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更替——洛阳，三方混战

穷途末路王世充

拔掉了刘武周这颗钉子，李世民于公元620年五月二十九日回到了长安，然而在长安李世民仅仅休整了一个月，下一个目标已经在他眼前闪现，这个目标就是洛阳！

如果说拔掉薛举是为了首都的安全，拔掉刘武周是为了并州基地的安全，那么洛阳就是李唐启动天下的钥匙。打开洛阳这把锁，李唐王朝才能真正拥有天下，欲得天下，必取洛阳。

出征前的李世民不会想到，洛阳一战竟然是天下英雄的群英会。因为洛阳的纠结，他与王世充、窦建德纠缠到了在一起，如果不是时局的进一步发展，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能以一敌二，能够以洛阳之地同时剿灭王世充和窦建德。英雄造就时势，时势造就英雄！

公元620年七月二十一日，秦王李世民抵达河南新安县，洛阳争夺战就此拉开了帷幕！

面对李世民的出征，王世充也赌上了全部家当。如果说盘踞长安的李渊还有狡兔三窟，那么王世充就只剩下洛阳一个窟了，丢掉了洛阳，王氏一门死无葬身之地。

为了避免悲剧的发生，王世充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王姓兄弟和子侄。在洛阳政府的势力范围上，所有重点的区域都是王姓子弟领兵镇守，王世充只跟他们交代过一句话：这一仗既是为了国家，更是为了你们自己！

说起来，为了保住到手的果实，王世充还是想了很多办法的，这些办法只有一个核心：残酷！

为了防止属地的将领官员向唐朝或者夏国投降，王世充采用了多种方法。

第一种，连坐法。一人逃亡，全家处斩；五家连保，有一家逃亡，四邻一律处斩。

第二种，告密法。鼓励父子、兄弟、夫妇相互告密，告密的一方免死，被告密的一方死两次！

第三种，出城砍柴要办证，每天核查证件，控制出入人数。

第四种，软禁法。只要王世充猜忌谁，那么恭喜您，您全家将获得免费入住宫城的机会，顺便提醒一句，一般不管饭，自带干粮？更不行！

第五种，人质法。带兵打仗的将领出兵前请自动将家属送进宫城，由政府统一管理，如果将领阵亡，您将受到国葬，如果将领投降，那你自己看着办！

经过王世充的不断努力，逃亡果然减少了很多，另外一个问题出来了，宫城里软禁的人太多，多少？一万多人！

不过大战在即，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就那么待着吧，人多热闹！

就在王世充忙着安顿洛阳城内的时候，一个老朋友不请自到，这个老朋友是谁呢？罗士信！

罗士信作为前锋包围了洛阳城西的慈涧，对于这个老朋友，王世充自然很重视，亲率三万大军前往慈涧增援。本来王世充以为这三万人足够震慑住罗士信，没想到不仅没有镇住罗士信，自己反而被吓到了。

为什么呢？李世民来了。

李世民自己来也不可怕，可问题是李世民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点人来到慈涧。这个点是多少呢？也不多，步兵、骑兵混合编队五万人！

李世民的五万人，再加上罗士信的先锋部队，熟读兵书的王世充知道下一步李世民要干什么了，孙子兵法上写得明明白白：“倍则击之。”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撤吧，撤回城内再说。趁着李世民和罗士信还没有形成合围，王世充率军从缝隙中撤了出来。其实这个缝隙是李世民故意留的，为的就是把王世充逼回洛阳城，毕竟关起门来，狗就好打了！

王世充一回城，李世民就开始了部署，行军总管史万宝进军龙门，将军刘德威穿过太行山，东下包围河南沁阳，上谷公王君廓攻击洛阳粮食补给线，务必让洛阳颗粒无收，怀州总管黄君汉攻击回洛城，李世民亲率主力于北邙山列阵连营，逼迫洛阳。

李世民一逼迫，洛阳城内可就惨了！仓粟日尽，城中人相食。人们把土放在缸中，用水淘汰，沙石沉下，取其上浮泥，和着碎米，做成饼下肚，时间一长，人皆体肿而脚弱，倒毙路上接二连三。王世充政府官员也饱受无粮之苦，尚书郎卢君业、郭子高等皆死于沟壑。

时间进入八月，秦王李世民陈兵于青城宫，王世充率军对阵，隔涧两人对上了话。

王世充曰：“隋末丧乱，天下分崩，长安、洛阳，各有分地，世充唯愿自守，不敢西侵。计熊、谷二州，相去非远，若欲取之，岂非度内？既敦邻好，所以不然。秦王乃盛相侵轶，远入吾地，三崤之道，千里馈粮，以此出师，未见其可。”

李世民谓曰：“四海之内，皆承正朔，唯公执迷，独阻声教。东都士庶，亟请王师，关中义勇，感恩致力。至尊重违众愿，有斯吊伐。若转祸来降，则富贵可保；如欲相抗，无假多言。”

两人的对话表露了两个人的底气。王世充没有底气，想谈，李世民底气十足，想打。战争就是这样，弱者想谈，强者想打，是打是谈，实力说了算！

战争开始后，投降接踵而至。九月十三日，王世充任命的显州总管田瓒举二十五州投降。这一投降可要了王世充的亲命，显州地面正好位于洛阳与襄阳中间，显州一降，洛阳与襄阳的交通全断，这样襄阳就指望不上了，想脱困王世充就只能靠洛阳生产自救了。

