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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霸——内忧外困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15 21:20:00 0

一、收拾韩信

公元前202年,六月九日,刘邦下令大赦。

此次大赦,缘于迁都成功。这就如我们普通人家搬了新家,放了一个大鞭炮,以此表示庆贺,仅此而已。

然而,七月鞭炮刚响完,汉朝就遭到了第一个异姓王的背叛,他就是燕王臧荼。

这个臧荼,最先不过是韩广属下一员大将。那时项羽发兵救赵击打王离时,他是其中功臣之一,后来又随项羽入关,项羽便把韩广从燕王的位置上掀下,换上臧荼。韩广改封为辽东王,但是韩广嫌弃辽东山高水远、天寒地冻,不肯就国赴位,臧荼为防止韩广再夺回燕王之位,干脆就把他杀了。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没人知道臧荼为何而反,事先竟然连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那就是说明他皮痒欠揍。

难道不是吗?

他迟不反早不反,偏偏在大家都渴望和平安定的时候反,那不是跟一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吗?

既然有人欠打,那就一次把他打个够。

七月的一天,刘邦亲自率兵出征。

两个月后,搞定燕国,臧荼被虏,刘邦把他的燕王帽摘下,重新戴到另外一个人头上,他就是与刘邦同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卢绾。

然而,异姓王臧荼造反就像一记警钟,引起了刘邦对其他六个异姓王的警惕,他们分别是:楚王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韩王信、故衡山王吴芮家族、故赵王张耳家族。吴芮和张耳身老病死,王位继续由后裔世袭,张耳的儿子张敖就成了赵王的新当家。

其实,吴芮家族和张耳家族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排在他们前面那四位异姓王,那四位当中,数韩信最不靠谱。

当初韩信害死郦食其,后会战又失期,两件大事已让刘邦极是不爽,现在韩信迁为楚王,又做了一件让刘邦极为头疼的事,那就是窝藏罪犯。

如果换成了小偷小摸的也就算了,问题是,韩信窝藏的这个犯人,是曾让刘邦十分憎恨的、曾是项羽大将的钟离昧。

钟离昧投奔韩信,听说是在诸侯军兵围垓下四面楚歌的当晚。然而又有一种说法是,项羽死后,钟离昧才投奔韩信。

但不管怎么样,钟离昧确确实实就窝藏在韩信那里。韩信之所以收留钟离昧,是因为他们曾经是好朋友,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私人关系。

钟离昧就像一颗毒牙,一日不拔,一日不安。

刘邦派人给韩信捎口信:“我听说钟离昧逃到楚国了,麻烦你帮我把他捉回来。”

刘邦这话说得多婉转。他明明知道钟离昧整天和你同居一屋,同酒一桌,但是他还是要给你搭个台阶下。

可是,刘邦诏令发出后,韩信不但没个回复,反而对楚国军队加强训练,出入陈兵列阵,似乎有准备火并之嫌。

刘邦真的怒了。

不就是叫你抓个人吗?竟然要跟我叫板起来了。

公元前201年,十月,有人向刘邦上书陈述韩信将要造反。

根本就不需要有人告,刘邦早就知道韩信会有这一天,事情既然白热化,那就不得不摆到桌面上来解决了。刘邦召开军事会议,就韩信可能造反一事进行讨论。

诸将一听就叫道:“还讨个什么论,请皇上急发兵,坑杀竖子。”

坑杀?真是吹牛不上税。你拿什么坑杀,你以为韩信是臧荼吗?天下之大,韩信带兵可是最牛的一个,谁能够抵挡得住他?不要说坑杀别人,你们能替我保住长安和洛阳,免得他坑杀我们就行了。

群殴多数是打不过韩信的。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韩信竖子造反吗?

这时,陈平站起来了。

陈平问刘邦:“别人告韩信要造反,这事韩信知道吗?”

刘邦摇头:“这个估计韩信还不知道。”

陈平:“好极了。汉军不如楚兵精,将也没有如韩信的,如果打起来,这是傻瓜都不愿干的事。我们唯有一条好路,那就是活捉韩信。”

原来陈平早有计谋。

古之天子都有巡狩之习惯,所谓巡狩,就是挂着视察工作的名义,到各封国旅游,作威作福,趁机白吃白喝白拿,又不写欠条。比如秦朝嬴政巡游天下,就属此例。

陈平的意思是,让刘邦挂天下巡狩之名,前往云梦(今湖北省安陆市南)游玩,在陈县(河南省淮阳县)接见各国诸侯。陈县是楚国之地,韩信以为天子无事出游,必定不设防地前来谒见,只要韩信光着手脚前来,一个武士就可以把他摆平。

刘邦决定采用陈平之计,向天下发布诏令:“我准备前往云梦一游,请诸侯们在陈县迎我一起前往。”

所谓云梦,不过是一个大沼泽,紧挨洞庭湖。当年秦始皇也曾巡游至此大搞祭祀。刘邦借祭天之名,引蛇出洞。如果真能将韩信搞定,也不虚此行。

此时,韩信听说刘邦要巡游云梦,害怕了。

陈平这等计策,对付谁都绰绰有余,但是如果想把韩信当傻子蒙,那就实在小看韩信的智商了。

在韩信看来,刘邦名游云梦,意在楚王。可是,天子巡狩,诸侯是必须迎之郊野之外的,如果胆敢不去,那可是失之天下大义大礼啊。可是去呢,等于送死;不去,更是坐以待毙,怎么办?

就在韩信措手不及之时,有一个门客主动出来给韩信出主意了。

门客对韩信说道:“楚王不要太惊慌,皇上不过是出来吓唬吓唬你罢了,他之所以有如此大动作,还不是因为你窝藏着钟离昧,如果你提着钟离昧的人头去见皇上,我包你完好归楚。”

所谓食客,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吃白饭,做大事;一种是白吃饭,搅浑水。

估计韩信这个无名食客就属于后者,那智商不是一般的低,他脑袋简直就是用糨糊做的。他真以为刘邦出动军队,就是因为一个小小的钟离昧吗?杀了钟离昧,郦食其的仇谁来报,当初会盟失期之事,又怎么算,难道就这样白白抛之脑后?

