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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彻说齐王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06 22:57:41 0


在韩信与武涉的对话过程中,坐在武涉对面的齐国谋士蒯彻一直保持着沉默。

刘邦身边有两大谋士,张良主“阳谋”,所献之计多磊落;陈平主“阴谋”,所献之计多功利。其实韩信身边同样是这样的格局,李左车主“阳谋”,蒯彻主“阴谋”。上次韩信采纳了蒯彻的袭齐计划得逞后,蒯彻在韩信心中的地位直线上升,甚至可以称为韩信身边的第一谋士,因为李左车已经不见于史籍了。

要论江湖资历,蒯彻出道很早,并不比张良、陈平逊色。蒯彻对原赵王武臣献的重封范阳令徐公以平燕赵之地的战略,和张良后来劝刘邦重封雍齿以安群臣之心的战略在逻辑上是一致的,足见蒯彻之才。由于韩信是汉王刘邦的属下,所以张良、陈平是“帝国级”谋士,而蒯彻只能屈居其下,做“诸侯级”谋士,地位相差太大。

蒯彻不服张良、陈平,可他却没有通达天庭之路,眼睁睁看着张良、陈平翻云覆雨,蒯彻的脸上写满了不服。如果蒯彻也想做“帝国级”谋士,眼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劝说韩信独立于汉,自立门户。

蒯彻决定蹚一蹚韩信这塘浑水,不为什么天下大义,以及韩信的未来,而是为了实现自己做“帝王级”谋士的梦想。武涉对韩信的游说,实际上是符合蒯彻利益的,但没想到傻头傻脑的韩信居然拒绝了,让蒯彻心中大失所望。现在武涉没有“替”自己完成目标,蒯彻决定亲自上阵给韩信上课。就在韩信和武涉纠缠的时候,蒯彻已经打好了腹稿。

楚使武涉已经远去,韩信正欲起身离去,蒯彻在座中突然举手制止韩信:“殿下且慢,臣有话说。”

韩信之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武涉身上,确实忽略了蒯彻的存在,听到蒯彻在和他说话,他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然后又坐了下来。韩信因为之前拒绝了武涉的劝说,在道德上自以为赢得了胜利,所以心情很好,他微笑着问:“先生欲为何说?寡人洗耳恭听。”

“臣曾经学过相面术。”蒯彻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韩信一愣,相面术?从来没听说蒯彻会什么相面术,他也没有接触过。韩信非常好奇,反正今天也有时间,就让蒯彻讲讲相面术吧。韩信问:“先生相人之术水平如何?”

蒯彻笑了,王婆卖瓜,当然会夸自家的瓜甜。蒯彻告诉韩信:“臣以相术测人无数,皆中。”韩信顿时来了兴趣,他想让蒯彻给自己相相面,看自己未来的星途如何。“先生为寡人免费测一测。”

蒯彻要的就是韩信这句话,不然他一肚子的“阴谋”就无法施展。不过他即将说的这些话,绝对不能让闲杂人等听到,万一传到刘邦耳朵里,那就是谋反的死罪。蒯彻请韩信屏去左右,韩信哑然失笑:“请先生顾左右,只你我二人。”

做贼心虚的蒯彻并非没有看到殿上已无人,他担心的是隔帘有耳。蒯彻仔细观察了一下殿中,发现确实已经无人,这才以手抹拭着额上沁出的汗珠。蒯彻站起身来,来到韩信的面前,围着韩信开始施展他的所谓“相人术”。

“蒯半仙”装模作样打量了韩信一会儿,然后贼头鼠脑地叹道:“大王之相可谓两难!臣观大王之面,常人而已,位不过封侯,食不过千户,且将来必有白铁之灾。而臣测大王之背,则贵不可言,已非臣所能逆料。”

在古代的政治语境中,“贵不可言”,男指做帝王,女指做后妃,韩信见蒯彻称自己有帝王之相,心中一惊。韩信似乎听懂了蒯彻的弦外之音,蒯彻好像不是给他算命卜卦的,应该有什么不太方便的话要对自己说。韩信问:“此间无外人,先生直言无妨。”

见韩信戳破了自己的谎言,蒯彻也不再兜圈子了,有话就直说。蒯彻终于说出了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楚汉争斗数载,天下暴骨如莽,大王天性仁厚,岂能坐视百姓涂血四野?楚与汉,皆非上天所授,大王何不止其斗以安天下?武涉之劝大王言,并非无理,天下三分,齐最强,齐附楚则楚胜,附汉则汉胜,然则涉之计利为楚王,非为大王。臣受大王厚恩,无以为报,今日请披肝沥胆以报之。大王若能听臣一言,天下抵掌可定矣。大王雄才盖天下,奈何臣汉为功狗,不若自立,鼎足三分,以建万世之业。”蒯彻看了一眼韩信,发现韩信已经不如刚才听武涉说话时那么有耐心了。