坏消息总是一个接着一个，九月十七日，李世民部下将领王君廓攻克轘辕（河南登封县西北），王世充外围的援助越来越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在王世充日薄西山的同时，李世民也遇到了一个小难题，这个难题是尉迟敬德出给他的。什么难题？信任难题！

在李世民包围洛阳期间，宋金刚部队投奔过来的寻相等人纷纷叛逃，就此老唐军将领开始怀疑尉迟敬德的忠诚度，一着急就把尉迟敬德软禁了起来。在他们看来，尉迟敬德毕竟是宋金刚的大将，谁知道在这个时候他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行台左仆射屈突通、行台尚书殷开山为了李世民的安全又开始游说，尉迟敬德这个人可靠不住啊，趁机做掉算了！（可怜的尉迟敬德，又一次遭遇了刀架脖子上的经历！）

然而李世民却依然故我，在他的字典里依然坚持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非但没有做掉尉迟敬德，相反还把尉迟敬德请到了自己的卧室，并且还送给了尉迟敬德一笔钱。这下可把尉迟敬德感动坏了，看来当初的判断没有错，李世民这个人是个值得跟随的人。

李世民待尉迟敬德以礼，尉迟敬德还李世民以命，在这之后，尉迟敬德先后数次救李世民于危难之中，也算报了李世民的知遇之恩。

九月二十一日的一场恶战，尉迟敬德的第一次报恩！

这一天，李世民率领五百骑兵巡视战场，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王世充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实力偏弱的王世充不能跟李世民死磕，所以他选择的是剑走偏锋，趁李世民不备，来一次“斩首行动”。

当时李世民登上北魏八任帝元恪墓，在这里他可以瞭望王世充的敌情，然而正在他瞭望时，王世充突然出现，而且还带领步骑兵一万多人，双方的实力对比二十比一，平均一个唐军士兵要对付二十个王世充士兵，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一万多人将李世民与五百名骑兵围在了中央，就在李世民准备组织骑兵突围时，瓦岗军老资格将领单雄信冲了上来，此时他的身份是王世充的部将。单雄信挺起长矛直刺李世民，以单兵作战能力，李世民是打不过单雄信的，完了，难道李世民就此蒙尘？

就在李世民心中暗暗叫苦时，单雄信的侧后方响起了一声大喝，随即单雄信居然被刺落马下，单雄信落马的瞬间，李世民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尉迟敬德！这家伙报恩也报得太快了！

躲过一劫的李世民心中无比舒畅，瞬即携手尉迟敬德突出重围，然而突出重围之后两个人却不走，一转身又向王世充大军发起反攻，此时的王世充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突然他的脸变绿了，为什么？屈突通带着队伍已经接应了上来。

双方一顿乱战之后，最后一盘点，王世充军被斩一千，被俘六千，想占便宜的斩首行动最后一算账：净亏损七千！

时间一直在前行，洛阳的战局也一直在僵持之中，时间到了十月十五日，这一次到了罗士信的表演时间。

别看罗士信这个人打仗非常猛，却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面对一个难以攻克的城堡，罗粗人也玩了一把细活！

当时罗士信已经攻下硖石堡，顺势包围了千金堡，不过千金堡可没有硖石堡好攻，千金堡上的守军更是指着罗士信大骂，这让罗士信心里非常不爽。

然而在心中不爽的同时，罗士信却在心中酝酿出一条奇计，只要这条奇计一出，千金堡或许就成了千金包！

当夜，千金堡下来了一百多人，这些人还带着数十个婴儿，一看就是拖家带口逃难的，这些人到千金堡来做什么呢？

守军正诧异时，下面的人开口了：“我们是从东都逃难出来的，来投奔罗将军的，快开门啊！”听了这句话，守军一愣，这是唱的哪出啊，没听说姓罗的占领千金堡啊！

守军正诧异的时候，下面的人互相招呼起来：“坏了，走错了，这是千金堡啊！咱们走错地方了，走，走，快去投罗将军！”听到这里，守军明白了，闹了半天，姓罗的已经走了，要不这些逃难的老百姓怎么能直接找到千金堡城下呢？

不行，不能放过那个老小子，追！打他个措手不及！

立功心切的守军打开城门出城追击，却没有想到，他们已经落入了罗士信的圈套。

就在城外的路旁，罗士信扎下了口袋，城内守军一出城就进入了罗士信的口袋，一顿痛打，罗士信进了城，嘴里挤出两个字：屠城！

原来逃难百姓认错门那一出都是罗士信导演的，为的就是营造罗士信已经撤退的假相，结果这一出真的骗过了守军，不仅打开了城门，还进入了罗士信的口袋。真是兵不厌诈！

天平的砝码——窦建德

时间走到了十一月，唐军与王世充军的战争还在相持，此时战争的天平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因为这时候出现了一个重要的砝码，这个砝码如果投向唐军，那么唐军必定势如破竹，而如果这个砝码投向王世充，那么洛阳战事胜负未为可知，这个砝码是谁呢？夏王窦建德！