只可惜蒯通了,如果他听到有人给韩信出这般馊主意,肯定一腿踢出去。

可是,韩信竟然听信此言。再说了,平定天下,他功劳最大,包庇钟离昧不过是小事一桩,只要交上钟离昧人头,足以表悔过之意。

钟离昧,天要杀你,休怪我手下无情啊。

韩信把钟离昧叫到面前,想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还好,钟离昧不是笨蛋,他主动问话了:“你真的要杀我吗?”

韩信:“你可以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钟离昧:“刘邦之所以不敢明目张胆地攻打楚国,是因为我在你这里。如果我死了,你离死也不远了。”

韩信:“兄弟多言了,如今事情危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好委屈兄弟了。”

钟离昧:“你不觉得这样对待兄弟,很不厚道吗?”

韩信苦笑!

钟离昧突然跳起来,骂道:“既然你要出卖兄弟,就拿头去送死吧。”

说完,钟离昧自刎身亡。

事实证明,钟离昧目光狠辣独到。

果然,当韩信持着钟离昧的人头在陈县见到刘邦时,只见刘邦一声冷笑,大声吼道:“给我绑起来!”

韩信惊恐交加:“皇上为什么要捉我?”

刘邦:“有人告你要谋反,你说该不该捉你。”

韩信:“谁告我谋反,请给我拿出证据来!”

刘邦轻蔑地说道:“想要证据是吧,你就跟我回长安,到时我再慢慢给你找!”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刘邦拿下韩信,立即打道回府。韩信的坏运气还没跌到底,他只是被削去楚王之位,降为淮阴侯。

刘邦此举,目的就是稳住韩信部属。不搞扩大化,不制造恐怖气氛,整的就是韩信一个人。他认为,在真正清算异姓王之前,必须解决一个强悍的屡屡进犯中原的敌人。

这个敌人,就是匈奴!

二、匈奴的前世今生

在遥远的大西北草原,有一群白狼正在偷窥着中原大地,它们的名字就叫匈奴。

在鸦片战争之前,中国两千年的历史,其外敌几乎都来自大西北。匈奴、突厥等等,来了一个又一个,打跑了白狼,又来了豹子,赶走豹子,又来了一只大老虎。总之,没完没了,永无安宁。于是,自周朝以来,长城越修越长,修得越是坚固,撞击得越是凶猛,从来就没有真正有效地杜绝过外敌。

大西北外族为何喜欢光顾中原,估计跟地理环境及游牧民族本性有关。首先,中原沃野千里,气候湿润,适宜生活,江南之地更是有十里荷花,三秋桂子。其次,中原生产发达,物产丰富,成群的牛羊在黄昏的牧笛下晚归,成熟的粮食在阳光下反射着黄金一般的光芒;雄伟的皇宫里住着千万个让人流尽口水的美女,这美丽景色,不要说人,动物看到了都想搬家来居住。最后,游牧民族天生爱旅游抢劫,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抢今天吃明天,从来就是祖宗传下来的老本行。不然,为什么他们会在马上生活,不下马来学着中原人逐水而居、安居乐业?

我们不要责怪游牧民族的可耻行为,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是汉人居住在苍茫的草原,胡人居住在温暖如春的中原,看你汉人来不来中原抢劫粮食、美女?自古以来,忌妒别人,损别人之利,肥自己之私,从来都是人人在梦里都想干的事。既然如此,唯有以实力说话,你有实力,你就为所欲为,你没实力,你就只好乖乖地继续蹲在大西北啃沙子。

这个匈奴,它在周朝的名字就叫犬戎,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后,它乘机而下,攻破长城,大抢特抢,让周幽王肠子都悔青了。后来,秦帝国建立,嬴政发扬向来“人不犯我,我必犯人”的伟大思想,倾三十万军力驻守大西北,却匈奴七百里之外,不敢南下而牧马。然而可惜的是,秦国一灭,蒙恬一死,再也无人顾及草原上那只白狼了。又后来,匈奴乘着中原打得你死我活之时,迅速发展势力,于是短短十年间,他们养足身体和马匹,再次露出凶相,气势汹汹地向中原扑来!

这些匈奴人,他们的首领还有着一个个让人读来陌生拗口的名字。这几乎是所有游牧民族的特点,名如其人,来如风去如雨,不把你轰得两眼昏花绝不罢休。他们的领导不叫皇帝,而叫单于,目前在大西北直接威胁韩王信的这个领导,他的名字就叫挛鞮冒顿,为了称号方便,我们暂且用汉人习惯称他为冒顿。

古来多少民族,一旦拥有强大的实力,就想扩大地盘,做大产业。冒顿也一样,在他看来,蒙古草原实在太小了,小得连他晚上睡一觉,都觉得其内心野心无处安放。既然如此,就不得不挥起砍马刀,冲击中原,而驻守马邑的韩王信,则是首当其冲。此时的韩王信,不是十年前的蒙恬;此时的匈奴,更不是十年前被蒙恬追着屁股狂打七百多里的窝囊废。

公元前201年的秋天,汉朝将随着冒顿的进犯,从而改变历史的方向!

