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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剪宋朝时光——被疏梅、料理成风月

历史大观园 历史典故 2020-06-20 23:04:03 0


《贺新郎》 辛弃疾

把酒长亭说。看渊明、风流酷似,卧龙诸葛。

何处飞来林间鹊?蹙踏松梢残雪。要破帽、多添华发。

剩水残山无态度,被疏梅、料理成风月。两三雁,也萧瑟。

佳人重约还轻别。怅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

路断车轮生四角,此地行人销骨。问谁使、君来愁绝?

铸就而今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长夜笛,莫吹裂!

年少时喜欢细雨落花的清凉,喜欢读温婉秀丽的诗词,所以一直不太喜爱读辛弃疾的词,总以为他的词都是金戈铁马,漫漫黄沙,怕自己会不小心被刀光剑影所伤,生出疼痛。却不知,风刀霜剑更加锐利,年少时的伤口,现在碰触,依旧会隐隐地疼。

错过辛弃疾的词,就像错过了这个夏季最后一朵莲开。直到秋天来临,才恍然,绿荷已落尽了最后的花朵,我连说声再见都来不及。但依旧可以在残荷里,寻找一份诗韵,就如同我重读辛弃疾的词,发觉他的词,不只是边塞的烽火硝烟,还有田园的恬淡朴素,亦有凡尘的人情况味。

偶然翻读辛弃疾的这首《贺新郎》,被其中两句词深深吸引。“剩水残山无态度,被疏梅、料理成风月。”在冷落瘦瘠的山水间,独见那一枝清绝,装点了人间风月,令人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雅致与端然。

“铸就而今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这一句,甚为奇妙,这里的错,就是一把错刀,一把费尽人间铁铸就的错刀。这样的词句,巧妙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境界。像是一坛封存在岁月深处的陈年老窖,无论山河如何更换,取出来品尝,它都醇香不减,回味无穷。就算是醉了,也醉得清醒,醉得诗意。

一直喜欢《贺新郎》这个词牌名。《贺新郎》,又名《金缕曲》《乳燕飞》《貂裘换酒》。辛弃疾所作的这首《贺新郎》,记述了他和好友的一段交往。《宋史》本传称辛弃疾“豪爽尚气节,识拔英俊,所交多海内知名士”。

陈亮是与辛弃疾一样的爱国志士,“为人才气超迈,喜谈兵,议论风生,下笔数千言立就”。他们一同主张抗金,交往甚密。辛弃疾在四十多岁的时候,一直赋闲在江西上饶,自号稼轩居士。那年冬日,陈亮来上饶拜访辛弃疾,两人言谈甚欢,并游鹅湖,这也是史上著名的词坛佳话“鹅湖之会”。

《贺新郎》里有这么一段序:“陈同父自东阳来过余,留十日,与之同游鹅湖,且会朱晦庵(朱熹)于紫溪,不至,飘然东归。既别之明日,余意中殊恋恋,复欲追;路至鹭鹚林,则雪深泥滑,不得前矣。独饮方村,怅然久之,颇恨挽留之不遂也。夜半,投宿吴氏泉湖四望楼,闻邻笛悲甚,为赋《乳燕飞》以见意。又五日,同父书来索词,心所同然者如此,可发千里一笑。”

他回忆在驿亭把酒话别时的情景,“看渊明、风流酷似,卧龙诸葛”。把陈亮比作“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有着远大志向的陶渊明和“攘除奸凶,兴复汉室”立有丰功伟业的诸葛亮。山林间,不知何处飞来的鸟鹊,抖落松枝上的寒雪,雪落在帽檐上,更添了他鬓边的白发。他似在感叹,自己已是满头白发,到了知天命之龄,仍是报国无门,被闲置于山野,做了耕田种地的老翁。

“剩水残山无态度,被疏梅、料理成风月。”冬日的山水,是这样了无生机,唯有几枝疏梅,点缀了萧索的风景。“两三雁,也萧瑟。”他用剩山残水,暗喻宋朝的江山已经岌岌可危,只有寥落如疏梅和孤雁的爱国之士,努力地支撑着破碎的河山,可还是被风雪欺压,被朝廷排挤。

稼轩的心中,还在惜别,他既欢喜陈亮重诺来相会,又怨怪他匆匆地急于回归。他感叹自己,没能留住他,尽管极力去追赶,还是太迟。寥廓的清江,因天寒水深,结了冰,茫茫江岸,没有渡船。道路阻断,车轮似长了角,不能转动。这样的时候离去,真叫行人断肠伤神。

“问谁使、君来愁绝?”孟郊诗:“富别愁在颜,贫别愁销骨。”这里所写的,不仅是离别愁绪,更是在感叹国家的危亡,以及诸多有志之士不被重用。可见辛稼轩身在田园,终难忘家国政事,剑胆英雄,又怎么舍得光阴虚度?

“铸就而今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这一句,最动人心肠。匆匆的相聚,又匆匆离别,像是费尽了人世间的铁,铸就了这么一个错误。而南宋偏安以来,若不是一味地屈膝求和,又怎会铸成国势衰危如此大错?

据《资治通鉴》载,唐哀帝天祐三年(906年),魏州节度使罗绍威借来朱全忠军队,为供应朱军,历年积蓄用之一空,悔而叹曰:“合六州四十三县铁,不能为此错也。”在这里,“错”字语意双关,既指错刀,也指错误。

“长夜笛,莫吹裂!”寂夜里,不知是谁,吹奏长笛,更惹得思念无限,悲伤不已。这首词,大量引用典故,可见辛稼轩胸存诗书万卷,熟读经史子集,横绝古今。

从古至今,多少怀才不遇的文人墨客和爱国英雄在官场受挫,选择出世归隐,开始另一段人生。做个平凡淡泊的人,逍遥于山水之间,快意江湖。可以在杏花烟雨里,吹笛到天明,可以邀三五知己,相聚一起煮酒论诗,也可以在田园乡间,植柳种菊,在大雪纷飞之时,独钓寒江。

如此闲情雅趣,难道不远胜于在朝政上争名夺利,将自己陷入俗世的泥沼?闲隐固然自在,可以傲视王侯,做主自己的人生。可倘若人人选择出世,那万里河山,野草疯长,无尽蔓延,又靠谁人来打理?

后来,陈亮收到辛弃疾的词,也步韵和了一首,辛弃疾看到,又和了一首《贺新郎》。而这首词,唱出了南宋时代最激荡的曲调:“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多少豪情壮志,就这样消逝在历史茫茫的风烟里。岁月慢慢老去,所幸时光每一次与人告别,都会留下淡淡的痕迹,我们也许失去了许多美好的从前,但并非一无所有。

日子就像是一书本,一页看完了,又翻过一页。在浩瀚的书卷里,我总是感到时光的错乱。就如此刻,我就是一个误入宋朝的女子,在散着墨香的词卷里,发出不知所以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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