本来窦建德是不准备蹚这汪浑水的，他与唐朝有版图纠缠，与王世充的关系也是时有摩擦，唐军和王世充都不是他的朋友，从道义上他可以坐视不管。

然而当洛阳进入危局之后，王世充向窦建德派出了求救的使节，恳请窦建德发兵援救！

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窦建德凭什么要救王世充呢？不救，谁死谁活该！

就在窦建德准备拒绝使节时，夏国中书侍郎刘彬站了出来，在他看来，王世充不能不救，救援王世充其实不是为了王世充，而是为了夏国自身！

刘彬给窦建德一一分析了当前的危局，唐朝政府占据了关西，王世充政府占领着河南，而夏政府占领着河北，三家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现在唐军以泰山压顶之势攻击王世充，王世充节节败退，日薄西山，如果再没有外援，灭亡只是时间问题。如果王世充灭亡，下一个灭亡的一定是夏国，这就是最典型的唇亡齿寒！为今之计最好与王世充和解，联手对付唐朝政府，王世充从正面进攻，窦建德从背后进攻，一定可以解王世充之围。到那时再观察形势，如果有机会就顺手把王世充灭了，然后整合两家兵力攻打唐军，进而一统天下，应当不难。

听着刘彬打出的小算盘，窦建德不由得有些心动，是啊，趁火打劫，浑水摸鱼，洛阳这盘棋得算我窦建德一份！

随即窦建德派出使节同意王世充和解的要求，并鼓励王世充：“兄弟顶住，哥哥我稍后就来！”而对于唐朝政府，窦建德也准备一手阴谋，一手阳谋，阴谋是暗自准备粮草伺机出兵，阳谋则是光明正大派遣使节前往李世民大营敦促唐朝政府撤军，维持洛阳和平！

然而无论阴谋还是阳谋，在李世民那里都没有市场，李世民扣下窦建德的使节，既不撤军，也不和谈，索性当窦建德是空气，而对于王世充，照打不误！

苦命的王世充

为了更好地打击王世充，李世民可谓想尽了办法，经过冥思苦想，李世民又琢磨出一个方法：组建特种骑兵部队！

这支特种骑兵部队总共一千多人，由李世民亲自挑选，服装整齐划一，全部黑衣黑甲，一千多人分成左右两队，由四大猛将分别率领，这四大猛将是谁呢？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翟长孙。

为了表达对这支骑兵部队的喜爱，李世民也统一了自己的服装：黑衣黑甲，从此这支骑兵部队就成了李世民的金刚钻，专门包揽各种疑难杂症的瓷器活！

这支队伍实在太霸道了，再顽强的王世充军见了这些人也头疼。遇者必败，挡者必死，这就是一群横冲直撞的特种兵，哪里有难哪里有他，哪里有他哪里有难！

行台仆射屈突通和赞皇公窦轨巡视各营时遭遇了王世充的伏击，如果没有救援，马上就被王世充执行“斩首计划”了。然而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特种骑兵出现了，一顿猛打，王世充败逃，郑军骑兵将领葛彦璋被活捉，斩杀及俘虏六千多人，王世充一算账：又赔六千！

不打则已，一打就赔，苦命的王世充频频对上天发问：这苦日子有头吗？没头！

为什么？好不容易运到洛阳的粮草又被劫了！

王世充的太子王玄应率军从虎牢（河南省荥阳市汜水镇西）辛辛苦苦运粮到洛阳，一行几千人，路都走了一大半，满心希望这批粮草能解洛阳的燃眉之急。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临近洛阳时，意外又发生了，运粮军进入了唐军的伏击圈！李世民早早安排李君羡埋伏在那里，就等着运粮军进入伏击圈。费了半天劲粮草还是白运了，太子王玄应仅逃出一命，运粮军全军覆没，粮草又归了李世民，不过连张白条都没有！

劫了粮草的李世民又得到李渊传来的口谕：“城破之日，除皇家车轿、图书档案以及隋朝遗留的公物外，城中男女百姓以及所有金银财宝全归攻城将士所有！”得，这就是给李世民全军期权悬赏，只要攻破洛阳，全军为所欲为！（其实挺不仁义的，不符合国际法！）

有了期权悬赏，李世民下令全军进逼，公元621年二月十三日，李世民率军进抵青城宫。此时王世充率全军两万余人从洛阳西方诸门出军，沿故马坊筑墙挖壕，面对瀔水，对抗唐军。这是饿疯了的王世充军出城的最后一战，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如果失败，就只能龟缩到洛阳城内等待窦建德的救援了，天知道窦建德什么年月来呢？

看着饿疯了的王世充军，李世民知道硬仗来了，这一仗必须把王世充打趴下，如果打不趴王世充，那趴下的或许就是唐军！从去年七月打到今年二月，已经过去了七个月，双方都到了绷不住的时候！

这一次率先发起冲锋的是屈突通，他率领五千人马渡过瀔水与王世充死磕，冲锋前李世民与屈突通约定，一旦与王世充接上火，马上放狼烟示警！

远处狼烟升起，李世民与他的特种骑兵部队随即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这是他一贯的做法，伺机二次冲锋，力争冲垮敌人的阵形！这一招李世民屡试不爽，不过这一次出了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呢？冲的太猛，冲过头了！

