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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霸——铲除异姓王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15 21:20:05 0

一、刺杀案

匈奴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被匈奴整得头大的刘邦,现在准备放松一下,轮到他来整别人了。

继两韩之后,第三个倒台的是吕雉唯一爱婿——张敖。

凡是整人,得有借口。首先是,有闲人来报,赵王阴谋行刺刘邦。刘邦出奇愤怒,把赵王及赵王圈子里的人,通通抓捕,严刑拷问。

事实是,行刺之事是有的,但这事不是张敖干的。说到底,张敖不过是个冤大头,要了解此事的来龙去脉,得从前年那一场大雪说起。

前年,也就是公元前200年,十二月。

我们知道,那个冬天是刘邦最郁闷最难熬的冬天之一。白登被围,差点没命,解围之后,班师回朝,恰好路过赵国张敖门口,顺便就留下做客。

说为客人,实为恶主。张敖以子婿礼招待刘邦,亲自端食倒水,然而刘邦仍然不改骂人如骂奴之习惯,把张敖骂了个狗血淋头。

张敖这厮,他之所以有今天,全赖有一个好老爹和好岳母。赵国是老爹张耳打下留给他的;之前刘邦论功行赏,萧何居功第一,曹参第二,张敖第三。这个第三名,正是吕雉阿姨强烈要求刘邦赏赐的。

至于刘邦怎么骂张敖,历史没有记载。但是根据当时刘邦的心情,我们可以这样想象:

竖子,你不要以为你是我女婿,我就不能骂你;你也千万别以为像条狗一样伏在我左右,我就不想踢你;你更别以为我是被冒顿围攻了一顿,就回来向你开火!错!我之所以不爽,是因为你无能!我问你,王黄立赵利为新赵王的时候,你在哪里?别人都抢你王位了,你还好意思躺在赵国睡懒觉,让我这个老岳父去替你打鬼,你说你像不像话?

张耳英雄一世,真不知道是怎么生了你这个无胆无谋的儿子。如果不是你老爹早年帮过我,不要说封你为赵王,你想娶我女儿,门都没有。你可听好了,别以为你有一个岳母大人罩着你,就以为万事无忧了。我抬得起你,也踩得起你,如果你哪天再惹我不爽了,你就别想在赵国混了!

骂人如骂奴,向来是刘邦的性格特点。那时,张敖就当自己失聪耳聋一样,低头不语,屁都不敢放一个。刘邦骂完,吃饱,喝足,拍拍屁股就回长安去了。然而,他这副高高在上的姿势,顿时惹怒了两个人。

他们就是张敖的国相,贯高和赵午。

他们一起去见张敖,异口同声地说道:“天下豪杰并起,能者先立,今王事帝甚恭,而帝无礼,请为王杀之!”

什么?!张敖听得又惊又怕,两根手指不禁插到嘴里,咬出了鲜血。

什么豪杰并起,请问我是豪杰吗?

能者先立,请问我是能者吗?

还请为王杀之,请问我凭什么要自作自受?

所谓,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是什么货色,我自己十分清楚。你们不要拼命吹捧,更不要胡来乱闹。委屈我一个算不上什么,如果把赵国众官及百姓的命都搭上了,那你们就太浑蛋了!

好一会儿,张敖终于镇定下来。

他这样对贯高和赵午说:“你们为我出气,我感谢你们。但是你们俩出此下策,万万使不得。君不知,先前我老爹失去赵国,全赖陛下才得以复国,我才得以继承王位。赵国的一草一木、一禽一畜,无不是皇上送给我们的,请你们以后不要说这种杀头灭族之话!”

果然是一个孱王!

赵王胆小,看来只有自己动手了。

贯高和赵午秘密讨论,结果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由不得赵王了,杀!同时,他们还决定:刺杀之事,事成,归赵王;事泄,咎由自取,与赵王无关。

凡是刺客,也要分个三六九等。有勇有谋,我们称为极品,例如张良;有勇无谋,我们称为下品,例如贯高。这个贯高,说他脑袋发育不健全,实在有点损他。不过从后来的表现来看,他实则脑袋进水。

他说行动失败,不关赵王的事。问题是,你贯高身为赵相,说行刺天子与赵王无关。请问,如果你是刘邦,你会信吗?

所以说,贯高怎么杀,都是下等次之。张敖软弱无罪,胆小有理!

可是,贯高还是行动了!

公元前199年,冬天。

此时距离刘邦谩骂张敖将近一年了,在过去的一年里,贯高和赵午等人为暗杀行动做过种种设想,结果无一理想。

一切都是天意,这一年冬天刘邦亲率大军前往东垣(河北省正定县)征伐韩王信残部。要去东垣,必定经过柏人(河北省隆尧县西南),贯高决定在柏人对刘邦实施暗杀行动。

关于暗杀,秦始皇曾经历两次:荆轲图穷匕见,血染宫殿;张良伏击轵道,铁椎击之。贯高认为,荆轲及张良勇猛有余,不足师之。既然是暗杀,必须出其不意,杀他个措手不及。

经过众人讨论,贯高敲定了暗杀刘邦的具体方位——

厕所!

厕所?是真的吗?没看错吧?

老实说,我没看错,贯高刺杀刘邦的地点,的确是在厕所。此中厕所,正是柏人招待所卫生间。

在汉朝,无论平民或贵族,也无论权贵或富人,都把厕所做在猪圈里。贯高料定,刘邦必在此处留宿,既留宿,必选柏人招待所,入得招待所,必得入猪圈如厕。

此时此景,我只能说,这个创意,实在太无厘头了。

贯高可爱,刘邦更可爱。当时,正如贯高所料,刘邦行军经过柏人县,并且打算留宿。可当刘邦正准备下马时,突然问左右:“这是什么地方?”

左右回答:“柏人!”

刘邦心里一动,说道:“柏人?柏人者,迫于人也。此地不祥,不宜留宿。”

刘邦果然没有在柏人留住,继续开往前方。于是,贯高等人白白蹲了一夜的猪圈,暗杀行动,就这样莫名地泡汤了!

贯高刺杀刘邦失败,一眨眼,一年过去了。这时,刘邦不知从哪里获取情报,将刺客贯高及赵午一行人逮捕。

众人便知,此谋一泄,肯定生不如死,不如死个痛快。于是,赵午等十余杀手准备自刎,以免生被凌辱。

就在这时,只见贯高对赵午一声大喝:“一帮饭桶!就知道自刎。如果你们全都死光了,谁来替赵王洗刷清白?”

赵午一愣,恍然大悟。对哦,活着时拖了赵王后腿,不能死了还要将之拖入地狱吧。众人只得放弃自杀,并且统一口径:“刺杀的事是我们想出来的,与赵王无关。”

很快,贯高就被纳入审问流程。其步骤如下:

首先,狱吏们好言好语对贯高说:“我们的政策向来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请问行刺一事,是不是赵王派你们干的?”