冒顿之所以有今天,不全赖家族及造化,也是靠个人奋斗。冒顿老爹是单于头曼,和汉人一样,头曼实行了长子继承制,当长子冒顿长大成人后,他就封冒顿为太子。冒顿以为,他这辈子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只要自己无病无灾,就等着老头子一旦升天,他就坐稳单于之位,吃定草原之大了。

可是,冒顿的麻烦还是来了。这个麻烦就是,他老爹爱上了一个小女人,并且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人性永远都是相通的,在中国古代,不要说皇帝,就是普通男人,拥有三妻四妾从来都是他们人生奋斗的一部分。头曼的这个小老婆,汉人叫妾,匈奴则叫阏氏。冒顿真正的麻烦不在于老爹给他找了一个晚娘,而是老爹想把晚娘的孩子立为太子。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沮丧的消息,然而冒顿还蒙在鼓里。头曼这一幕就像后来的刘邦,想封刘如意为太子,于是就想出很多借口废掉刘盈。然而幸运的是,刘盈周边有许多像周昌那样的人护着他,所以使刘邦另立太子的梦想破灭了。此时,冒顿的命就没这么好了,头曼想来想去,为了成全幼儿太子之梦,他决定借刀杀人,把冒顿干掉。

头曼要借的刀,就是当时与匈奴有仇的月氏。当时与匈奴同处一个大草原的,还有一个兄弟部落——东胡。三大集团,东胡强大,月氏弱小,头曼这支匈奴部落就夹在中间。为了对付东胡,头曼决定派冒顿去月氏当太子,联合月氏攻打东胡。然而,冒顿刚被送到月氏时,头曼突然对月氏发动攻击,企图迫使月氏杀掉冒顿。

月氏当然没有理由放过冒顿,你老爹出尔反尔,倒插我一刀,不砍你砍谁。于是,月氏也挥起砍马刀,准备对冒顿下手!可头曼对月氏这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搞得冒顿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老爹到底想干什么。不管头曼想干什么,他已没力多想,当他听说月氏要杀他洗恨,立即偷了一匹好马,逃回匈奴大本营。

当头曼看着冒顿像幽灵一般出现在眼前,心里既觉尴尬,又觉郁闷。他问冒顿:“你是怎么回来的?”

冒顿:“我逃回来的。”

这么危险的境地,你还能逃回来,真不愧是我的儿啊。天不亡冒顿,是天之安排。既然冒顿有此天佑,那就把他留当太子吧,于是头曼在郁闷感慨之余,顿然打消谋杀冒顿之念头,并且拨了一万骑兵给冒顿带领训练。

头曼错了,他以为换了个嘴脸,冒顿就以为他是个好父亲。事实上,当冒顿后来了解到头曼曾要借月氏之刀除之而后快,他只有一个念头,我亦要把这个老头置之死地。不然,有头曼一天,我冒顿就一天也不能活得安稳。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复仇。冒顿不是头曼,他为了干掉头曼,想出了一个百无一漏的计划:训练神箭手,借机杀父造反。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样东西能比复仇更能激发力量和灵感,复仇若狂的冒顿,由此发明了一种绝顶暗杀利器——鸣镝。

所谓鸣镝,也叫响箭。此箭结构和功能不同于一般的箭。一般的箭头,无论是铁的、铜的,或是骨头的,都是实心的。而鸣镝则不然,它的特殊之处是,在小小的箭头上钻有一条上下空气流通的,像火柴头那般大小的小眼。并且是,小眼的方向多半与箭杆垂直,因为唯有这样,箭在射出去后,才会响起一种呼啸之声。

冒顿对射手规定:鸣镝所响之处,亦是射手所射之处,违令不射的,格杀勿论!但是,神射手不是一天能造就的,为了训练一队绝对忠诚于自己的神箭手,冒顿日夜苦心训练。

终于有一天,试验的时刻来了,冒顿把射手们拉到野外,他献出自己心爱的马,朝宝马射出鸣镝,射手们也纷纷放箭,马儿死了。

嗯,小伙子们表现不错,勇敢果断,而射手射术高超。于是,冒顿再次拉出一个人来试验,这个人不是俘虏,更不是他的士兵,而是他心爱的老婆大人。

我们可以想象,在茫茫草原上,一个匈奴女人,披着宽大的长袍,站在劲风之处,活像一只即将被风吹走的飞鸟。然而,这是一只没有翅膀的鸟儿,就算有翅膀,也是展翅难飞。只见冒顿远远地朝爱妻射出一箭,紧跟着,千万支箭也朝她扑杀而来。

草原之上,没有爱情,只有冰冷的血和残酷无情的响箭。然而,冒顿手下还是有人不敢放箭,这是一个多么疯狂的举动啊,连自己的爱妻都能扑杀,请问冒顿还有什么人是不能杀的呢?但是,这些心软的射手马上为他们佛一般的胸怀和慈悲送命,冒顿对不敢放箭的,一律斩首。

从此以后,只要冒顿响箭一放,再也没有射手敢于违命。这支传说中的神箭队,冒顿正在一步一步地将他们训练成绝无仅有的死亡杀手。紧跟着,冒顿再献一物进行训练,那就是他老爹头曼的坐骑。冒顿对头曼的坐骑射出一箭,只见铺天盖地的响箭呼啸而下,马儿死了。

冒顿得意地笑了。

这次训练,没有一人漏箭,没有一人迟疑,没有一箭虚发。我忍辱多日,等的就是今天,我告诉你们,别以为我对爱妻痛下杀手,就是无情无义。正所谓,舍不得老婆,就杀不了老爹,下一个目标就是——单于头曼。

这天,头曼带冒顿出猎,天亡头曼的时候终于来了。当头曼雄风不减地奔跑于大草原上追逐猎物时,冒顿缓缓地举起长箭。于是,猎物、头曼、冒顿,三人构成了草原上一幅天下最为美妙、最为残酷的审美图。头曼捕猎,冒顿在后,冒顿毫不犹豫地放箭,像一只长眼的黄蜂直锁头曼的咽喉,紧跟着,千万只长眼的大黄蜂嗡嗡地从天而降,头曼像一只无力挣扎的草原雄鹰,倒地而毙!