李世民本来想试探一下王世充军阵势的纵深，他率领精锐骑兵一路直冲，没想到一冲起来就停不下来，居然冲过头了，居然横穿了王世充军的阵势，横穿而出！

冲过头也不要紧，拨转马头再回身杀进去，李世民光顾着厮杀，等战事稍缓一回头才发现，由于王世充军筑墙挖壕，李世民的骑兵被分割得七零八落，仔细一看，一直紧跟他的居然只有将军丘行恭一人！

此时王世充的数名骑兵已经杀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李世民的马居然被射死了，麻烦大了！

幸好还有丘行恭，丘行恭勒马转身，张弓就射，每发必中，连射数人，王世充骑兵逼近的势头稍缓。趁着这个空隙，丘行恭跳下马把马让给了李世民，而他自己手拿长刀，步战迎敌，左杀右砍，然后再配上自己连声大喝的声音效果，连砍数人，两个人突出了重围，与大军会合！

李世民打得辛苦，王世充也很顽强，队伍散了再聚，聚了再散，从早上七点一直打到了下午一点。实在顶不住了，王世充挥军后撤，而不依不饶的李世民背后猛追，一直追到了洛阳城门下，顺势包围了洛阳。战后一算账，俘虏及斩杀七千余人，王世充又赔了！

王世充赔了，李世民却赚了，除了李世民，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赚了，这个人就是骠骑将军段志玄！

原本段志玄这一仗打得很窝囊，跟着李世民冲进了王世充军的阵地，一路横冲直撞，心中正爽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什么意外呢？坐骑跌倒了！

这一跌倒就麻烦了，王世充军蜂拥而上，把段志玄抓了个正着。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段志玄就得计入唐军失踪人口了！

不过段志玄这个人还是很机灵，被俘之后一直保持冷静，不哭不闹。两个骑兵一边骑马，一边抓着他的头发，一路顺顺利利地到了洛水边。就在将要渡过洛水时，段志玄发威了，趁两个骑兵稍一懈怠，段志玄腿一点，高高跃起，一拳将一个骑兵打落马下，紧接着又一个跃起，又一拳将另一个打落马下。趁其他骑兵愣神的瞬间，他已经抢了一匹马往唐军大营飞奔，数百名王世充骑兵在后作势追赶，但谁都知道，别去惹这个人，这个人有点狠！数百骑兵眼睁睁看着段志玄跑回了唐军大营，这下失踪人口又变成了生力军！

段志玄逃过了一劫，一天后另外一个人也逃过了一劫，这个人是谁呢？不是别人，正是苦命的王世充！

二月十四日，不甘心当缩头乌龟的王世充又整合残余部队出洛阳右掖门面对洛水列阵，他准备跟李世民再来一次死磕！

死磕还没有开始，王世充就遭遇了一次险情，这次险情险些要了他的命。

制造险情的人叫王怀文，之前是唐朝政府的骠骑将军，在执行一次侦察任务时被俘，王世充为了发扬以德服人的宗旨，就把王怀文时刻带在身边，以示恩宠！

然而王怀文这个人比较认死理，既然效忠唐朝政府那就是一辈子，少一分一秒都不行，在王世充示好的同时，王怀文却在酝酿一次绝密刺杀，为了这次刺杀他等了很久，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机会！

就在王世充来回指挥的时候，王怀文动手了，电光火石一瞬间举起长矛向王世充猛刺过去，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王世充恐怕就要报销了！正当王怀文暗中窃喜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长矛居然没有刺穿王世充的身体，居然折断了，刺不进去！

完了，砸了！

趁王世充左右亲兵目瞪口呆的时候，王怀文掉转马头直奔唐军大营，然而没走多远，还是被骑兵追上了，王怀文没有成功，只能成仁了！

这一仗草草收场，回城之后，王世充脱光了上衣，秀了秀自己的肌肉块，然后将上身展示给文武百官看：“看看，王怀文用长矛刺我，却一点都没伤到我，这岂不是天意啊！”

观看的文武百官一边随声附和，一边在心中疑惑，为什么那么粗的长矛都没有伤着他呢？莫非真的有天意？

天意是没有的，其实只因为王世充有防弹衣！

原来王世充一直在衣服里面穿着一件小号的精制铠甲，由于做工比较精细，用料比较考究，这件铠甲既轻巧又实用，实用程度直逼《射雕英雄传》里黄蓉穿的软猬甲！

就是这件软猬甲让王世充有了吹牛的资本，其实说白了不过是障眼法，在展示上身肌肉之前他已经偷偷地脱掉了小铠甲而已！

小铠甲的伎俩可以赢得文武百官的暂时信任，然而抵抗起李世民的全面进攻却太难了！

自从全面包围洛阳以来，李世民四面围攻，日夜不停，这一攻就是十几天！城内的守军困得都睁不开眼，可是没办法，李世民压根就没准备让他们睡觉！

尽管李世民攻得猛烈，不过在洛阳城下他还是遇到了很大的难题，因为洛阳城太难攻了！

洛阳城守军不仅垂死挣扎，更关键的是他们还有高精尖的守城装备。

都有什么呢？长射程巨炮和连环大斧箭！

长射程巨炮每次可以发射五十斤巨石，射程二百步，诸位可以想象一下，一块五十斤的石头夹杂着动能和势能，飞行二百余步，然后狠狠地砸下去，这将是多么恐怖的场面，总之一句话：中者必死，绝无生还！