贯高摇头否认,说道:“我才是主谋,赵王根本就不知道这事,他是无辜的。”

狱吏冷笑,开始用鞭子抽,又问:“是不是赵王派你们干的!”

贯高摇摇头,还是以上那句话。

紧跟着,狱吏换上大棍狂揍,又问:“是不是赵王派你们干的!”

贯高遍体鳞伤,咬着牙摇头,又是那句话。

再紧接着,又换上铁锥乱刺,又问:“是不是赵王派你们干的!”

此时,贯高全身高度溃烂,面目全非,恍若活鬼一只。只见他拼尽了身体最后一丝力气,嘶哑着说道:“是我一人所为,与赵王无关!”

刺客,俗名恐怖分子。在恐怖活动十分嚣张的今天,刺客已经失去了浪漫的理想主义美。在古代之中国,刺客完全不是如此肮脏龌龊。恰恰相反,古之中国刺客,民间对他们似乎都有着一种崇拜景仰之情。此种情怀及情绪,被司马迁缩写于那篇著名的《刺客列传中》。

在那篇史记里,司马迁一共写了五个刺客:曹沫、专诸、豫让、聂政和荆轲。前四者或全身而返,或被杀于当场,但刺杀全部成功;后一者,英雄之豪气,舍生之义气,绝无仅有,然而还是毙命于嬴政剑下。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失败的荆轲,永远代表着一种不失败的刺客精神。这种精神就是:锄强扶弱,舍生忘死,救国家社稷于水深火热之中。于是,千百年来,刺客精神仍然鼓励着后来者勇往直前,置生死于度外。

毫无疑问,中国古典刺客之刚烈精神肯定严重地刺激过贯高等人的心。而贯高作为一个刺客,不仅仅体现在对死亡和强权的蔑视,更重要的是,知道追求什么时候生,比追求什么时候死来得更加高贵。

如此,贯高屡打不招,案情无法往下审,御史大夫招数使完了,只好将案情如实向刘邦汇报。

刘邦听之,只是默然。

良久,他摇头叹息道:“好一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

此时,吕雉也替女婿求情来了。

她这样对刘邦说道:“赵相都说了,此事是他一人所出阴谋,非赵王所为。再说了,赵王是你的女婿,尽管不是胆小如鼠,但也不至于做出对不起你老人家的事呀!”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狡辩和袒护。刘邦忍不住对吕皇后破口大骂。吕雉挨了骂,只好灰溜溜地退下了。

这时,刘邦叹息一声,对左右说:“贯高好汉一条,打是不行的,你们当中有谁认识他的,赶快想个办法替我套出真话来。”

刘邦话语刚落,就有人站了出来。

此人名已不详,史书称其为泄公。泄公对刘邦说:“我和贯高是老乡,贯高这个人我了解,他向来都是豪气冲天,重义守信。让我来替您完成这个套话的任务吧。”

刘邦当即把这差事交给了泄公,并赐他持节前往讯问贯高。

泄公来到了监狱。

贯高看到了泄公,也看到了他手中那根挂牛尾的竹竿。这就表示着,他不仅仅是跟泄公闲聊,更是在跟刘邦较量。

套话与谈判不同,前者得有铺垫,循序渐进;后者可以开门见山,单刀直入。泄公是知道这个套话原理学的,所以他没有就事问事,而是对贯高的牢狱之灾表示抚慰。聊着聊着,他们把话题扯回故乡赵国,谈起他们曾经的陈年往事。最后,他们不由自主地回到赵王身上,泄公不由得问了一句:“难道赵王真的与暗杀皇上一事无关吗?”

贯高长叹一声,对老乡说道:“人,都不过是感情动物。世之常情,哪有人是不爱他父母及老婆孩子的。可是却因为我,害得三族尽诛。难道我对家族之爱会超过对赵王之爱吗,我之所以拼死拼活地护着他为的是什么?这主要是因为赵王无辜,阴谋之事全出自贯高之手啊。”

真话,这是地地道道的真话。

没有任何政治感情和空洞的口号,有的只是动物之本能,以及人类高贵的大义品质。

贯高这话,鬼神信了,泄公信了,刘邦也信了。

刘邦这才知道,原来这场所谓暗杀,源于前年冬天对张敖的一场无礼谩骂。这当然不是误会,这全都是傲慢耍大牌惹的祸。

刘邦同意释放张敖。无罪不等于无罚,张敖被废掉王爵,降为宣平侯。同时,封代王刘如意为赵王。

接着,刘邦特赦贯高,并且让泄公去传话:“张敖已经出狱了,你也可以出狱了。”

泄公带着喜悦的心情来到监狱,把这天大喜讯告诉了贯高,贯高两眼痴狂地看着泄公,身上仿佛涂了神药,体内充满了无限活力。

他欣喜若狂地摇着泄公道:“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赵王真的被放出来了吗?”

泄公也激动地对贯高说道:“这都是真的,请你相信我,相信陛下宽宏大量!”

贯高猛烈地摇头,还是不相信地问道:“皇上为什么连我也放了?”

泄公说道:“皇上欣赏你的高义,所以特赦!”

贯高再次摇头:“我体无完肤,之所以不死,只为张王洗罪。既然大王已经出狱,我已尽到本分职责,死而无憾。然而,叫我背上这么一个篡弑的名声去侍奉皇上,不无愧杀我内心。我愿以死而谢之。”

贯高说完,突然甩头后仰,只听一声颈骨断裂的声音,震荡着空洞的牢房。泄公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贯高如山倒下,轰的一声震动了大地!

苍天在上,士不逐嗡嗡富贵,为清白大义而死,足已!

二、后宫游戏

以刘邦之狡猾与智慧,他肯定知道贯高之刺杀案,不过是一件无厘头案件。而且事情在一年之后,才被席地掀起、大整特整,肯定不仅仅是逞强示威。

我认为,他此举背后,暗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先来看看,刘邦以刺杀案为导火线,不过是为了打击张敖,把他拿下,然后以刘如意代之。可是,此时刘如意还是一个小屁孩,年仅十岁,刘邦为什么要急迫地扶之上赵王之位?

其实,明眼人一看,刘如意不可怕,可怕的是刘如意背后的那个人——戚姬。

戚姬,定陶美女,名不详。姬是西汉王朝初期皇宫小老婆群最高一级,也称“夫人”,位比宰相,爵比亲王,俸禄二千石,地位仅次于大老婆皇后。

所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是也。项羽有虞美人,刘邦宠戚姬。项羽会唱“力拔山兮气盖世”,刘邦也会唱“大风起兮云飞扬”;虞美人会舞剑放喉,悲伤动人,戚氏也会彩袖凌空,放歌起舞;更绝的还有,虞美人常跟项羽征战在外,戚姬也是不离刘邦左右,两相不离。

是的,吕雉已经老了。现在人称阿姨,刘邦骂她死婆娘,再过几年,估计又要被骂死大妈,死老太婆,死妖怪。

岁月如水,从脸上流过,留下的只有沧桑老态。相对戚姬来说,吕雉输的不只是青春之色,还有绝世技艺。她没有戚姬的细腰,没有那一低头的温柔美感,更没有哼唱楚歌的好喉。甚至还有,她生的孩子没有戚姬生的聪明伶俐。

这下问题就大了,多项指标衡量,吕雉几乎输掉大半,时为太子的刘盈,亦不如刘如意聪明可爱。二对二,劣势尽显,刘邦再从中间插一脚,吕雉皇后坐不稳,刘盈太子位坐不稳,将来他们母子俩,还能活到自然死?

