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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雷家族——临朝摄政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16 13:53:46 0


1242年,蒙古帝国的第二任大汗窝阔台驾崩后,蒙古帝国汗廷,尤其是窝阔台家族内部陷入严重的内斗之中。窝阔台有七个儿子,长子贵由、次子阔端、三子阔出、四子哈剌察儿、五子合失、六子合丹、七子灭里。前五个儿子均由窝阔台的正妻乃马真所生,是嫡子,按照蒙古传统最具有继承权的,应该是嫡长子贵由和嫡幼子合失。

阔端在兄弟七人中,平素不显山露水,显得老成厚道,又是二皇后昂灰的独子。当初成吉思汗曾预见窝阔台次子阔端为窝阔台的继承人,而窝阔台欲立脱列哥那哈敦(乃马真皇后)所生的三子阔出,“这个儿子很聪明,生来是个幸运儿,合罕有心让他作自己大位的继承者”,但阔出年寿不永,于1236年死于征伐南宋的军中。于是,窝阔台爱屋及乌地选择了阔出年幼的长子失烈门为继承人。这对于幻想征服整个世界的黄金家族而言,无疑是一个失策的选择。

如今马驹般的失烈门年纪尚小,不适合掌控一个庞大的国家,也没有得到乃马真皇后的有力支持。这说明窝阔台也和父汗成吉思汗一样,由大汗来指定继承人,不搞长子继承制和幼子继承制。但乃马真皇后欲立窝阔台的长子贵由为汗。当时,贵由还在西征的军中,没有返回哈拉和林。

这一决定,最终导致了窝阔台家族内部的纷争,最终失去了蒙古帝国的汗位。

乃马真皇后欲立长子贵由为汗,由于未得到窝阔台的遗嘱,故将相国耶律楚材找来商议。她对耶律楚材说:“先帝在时,曾意让皇孙失烈门为嗣,然皇孙年幼,长子贵由,又西征未归,你看现在如何是好?”

耶律楚材回答说:“先帝既有意向,就应立即让皇太孙即汗位。”

乃马真皇后听后甚为不悦,沉默不语,恰好这时,其心腹奥都剌合蛮进言道:“皇孙年幼,长子未归,何不请母后称制?”

耶律楚材连忙说道:“这事还需慎重考虑。”

乃马真皇后冷冷一笑,说:“暂时称制,谅也无妨。”

耶律楚材欲再进言,见奥都剌合蛮对其怒目而视,也就知趣地闭口不语。而乃马真皇后称制,实际上是一个缓兵之计,耶律楚材因不满乃马真皇后之举,遂称病不朝。

按照蒙古习俗,在新推荐的大汗即位之前,蒙古帝国暂由原大汗的遗孀临朝称制,于是乃马真皇后开始长达五年的摄政生涯。乃马真皇后又称脱列哥那皇后,其前夫是蔑儿乞部长脱脱阿长子忽秃(一说为部长带儿兀孙妻)。成吉思汗击败蔑儿乞后,纳秃儿干为妃,把她赐给了窝阔台。

1242年七月,乃马真皇后违背窝阔台生前遗命,废黜失烈门,擅自改由自己的长子贵由继承汗位。而窝阔台汗去世时,贵由还在西征军中,于是,乃马真皇后在专摄朝政期间,竭力清除支持失烈门的势力。

拉施特评价乃马真皇后时说:“这个皇后不很漂亮,但生来好用权势。……她因为不听成吉思汗的遗嘱,也不听宗亲们的话,在成吉思汗的家族中播下了纠纷的种子。”

耶律楚材预感汗廷将要大乱,心神难宁。一天夜里,他在院子里踱步,仰望天空时,忽然大惊失色。回到屋里,以太乙数推算,朝野近日震荡不宁,整夜未眠。

成吉思汗的幼弟斡赤斤早就对这位侄媳妇临朝称制的做法很不以为然,对立贵由为汗也颇有微词。1234年五月,西征前线的贵由尚在返回哈拉和林的途中,蒙古帝国的汗位虚悬,斡赤斤见时机已到,率领八万大军开赴哈拉和林,欲发动政变,企图夺取汗位。距此只有四天的路程,使诸王震骇不已。由于事发突然,乃马真皇后“遂令授甲选腹心,至欲西迁以避之”。