连环大斧箭是一种带有连发功能的强弓，这弓像车轮一样，可以一次连发八支箭，而每支箭的箭头也很大，有多大？斧头那么大！这样的弓能射多远呢？不远，五百步而已！总之这连环大斧箭一发，效果就跟重机枪一样，一扫一大片！

在洛阳城下，唐军就是跟这两个大家伙较劲，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从去年七月打到今年二月底，战争已经进行了八个月，八个月已经让唐军士兵精疲力竭，再加上每天头顶上还有巨炮和连环大斧箭乱飞，攻城的唐军已经打不动了！行军总管刘弘基向李世民请命：“秦王，要不咱们先撤吧，回去缓一缓再打！”

撤军？开什么玩笑！洛阳已成孤城，势不能长久，怎么可能功败垂成？李世民不跟刘弘基多言，只给全军下令：“不攻下洛阳，永不回军，胆敢提议班师者，斩！”

堵住了全军的嘴，李世民又派出参谋军事封德彝回去做李渊的工作，因为当时李渊也动了撤军的念头。李世民让封德彝给老爹带去了话，核心只有一点：“王世充这个病老虎已经快被打死了，如果这一次不一下打死，以后就更难了！”听了这话，李渊也不提撤军了，再次下诏：“接着打，往死里打！”

然而就算李世民想往死里打，可一时半会打死王世充又谈何容易，人家就在城里当缩头乌龟，你能奈我何！

此时的王世充不出战，不和谈，李世民给他写劝降信，他也不答理，他全部的念想就寄托在夏王窦建德身上：“老窦啊，你什么时候来救我呢！”

升级！窦建德参战

或许上天注定要把窦建德裹胁进洛阳的混战，就在王世充进入危局的同时，窦建德却赢得了一场大胜。在周桥（山东定陶县东南），窦建德生擒起义军首领孟海公，尽获其众，尽略其地，窦建德势力得到急速扩充，如果说以前的窦建德对唐军还要退避三舍，那么现在的窦建德已经可以跟唐军掰一掰手腕了！

天欲取之，必先与之！

结束周桥战事之后，窦建德集结孟海公、徐圆朗以及自己原有的所有部众，倾巢而出，救援洛阳。自此洛阳混战由两方升级为三方，而洛阳也成为三方共同纠缠的死结，谁能解开这个死结，谁就是天下真正的王者！

窦建德率军一路势如破竹，连克唐朝政府管制下的管州、荥阳、阳翟，水陆并进，沿黄河西进。与此同时，王世充的弟弟、徐州行台王世辩也派出部将郭士衡率军数千人与窦建德会师，两军总计十余万人，对外号称三十万，窦建德顺势进驻成皋东原，在板渚兴筑宫殿。

意气风发的窦建德不会想到，此时的他正处于一生辉煌的顶点，同时也正在逼近人生的终点，临时驻地板渚距离他最后的败亡之地只有咫尺之遥，不远处就是虎牢关，那里将埋葬窦建德一生的梦想！

从光荣到可笑，其实只有一步之遥，一千多年后的不世出英雄拿破仑如是说！

面对窦建德的咄咄相逼，李世民阵营也乱作了一团，毕竟窦建德号称三十万大军不是闹着玩的，以一支唐军对付王世充和窦建德两家招架得住吗？不如还是撤了吧！

众将纷纷要求避开窦建德的锋芒，而李世勣的智囊郭孝恪却不同意，在他看来，只要扼守武牢险要，伺机出击，一定能把窦建德和王世充同时平定。

与郭孝恪持同样观点的还有记室薛收，此人是隋朝名臣薛道衡的儿子，他想的比郭孝恪更远。在支持郭孝恪的同时，他又提出了分兵两路，一路包围王世充坚守不战，一路由李世民亲率精锐巩固成皋，严阵以待窦建德。

薛收这一策略非常有效，既困住了王世充，又防住了窦建德，更关键的是让王世充与窦建德不能里应外合，只能各自为战。在通常情况下一加一大于等于二，而如果把两个一分割包围，那么或许两个一还要远远小于二！

然而对于郭孝恪和薛收的行兵用险，稳妥派萧瑀、屈突通、封德彝还是不同意的，他们还是主张稳妥起见，不如先撤兵，等敌人疲惫之后再说！

撤兵？敌人疲惫？一旦王世充与窦建德会师只会更强，岂能疲惫？李世民看着三个保守派，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李世民曰：“世充粮尽，内外离心，我当不劳攻击，坐收其敝。建德新破孟海公，将骄卒惰，吾当进据武牢，扼其襟要。贼若冒险与我争锋，破之必矣。如其不战，旬日间世充当自溃。若不速进，贼入武牢，诸城新附，必不能守。二贼并力，将若之何？”