一股冷气由脚生起,吕雉坐不住了。

话说回来,要搞阴谋,戚姬绝不是吕雉的对手。这个在铁与血中成长的女人,已经养成了一种凌厉不可侵犯,甚至男人们都赶不上的决断狠辣手段。可是,吕雉也有一样是赶不上戚姬的,那就是——女人的眼泪。

英雄是铁,女人泪就是盐酸,搅在一起,英雄就成了盐酸亚铁。戚姬为了让英雄刘邦变成盐酸亚铁,使出了女人的必杀技——哭!

公元前197年,五月,太上皇刘太公崩于栎阳宫。

自从刘太公崩后,戚姬整个人就变了个样,不跳,也不唱,整天就泡在悲叹和泪水当中。但是注意了,戚姬不是为刘太公哭丧,而是为自己悲贱的命运而哭。

那一年,刘邦已经六十岁了。

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按人生百年来算,六十年光阴岁月,已经是入土过半。这些年来,刘邦经历九死一生,尽管落得个逃跑大王的称号,但对生死亦看得很开了。可是他有没有想过,某天某夜,他突然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就去了天堂,放心尚在人间的戚氏母子俩的人身安全吗?

皇上,不管你在人间还是天堂,我都是爱你的。可是,你在人间时,我尚可感觉到你爱我、疼我、护我。然而一旦升了天堂,你的爱、你的疼、你的护,就只会变了镜中花,水中月。所以,在你飞升天堂之前,你必须先把银行密码告诉我,或者是存一笔丰厚的存款给我们母子俩养老,这才是真正的实惠。

天下就是刘邦的银行,太子就是密码,皇后就是存款。可是现在密码和存款都被吕雉一人垄断,这叫人怎么办?

这一点都不难办,戚姬的看法是,银行不好换,但是密码总是可以更改的。从古到今,皇帝都能被人搬走,哪有太子是不能更改的。所以她一定要哭到底,哭到山穷水尽,不哭得刘邦拿定主意,决不罢休。

刘邦妥协了。

被敌方包围,他可以逃跑,然而被戚姬的泪水包围,他就像被万能胶水粘住跑不动了。为了解决戚姬后世之忧,刘邦准备废掉刘盈,立刘如意为新太子。

这下子,轮到吕雉阿姨哭了。

好你个戚姬,抢了我的风光,得了我女婿赵王之位,又来打我太子和皇后的主意。你不就是会唱个楚歌吗?不就是会跳个烂舞吗?不就是会击个破鼓吗?这通通都算个屁!

想当初,皇上辗转砀山当猴王的岁月,你在哪里?

想当初,刘太公的吃喝拉撒,我悉心照顾之时,你又在哪里?

想当初,为了皇上,我差点丧命于项羽手中。

总之,为了皇上的今天,我付出了一个女人应有的一切,请问你的付出够了吗?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我争皇后?

骂,狠狠地骂;哭,狠狠地哭。骂也骂完了,哭也哭完了,吕雉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问题解决了吗?

没有。

眼泪是戚姬的专利,但是她偏不相信眼泪。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等死吗?

这绝不是吕雉处事的风格。不管命运多险多恶,我也要擦干眼泪,勇敢面对。

吕雉沉静下来,仔细思量对策。

这时她才发现,与戚姬的这场政治博弈,其实上天安排的条件是等同的。戚姬的优势是,她得了刘邦宠爱;而吕雉本人的优势则是,她得了刘邦手下那帮生死兄弟的心。

这些年来,吕雉就像一员女将跟着刘邦东奔西跑,无论是张良、陈平,还是萧何、曹参、周勃、灌婴、樊哙等人,无不对其称赞有加。如今大难当前,他们就是强大后盾,刘邦要先放倒吕雉,得先征求他那帮生死与共的兄弟们的意见。

从这些属将身上,悲伤绝望的吕雉仿佛找到了自信的力量。

这天,刘邦召开了一个重量级的高官会议,表示要废掉刘盈,立刘如意为太子。

问题终于白热化了。

会议现场像砸了锅一样,高官们纷纷站起来反对刘邦的提案。大臣们的反对意见缤纷多彩,归纳起来只有一条:皇上爱谁跟谁,那是你的事。问题是太子废立一事,关系国之根本,怎能凭一时喜好而动摇。刘盈是个好孩子,诚实忠厚,无错无过,你就凭刘如意性格像你,戚姬一时把你哄得神魂颠倒就动废立之念,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大臣们的议论声,有如苍蝇嗡嗡作响。然而刘邦却稳坐如山,他神态肃穆,少了几许嬉皮士的游戏表情,大臣们狂叫乱喊的忠言,他却全听不进去。

大臣们喷完口水,个个都充满期待地看着刘邦希望能回心转意。此时,吕雉正躲在大殿东厢偷听,连她也不得不屏住呼吸,等待刘邦宣布结果。

这时,只见刘邦傲慢地环顾四周,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缓缓地说道:“反对无效。大儿刘盈是必须废掉的,小儿刘如意是必须立起来的。”

致命的宣判犹如五雷轰顶,吕雉一下子瘫倒在地。

绝望像空气一般,弥漫在大殿东厢,吕雉紧咬嘴唇,泪如雨下。而大殿中央,群臣一时哑语,不知所措。

他们这时才发现一个致命性的问题,天下是皇帝的,太子也是皇帝生的,他之所以征求群臣的意见,不过是故作姿态,求个理直气壮、名正言顺。

完了,这下子真的玩完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颗闪亮的救星出现了,一下子照亮了陷入黑暗谷底的吕雉。

三、柳暗花明

拯救吕雉的,就是中央最高监察部长(御史大夫)——周昌。

周昌,沛县人,秦时与从兄周苛皆为泗水卒吏。为人特点:说话口吃,但坚忍刚强,敢于直言。

周昌能混上御史大夫,不是因为他敢于直言,而是托了他堂哥周苛的福。我们知道,当年项羽攻下荥阳时,项羽企图以封大将收买周苛,却不料被周苛一阵痛骂,一怒之下便把他烹了。事后,刘邦念周苛高义,封周昌为御史大夫,承从兄之志继续为汉王服务。

其经典逸事有:有一次进宫奏事,不小心碰上刘邦和戚姬调情,周昌见状,扭头便走。刘邦一见,立即追上周昌,耍流氓般地骑在周昌脖子上,嘻嘻地问道:“御史大人,你觉得俺像个什么皇帝?”

周昌昂起头,不客气地说道:“陛……陛……下,你……想……想……听真话,还……还……是假话?”