搞死头曼,冒顿杀掉晚娘阏氏及企图抢他太子位的小弟弟,从此自立为单于。这就是大草原上一幕活脱脱的动物进化论,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冒顿登位后,他下一个目标,就是搞掉东胡。但是,东胡太强大了,为了对付强大的对手,冒顿就像对付老爹一样,忍辱负重,加强训练,等待时机。

这时,东胡单于派使者前来,对冒顿说:“我听说你老爹死了,我想要他曾经骑过的那匹宝马!”

不用多说,这是活脱脱的挑斗和欺凌。我老爹的宝马留着招你惹你了,干吗要伸手索拿?于是,冒顿属下已经全部跳起来了,他们一致对冒顿说:“头曼骑的是匈奴宝马,绝不能送给东胡!”

冒顿笑了,何必因一马而伤邻国和气,还是给它吧。于是冒顿就把千里马送给了东胡。然而,没过几天,东胡再派使者来,对冒顿说:“我听说单于您的皇后长得很漂亮,我想要你的皇后!”

其实,东胡这招就叫激将法,什么宝马和皇后都是假的,它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冒顿出招,只要冒顿一动手,他们就会像冒顿的鸣镝铺天而来。这下子,冒顿属臣再也坐不住了,匈奴不发威,你东胡还真以为我们是病猫了。

于是,大臣们一致对冒顿叫道:“东胡简直是欺人太甚,请单于速速出征,干他东胡个狗日的!”

冒顿再次发笑,只见他摇着头,对众臣说道:“何必因为一小女子而伤了邻国和气,还是给他吧!”

草原之上的男人,天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对他们来说,女人是小事,问题是,老婆被抢,天下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耻辱的了。可是眼看皇后就要被抢了,单于冒顿还能笑得出来,如此一再忍让,如果下次东胡叫你割土献命,你还会不会舍得?

大臣们还真猜对了,当冒顿把亲爱的皇后送出后,东胡骄傲得就差屁股没有翘上天了。在东胡与匈奴之间,有一块南北狭长千余里的土地,长期以来两国都在各自边界设哨而防,夹在两国中间的这块土地就成了约定俗成的公地,于是东胡人就打上了这块公地的主意。

东胡人之所以选这块没用的土地,不是因为他们爱它,而是想借此进一步试探冒顿,如果冒顿能弃公地,那么下一步恐怕就是私地了。这个主意连东胡都不得不自以为得意,不给,我就打你;给了,我就再继续勒索,一直把匈奴蚕食完毕。

于是,东胡再三地派使者对冒顿说:“我想要两国间的那块弃地,请你一定要给我!”

东胡这招让我想起了一个古老的故事。

传说有一个叫张三的救了一个叫李四的。有一天,李四对张三说:你救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以后你无论朝我要什么,我都会毫不吝啬地给你。张三不知是为了试验好玩,还是真的别有用心,对李四说,我听说人肉好吃,我想要吃你的肉。李四毫不犹豫地从身上割了一块肉给张三。

没几天,张三又对李四说,我的一只眼坏了,想用你的换上。李四也毫不犹豫地挖了一只眼送给张三。又一天,张三又对李四说,我听说人的心很好吃,请你把你的心给我吃,好吗?

这次,李四再也忍不住了,毫不犹豫地拿起刀杀掉了张三。

由此事我们可以看出,不管是谁,欺负与被欺负都得有一个度,一旦超出底线,唯有以生死相论。

对于冒顿来说,宝马和皇后,都不过是他身上的一块肉和一只眼,然而东胡所提的公地,则是他体内那活蹦乱跳的心房了。心房一旦交出,请问生存何以为继?

这次,冒顿再也不笑了,他很严肃地问大臣:“东胡逼我们割出公地,你们对这事怎么看?”

很奇怪的是,这次大臣们再也不像前两次那么动气了,他们意见也不一致了,有的说,那是一块弃地,可以给;有的说,也可以不给。冒顿一听大怒,站起来骂道:“笨蛋!地者,国之本也,怎么能白白送给东胡?”

茫茫草原,不在困境中奋发,就在困境中灭亡。冒顿当即把赞成割土者拉出去斩首,只见他跳上战马大声宣布:“今天我们就要与东胡决一死战,国中有后出者,斩之!”

冒顿这一幕真可谓高明至极,他知道,东胡屡尝甜头,战士必定骄傲,松于防御。而他以愤怒之兵斩杀懈怠之军,上帝只会站在前者这边,而不会为后者守护。果然,当冒顿率领着一群凶狠的战士冲向东胡,就如群狼闯进羊圈,东胡一溃千里,遂被冒顿所灭。

灭掉东胡后,冒顿乘胜出击,向西攻打月氏。一夜之间,月氏亦被冒顿所灭,紧跟着,西北的楼烦及白羊河等少数民族部落也通通被冒顿吞并,再紧跟着,冒顿向中原方向推进,把十年前蒙恬将军夺去的匈奴土地,也全部收了回来。

此时,冒顿拥有控弦之士三十余万。所谓控弦之士,就是骑兵,我们也知道,两千年前的一个骑兵,绝不亚于今天现代战场上的一辆坦克。在当时,三十余万辆坦克在大草原上排成队列,请问有谁能抵挡?于是,冒顿像猛蛇吞象从此吃大,成了大西北草原上最大的王。

做单于,就要做天下最大的单于。冒顿凭借着空前的力量,准备创造神话和属于他的大时代,于是他把目光瞄向了汉朝守王——韩王信。

公元前201年,秋天,冒顿围韩王信于马邑。

九月,韩王信投降,冒顿率兵翻山越岭攻下太原,来到了晋阳城。冒顿这场外敌危机,像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笼罩着西北的大地。

汉朝一场不可避免的对外战役,即将打响!