随即李世民下令，将所部一分为二，齐王李元吉与屈突通一起继续包围东都洛阳，李世民则亲率骁勇将士三千五百人向东直奔虎牢，目标窦建德！

登城眺望的王世充目睹了李世民的东去，却不知道李世民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已经濒临崩溃的他不会想到，他正在眼睁睁地看着李世民祭出了一计“胜负手”，正是武牢这个关键的棋子，让李世民抓住了洛阳之战的胜机！

试探

三月二十五日，李世民进入武牢，此时他已经将地利牢牢地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一天后，一生酷爱行兵用险的李世民决定给窦建德来一个下马威，先给窦建德打一个埋伏。

然而打窦建德的埋伏，把窦建德的军队引进伏击圈，这一切都需要有诱饵，到哪里去找诱饵呢？

其实真的要找也不难，李世民对着诸将拍拍自己的胸脯，哦，弄了半天，诱饵就是他自己！

这一天李世民率精锐骑兵五百人出武牢关东行二十余里，沿途分别留下骑兵，由李世勣、程知节、秦叔宝分别率领，分派完毕，李世民率领剩余的队伍继续前行。

其实剩余的队伍也不少，有多少人呢？四人！

不过这四人中有一个狠人，这个狠人就是尉迟敬德。有尉迟敬德在，李世民就把心安稳地放在肚子里，他一边走一边拍着尉迟敬德的肩膀说：“我拿弓箭，你拿长矛，虽百万敌，又能奈我何！”

李世民一行五人大摇大摆地来到距离窦建德大营三华里处，此时夏军的侦察骑兵已经发现了他们，为了更好地暴露身份，李世民冲着这些人大喊了一嗓子：“我是秦王李世民！”

见过疯的，没见过这么疯的！

李世民喊了一嗓子之后，窦建德大营震动，五六千名骑兵排山倒海般出击，盯着李世民全都眼睛发亮：“这是多大一投名状！”李世民一看已经起到了打草惊蛇的效果，张弓一搭箭，嗖的一声先射死一将，同时下令其他三名骑兵先走，他跟尉迟敬德慢慢悠悠在后面晃！

追兵追了上来，李世民不慌不忙，一箭，一箭，每发一箭必死一人，先后发出三箭，于是就有三个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有了如此恐怖的表演，再不要命的骑兵也得慎重。骑兵们一路尾随李世民进入伏击圈，在进入伏击圈之前，李世民已经射死数人，尉迟敬德更狠，硕大的长矛已经戳死了十几个。

然而一切仅仅是开始，紧接着，骑兵们遭遇了李世勣、程知节、秦叔宝的猛击，这三大猛将出手，结果一般都是很惨烈的！也幸亏骑兵们有马跑得快，跑回大营一盘点，净亏损三百多人，勇将殷秋和石瓒还让李世民抓了壮丁！

其实杀三百骑兵只是李世民敲山震虎的一块敲门砖，为的就是先给窦建德一个下马威。随后李世民给窦建德写了一封信，中心思想是劝窦建德别跟王世充联盟了，听我的话你就回家吧，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

当然李世民这封信与其说是和谈，不如说是挑衅，为的就是挑动窦建德的肝火与他决战，战争斗的是兵器，斗的是实力，同样斗的也是心理！

错过！

然而就斗心理而言，窦建德确实不是李世民的对手，李世民不仅是个心理大师，同时也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高手。

李高手坐镇虎牢险要之地，既不急于决战，也不轻易出击，对付窦建德只有一个字：耗！在武牢关前，窦建德足足被挡了一个多月，不要说前进一步，连半步也没有迈出去！此时窦建德的军中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在周桥孟海公基地发了战争财的将领们惦记着回家享受山珍海味，没有人愿意在武牢前吃李世民的闭门羹！

就在此时，李世民惯用的手法又上演了！什么手法呢？破坏粮道！

四月三十日，破坏粮道的资深将领王君廓率领轻骑兵一千余人抄掠窦建德的粮食补给线，顺便还生擒了窦建德任命的大将军张青特，这下又让窦建德郁闷了好半天！

此时摆在窦建德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撤军回家，要么继续死磕！两条路该选哪一条呢？

国子祭酒凌敬站了出来：“一条都不选！”

随即凌敬献出一策：“宜悉兵济河，攻取怀州河阳，使重将居守。更率众鸣鼓建旗，逾太行，入上党，先声后实，传檄而定。渐趋壶口，稍骇蒲津，收河东之地，此策之上也。行此必有三利：一则入无人之境，师有万全；二则拓土得兵；三则郑围自解。”

凌敬这一策简单说就是“声东击西、围魏救赵”，以攻取河东之地逼迫长安，逼迫李世民不战自退！这一策很贼，很要命，一旦实施，洛阳之围必解，毕竟从战略意义而言，河东之地要远大于洛阳，李渊决不可能冒失去河东进而危及长安的危险。即使李渊不下令李世民回军，那么窦建德也可以趁势占据河东之地，届时再与唐朝政府作战，胜负的天平还未必向哪方倾斜！

然而正在窦建德心动之际，王世充派来求救的使节们开始上蹿下跳，在他们看来，洛阳已经危在旦夕，凌敬的计策虽好，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于是王世充的使节王琬、长孙安世天天在窦建德面前上演苦肉计，天天哭天抹泪，而在私下又拿出钱来贿赂窦建德的部将，请他们务必阻止河东计策的实施！