刘邦哈哈大笑:“我当然是想听实话啦。”

周昌冷笑,嘴上立即迸出一句:“陛下即桀纣之主也。”

周昌这话,貌似玩笑话,实则暗藏威力。但刘邦却假装哈哈大笑,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就扬长而去了。

让我们回到刘邦议太子事的现场。

当刘邦见周昌像猴子似的从人群中蹦出来,就料定这小子定要大闹一场,破坏他的好事。

果然,周昌根本就没心气跟刘邦废话,他一冲出来说道:“臣……臣……口才不好,但臣……臣……期……期……知道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如果陛……陛……下废掉太子,臣……期……期……不奉诏!”

抬杠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你不会抬得幽默、杠得开心。本来会议现场一直僵持不下,然周昌这几个不知所云的“期期期”几字却像一幕滑稽戏,让一直绷着脸的刘邦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

刘邦笑,群臣也跟着笑,躲在东厢的吕雉,也莫名地含着眼泪微笑。

这时,只见刘邦宣布:“废立太子一事,就以后再议吧。今天到此为止,散会!”

阿弥陀佛,刘盈终于暂时躲过一劫!

这不过是第一回合,吕雉还不能高兴得过早。

刘邦只是说,暂时搁置议论废立一事,不等于不废,也不等于不立。事实上,废立一言一旦放出去,就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

形势逼得刘邦不得不为戚姬母子找一个万全之策。此时,刘如意尽管被封为赵王,可是因为年纪小,加上刘邦疼爱有加,不能不留在身边。可是赵国的行政必须找一个强悍又信得过的,并能压得住太子和吕后及满朝大臣的强相帮助刘如意打理赵国。可是放眼朝廷,谁才是最佳人选呢?

这时,有人向刘邦推荐,辅佐刘如意,非周昌莫属。理由是:周昌此公,从吕后、太子到群臣,甚至皇帝您,无人不敬畏他。除了他之外,再也无合适人选。

这个意见,乍一听,似乎是开国际大玩笑。

周昌刚刚反对立刘如意为太子,却又派他去管理刘如意的封国,这不是更不能起到保护刘如意的作用吗?

错!最危险的人才是最安全的人。周昌此公,讲原则,敢力斗,不畏强权,活脱脱的一只公老虎。而刘如意年幼孱弱如幼虎,不正需要这么一只生猛的公虎保护吗?

太妙了!

此计一出,刘邦连连称赞,立即召见周昌,开门见山就问道:“吾有一事想麻烦周公,不知周公可否成全吾愿?”

周昌问:“何……何……何事?”

刘邦差点又笑,但他必须忍住,今天所谈是一件相当相当严肃的事。刘邦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想指派您为我小儿赵相,替他打理赵国!”

周昌一下子傻掉了。

好久,周昌才对刘邦说道:“陛下,你不会是又拿我开玩笑吧,或许是,你对我拦你立刘如意为太子有意见,故意要整我?玩笑你可以开,要整我,你就明说,何必遮遮掩掩,我周昌可不是吓大的。”

刘邦似乎看出周昌心中顾虑,接着说道:“周公不要多心,建议你当赵相,是另外有人替我想到的,他就是您的老部下——赵尧。”

赵尧,时任掌玺监察官(符玺御史),周昌下属。对于此人,周昌曾有朋友评价说,他肯定是接替周昌为御史大夫之职的人。然而,周昌对他一直就是看不上眼,原因只有一个,他年轻辈小,想接班,还早着呢。没想到,这个小年轻竟然还有一手,在背后捅周昌一刀,无非就是想把周昌挤走,自己好接班换任。

周昌这才终于觉察问题的严重性,突然也变得没有主意,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教周昌怎能不哭?诸侯国相级别和地方郡守相当,又与中央九卿同级,年收入二千石。现在周昌干得好好的御史大夫之职与丞相、太尉并称为三公,年收入也是二千石。

所谓二千石,是以年俸两千石谷而得名。但收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权力。御史大夫相当于副丞相,主管九卿,如今刘邦委任周昌为赵相,那不是降级使用吗?更重要的是,从此以后,他夹在皇后戚姬和皇子等人中间走钢丝,左右不是人,玩不好说不定还要丧命,这怎么行哪。

周昌一边哭泣,一边陈述心中委屈。

很奇怪的是,他哭诉的时候倒是不口吃了。只见周昌这样对刘邦说道:“陛下啊,自从沛县起义起,俺和俺兄一直跟随你出生入死,为何你偏偏中道就把我丢到诸侯中呢?”

刘邦听得长叹不已。这个周昌,骂人也骂得真诚,哭己也哭得无邪。

刘邦不禁抚着周昌说道:“老兄啊,你的官职重要,我的小儿刘如意更重要啊。我这也是没办法之事,实在是找不出人了啊,所以还是委屈一下兄弟啦。”

周昌无奈,只得接旨,到赵国挂职锻炼去了。果然,周昌一走,刘邦就封赵尧为御史大夫。

对吕雉来说,周昌作为唯一敢以性命相搏为刘盈说话的人,都被打发走了,那以后还能指望谁?

危险仿佛就在眼前。

周昌被贬到赵国后,吕雉终于坐不住了。她急召哥哥吕泽等人,开了一个家族扩大会议,共同讨论保护太子之位的对策。

会议当然没有白开,家族外有一门客替吕雉支了一招,说:“留侯擅长计策,皇上很信得过他,为什么不去找他试试呢?”

门客一语拨醒吕雉。是啊,天下数张良最善谋划,为何不去找他呢?

此事重大,不容外人知,必须由长兄吕泽和次兄吕释之亲自料理。吕雉吩咐哥儿俩道:“无论如何,一定要请张良出山,如果不行,就是劫也要劫出来。”

此时的张良,自从随刘邦迁都入长安后,他闭门不出已一年有余。

之前,他已经明确宣布,从此不理人间俗事,一心学道,跟随神仙。所以这一年来,一直沉迷在玄虚的巫术里。他的日常工作就是静坐,也不食五谷杂粮,改吃一种听说可以延年益寿的药物。

吕泽和吕释之驾着马车来到张良府邸门前。侯门冷寂,不见人气,唯有香味扑面而来。吕泽哥儿俩轻轻敲开门,走了进去。

此时,张良正在静坐,他微微开眼,看到了吕泽和吕释之。

张良心里本能地一颤,吕泽兄弟简直就是稀客中的稀客,此时登门,肯定有要事。

吕泽兄弟也不打搅张良,静静地看着他做功课。

张良心里一叹,眯着眼故作糊涂地问道:“吾门久不见贵人,今贵人到,不知有何事指教?”

何事?那个何事当然就是刘盈的太子保或不保之事啦。吕泽兄弟就刘邦企图废掉刘盈,更立刘如意为太子之事,通通向张良和盘托出。当然,这其中不乏对戚姬诸如妖精惑君的痛骂之声,更不乏添油加醋地讲群臣对刘邦的做法是如何义愤填膺和怎般的无可奈何。

最后,吕泽总结性地说道:“君乃陛下的得意谋臣,然陛下欲易太子,君怎能安心高枕而卧乎?”