三、西征

十月,刘邦行过朝仪,决定亲自北伐韩王信和匈奴。

刘邦知道,韩王信之所以背叛,估计跟逼他搬家一事有关。韩王信之前还上书说什么晋阳离匈奴太远,不好设防,搞来搞去,迁都马邑不过是要跟匈奴更好地勾结成一片。

如果刘邦如此以为,那就委屈韩王信了。以韩王信之弱,根本无法抗击冒顿的昆仑压顶。三十余万坦克似的骑兵,不要说交战,就是听到万马轰鸣的声音,就足可摄心勾魄。

所以当时的情景是,韩王信只能一边向匈奴求和解,一边向汉朝求救兵。汉朝亦派出救兵,可是当他们听说韩王信不经过刘邦点头同意,自作主张接触匈奴,立即怀疑韩王信怀有二心,于是派使者前往大骂韩王信不懂规矩。

韩王信真是吃苦还不讨好,胀了一肚子气。

我求匈奴不过是缓兵之计,你刘邦迁我来西北吃苦受累还不说了,竟然还说我不懂规矩,你这不是逼我造反吗?既然怀疑我,我就偏偏来真的给你看。韩王信就干脆投降匈奴了。

然而对刘邦来说,韩王信投降不全是一件坏事。

在他看来,这几个异姓王,除了卢绾外,其他根本就没几个靠谱的,铲除他们是迟早的事。既然韩王信给他一个挨打撤王的借口,就休怪他手下无情了。

韩王信早就在铜鞮(今山西省沁县南)陈兵列阵,等待刘邦的到来。对韩王信来说,铜鞮是进入晋阳的最后一道关卡,能不能守住铜鞮,直接关系到脖子上那颗人头的去向。

刘邦下令:“叛贼韩王信吃里爬外,罪该当死。所有士兵听好,干掉叛军,驱逐匈奴,都是你们立功封赏的大好机会!”

此时,冬天正降大雪,整个中国北方都笼罩在一种死亡的肃杀之气中。刘邦主动向韩王信发起了进攻,士兵们像神附肉身,砍杀无数,大破铜鞮,韩王信抵挡不住,只得独自亡走匈奴。

然而,战事并未就此走向明朗,反而更加复杂。

韩王信手下有个叫王黄的将领另立山头,立故赵王族后裔赵利为赵王,集结韩王信的散兵败将,打着新赵国旗帜,联合匈奴及韩王信等,准备对刘邦进行反攻。

王黄这招真叫刘邦哭笑不得,而在刘邦看来,赵利和韩王信的军队构不成威胁,但冒顿就不敢小窥了。

冒顿派出左右贤王,各率一万余骑兵,联合赵利和韩王信在广武到晋阳一带构筑阵地,企图挡住刘邦进攻的步伐。

此时,天,越来越冷。一场漫无边际的大雪由天而降,在中国大地上,一场白色恐怖和黑色杀戮同时并行。汉朝士兵像蚂蚁一样,在漫天雪地中蜷缩而前,战争并没有因为天气而改变,刘邦如期对晋阳城发起了进攻。

大雪打破了冒顿的如意算盘。他以为,凭着两万余骑兵和两支中原叛军,就可以拦住远道而来的汉军。然而事实是,匈奴骑兵在漫天飞雪中,根本无法发挥应有的战斗力,马困人疲,寸步难行,大家玩的不过是意志和锐气。

要玩意志和锐气,匈奴骑兵和韩王信根本不是对手。

道理是很显然的,当今皇帝刘邦都亲自出马求战了,请问还有谁是敢畏战的。插在刘邦车队上的那支红旗,恰是汉军的灵魂和太阳,它所到之处,汉军就不会害怕寒冷和匈奴。

汉军就像一辆意气昂扬的铲雪机,在冰天之中破雪前进,攻破敌对盟军,匈奴败走。然而很快,匈奴和韩王信及王黄再次屯聚,且战且退,誓死拦截汉军。刘邦站在战车上眺望前方,不由得一声冷笑。这些匈奴,这些叛军,一眼望去,就仿佛是土堆挡洪水一般,根本就不是对手。

刘邦再次下令:“全军务必乘胜追击,直到把匈奴打回老家。”

汉军再次进攻,匈奴再次败走,一退再退,到了最后竟然晋阳城也守不住了。汉军继续顶寒追击。风,在天上呼呼地刮;雪,在地上越积越厚;这是真正的雪国中人,战士、兵器、战车,连红旗等,无不染上一层沉重的白色。

这漫天飞雪,仿佛把我们带到了毛泽东的《沁园春·雪》中: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毛泽东写的是雪,却令人根本感觉不到雪的可怕。在他的笔下,飞雪、江山、英雄,反而连成了一幅浪漫豪迈的审美想象图。

事实上,在两千年前的中国西北,这场数年不遇之大雪,没有浪漫,只有恐怖;没有豪迈,只有苍茫;没有审美,只有残酷的搏杀!汉军上下,有十分之二三的战士的手指在风雪中被冻坏掉落。

刘邦牺牲了战士们无数根手指,终于拿下了晋阳。

此时,晋阳不会比城外暖多少,然而晋阳有高大的房屋,有燃烧的火把,更有温身暖胃的热食。但是,温暖的晋阳城并没有暖化刘邦继续攻打匈奴的决心,当他得知匈奴首领冒顿正居于代谷(今河北省蔚县),便蠢蠢欲动,渴望发动一场声势浩大的斩首行动!