思路决定出路，眼光决定前途，部将们的鼠目寸光最终还是害了窦建德，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却没有跟凌敬一起用深邃的眼光看到天下。

在这些人的一致忽悠下，凌敬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攻击：“他一个书生，知道什么是战争吗？纸上谈兵的玩意能信吗？”

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李密败亡之前，魏征的计策被认定为老生常谈，而窦建德败亡之前，凌敬的计谋也被认定为纸上谈兵，所以说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难寻！显然窦建德就不是慧眼识马的伯乐！这一次，他错过了夺取半壁江山的机会，这一错，就是一生一世！

举棋不定的窦建德听从了部将的建议，反而将坚持己见的凌敬赶出了大营，好好一匹千里马就这样被窦建德错过！

其实在赶走凌敬之后，窦建德还有补救的机会，这个机会来自他的发妻曹皇后！

曹皇后与凌敬一样，主张窦建德出奇兵深入太行，此时东突厥与唐朝摩擦已起，唐军必定回军自救，届时洛阳之围自解，而窦建德又可占据河东之地。

然而曹皇后的话，窦建德也没有听进去，他把这些话当成了妇人之见。最后一次出奇兵的机会也被他错过了，这样固执，佛祖也没有办法了！

其实窦建德并不是不想西出奇兵，而是他在心中一直要求自己遵守对王世充的承诺。在他看来，既然已经承诺救援王世充，那么救人必须救到底，眼下撤军西去就是畏惧敌人，不守信义，而信义二字对窦建德一生太重要了！

想想当年窦建德的起兵，其实也跟信义不无关系！他包庇孙安祖助其起兵是因为信义，他所在街道不被盗贼抢掠也是因为信义，他最终被地方官员猜忌私通盗匪也是因为结交广泛、名声在外。可以说信义是窦建德一生的信条，也是他人生梦想的助推器，他甚至把这两个字看得比生命都重要。现在，为了之前并不守信的王世充，窦建德却还在心中不断重复着那两个字：信义！

性格决定命运，此言不虚！

豆入牛口

下定了死磕的决心，窦建德开始寻找决战的机会，很快他有了一个重大发现：唐军经常将战马拉到黄河以北放牧。

到黄河以北放牧意味着什么呢？莫非唐军喂马的草料已经吃光？很有可能！

有时候历史是搞笑的，窦建德自以为重大的发现，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理由。此时唐军粮草依然充足，把战马放到黄河以北放牧完全只是随意的行为，跟心情有关，跟草料无关！

然而窦建德却就此开始酝酿与唐军的决战，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李世民的耳朵里，李世民当即下令，再送一千匹战马去黄河以北放牧！这就等于给窦建德急于决战的心又加了一把火！

公元621年五月二日，窦建德全军自板渚逼近牛口筑营列阵，北到黄河，西到汜水，南到鹊山，连绵二十里，随着战鼓声向前推进！

在激情的战鼓声中，窦建德心中激情澎湃，他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待很久了，他要向李世民证明，他才是真正的天下王者。然而，在激动之余，窦建德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军中传诵的一句童谣，童谣曰：“豆入牛口，势不得久。”

童言无忌，本是牛吃豆的顺口溜，此时却让窦建德有了一丝隐隐的担忧，“豆入牛口”，我窦建德正在牛口筑营作战，莫非昭示此战不利？不会的，不会的！

历史，很多时候一语成谶！

伴随着窦建德的鼓点，李世民率领众将登上高冈眺望，看着窦建德的阵势，李世民的脑海中飞速地闪现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对付窦建德，恰恰用得上这三鼓之法。

李世民谓诸将曰：“贼起山东，未见大敌。今度险而嚣，是无政令；逼城而阵，有轻我心。我按兵不出，彼乃气衰，阵久卒饥，必将自退，追而击之，无往不克。吾与公等约，必以午时后破之。”

要说窦建德也是个好事之人，大战当前，他还没有忘了先来一道开胃小菜。

窦建德派使节跟李世民说：“大战在即，不妨先玩上一把小的，双方各出数百人，先来场游戏！”

李世民派出破坏粮道高手王君廓，率领长矛军二百人与窦建德所部群挑，这一次群挑基本平分秋色，看来窦建德手下的兵也不是吃素的。

双方群挑完，又出现了一个小插曲，窦建德属下王琬骑着当年杨广的青毛马进入阵前，浑身上下从铠甲到马鲜明亮丽，明白人知道他是来打仗的，不明白的还以为他是来走T台秀马步的！

看着青毛马，李世民不经意说了一句：“好马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尉迟敬德一探头：“殿下是看上这匹马了？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抢过来！”李世民连忙摆手阻拦：“算了，算了，怎么能因为一匹马折损大将呢？”

尽管李世民一再阻拦，尉迟敬德就是跟那匹马较上劲了，喊上两个骑兵将领，三个人一起朝着王琬冲了过去，上去也不废话，将王琬拽落马下，生擒制伏，拉住青毛马缰绳，牵马就走，如入无人之境。三国赵云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尉迟敬德也不含糊，百万军中抢人家马匹！

