，始终没有同意遣发外地。

《窦娥冤》插图

这年八月，御史台臣请立燕王为皇太子，文宗表示推辞：“皇子年龄还小，待以后再议吧！”十月，诸王、大臣再次奏请立燕王为皇太子，文宗仍不同意，他说：“你们所讲的确实有道理，但燕王尚幼，恐他识虑太浅，难当此任，待以后慢慢商量也不晚。”卜答失里策立皇太子心切，暗中召见诸王、大臣，怂恿他们继续请求速立皇太子，自己也趁机向文宗进言，劝文宗尽快接受大家建议，以满足大家意愿。至此，文宗不好再固执己见，乃先令太保伯颜祭告宗庙，然后立燕王阿剌忒纳答剌为皇太子。卜答失里谋立己子为储君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

四、舍子立侄 坚决遵奉顾命

至顺二年（1331）正月，刚被立为皇太子的燕王因病而死。文宗及卜答失里皇后双双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恰在此时，次子古纳答剌也染病卧床。文宗及卜答失里皇后犹如雪上加霜，忧心如焚。为禳除灾异，文宗下令西番僧为皇子古纳答剌作佛事一年。同年九月，文宗又将诸王阿鲁浑撒里的住宅买下，命大臣燕铁木儿侍奉古纳答剌居住。在燕铁木儿等人的精心护理下，古纳答剌病情逐渐好转。文宗及卜答失里稍感宽慰。

皇子古纳答剌病愈不久，文宗由于悲伤过度，终于病倒了。文宗料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追忆夺取帝位往事，感到十分愧疚。本想传位于阿剌忒纳答剌，又不幸早夭，其余两子幼弱，也不堪国家大任。为了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好的名声，文宗决意舍子立侄，使帝位复归正统。主意既定，遂召皇后卜答失里近前，嘱以后事。卜答失里听后，愣了一愣，流着眼泪说道：“皇侄登基，皇子可怎么办？”文宗勉强笑了笑，说：“常言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靠权谋夺得帝位，在位5年来，夙兴夜寐，不辞辛劳，取得了一些文治武功。但是，朝廷内外是不会忘记明宗大统的。目前，若要逆众意强立皇子燕帖古思为帝，后果会不堪设想。看来，欲想天下太平，还须立兄长之子。”卜答失里唯唯而退，令近侍密召太师、右丞相燕铁木儿商议。但因燕铁木儿每日与妻妾寻欢作乐，荒淫过度，也已抱病卧床，乃改召太保伯颜入宫。卜答失里将方才文宗关于拥立鄜王的旨意述说一遍，伯颜道：“皇子年龄，与鄜王差不多，何必别立皇侄？”文宗听后说道：“朕意已定。太师年迈体弱，将来的国事，还要靠卿做主。卿和皇后等，要勉力行善，竭诚翊戴鄜王，莫要辜负朕意。”伯颜深感皇上知遇之恩，眼中含泪，连声答应：“一定不负顾命。”

至顺三年（1332）八月，文宗崩，年仅29岁。

文宗驾崩，燕铁木儿勉强起床，踉踉跄跄来到宫中。见卜答失里等正在放声恸哭，燕铁木儿忙走上前，先劝慰了几句，然后果断地说：“皇上驾崩，应由皇子嗣位。请皇后立即颁布遗诏。”卜答失里止住痛哭，回答道：“皇上已有遗嘱，命鄜王继承大统。”燕铁木儿听后大为惊讶，失声叫道：“传位鄜王，臣不敢遵命。”卜答失里慌忙劝说：“此事不便改议，太保伯颜曾与先皇面议，太师可去问明。”燕铁木儿不便再问，忙退出宫，直奔伯颜处。听伯颜将文宗临终一节说完，一个劲儿地摇头叹息。

鄜王懿辚质班年仅7岁，不能亲政，由燕铁木儿召集诸王、大臣宣布文宗遗诏。十月四日，燕铁木儿、伯颜奉懿辚质班即帝位于大明殿，是为宁宗。即位之后，立即下诏尊皇后卜答失里为皇太后。太后御兴圣殿接受朝贺，遂临朝听政。