凡是看过美国反恐大片的人都知道,要想斩首成功,必须有一个前提作为支撑,那就是情报。

刘邦那时候没有卫星定位,更没有隐形飞机,他了解情报,唯有使用最原始的工具——侦察兵。刘邦所谓的侦察兵,并非像我们在战争电影中见到的昼伏夜出、神出鬼没的特工,而是特使。

刘邦频频派出特使接触匈奴,前后有十余人。然而此举,不要说冒顿,就是白痴也会有所警惕。冒顿为了迷惑刘邦,把匈奴所有的肥牛马及壮士都藏起来,于是,刘邦的特使每次来,都只看到满山的瘦牛马及老弱的匈奴百姓。

有十来个特使出去,十来个都回来就以上所见汇报刘邦,并且异口同声地说道:“可以出击匈奴。”

刘邦为了最后求证情报的准确性,他决定派出娄敬再次侦察匈奴。

娄敬,齐人,低级士兵出身,因向刘邦提议迁都关中有功,被封为郎中。其人智谋殊远,与众不同,派他出去摸敌,较为靠谱。

然而,一连串日子过去了,娄敬仍然不见归来。

刘邦心急如焚,他抬首望天,大雪封天,整个天地仍然是白茫茫一片。刘邦不由得想到,娄敬不见早归,估计是被风雪困住了。于是,刘邦再次召集前十几个特使开会,最后得出结论,娄敬回早回迟,肯定答案都是一个样。

既然如此,还要等待什么?!

刘邦立即整军出发,为了鼓励战士们的斗志,刘邦率军作为先锋队,由夏侯婴开车,和陈平一起,第一批先开出晋阳城。汉朝三十二万大军,亦跟随其后出发。

趁着冰雪天气出征,几乎没有一个战士理解刘邦的作战意图。事实上,刘邦的得意算盘是这样打的:大雪封山,匈奴抱枕帐下,长夜漫漫,定睡死梦中。或许匈奴也不会料到汉军会顶着数年不遇的恶劣天气作长途跋涉,军事定会松于防守,那么汉军只要迅速出击,足可打他个措手不及!

刘邦太乐观自信了,须不知,他已经严重地错判了形势。

冰天奔袭,打的恰是敌军松于防懈,问题是他屡屡派出特使,已是打草惊蛇,不但偷不着鸡,反会蚀米,这是其一。

冒顿藏之精锐,露其拙弱,诱其前来,实施围笼,四十万整齐划一的骑兵对三十二万整齐不一的行军,绝不亚于关门打狗,这是其二。

风雪隆冬,汉军疲于奔命,匈奴以逸待劳,刘邦想打败匈奴,无异于吹牛扯淡,这是其三。

如此看,前面等着刘邦的不过是一个巨大的坟墓。除非神仙相助,不然,刘邦难逃死劫!

四、恐怖白登城

风雪伴旅途,深深浅浅勇向前。当刘邦前锋越过句注山时,遇见了半路归来的娄敬。刘邦一见娄敬,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匈奴可否击也?”

风雪已经染白娄敬整个人,他一脸的惊恐全被盖住了。娄敬报告刘邦:“陛下,千万不可出击匈奴!”

刘邦:“为何?”

娄敬说:“我在匈奴看到的的确也和前面的特使一样,只见瘦牛,不见肥马;只见弱老之人,不见壮士拉弦;只见草原茫茫,不见骑兵来往。但是,吾窃以为,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刘邦:“?”

娄敬说:“两国相争,无论是谁,必争亮剑,展其所长。但是匈奴反其道而行之,只露其短,藏其精锐,这是为何?冒顿用意明显,他就是守株待兔,诱军前来。只要汉军攻击,他们必出伏兵,匈奴奇兵未知数也,然一旦蜂拥而出,汉军必凶多吉少!”

娄敬这话太不及时了,汉军三十二万士兵全都上路了,你这才通风报信,宝剑一旦拔出,不沾腥血无法回鞘,你叫我这怎么办?

怎么办?只有硬着头皮干上去!

刘邦不知是真怒还是假怒,指着娄敬就骂道:“你这个齐虏,不过是凭着一条软舌得我升官,现在又想来乱我军心,抓起来!”

按理,乱军心者,法该当诛。但刘邦只教人把娄敬绑住,囚禁于广武。广武,也就是句注山的山脚下。

事已至此,刘邦不得不铤而走险。他一路不见阻拦,顺利地开进了平城。而此时,汉朝主力军还被他甩在后面,不见人影。

平城,也就是今天的山西省大同市。在刘邦看来,他是打猎来的,找的是冒顿这个大大的猎物。然而在冒顿看来,他亦是狩猎来的,匈奴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你汉朝皇帝这个天大的猎物落到陷阱中来。

这天,刘邦巡视白登(今山西省大同市东北),冒顿收到情报,立即发出围猎的信号。

白茫茫的大地上,只见匈奴兵像白狼似的从地上冒出来,从四面八方向刘邦围攻而来。整个白登城,就像一块到嘴的肥肉,被冒顿四十万精锐骑兵围得水泄不通。

刘邦方这才明白上当了!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唯有等待汉军主力及早赶来。

然而这一等,七天七夜就过去了。

这七天七夜,不要说度日如年,就说是度时如年,亦不为过。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前的气氛和音响效果。这白登城就像一间破猪圈,猪圈里又躲着数只肥猪,而走投无路的肥猪又只能听着磨刀霍霍的声音。

真是记忆犹新啊,这一幕仿佛又把刘邦带回了当初项羽围攻荥阳的艰难岁月。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如果不死要面子,听娄敬一言,收兵驻军,静观匈奴所变,会有今天吗?如果不心急如焚,骄兵纵军,从容一些,缜密一些,会有此时吗?好好的晋阳城不蹲,大老远跑来登城送命,刘三,你这脑袋真不是一般的短路!

自责也好,自骂也好,皆是无用。刘邦只好问陈平:“请问你有什么办法救俺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陈平沉默不语。

刘邦:“有,还是没有,你到底说个话呀?”

陈平:“办法是有,但是不知还可灵否?”