张良心里苦笑,这是陛下和你们吕氏家事,关我张某何事,干吗要拉我下水?

好久,只见张良缓缓说道:“唉,你们找错人啦。以前陛下打天下时,是急需人才,所以才用我计谋;如今天下安定,陛下因为一己之私更立太子,那也是他个人意愿中事,就算多了我张某这般一百多人前去劝阻,又有什么用呢?”

这就叫“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没那么好的事。

张良不让抱佛脚,那就只好来硬的了。

吕泽脸色大变,恶狠狠地对张良说道:“我不管,无论如何,您必须得替我想个解决的办法!”

张良睁开眼,顿然醒悟:这哥们儿俩,摆好架子就是耍流氓来了。看来,今天不教他们几招,以后就甭想修神仙了。

于是,在吕氏兄弟的逼迫之下,张良只好支招自保,这样对他们说道:“你们要牢牢记住,想要保住刘盈,光吵是没用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培植势力。当然,这不是叫你们招兵买马,准备造反,而是招贤,以贤人之名威慑陛下。陛下南征北战,见过贤人何其多,唯对四人心存敬畏,他们就是著名的商山四皓,只要请他们出山辅佐太子,为太子造势,那么废立之心,必能瓦解。”

所谓商山四皓,是汉初躲在商山的四大高龄隐士。

隐士者,向来吃软不吃硬,吃贤不吃辱,吃香不喝辣。此四人者,乃东园公唐秉、甪里先生周术、绮里季吴实和夏黄公崔广四位著名学者。听说,此四人之所以归隐商山,主要是因为刘邦傲慢侮人,义不为汉臣,故逃匿山中。刘邦曾经请他们出山为官,他们不但委婉拒绝,反而以歌明志。歌曰:

莫莫高山,深谷逶迤。

晔晔紫芝,可以疗饥。

唐虞世远,吾将何归?

驷马高盖,其忧甚大。

富贵之畏人兮,不如贫贱之肆志。

此歌词,通俗地说就是: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此等志向,用孟子的话说,就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所以,刘邦生逢此辈,封之不来,赏之不喜,威之不服,只得听之顺之,叹息不得而罢。

张良一招,让吕泽大长见识。

刘邦请不来的,刘盈请来了,足可见刘盈之贤。以贤争天下,莫之以争。妙极了。可问题又来了,此商山四皓,高龄八十以上,头发须白,清高志傲,如何请之?

张良继续说道:“天下的隐士和神仙都是一路货色,他们不是不愿意出山,而是封赏不够,态度不谦,诚意不足。所以你们就不必心疼金帛玉器,更要懂得谦恭待人,同时叫太子亲自写书一帛,派遣有口才的前去游说,包你赢得神仙归!”

果真找对人了!

最后,吕泽兄弟谢过张良,立即向吕雉汇报情况。紧接着,吕雉紧急让吕泽派人奉太子书,并携厚礼,卑躬屈膝,前往请人。果然不出张良所料,商山四皓被吕氏收买,愿意出山跟随太子。

活神仙会是救命草吗?吕雉心里忐忑不安,不禁为太子刘盈祈祷了起来。

四、诱杀韩信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时,韩信终于造反了。

我们有一万个理由说他不必再反,但是他还是反了。凡是造反,阴谋先行。韩信当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还有一个外应的搭档,此人正是他的粉丝——陈豨。

陈豨者,宛朐人也。宛朐,故城在今山东菏泽县西南。韩信和陈豨之造反阴谋,可以追溯到三年前的冬天。

当时,刘邦废掉落荒而逃的刘喜,立刘如意为代王。同时,刘邦封陈豨为代相,率兵守代地。陈豨离开长安之前,向偶像韩信告辞,两人就在院子里种下了阴谋之树。

这不是一次远行,这是一次生死相许的战斗:我里应,你外合。

韩信能够下定决心造反,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当他势如雄狮,足以三分天下时,蒯通劝他反,他不反;当他位居楚王,手握重兵,与诸侯相犄角时,他不反;然而,当手无一卒,唯有家奴数百时,他这才奋不顾身,要刘邦难看。

大势已去,韩信摆明是在找死。

然而韩信却想说:我生不如死,不如一死相搏之。人生,可怕的不是在低处看高山。可怕的是,当你上过高山之后,被人从巅峰推下山来,犹如困兽一般仰望无限的那种失落。这种失落,我韩信称它为生不如死。

何尝不是呢?回首往事:曾经,他流浪淮阴;曾经,他忍辱负重;曾经,提着三尺剑勇闯天涯;曾经,为项羽站过岗;曾经,为刘邦扛过枪;曾经,百万雄兵,在手一握;曾经,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如今,旧事如梦,前不见光荣,后不见鼓掌,唯一的工作就是想当年,金戈铁马入梦来。可是梦醒之后,谁解英雄万般愁绪啊。

是陈豨,又让韩信看到了一线希望。

那时,韩信支开左右,像拉着初恋情人一样地拉着陈豨的手,缓缓漫步于寂寞冷清的院庭当中。陈豨任由韩信拉去,任他抚摩。这种感觉真好。这就像一个暗恋多年的女子,突然投怀送抱,真不是一般的受宠若惊啊。

韩信先是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地仰天而叹。

韩信的叹息,仿佛是廉颇的叹息。廉颇老矣,食欲还能海量;韩信不老,为什么就不能造反?反,是造出来的。要造,就造他个惊天地、泣鬼神。

于是,韩信突然停下长叹而问陈豨道:“子可与言乎?”

韩信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说,我可以跟您说说心里话吗?

韩信一言,陈豨反而有些受宠若惊了。只见陈豨连忙说道:“将军您有什么话就尽管吩咐吧!”

韩信不当将军,已经很久了。亏你陈豨还呼我将军,难得啊。

韩信接着说道:“您将要上任带兵的地方,集结了天下最精锐的部队。而你,又是皇上最信任的将领,如果有人打报告说你造反,肯定有人不信。但是当你真的造反时,皇上肯定亲征,那么到时我们俩里应外合,大事必成。”

韩信没有忽悠陈豨,代郡的确是集结了汉兵的精锐,当时目的只有一个,防范冒顿这个国际大偷袭客。况且,除了冒顿外,还有韩王信、王黄等人也在不停地搅浑水。如果陈豨造反,可谓是一呼百应,刘邦想不头大都不行。

到时,只要刘邦倾全国精锐去征讨反兵,长安肯定空城,对于韩信这个擅长打偷袭战的将军来说,搞定长安犹如小菜一碟了。

韩将军,你办事,我放心。既然主意已定,那我们就干他一票吧。

陈豨豪爽地答应韩信,共同举事。

韩信如遇大赦,紧紧地握住陈豨的手,就像在茫茫大海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可事实证明,韩信抓的不过是一根腐朽的烂绳子。