耶律楚材连忙建议:“朝廷天下根本,根本一摇,天下大乱。臣观天象,必无患也。”于是,乃马真皇后才冷静地制定了应对之策。首先,在军事上调整了防守:派人去迎接贵由、蒙哥,催促二人得报后星夜赶回;还命忽必烈率领大斡耳朵之军积极备战。其次,派灭里、斡赤斤之子斡鲁台将率领怯薛军前往斡赤斤的军中诘问:“我们是你的媳辈,仰仗于你,你率兵甲到来何为?百姓和军队都惶惶不安。”(拉施特《史集》)

斡赤斤知道谋反之计已被识破,自知难以获得支持。与灭里、儿子斡鲁台相逢后,斡赤斤一口咬定自己是前来奔丧的,就地设祭,遥拜窝阔台,然后便知趣地引兵退回驻地。但是,斡赤斤这一贸然举动却为他引来了杀身之祸。

摄政蒙古帝国后,乃马真皇后并没有潜心治理国家,而是痴迷于萨满们的各种祭祀活动中,并极力排斥耶律楚材、镇海等汗廷旧臣。

早在窝阔台执政时,乃马真皇后已对汗廷中几位大臣恨之入骨。结怨的原因可能是她企图干预朝政,遭到过这些大臣的极力反对。当时驻波斯诸省长官阔儿吉思,还有牙老瓦赤,因有丞相镇海撑腰,根本不买乃马真皇后的账。现在乃马真皇后掌握着蒙古帝国的最高权力,准备拿这些人开刀,以消旧恨。

于是,乃马真皇后首先派使者到契丹捉拿大臣牙老瓦赤,并企图谋害屡次顶撞自己的前丞相镇海。镇海发现事态不妙,吓得连夜逃到乃马真皇后儿子阔端的封地唐兀。当使者抵达契丹后,牙老瓦赤殷勤相待,拖延了两三天,然后把使者灌醉,他投奔阔端处。乃马真皇后闻讯大怒,派使者去向阔端索要这两人。

阔端答复说:“逃鹯之雀,丛草犹能生之,这些人到我这儿来,已在我的庇护之下,要他们回去是不可能;突厥人或大食人都不能作为借口,忽里台即将召开,有罪到时再说,让他们在大会上受到应有的惩处。”

牙老瓦赤的儿子麻速忽是畏兀儿等地的长官,怕受到牵连,也逃往拔都的宫廷寻求庇护。后来,阔儿吉思在赴哈拉和林的途中,因和察合台系的一个宗王出言不逊,被逮至哈拉和林,乃马真皇后趁机将其杀死,派阿儿浑接替了他的位置。

在打击和残害旧臣的同时,乃马真皇后竭力起用她的亲信,任命了一批不学无术的人担任朝廷内部的命官。她最宠信的侍女名叫法提玛。法提玛是波斯徒思人,生于圣城麦什特,蒙军攻破波斯的徒思城时,被俘到哈拉和林,经常接近乃马真皇后,深得宠信,对其言听计从。一朝的局势变化,她在乃马真皇后的纵容下,权倾一时,控制着朝政,凌驾于诸臣之上。乃马真皇后还重用奸商奥都剌合蛮,派他去中原接替牙老瓦赤的职务。

在窝阔台统治后期和乃马真皇后摄政期间,奥都剌合蛮是个红极一时的人物。他由商而官,权势倾朝。《元史》载:“皇后乃马真氏称制,崇信奸回,庶政多紊,奥都剌合蛮以货得权柄,廷中畏附之。”1244年三月,乃马真皇后摄政的第三年,经法提玛建议,索性将蒙古帝国的玉玺交给奥都剌合蛮,并且将盖有御宝的空白诏书专用纸,交给奥都剌合蛮,任由他自行填写,颁发诏令,为所欲为。

当耶律楚材得知蒙古帝国的玉玺落入奥都剌合蛮的手中后,他急忙前去求见乃马真皇后。孰料乃马真皇后却拒而不见。把耶律楚材气得在万安宫中殿门口大放悲声。乃马真皇后听到哭声,才宣他进宫。

耶律楚材见到乃马真皇后,跪倒在地,坚决抵制道:“天下者,先帝之天下。朝廷自有宪章,今欲紊之,臣不敢奉诏。”见耶律楚材所言如此决绝,乃马真皇后这才收回了成命。

不久,乃马真皇后又下旨:“凡奥都剌合蛮所建白,令史不为书者,断其手。”

耶律楚材说:“国之典故,先帝悉委老臣,令史何与焉。事若合理,自当奉行,如不可行,死且不避,况截手乎!”