刘邦:“管它灵不灵,先试了再说。”

陈平:“那好,新问题还得用老办法解决。那就是,重金出击,再行离间之计。”

刘邦狂喜,叫陈平和盘托出。

只可惜,陈平这个诡计具体方案已秘不可闻,不要说两千年之后的我们,就是司马迁和班固老人家也不知其中诡法。而我们知道的只是,刘邦秘密派出使节,从小路溜出找到了冒顿的小老婆(阏氏),送上贵重物品,当然还有一段动人的言辞。

得到好处后,冒顿小老婆对冒顿说道:“贤王何苦为难贤王!中国皇帝,神龙投胎,天之所生,我们所占土地,事实上不能长久,不如就此班师回朝吧。”

对于冒顿来说,小老婆这番话简直就是无聊至极。什么神龙投胎,天之所生,屁,我冒顿就不是神龙投胎、天之所生吗?

还什么贤王何苦为难贤王,自古以来,贤王之间,从没有同情之说。战争不相信眼泪,更不相信女人,要相信,就相信谁的兵马多,谁的砍刀利,谁的拳头硬。除此之外,其他通通是扯淡!刘邦这贵重礼物真是白送了,他不知道冒顿还有一个至理名言:皇后可以拿来送人,但是一涉及国家利益,那是万万让不得的。

冒顿不但不听小老婆的游说,反而秘密沟通王黄和赵利,约好日期,进攻刘邦。

然而,到了会师这一天,冒顿的愿望落空了,王黄和赵利等人没来,连个通风报信的都没有。

情人相会,不见其人,也就可能是半路塞车,或者是被杂事缠身。然而,军队会师,王黄不来,就只有一个可能:暗通刘邦,反戈一击,准备抄匈奴老底了。

冒顿幡然醒悟,前有阏氏劝言,后有王黄不来,刘邦搞的是捆绑阴谋,一条龙服务。

同时,冒顿又想到,围困七日,汉朝主力亦差不多到达,如果两军火并,胜算不再。那么,不如就此解开一角,放刘邦一条生路?

冒顿果然放弃进攻计划,解开白登一角城,待观其变。

苍天解救刘邦的时刻来到了。

这时天降大雾,整个白登城被笼罩在一片雾霜之中,咫尺之内,不见人头。这恰是开溜的最好时刻,刘邦立即派使节出入试探,结果匈奴没有一人觉察。不管冒顿是真不觉,还是假不觉,刘邦今早肯定是要开溜的。

陈平命令弓箭手多加一支弦上之箭,两道夹持刘邦,箭头各朝一边,随时应对不测。

这真是惊天大逃亡。死亡似乎就躲在迷雾背后,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人不屏气凝神,没有一个不心惊胆战。刘邦一出白登城,马上发挥出逃跑大王的本色,命令夏侯婴加大马力逃命。

刘邦此次逃亡成功,功归陈平。史书没有交代王黄暗通刘邦,从而造成冒顿会师不至,但陈平之计既然是秘计,肯定有秘不宣人之事。

在我看来,刘邦肯定与王黄和赵利有重大政治交易,但这种危急存亡之际和一个地痞流氓的交易,对刘邦来说又是一件奇耻大辱。

所以刘邦只能忘掉它,而忘记它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提起它,让它一点一点地烂在肚子里,从此史书也想不起它!

不管如何,总算逃过一劫。

当刘邦逃回平城时,汉军主力也来到了。这恰好应了冒顿猜测,如果真不放刘邦一条生路,果然火并,是胜是败,很难定论。

冒顿只好撤兵,班师回朝。

此时,刘邦也终于发现冒顿的可怕之处,再也无心恋战。平城这鬼地方也是不能长久待的,于是他命令撤军,照原路回朝。

刘邦回到广武,马上叫人放了娄敬。

他紧紧地握住娄敬的手,激动地说道:“吾悔不听公之所言,以困平城。吾皆已斩前使矣!”

刘邦斩掉娄敬之前的那十来个睁眼说瞎话的特使,并且封娄敬为二千户的关内侯,号为建信侯。

五、别无选择

十二月,匈奴再次席卷而来。匈奴真不愧是雪中白狼,来去自由,纵横无阻,不久,冒顿不费什么力气就攻下了代郡(河北省蔚县)。

刘邦离开代郡之前,留下了两个重要人物:一个是老哥刘喜(刘仲),一个是妹夫樊哙。

樊哙是留下收拾残局的,刘喜则是留下当王的,刘邦封他为代王。

实话说,刘喜当农民守家还可以,守国就差远了。刘邦听说,匈奴攻打代地,他这个二哥不但不坚守,连个救兵都不请,竟然独自从小道就逃回了洛阳。

实在太丢脸了!

可是丢脸也得扛着。这毕竟是亲兄弟,杀是杀不得的,为正国法,唯有一个办法就是废王削位。于是,刘邦贬刘喜为郃阳侯,改封宠子刘如意为代王。

刘喜当王是不行,可是生儿子那可是没得说的。其子刘濞,被封吴王,后利用本国有利资源,采铜铸币、煮盐致富,马上变为诸侯中的佼佼者。甚至发展到最后,兴兵作乱,成为汉朝七国之乱的主谋。

刘濞的事就留着给亲生儿子们慢慢整吧,刘邦现在最头疼之事就是匈奴。

冒顿仿佛就是异族克隆出的刘邦,打不赢就跑,跑了还会再回来偷袭。于是,汉朝和匈奴的战争,打打停停,停停打打,似乎总是没完没了,这一闹,就一年过去了。

公元前199年,九月。刘邦向东击杀韩王信残余势力,回到了洛阳。

洛阳有高大宽敞的宫殿,有爽口润胃的佳酿,有暖身御寒的玉体,可是刘邦仍然忧心忡忡。

这时,他想到了一个人。

这就是曾经替他冒死深入匈奴打探敌情,差点被他砍首的娄敬。

刘邦询问娄敬:“这个冒顿,请问你有办法对付他吗?”