之所以说陈豨是条烂绳,是因为他有一个养士的毛病。

士这玩意儿,文人叫他帮闲,黑社会却叫他打手。养士之风,春秋战国时期最是风靡。在那些人当中,陈豨最是仰慕战国时期的魏无忌,他一到代国,就大张旗鼓地广招门客,大力发展消费力。

此消费力,不是空前,当然也不会绝后,然而在汉初却绝对是一大奇观。有一例可以说明:陈豨有一次请假回家探亲,路过赵国,光随从宾客就有上千乘车,把邯郸城的旅店全都住满了。

当然,汉朝也不是不准别人养士。养士是可以的,问题是招之过多,这就成为问题了。首先发现问题的,恰是赵相周昌。

在周昌看来,代地地穷人少,国小势弱,在诸侯国当中,GDP几乎是年年倒数第一。然而,陈豨作为代相,不过是刘邦派出去的一个职业经理,你不想着发展生产力,也不养鸟、不养禽,偏养着这么一大群生猛食客,你到底想干吗?

除了造反,还有更合理的借口吗?

周昌越想越觉得问题严重,火速赶回长安,向刘邦汇报。

刘邦接到周昌报告,立即派使者前往代国,调查取证。

首先,使者先拿陈豨门客开刀,结果发现,陈豨诸多门客皆有犯法不义之事;其次,调查表明,陈豨确实存在着不稳定因素。

这时,陈豨害怕了。

造反未行,不会阴谋先泄吧,如果真这样的话,那造反之事不就黄了吗?

然而,陈豨还是反了。

因为,他找到了一个造事的好伙伴,他就是让刘邦头疼不已的韩王信。

韩王信之所以能拉陈豨下水,完全是情报工作做得好。

他已经获知,陈豨陷入了养客门事件,此种情况几乎是当初韩王信的翻版,反或不反,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韩王信就像压在陈豨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只派王黄前来游说,陈豨就立马自立为代王,发兵攻打赵国。

消息传回长安,刘邦大怒。

好啊,派出去一个,造反一个,分明就是不想让我安度晚年。

于是,刘邦决定亲自挂帅,率军征讨陈豨,诸侯必须跟其前往,诸侯名单中,有淮阴侯韩信、梁王彭越。

然而,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刘邦宣称:“我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恕我不能响应中央。”

淮阴侯自从被削去楚王后,长年装病。而梁王彭越装病却甚是蹊跷,迟不病早不病,偏偏在关键时候病,这未免太凑巧了吧?

刘邦不是傻子,他可以理解韩信,但是彭越不来,于情于理皆是不通。于是再次派人去唤彭越,彭越还是那句回答:“重病中,请勿打扰!”

刘邦顿然火大了,好你个彭越,咱们走着瞧!

公元前196年,冬天,孤独的刘邦率军远征陈豨了。

此时,长安黑云压城,韩信部署完毕。

之前,韩信已秘密派人联络陈豨,只等陈豨回音,只要一有回信,他就马上乘夜假传圣旨大赦囚犯,集结他们进攻孤立无助的吕雉和刘盈。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韩信有理由相信,寒冬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然而对韩信来说,这实在是一个漫长无比的冬天。他等啊等,等得雪落梅开,黑夜过去,黎明再来,雪又再加一层,仍然不见陈豨的回音。

韩信夜不成眠,独自伫立窗口,等待着风雪夜归人。窗外,只见北风呼呼,然而韩信耳朵灵异,院落外面的雪地上,只要传来咯吱一声,他都会神经紧张,异常兴奋。夜,雪越积越厚;耳朵,越听越疲惫;心,越等待越无助。

漫长的三个月就此过去,音信全无。

这时,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韩信心头,他强烈地意识到:陈豨肯定出事了!

韩信所料没错,陈豨是真的出事了?

韩信并不知道,陈豨已经被刘邦大败。

陈豨想不败都不行,大好的邯郸城他不占据,偏去据守一条没用的漳水。天下可任的将领有许多,他偏挑了些商人出身的人为将军。

商人,换个西方名词,我们叫他资本家。马克思说过,如果你出足够的价钱,从他手里买勒死他的绳子,他仍然能出售于你。

正如马克思所说的,刘邦只用重金贿赂陈豨属将,结果无一不降,陈豨军大败。

厄运有如病毒,它具有传染和扩大的作用。陈豨军败就像一个病原体,通过空气传播,传到长安城内,染到了韩信的心房。这种病毒,不叫脑残,也不叫疯癫,而叫无可救药,身败名裂,株连三族。

不用多说,韩信企图造反的阴谋败露了。其坏在防范不周,被人告密。

首先是,韩信的一个舍人得罪了韩信,韩信把他关了起来,准备杀掉。而舍人的弟弟看救人无望,只得打击报复,跑去吕雉那里把韩信造反的阴谋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

此时,正是春季,正月。春还未暖,雪还未融。

吕雉接到告密后,惊慌失措。内忧外患,真是多事之秋啊。韩信将兵,天下无敌,如果杀进长乐宫来,宰我们母子俩不是比杀鸡还容易吗?

这时,吕雉马上想到了一个救星,丞相萧何。

傻瓜都知道吕雉为什么要找萧何。这不仅因为他是丞相,更重要的还有,他是韩信的伯乐。灭火还须点火人,萧何不去灭火,谁去?

再说了,萧何你是天下皆知擅长打后卫的高手,韩信就要射球进门了,刘邦那个前锋已经来不及了,后卫不抢球,那大家都跟着完蛋了。

吕雉和萧何一夜讨论,得出一个结果:韩信这厮,只能诱杀,不能击杀。

此时,刘邦只是大败陈豨,而不是彻底消灭。那是一个信息绝对不对称的冷兵器时代,这让吕雉有机可乘。

吕雉认为,不如向外诈称陈豨已灭,朝廷要举行庆功会,诸侯大臣,只要没有被抬进殡仪馆的,一律得来参加朝贺!

又是一个妙计!

朝贺不是叫你雪中送炭,也不是叫你锦上添花,只不过是叫你拍拍手、鼓鼓掌,说句不痛不痒的好话,这都有难度吗?

主意已定,吕雉命萧何出发,由他亲自请韩信入朝。

萧何来到了韩府,见到了韩信。

两人相见,不胜唏嘘。一晃眼就十一年过去了,十一年前,韩信自登上拜将坛,就一步一步地朝人生巅峰冲刺。出汉中,灌章邯,擒魏王豹;背水一战,斩杀陈馀;蒯通之计,杀将入齐;兵围垓下,四面楚歌,大败楚王。这一幕幕好戏,如烟似雾,一阕又一阕,不胜光荣,不胜感慨。

然而,如今这一切都成了光阴故事。萧何心里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悲伤。他和韩信回忆了许多许多,聊起了许多许多。

最后,萧何藏住满怀悲伤,假装淡然地对韩信道:“陈豨死了,这是满朝皆贺之事。你尽管有病,还是得去朝贺一下。不然,落给别人话柄,不好!”

