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之绝唱

时间：前145～前87

司马迁继承父志，写下了流传千古的《史记》一书，由此开了纪传体正史之端。《史记》具有极高的文学性和史学性，鲁迅称之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比《史记》这本书更难得的是司马迁在身遭酷刑、生不如死的情况下，还能以常人难以想象的精力去撰写史书，以严谨的态度对待史实。

青年时代

司马迁，字子长，景帝中元五年（前145）生于左冯翊夏阳县（今陕西韩城县南）。司马迁出身于中下层官吏家庭，他的父亲司马谈是西汉朝廷的太史令。太史令主管天文律历、祭祀礼仪，并负责搜罗保管典籍文献。在父亲的严格教育下，司马迁在10岁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先秦文字，十八九岁的时候又师从当时的大儒董仲舒和孔安国，学习《公羊春秋》和《尚书》，为他以后的治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司马迁像

司马迁并不满足于书本中得来的知识，从20岁起，他开始踏遍大江南北，探访前人所留下的遗迹。司马迁从长安出发，出武关（今陕西商县东），经南阳（郡治在今河南南阳）至南郡（郡治在今湖北江陵）渡江，到了长沙汩县，参观当年楚国诗人屈原自沉的地方。后从长沙溯湘江而上，考察古代传说中帝舜南巡死葬的九疑山（湖南宁远县境），又顺沅江而下，东浮大江，南登庐山，考察大禹治水的遗迹。在游历了江南之后又渡江北上，首先到达淮阴（今江苏淮阴县东南），向当地父老请教汉初大将淮阴人韩信的故事，然后渡过淮水，到孔子生长的鲁（今山东曲阜）地去感受孔门遗风。之后，司马迁转向南游，先后游览了秦始皇东巡郡县曾到过的峄山，齐国孟尝君田文的封邑薛的故城（今山东滕州东南），西楚霸王项羽建都的彭城（今江苏徐州），刘邦起兵的沛县（今江苏沛县东），所到之处向当地百姓打听这些人物当年的故事，获得了很多的素材。这对于他后来写作《史记》无疑有很大的帮助。尤其重要的是司马迁在彭城、沛、丰一带的访问，对于他叙述秦楚、楚汉战争的形势和以刘邦为首的汉朝初期统治集团的面貌，必然会发生很大的影响。

南越王金印·西汉

广州象岗山南越王墓出土。印纽重148.5克，为一条立体游龙，蟠曲呈“S”形，四肢俯伏，头贴地伸向一角。爪及鳞片是铸好后才刻上去的。印面正方形，四字，篆文，为“文帝行玺”。

著史之起

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司马迁因为才华出众受到武帝赏识，入仕为郎官，并于元鼎六年（前111）秋后奉武帝之命出使巴蜀以南，视察安抚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当他第二年正月从西南回来时，才发现父亲司马谈已经病得要死了。司马谈在病榻上握着司马迁的手流泪说：“我们的先世是周朝的史官，祖先在黄帝、炎帝时有功，所以被任命为史官，到现在已经历几千年。我死后，你也一定要做太史令，继承我的遗志，把我没能做完的著述完成。周朝从幽、厉二王之后，王道缺失，礼乐衰废，孔子扶衰继绝，定《诗经》、《尚书》，作《春秋》，至今为学者宗师。而自从孔子传道以来四百余年，诸侯自相兼并，史书废绝。现在海内一统，贤者众多，我做太史令却也没能著书记载，以致天下史文缺失，深愧于心，你一定要记挂着这事啊。”司马迁也流泪答应了父亲的要求。

元封三年（前108），司马谈逝世后的第三年，司马迁果然作了太史令，并在此后两年里参与了太初历的制定。太初历完成之后，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史书的著述中去。

李陵之祸

就在司马迁呕心沥血地为自己的理想奋斗的时候，一场泼天大祸却向他靠近了。天汉二年（前99），汉武帝的小舅子、贰师将军李广利率领3万骑兵在祁连山进攻匈奴右贤王。武帝知道自己的小舅子没什么大本事，就又派了将军李陵（李广的孙子，李敢的长子）率领5000步兵进袭居延海以北大约1000里的地方，想分散匈奴人的兵力，让李广利打个漂亮的胜仗。结果李陵率领的汉军被匈奴单于的8万骑兵包围，李陵血战8天，杀死了匈奴1万多名士兵，汉军战士也伤亡过半，箭矢全部射光。这时匈奴大军已经截断了李陵的归路，李陵的军队弹尽粮绝，救兵无望，李陵仰天长叹说：“我没脸面去回报皇帝了！”于是就投降了匈奴。李陵的军队全军覆没，逃散回到汉朝的只有400多人。

单于得到李陵之后，因为平素就听说过李陵家的名声，便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李陵。这个消息传回汉朝后，恼羞成怒的武帝下令杀了李陵的母亲、妻儿全家。司马迁看不惯满朝大臣落井下石的丑态，也为老将军李广的后人精忠报国却遭此待遇而不平，就上书为李陵辩白，称李陵投敌是罪无可恕，情有可原，李陵一定是想忍辱偷生，找机会再报答国家。可这时候的武帝已经听不得不同意见，他把司马迁的直言当成了对自己偏袒李广利的影射，就将司马迁下狱，定为死罪。

武帝时代犯死罪的人，除了俯首受诛外，根据两条旧例可以免死：一条是拿钱赎罪；一条是受宫刑。司马迁官小家穷，只能在死与受宫刑的耻辱之间做出选择。这时是天汉二年（前99），司马迁的史书还未写完。司马迁不愿丢下尚未著完的史书俯首就死，最终忍受了宫刑的屈辱。

司马迁出狱后，做了中书令，以宦官身份在内廷侍候武帝。这时他官位比太史令尊显，但司马迁除了坚持他的著述工作以外，对朝廷内外的一切事务已经毫无兴趣了。

李陵进军示意图

史家绝唱

司马迁的著述大致于太始四年（前93）完成，这本书下笔质直，不虚美，不隐恶，因此触怒了武帝。武帝将其中指斥朝政最多的《景帝本纪》和《今上本纪》（武帝自己的本纪）削去，又寻事将司马迁下狱处死。武帝死后，朝野对武帝在位时的政策进行了全面的反思，这时司马迁的《史记》才由他的外孙杨恽传播出去，很快享誉远近。

《史记》文笔优美，叙事引人入胜，是历代学习散文的典范教材。《史记》的史笔也很严谨，不为权贵隐讳，开创了纪传体的体例，成为后代“二十四史”中的经典著作。近代文学家鲁迅说它是“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就是指它无论史学性还是文学性，都是无与伦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