乃马真皇后听后心情不爽,耶律楚材仍然辩论不已,大声说道:“老臣事太祖、太宗三十余年,无负于国,皇后亦岂能无罪杀臣也。”

除了耿直忠厚的耶律楚材外,再也没人敢招惹他们。一旦发现有“不便于民”的事,还是挺身而出仗义执言,无奈孤掌难鸣,所谏被采纳的很少,反而招致乃马真皇后的怨恨,但终因他是先朝勋臣,才不敢进一步加以迫害,便采取了敬而远之的办法,实际上是排挤他,不让他掌权。

在成吉思汗、窝阔台汗两朝任事近三十年,多有襄助之功的耶律楚材渐失信任,眼见奸邪当道,政事日非,心中抑郁不展,忧愤而死,卒年五十五岁。“砥柱中流断,藏舟半夜移”,消息一经传出,倾国悲哀,许多蒙古人都哭了,像痛失至亲一般。汉族的士大夫更是流着眼泪凭吊这位功勋卓著的契丹族政治家、他们的良师益友。蒙古帝国内数日内不闻乐声。正如其同时代人暮之谦在《中书耶律公挽词》中所言:

忽报台星折,仍结薤露新。

斯民感天极,洒泪叫苍旻。

燕京报恩寺的万松老人闻讯,老泪纵横,挥就一副挽联:

从源三载习佛理顺天由命高风亮节浩然正气充寰宇

湛然一生用儒学拓荒拯民极诤巧谏中流砥柱屹万年

燕京都元帅石抹咸得卜却上奏折给乃马真皇后,称:“耶律楚材在相位十余年,天下贡赋,半入其家,应该抄没归公。”

于是,乃马真皇后派遣奥都剌合蛮、蒙哥等人抄收耶律楚材的宅第,只发现有阮、琴十余张,古今书籍、字画、金石、遗文数千卷,银子数百两。

乃马真皇后摄政五年间,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任命了一批迷恋巫术的人担任汗廷命官,朝政日益混乱,使成吉思汗的札撒遭到废弃,造成法度不一,硬把一个好端端的朝气蓬勃的国家践踏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此外,还滥行赏赐宗室和大臣,以取得他们的拥护和支持,为贵由继承汗位创造人为条件。

贵由从西征前线返回哈拉和林后,大权在握的乃马真皇后一心想把权杖移交到长子贵由手里,她便通知诸宗王召开忽里台,准备推荐贵由为蒙古帝国的新汗。

按照蒙古习俗,汗位的继承者还要通过忽里台会议让大家推荐。拔都乃术赤次子、钦察汗国的创建者,很有势力。除了东道诸王,斡赤斤叔叔硕果仅存外,在成吉思汗第三代继承者中,数蒙古帝国第二次西征军统帅拔都年龄最长,但素与贵由不睦。

第二次西征的辉煌战绩,使拔都在蒙古帝国诸位宗王中的威望和地位均达到了巅峰,对蒙古帝国新汗的推举也具有决定性的话语权。加之拔都在各大宗王中势力最大,国土面积最大,又属于成吉思汗的长孙,在所有宗王中分量最重,他权高一切。倘若他不与会,会直接导致忽里台无法召开。

但是,在萨莱城建立了金帐汗国的拔都,却以患脚疾为由,拒绝参加这次会议。人们都知道,真实原因是“由于某种原因生他们的气”。

前文已经交代过,在蒙军第二次西征期间的一次宴会上,贵由同拔都发生过剧烈的争执,遂结下恩怨。按照蒙古人的风俗,地位最高的人在庆祝会上有喝第一杯酒的特权。拔都以为自己年长一些,加上战功显赫,没有多想,遂理直气壮地举起酒杯先喝了第一杯酒。虽然拔都无疑有权这么做,但他并没有做出一丁点儿把这个殊荣推让给他侄子和堂兄弟的表示,贵由和察合台的孙子不里被他这种优越感造成的傲慢所冒犯,盛怒之下,扔下几句侮辱性的语言后便骑马扬长而去。

随后,拔都向窝阔台汗抱怨,向他述说了在宴会上被堂弟冒犯之事。窝阔台支持拔都并且责备贵由道:“他只不过是一个臭蛋,竟敢与兄长作对!”命贵由亲自向拔都公开道歉。尽管至此,拔都对蒙羞遭辱之事并没有释怀。