宁宗仅做了43天皇帝，便因病而死。燕铁木儿当初主谋害死明宗，总觉得如果立了明宗之子，将来定遭报复无疑，眼下天赐良机，遂与群臣议立文宗次子燕帖古思。燕铁木儿急忙入宫谒见太后，提起即位问题。卜答失里面对几个月来帝位的变故，感慨万千。燕铁木儿说：“过去之事，提它亦无补于事。国家不可一日无君，就当及时确立新君。依臣之见，应立皇弟燕帖古思。”卜答失里说：“我儿燕帖古思年幼，不应嗣位，还应另立为是。”燕铁木儿极力争辩说：“拥立鄜王，已经履行了文宗遗命。现在鄜王已崩，自然非燕帖古思莫属。”从容道：“明宗长子妥欢帖睦尔，前居高丽，现在广西静江（今桂林），今年已经13岁，可以迎立。”燕铁木儿大吃一惊，心想，当初谋害八不沙皇后、流放妥欢帖睦尔，她是那样斩钉截铁；如今，又要回过头来立妥欢帖睦尔为帝，真是不可思议。于是连提醒带威吓说：“先帝文宗在时，曾经明确宣布，妥欢帖睦尔非明宗亲子，所以先徙高丽，又徙广西静江。况且流放他亦是您的主意，如今又要立他为帝，恐怕不妥吧？”卜答失里说：“无论妥欢帖睦尔是不是明宗亲生，明宗总还视他为子。我与先帝文宗，均深悔平生所为，现在通过确立帝位作些许补救，或可对得住良心。我意已决，先立了他，待他百年之后，再立我子不迟。”太后遂命中书右丞阔里吉思前往静江迎妥欢帖睦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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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欢帖睦尔将至京师时，太后卜答失里命太常礼仪使整具扈从仪仗队伍，出京迎接。燕铁木儿此时病已痊愈，也打起精神，与文武百官一起至良乡（今北京房山区）迎接。路上，扬着马鞭，历述确定迎立妥欢帖睦尔的经过，借机矜夸自己功勋，妥欢帖睦尔对燕铁木儿所言一无所答。燕铁木儿想起当年谋害明宗之事，深恐妥欢帖睦尔即位之后追举前事，遂一拖再拖，使妥欢帖睦尔一直不得即位。后来，燕铁木儿病死，卜答失里乃与大臣议定，由妥欢帖睦尔于至顺四年（1333）六月即皇帝位于上都，这就是元朝最后一位皇帝——顺帝。当时卜答失里太后规定，妥欢帖睦尔之后，传位于燕帖古思，“若武宗、仁宗故事”。

五、自作自受 人到死时方悟

元吴镇《竹谱图册》

顺帝即位之后，听信明宗旧臣阿鲁辉帖木儿之言，正事全部听由太师、右丞相伯颜及燕铁木儿弟、左丞相撒敦等处理。卜答失里以太后身份参与朝政，宠贵一时。至顺四年（1333）八月，卜答失里因燕铁木儿平生功勋卓著，遂将其女答纳失里纳入后宫，命顺帝册立为后。顺帝只好遵命行事。十二月，顺帝为皇太后卜答失里置徽政院，设官属366员，专门管理皇太后日常生活事宜。元统二年（1334）十月，奉玉册、玉宝，上卜答失里尊号为“赞天开圣仁寿徽懿昭宣皇太后”。至元元年（1335）十二月，顺帝为表示对卜答失里礼遇之隆，竟不顾部分朝臣的激烈反对，违背常理，下诏尊婶母卜答失里为太皇太后，并在诏书中盛赞卜答失里“承九庙之托，启两朝之业”的功绩。卜答失里闻诏喜出望外，即日御兴圣殿，接受诸王百官朝贺。此时此刻，她完全被眼前显赫的威势和隆重的场面陶醉了。

然而，尽管顺帝表面上对卜答失里尊宠有加，可是实际上，他一刻也没有忘记父王母后被害以及自己流放边地、颠沛流离的往事。至元六年（1340）二月，顺帝在脱脱辅佐下，已基本将朝廷大权握于己手，开始对卜答失里进行无情的报复。同年六月，顺帝颁布诏书，撤销文宗庙主，徙卜答失里东安州（今河北安次）安置，流放太子燕帖古思于高丽。诏书中历数文宗、卜答失里谋害明宗及八不沙皇后的罪行。卜答失里正在得意之际，对顺帝毫无戒备，突遭变故，一时束手无策，只能与太子燕帖古思相对痛哭。在监押官的严厉督责下，卜答失里母子草草收拾行装，负气出宫。刚出京城，母子即被强行分开，不准同行。卜答失里面对生离死别，大声责骂顺帝不该如此对待她母子。监察御史崔敬见状不忍，奏请顺帝不要流放年幼无知的燕帖古思。顺帝坚决不允。

太后到了东安州，人地两生，满目凄凉，联想昔日煊赫之势，禁不住悲愤交加，不久，便忧愤成疾，郁郁而死，年仅30余岁。临终时含泪说道：“我悔不该不听燕铁木儿的话，不然怎么会落得这种下场？”

太子燕帖古思在流放途中即被监押官月阔察儿杀害。卜答失里做梦也未曾想到，她在扶立顺帝时所做的安排：“若武宗、仁宗故事”竟是如此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