娄敬沉默不语。

刘邦最抓狂的就是这种不点头更不摇头的伎俩。又问:“有,还是没有?”

其实,娄敬不说,并非卖关子,而是实在难以开口。有些话,他怕一开口,就会惹祸上身。

但是,皇上都急得不成样了,不开口是不行的。

只见娄敬缓缓说道:“陛下刚刚搞定天下,无论是百姓,或是士兵,都已筋疲力尽,您如果用武力去征服远方的匈奴,这是行不通的。而且,冒顿这个人,干掉老爹就罢了,还把老爹那群老婆通通占为己有,此等禽兽,想以仁义去游说他,也是不行的。”

刘邦心都凉了大半,硬的不行,软的也不行,那不是没辙了吗?

娄敬继续接着说道:“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搁置矛盾,忍辱负重,把目光放长远一点儿,让冒顿的子孙向汉朝臣服!”

刘邦一时不知娄敬所云。

忍辱负重?难不成是把责任推到下一代,让他们去解决匈奴?天下哪有这样的父亲,不多多努力为后代扫路,竟然还想把石头丢给后代来搬。就算我们不管后代死活,可是匈奴屡屡犯边,气焰嚣张。匈奴马不长翅膀,但是要跑来也是没人挡得住的,说不定哪一天踏进洛阳城来,那就不仅仅是头大的问题了,那时我能不能落得个正常死亡还说不定呢。

娄敬似乎看出刘邦的顾虑,他接着说道:

“陛下如果能舍得把鲁元公主嫁给冒顿,并送厚礼,冒顿必定仰慕你身为汉朝皇帝的地位,立鲁元公主为皇后。那么,将来鲁元公主必定生子,您的外孙自然就成为太子。陛下逢年过节给您的外孙送些礼物过去,并且暗暗派出一些能说会道又有教养和素质的人去教外孙,让他懂得外公对他的好,更要懂得如何礼遇外公。”

“好处不仅仅在此,冒顿在活着的时候是你的女婿,自然不敢妄自兵戎相见。只要冒顿一死,您的外孙自然就成为法理单于。自古以来,从来就没听说过外孙敢跟外公过不去的,将来您的外孙不但不会跟汉朝过不去,更是不必通过战争,就可以乖乖顺服的。”

“请注意,皇上要嫁,就嫁货真价实的公主。如果皇上舍不得,就不要行动,不然,一旦冒顿发现您送的是冒牌货,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刘邦顿时愣住了。

众所周知,刘邦生子若干,女儿只有鲁元公主一个,早嫁张耳儿子张敖了。娄敬此举,摆明就是要他拆散女儿夫妻,破坏他们的婚姻幸福,如果真这样做了,这就有些残忍了。

不过,为国家舍小家,向来是刘邦的做事之道。当年,兵败彭城,为了逃命,一脚一个,都能把儿子女儿踢下车去。今天,国家无力对付匈奴,除了和亲,别无选择,为了天下,他牺牲女儿的婚姻生活,那又算得了什么?

刘邦当场答应娄敬,愿把女儿下嫁匈奴,换取和平,以求国家安宁!

在中国历史上,让汉人最骄傲的就是汉唐,让人最郁闷的就是宋朝。然而,汉唐之气魄在很大程度上是在长年实施和亲政策下创造出来的。宋朝一直拒绝和亲,誓死护卫脸面工程,结果被群狼攻击,国家越打越小,最后还被活活吞了去!

趋利避害,永远是人类甚至是动物界的共同追求。刘邦貌似无奈,实则勇气可嘉。舍小家,利大家,国难当前,就算舍小家救不了大家,但敢于去尝试一条可能性的和解之路,这不也值得千秋赞颂吗?

由此看,和亲不是耻辱,下嫁并不可悲。丧失魄力,胸怀狭窄,才是最耻辱和最可悲的。

刘邦下定决心后,就去找皇后吕雉谈话。

吕雉一听,泪水马上就像洪水滔天奔泻而出,并且使出了女人的绝招哭诉道:“匈奴遥远,冒顿如同禽兽,你把我女儿往他身上推,不就等于往虎口扔吗?”

吕雉阿姨这么一哭一闹,搞得刘邦的心思全都乱了。

刘邦想想,多年以来,他似乎就没认真关心过女儿。当亭长时是忙工作,忙喝酒,忙泡妞,孩子都只能趴在地上玩土堆,看着妈妈一人在地里劳作。后来打天下,则是忙打仗,忙逃命,忙踢人,长期漂流在外,似乎也没怎么跟女儿说过几句话,交过几次心。如今,国家有事,竟然就要把她当一个陌生人踢出中原,是不是做得太过了呢?

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可我必须做一个负责任的皇帝。此时不让女儿下地狱,谁下地狱?

这时,吕雉拭去眼泪,对刘邦说道:“大汉是你打下来的,要下地狱,也轮不到天子家。天下有的是女人,除我家女儿外,你爱找谁都行!”

难道非得找个替死鬼,吕雉才能罢休?刘邦想来想去,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人顶替鲁元公主下嫁匈奴!

公元前198年,冬天。

刘邦派人秘密到民间寻到一女子,并且宣称其就是嫡长公主,准备嫁冒顿为妻。娄敬带着这个替死鬼及一大堆厚礼出发了,他月初出发,月底就回到洛阳。

娄敬果然不辱使命,竟然让匈奴同意和亲,并签订了两国友好条约。主要内容如下:

第一,汉朝以宗室公主嫁单于为阏氏,每年赠送一定数量的絮、缯、酒、食物给匈奴。

第二,汉朝与匈奴结为兄弟。两族人民在各自地区从事生产,彼此互不侵扰。

第三,开放“关市”,准许两族人民贸易往来。双方通过关市交易,互通有无,加强经济交流。

又一块大石头,从刘邦沉重的心头落下,终于可以歇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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