抢完了这匹马，李世民下令，将黄河以北放牧的马牵回，不用再装模作样吃草了，回来干活吧！

此时窦建德的军队已经疲惫不堪了，从早上七点列阵一直站到了下午一点，士兵们又累又饿又渴，纷纷坐在地上休息，有的则在四处抢水，躁动迹象非常明显！李世民交给宇文士及三百骑兵，命令其从窦建德阵地西端向南狂奔，如果对方纹丝不动，马上回军，如果对方有骚动，就地攻击！

其实这就是试验窦建德的阵形，如果纹丝不动，说明军心尚稳，上下一心；如果骚动不已，那就意味着底气已失，濒临崩溃！

宇文士及三百骑兵一出，窦建德军开始骚动，原本整齐的阵形开始慌乱变形，李世民知道总攻的时间到了！此时正巧黄河以北放牧的战马已经全部赶到，总攻就此开始！

李世民一如既往，亲率骑兵冲杀在前，蹚过汜水，向东直击夏军大营，此时的窦建德在做什么呢？居然在开会！

早不开会，晚不开会，偏偏在人家的眼皮底下开会，这是开的哪门子倒霉会呢？

唐军突然出现，文武百官慌作一团，纷纷往窦建德身边跑，可能是考虑到领导身边安全。窦建德准备下令骑兵出击，然而文武百官挤到窦建德身边挡住他的去路，指令一时竟无法传出！等到窦建德强令文武百官清场退出时，大批唐军已经杀了进来，窦建德的大营已经待不住了，只能向东坡撤退！

唐军众军合战，嚣尘四起。李世民率阿史那史大奈、程知节、秦叔宝、宇文歆等卷起旗帜杀入夏军阵地，从阵后突出，然后展开唐军大旗。夏军将士一看，瞬间崩溃，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打的就是心理战，对手大旗高高飘扬，那就意味着本方分崩离析，一败涂地。

唐军顺势追奔三十里，斩首三千余级，虏其众五万，窦建德乱军中被长矛刺中，一路逃到了牛口渚，完了，又有牛！（豆入牛口！）

窦建德在前面跑，唐车骑将军白士让、杨武威在后紧追，眼看追不上了，意外发生了，窦建德的战马居然绊倒了，窦建德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白士让见状，举矛就刺，这时窦建德开口了：“不要杀我，我是夏王，可以让你富贵！”

闻听此言，白士让与杨武威相视一笑，发财了，发大发了！两人捆起窦建德，一溜烟来见李世民。

这是李世民与窦建德的第一次会面，原本应该英雄相惜，只可惜此时胜负已分，高低立见！

李世民数之曰：“我以干戈问罪，本在王世充，得失存亡，不预汝事，何故越境，犯我兵锋？”

窦建德股栗而言曰：“今若不来，恐劳远取。”

事已至此，怪无可怪，要怪只能怪窦建德那场拉风的表演秀。

窦建德赌上了全部的家当，梦想赢取王者天下，而现实却是一败涂地，两手空空。

梦想与现实，上天与入地，窦建德终究没有等到梦想照进现实的那一天！

洛阳梦碎

俘虏了窦建德，夏国也就算到头了，此时的王世充还在洛阳城里盼星星、盼月亮，苦盼着窦建德来救援。

然而等到窦建德真的来到洛阳城下时，王世充却彻底绝望了！

窦建德是来了，不过是坐囚车来的。

与窦建德一起来的还有王琬、长孙安世、郭士衡，这些人都是李世民拉着来现身说法的。窦建德与王世充遥遥相对，寥寥数语，唯有泪千行！李世民释放了长孙安世等人，交给他们一个特殊任务，进洛阳城给王世充讲述战争小故事。

听着长孙安世等人的讲述，王世充唯有欷歔，随即召集军事会议，商议突围，南下襄阳。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人心已经散了，唯一的外援窦建德也成了俘虏，即便杀出重围又能怎么样呢？又能有何作为呢？

看着众将不断摇头，王世充明白，自己的时代过去了，为今之计，只有投降一条路，至于能不能活命就要看李世民的心情了！

公元621年五月九日，王世充宣布投降，一身白衣白服带领太子王玄应以及文武百官两千余人前往唐军大营投降，闻听消息的李世民早已等在门口以礼相迎，他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艰难。

投降的王世充趴在地上，一身是汗，往日的神气早已消失殆尽，此时的王世充就是一条苟延残喘的赖狗。李世民揶揄他说：“你一直把我当成小孩，今天见了小孩，怎么如此恭敬呢？”闻听此言，王世充大气不敢出，小气也不敢出，索性装聋作哑，拼命磕头，反正礼多人不怪！

接受了王世充的投降，李世民整饬各军进入洛阳，此时的洛阳早已物是人非，民生凋敝，李世民得到的洛阳早已不是昔日的洛阳，而只是一个空壳。

战争有胜负，但从来没有真正的赢家！

封存仓库，收集金银绸缎，赏赐全军，洛阳之战就此结束，洛阳重建从此开始。中国的大历史就是这样，无数次兴建，无数次毁坏，要么原地转圈，要么无数次轮回，多少名城，多少古迹，都湮没在王朝兴替的历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