萧何这话就像一阵风,掐灭了韩信内心残存的火焰和梦想。

没有外应,造反已是不可能的事。阴谋就像怀孕,早产是危险的,晚产也是危险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酝酿了三年之久的阴谋,只能这样让它胎死腹中。

第二天,韩信上朝了。

长安有两座宫殿,一是长乐宫,二是未央宫。自从萧何修好了未央宫,刘邦就搬到那里办公,而长乐宫则是皇后吕雉办公所在地。从政治权力大小来说,未央宫是太阳,长乐宫是月亮。

太阳不照,月亮升空;刘邦不在,吕雉说了算。所以说,大家要上朝道贺,其实就要冲着长乐宫而来。

此时,吕雉已在长乐宫埋伏武士,静待韩信。

陈平曾经说过:擒韩信,不过一力士耳。所以,他发明了云梦泽之游,捉住了韩信。现在,吕雉再学陈平,让韩信知道,人生因相同的事,犯两次相同的错误,那不是不可能的。

春天的早晨,寒气摧人。当韩信走进长乐宫来,只见吕雉埋伏的武士蜂拥而上制伏韩信,缚往长乐宫室内,当即斩杀。

同时,韩信三族被夷,血染长安。

英雄谢幕,长乐宫的编钟开始撞响。悠悠长钟,发出江河之悲。韩信,他的一生是传奇的、精彩的,亦是简单的。简单得只剩下一句诗:“生死一知己,存亡两妇人。”

知己,指的是萧何;存之妇,指的是漂母,亡之妇,则是吕雉。

千古以来,无人不对韩信之死心表示遗憾和可惜。吕雉落刀干脆,先斩后奏,足见她对韩信之恨。恨他功高盖主,以势压人;恨他不识时务,不知死字何写。他早不死,晚亦死。

这正如司马光所说的:“信以市井之志利其身,而以士君之心望于人,不亦难哉!”

五、走狗的宿命

这年春天,刘邦从战场归来。此次出征,尽管没有干掉陈豨,但是他成功斩杀韩王信,也算了却半桩心病。

刘邦一回到洛阳,吕雉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淮阴侯韩信谋反一事,并且狠狠地加上一句:“韩信终于被我杀了!”

刘邦听得两眼发直,又悲又喜。

刘邦之喜,喜在天助汉朝,诛灭反贼;悲的则是,韩信英雄一世,不善始也不善终,可惜啦。

回首从前,打心里看,刘邦还是爱韩信的。没有韩信,就没有他今天的帝位;没有韩信,他多半还被项羽死死地压在汉中不得出;没有韩信,项羽可能就会东山再起,历史将重新改写。

我们仍然记得,之前刘邦依陈平之计,捉住韩信。韩信就曾生发精彩一言: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当然,这话不是韩信首创,而是春秋战国时期,范蠡和文种辅佐越王勾践成功复国后,范蠡跑路天涯之前送给文种的。范蠡的意思是警告文种,要懂得功成身退,不然,人头落地,毫无商量之策。

果然,文种被诛,临死之前,肠子都悔青了。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张良和韩信,就如当初范蠡和文种。范蠡藏身江湖,与美人泛舟饮酒对歌;张良则闭门不出,修道学仙,吞云吐雾。正所谓殊途同归,张良活学范蠡,终于明哲保身。但他又不学范蠡遗书韩信一封,只管个人逍遥,不管别人洪水滔天。所以只能是,韩信沿着文种的老路一路走到地底,找到知己朋友。

刘邦问吕雉:“韩信死前,有没有留下精彩名言?”

吕雉告诉刘邦:“他临死前确有一句原创名言,说什么,吾悔当初不用蒯通之计,乃为儿女子所诈,岂非天哉!”

韩信这话,换过来就是说:我后悔当初不听蒯通的话三分天下,以至落到现在被吕雉这个小女人害死,这真是天意啊!

刘邦一听蒯通两字,敏感地惊跳起来。

蒯通这个人他是知道的,依韩信之意,可以推测蒯通肯定怂恿过韩信造反,但是怎么个造反,却又是个谜。

要彻底解开谜底,唯有把蒯通擒来再说。

要捉蒯通,并非难事。因为蒯通没有像商山四皓逃到山里,而是在齐国首都临淄装傻以算命谋生。

蒯通想要装疯骗过刘邦,那实在是扯淡。

刘邦叫人把蒯通擒到面前,也不把他当神经病看待,直接就问道:“你是不是曾教韩信谋反?”

蒯通的疯癫是不能再装下去了。

他倒吸了一口寒气,直着腰板立即回答道:“没错!我是教韩信谋反,可惜他不听我的话,落到今天这等悲惨之境。如果他肯用我计谋的话,陛下你今天还能坐得稳屁股吗?”

这不仅是真话,简直还是赤裸裸的挑战。

刘邦拍案而起,疯狂地叫道:“拉出去,把他烹了!”

烹我?!蒯通听得一愣,转而狂叫:“陛下,我冤枉啊!”

教人谋反,罪孽深重,烹你还冤枉?冤枉个屁!就是千刀万剐也算是便宜你了。

刘邦再次对蒯通怒吼:“你叫韩信杀我,还说冤枉?”

只见蒯通接着说道:“陛下,我先给你打个比方,古时像尧这样的贤君厚道吧,可就算他活着,春秋盗跖的狗还得咬他。这是为什么?因为狗只忠诚他的主人,根本就不管对方贤不贤。再说了,秦之失鹿,天下共逐之,想当皇帝的人可多着了,人人都为其主干活争天下,是不是你也要把他们通通烹了才解你的气?”

刘邦顿时哑口无言。

蒯通一日为人谋,一日就为人走狗,狗的本性是,除了不咬主人外,其他通通不顾。不要说蒯通,他手下这帮兄弟何尝不是如此?并且他也说过,萧何是管家,是有功之人,其他的诸如曹参、樊哙、灌婴之徒,无不是他的功狗。

刘邦长叹一声,像泄气的皮球,说道:“好吧,放了他。”

走狗无罪,那么走狗的主人,有罪吗?

刘邦回答是:走狗还是有罪的。除了韩信外,比如另外一个人,他就坚决不能放过。

这个人,就是他曾经的盟友,梁王彭越。

回头看看,没人知道,刘邦唤他上前线,好好的梁王为何称病。身为诸侯,听命天子,理所当然。称病,往轻处想就是偷懒,往深处想则是意味着对抗和撕裂。

可对刘邦来说,彭越偷懒是没理由的,对抗则是自掘坟墓。

于是,刘邦回到洛阳后,再次认真揣摩彭越的病理报告。结果发现,彭越造反的概率远远高于真病的概率。

的确没错。彭越对外诈病,打的就是造反的主意。然而,彭越造反不是赶集,图个热闹,更不是没事拿命来玩,而是保命自守。

之前,刘邦屡屡征调彭越,彭越已经害怕,本想亲自去长安谢罪。然而,其手下一名叫扈辄的将军却将他拦住。

将军的理由是:“彭王你开始不去,现在已经惹得刘邦生气,一去肯定被擒治罪。不要说远,淮阴侯韩信就是例子,坏事做到底,不如真反算了。”

彭越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去,怕被捉;不去,造反也是高风险低收入,得不偿失。

怎么办?