另外,拔都当年曾在窝阔台面前立下誓言,不再与贵由计较这事。现在窝阔台已经去世,他当然用不着再顾及窝阔台的面子,更不情愿推荐自己不喜欢的贵由为汗。几年来,拔都没有参加过忽里台会议,也不派人参加,更没有想过在会议上为术赤一族争取过什么利益。拔都这种消极抵制的行为,造成了蒙古帝国的汗位空悬了五年。因此,一直拖到1246年。

术赤系与窝阔台系的裂痕,遂将永远铭刻在黄金家族的史册上,并由此使蒙古帝国的天平向与拔都关系笃深的拖雷家族倾斜。

由于与贵由关系的极度恶化,拔都极力反对贵由出任蒙古帝国的第三任大汗,以患病为辞,拒不赴会,派遣弟弟别儿哥代其参加,致使忽里台不能如期举行。

因拔都的缺席,富有远见的唆鲁禾帖尼已预感到黄金家族中有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1246年,乃马真皇后在拔都没有与会的前提下,强行召集各宗王和将领赴都城和林(今蒙古人民共和国哈尔和林)举行忽里台会议。无奈之下,拔都这才派其弟别儿哥代他出席忽里台。只见草原上锦旗飘飘,铁骑往来,不时传来马儿咴咴的嘶鸣,人们仿佛置身于成吉思汗时代的幻境中。

推举新汗的忽里台会议在一个大帐幕中进行。据意大利人柏朗嘉宾说,它足以容纳二千人。帐幕周围树立木栅,木栅周围竖立着一圈迎风招展的战旗,旗上绣着飞鸟走兽的图案。持戟操盾的怯薛军在距帐篷一里开外列成阵势,显得威严肃穆。偶尔有送信的使者,骑在骏马上呼啸而过。

有四千余名异族王侯和各类使者从四面八方汇集于此,打破了蒙古草原上往日的沉寂,他们在远毡圈上依次就座。等与会者来得差不多了,脱列哥那、贵由、唆鲁禾帖尼等才入席坐到中间显要位置上。

会议的盛况是空前的,也是绝后的,因为从此以后黄金家族走向公开分裂,忽里台便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会议上,蒙古诸王之间争夺汗位的斗争空前激烈,众说纷纭、各持己见。有人认为失烈门曾是窝阔台指定的继承者,应该由他来继承汗位;也有人持反对意见,因晚年的成吉思汗已有意选择窝阔台的次子阔端为继承人,主张选举阔端为汗。由于乃马真皇后操纵大会,最后蒙古诸位宗王以失烈门年幼、阔端羸弱多病为由予以否定,临朝称制的乃马真皇后则力主长子贵由继承汗位。

这次忽里台会议的程序依旧,早已被乃马真皇后笼络收买的与会诸王、那颜一致推举贵由为汗。按照惯例,贵由假意以体弱多病为由再三推让,而诸王、大臣则再三劝进。贵由这才表示同意继承汗位,并提出一个附加条件:如推其为汗,以后汗位必须让其子孙世代相传。这个条件过于苛刻,与会众人未必都能接受,但事已至此,如何另议。于是,与会者立下誓言:“只要你的家族中还留下一个哪怕是裹在油脂和草中的人,我们都不会把汗位再给别人。”

贵由听了,心情愉悦,乃即位为汗,时年四十一岁。总体来看,贵由是一个平庸的大汗,其统治既短暂又毫无建树。从此以后,蒙古帝国内部矛盾开始加剧,成吉思汗的札撒和窝阔台的遗命都被统统抛弃,也是导致蒙古帝国走向分裂的重要原因。

拖雷家族中的代表唆鲁禾帖尼和诸子也参加了这次大会,看到前任大汗指定的继承人不算数这一事实,大大刺激了他们争夺下一轮汗位的雄心。

按照蒙古旧俗,汗位应传于幼子,所以拖雷应该是汗位法定继承者。但成吉思汗生前留下遗嘱,要求传位于窝阔台。结果,汗位传到窝阔台一系手中,而与拖雷系失之交臂。唆鲁禾帖尼对拖雷作为成吉思汗的幼子却不能继承汗位之事耿耿于怀,现在又眼睁睁地看着贵由把汗权的接力棒紧紧握在手中,她宽阔的心海里掀起漫天巨澜。

会后,唆鲁禾帖尼决定帮助长子蒙哥夺取汗权。为达到这一目的,她利用拔都和贵由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拉拢拔都,以壮大拖雷家族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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