对韩信来说,他刚送走一个武涉,又跳出一个持相同观点,甚至更为激进的蒯彻,让韩信有些烦不胜烦。难道蒯彻没有听到他和武涉的对话?韩信已经把话说得非常明白了,他不忍背叛刘邦,要是韩信有这个心思,早就被武涉说动了,根本用不着蒯彻再重复武涉的原话。

韩信几乎复制了刚才拒绝武涉的那套说辞:“汉王待我恩遇甚厚,以车载我,以衣衣我,以食食我,先生岂不知之?我得汉王重用,即当为汉王分忧。人固有一己之私,然君子怀义,千金不易。我若自立于齐,便负汉王,不忠不义之辈,此后还有何面目行走于天下。先生此策,岂不误我?”

蒯彻已经预料到了韩信会这么说,这个傻小子一直沉浸在刘邦制造的“国士无双”的假象中不能自拔,其实韩信不过是武涉所说的功狗。蒯彻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破韩信对刘邦所谓“感恩戴德”的愚忠,让韩信认清江湖险恶。

蒯彻的眼神死死盯住韩信,一字一句地从嘴里迸出来,像一块块愤怒的石头砸在韩信脸上:“大王常自比与汉王私交,互为患难之友,实在大谬大误!大王与汉王之交,比张耳陈馀之交如何?二人年少时便结为刎颈交,今陈馀何在!刎颈之义,不抵千金之惑,为天下笑。张陈之交,何以至此?臣以为人性本贪,得一望二,所以张陈初为刎颈后为仇敌。臣观汉王,古之越王勾践也,勾践与文种、范蠡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吴亡,文种死而范蠡逃。大王自度论私交何如张陈?论忠义何如种蠡?大王天纵将才,略不世出,自出三秦,连杀魏、代、赵、齐,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威震天下,人中之龙!将相功高盖主,此取祸之道,天下人只知大王,不知汉王,汉王能忍之乎?大王能助汉王灭楚,汉王岂能不疑大王复灭汉?汉王今不杀大王,并非仁善,因项羽尚在之故。狡兔死,走狗烹,臣请大王三思,勿蹈文种之祸。”

韩信被蒯彻可以杀人的眼神看得发毛,又被蒯彻把这番让他难以接受的狠话强行塞进耳朵里,表情很不自在。

在武涉和蒯彻的连番劝说下,韩信的坚持明显出现了一定的动摇,虽然这种动摇在韩信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韩信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给自己留条后路,他不忍负刘邦,刘邦未必感念他这份人情。如果现在选择造反,虽然在道德上陷韩信于不义,但在现实中对韩信是利大于弊的。人性畏威不畏德,项羽杀人无数,但天下依然跪倒在项羽的霸权之下。

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却让韩信饱受感情和道德的双重煎熬。

韩信一时也没了主意,看着蒯彻还在盯着自己,韩信心绪已碎乱不堪,他想单独思考一下。韩信一挥手:“今天且言至此,待寡人细思之。”

蒯彻知道韩信还在道德的泥潭中挣扎,也许韩信需要一点时间来说服自己,他默然退下。

蒯彻退下,韩信陷入了沉思。

是背叛,还是忠诚,韩信一直在痛苦地思考。

韩信并非没有私心,虽然他做大将军并不是为了千金富贵,他也不属于刘邦的亲信集团,但打工还要给工钱呢。韩信立下惊世奇功,天下三分汉有其二,韩信功为第一,裂土封王是韩信理所应当得到的。

正如宋人苏洵在《御将》中所说:“韩信之立于齐,蒯通、武涉之说未去也。当此之时而夺之王,汉其殆哉。夫人岂不欲三分天下而自立者?而彼则曰:‘汉王不夺我齐也。’”

韩信要是有谋反之心,不用武涉和蒯彻劝他,他早就在临淄城头上竖起了反旗。韩信所希望得到的,只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谋得富贵,平定天下后,做一个快乐的诸侯王,安享后半生,他对称帝并没有什么兴趣。

在“家天下”时代,天下首恶之罪便是谋反,韩信选择继续给刘邦打工,他只不过想提高自己的工资待遇,从无谋反之意,他相信刘邦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卑鄙的想法。