被捉,死路一条;造反,辛苦是辛苦一点儿,可是只要能存命,也不在乎那点辛苦费了。

于是,梁王干脆将装病进行到底,等待时机,准备造反。

然天不助韩信,亦不助彭越。彭越兵车未动,阴谋先泄。这时,有人恰好跑到长安,扔出一道奏疏,对刘邦说道:“陛下,不好啦,彭越要造反啦。”

告他谋反的人,正是常跟彭越一起出入的太仆。

梁国这个太仆,不知何故犯罪,便逃亡长安告密,以功赎罪。刘邦一听,跳将起来骂道:“好你个彭越,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要造反,先拿命来。”

接着,刘邦果断决定,立即派人擒拿彭越前来治罪。

要捉拿彭越谈何容易。刘邦对付韩信的那招肯定是不管用了,不过,他立即想到了一招,即派人秘密潜入梁国绑架彭越。

美国大片告诉我们,绑架国家公敌,这事中情局干得最拿手。那时,刘邦没有中情局,也没有克格勃,亦没有摩萨德,更没有锦衣卫。

然而,刘邦还是迅速组成一支由使者带头的武装小分队,悄然出动,前往梁国。

汉朝的特警队没有辜负刘邦的厚望,他们一潜入梁国,就成功绑架了彭越,囚往洛阳城。

紧接着,刘邦马上派人开审,发现彭越反形已露,证据确凿,夷灭三族势在必行。

但是,当刘邦最后拍板决定的时候,他心里还是犹豫了一下。思前想后,他决定放彭越一条活路,赦免死罪,徒其蜀地青衣(四川省名山县北)。

彭越这一回,就好像刚走到地狱门口,牛头马脸鬼抹了抹脖子准备砍杀时,突然发现行刑日子不对,不得不再次推回人间,缓刑不杀。

这种感觉就叫,死而复生,不胜悲哀。

刘邦之所以不杀彭越,并非鬼使神差,而是深刻地观察到,彭越未必是真反。道理是显然的,如果彭越是真反,刘邦远征陈豨时,那是最佳时机。

彭越不是傻子,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时间空当,什么是真正的擦边球。但是他按兵不动,不是时机未到,而只有一个原因:防范刘邦,以求自保。

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是也。彭越这种防范心理,就叫畏惧。畏惧是对的,生死面前,谁不畏惧死神。

事实上,之前的两个韩信的悲剧,早为彭越敲响了悲剧的丧钟。此种悲剧,窃以为,它不在刘邦,也不在彭越等人,其罪恶根源就在于汉初的封国制度。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对汉朝的政治制度做一下回顾。不然,我们就无法得知刘邦为何如此疯狂,把异姓诸侯王一个接一个地踢下悬崖。

我们知道,汉朝的红旗是根据五德而得之的,学的正是周朝。周朝的制度是封建制度,此种模式从上往下为:天子——诸侯——大夫——平民。

周朝实行的封建制度,诸侯国犹如特区,有很大的自治权和自我发展权。这种制度发展的结果是,一旦地方做大,中央就会被架空。事实也是如此,周朝八百多年,发展到东周末,其封地不过几个小县大,就像一只奄奄一息的溺水小鸡。而其他诸侯个个如狼似虎,精神抖擞,不可一世。

后来,嬴政建立大秦帝国,为实现他的超人帝国,消灭诸侯制度,实行郡县制度。然而,到了汉朝,刘邦不走回祖宗之路,也不学嬴政的绝对超人,而是决定走中间路线,这种路线,其特征就是郡县制与诸侯制并存。

中央管郡县,诸侯管特区,正所谓,一国两制是也。

郡县制无须多说,我们重点看看汉朝诸侯国这些大特区之特殊之处。汉初封国分王国和侯国两种,与它相适应,也建立了两种封国制。这就是诸侯王国制和列侯的侯国制。不要说政权,只统治面积,诸侯土地就占汉朝半数以上,而其中齐国所占封地最大。诸侯王国享受的权利和义务:

第一,诸侯王国属于汉王朝一部分,但可拥有治理王国的行政司法权;可以允许建立百官机构,还有任免除太傅和丞相外的王国官吏的权力。请注意,太傅和丞相只有中央有权任用,其他的可以自己商量。

与此同时,履行义务则是:诸侯王必须受皇帝约束;不许学用皇帝的仪制;每年进京朝请两次,一次是冬十月行朝岁之礼,称“春朝”。另外一次安排在秋天。当然,如果你感冒发烧,或是状态不佳,此次完全可以不必亲往,派代表履行公事也是可以的。还有,诸侯王国没有立法权,一切法律都得由中央颁布。

第二,诸侯王国拥有支配封国赋税的财政权,比如田租和口赋等。当然,有好处不能只自己捞,得向皇帝和中央进贡一部分。至于多少,就得看你的心意啦。

第三,诸侯王国拥有组建、训练地方军队的权力。看到了吧,这才是诸侯的厉害之处,正所谓,军队压倒一切。尽管说组建军队也要受中央指挥,问题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哪里有约束,哪里就有反约束。反正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没完没了。

相对诸侯王国来说,列侯们的待遇就差远了。归纳起来,列侯们享受的中央优惠政策只有两条:

第一,侯国可以允许自置吏。列侯们统辖土地大者万户,诸如萧何和张良,也就是几个县大;小者五六百户,也就一乡亭之大。别以为侯国小,中央就放任自流。错,为了防范他们,汉朝要么不定期派人突查,要么就是通过邻近的郡县进行监视。

第二,列侯在封国内有食租税。租税是一种笼统的称呼,实际上包括田租和赋税两种。当然,列侯们不是想收多少就收多少,一切得按中央文件办事。反正就是,中央和诸侯王国可以大鱼大肉,他们只能是小鱼小虾,加两斤干瘪兔肉。

由以上可得知,列侯们差诸侯王,就差他们没有军队。没有军队,注定很难造反,韩信实属个例。

到此一看,我们也总算明白了,刘邦为何总对异姓王放心不下。皇帝和异姓诸侯王的矛盾不是人为而成的,是客观制度造成的。皇帝怕诸侯王造反,诸侯王怕皇帝夺权,一来二往,互相猜疑,终有爆发的一天。

所以,刘邦想到的低级办法只有,搞掉异姓王,封刘氏子孙为王。只有这样,汉朝才能世世代代由刘氏掌握。

至此,在所有的异姓王当中,张敖被降格了,韩信被诛杀了,彭越被拿下了,下一个会是谁呢?无论是谁,这将是一条充满杀戮流血的残酷之路,前方等待着汉朝历史见证的,仍然是一个血染的猩红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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