韩信为人磊落坦荡,他的思想行为更接近于“侠”,满脑子都是侠义古训。自古侠之大者,懂得感恩图报,豫让为报智伯厚遇之恩,漆身吞炭行刺赵襄子。韩信受刘邦、萧何厚遇,无以为报,唯有征服天下方能报此恩。

韩信是个念旧情的人,在韩信几乎要饿死的情况下,是善良的漂母救活了他,从此韩信对漂母感恩戴德,没齿不忘。刘邦同样在韩信人生最迷茫的时候接纳了他,是刘邦让他拥有了现在的这一切,如果选择背叛,天下人将如何看待他?这比恶少逼着他从胯下爬过更让他难以接受。

韩信没有忘记漂母,同样也不会忘记刘邦。

如果韩信选择在这个关键时刻背叛汉国,意味着韩信是个以怨报德的小人,不用天下人骂他,韩信自己将陷在道德的泥潭里不能自拔。韩信不会忘记在汉水之滨的那个月圆之夜,年近知天命的萧何站在自己的面前老泪纵横。此事像一把温柔的刀插在韩信胸口,每次念及,都会让韩信感到温暖的疼痛。

每次看到萧何忙碌的背影,韩信总会不自觉地在发黄的记忆中寻找着久已模糊的父亲的背影。从某种意义上讲,父母双亡后,韩信饱受市井欺侮,是漂母给了韩信母爱般的温暖,是萧何给了韩信父爱般的关怀。让韩信恩将仇报,他如何下得了手?

历经千苦万难,疆场厮杀,韩信对人生的看法日渐冰冷,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依然保存着一块柔软的空间。这块存储温暖的空间,是专门留给漂母和萧何的,刘邦也有幸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每次想到他们,韩信心中都会泛起一股醉人的暖流,韩信都有想哭的冲动。

道德可以杀人,也可以束缚一个人的思想,韩信被沉重的道德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来,而这座道德大山却是他自己选择背上去的。之前韩信已经对不起郦食其了,他不想再对不起刘邦和萧何,韩信经常梦到郦食其在鼎沸的油锅里惨叫。韩信每次从噩梦中惊醒,都心如刀绞,汗如雨下。

在韩信的潜意识中,他需要用对刘邦、萧何的忠诚来弥补对郦食其犯下的错误,不然韩信一辈子都难求心安。在痛苦地犹豫了几天之后,韩信还是做出了与拒绝武涉一样的决定——坚决站在刘邦的阵营里。

得到了韩信最终的答复,蒯彻失望的心情可想而知。

蒯彻还是不死心,他还要做最后一搏。

蒯彻警告韩信:“智者之言,不听必为害!丈夫行事,以国为大,大王自比汉王亲信,作茧自缚,岂非愚哉!今楚汉皆疲,唯齐为大,千古一时之机,失之抱恨终身。今日不自立,他日便为人俎上鱼肉,奈何!奈何!”

蒯彻的面部表情已经严重扭曲,他的声音中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蒯彻对韩信恨铁不成钢,眼睁睁看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这么溜走,他心中实在不甘。说完这些话,蒯彻急切地看着韩信,他希望韩信能听进他的话。

韩信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有任何改变,他最终拒绝了蒯彻的反汉之策。先生的好意,寡人心领了。汉王不像武涉和先生说的那样。汉王待我如国士,我必以国士报之。此事到此为止,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蒯彻仰天长叹,欲哭无泪,他恨自己眼拙,怎么跟了这个傻子!刘邦为人如蛇蝎,只记人恶,不记人善,等他统一天下后,第一个收拾的必是韩信!蒯彻对人情世故的精通到了非常可怕的程度,他知道韩信倒台后,自己作为劝反未遂者,刘邦不会放过自己。

韩信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什么“帝王级”谋士,都见鬼去吧,现在保命要紧!

大殿上,蒯彻爆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笑声在梁柱之间凄然回荡。蒯彻披散着头发,双手高高举起,似乎想抓住空中的什么东西,然后踉踉跄跄地向着殿门走去。嘴里大声说着韩信听不懂的怪话,好像和神仙鬼怪有关。

蒯彻的背影逐渐模糊,韩信无语长坐良久。韩信没想到他的拒绝,会让蒯彻受到这么大的刺激,韩信心里突然受到了某种触动,他想把蒯彻找回来,再深谈一次,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等韩信派人去找蒯彻时,已经找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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