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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传奇——两仪殿争功

历史大观园 君王天下 2020-07-20 23:29:35 0 李世民


(1)

任何改革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任何改革对某些人有利的同时,也会损害另一部分人的利益,因而,由此激发的矛盾便不可避免。

武德九年(公元626年)九月的长安,时值金秋,室外凉风习习,花落缤纷。太极宫里的两仪殿里却热气腾腾,酒气熏天。这里聚集着当时大唐最有权势的人:一手遮天的皇帝,以及虽然称不上“一手遮天”却也可谓是“一手遮阳”的人。只是,在有一段时间里,他们的心情是忐忑的,是心神不宁的。

那时候,他们一个个要么涨红着脸,要么脸色苍白,相同的是,全都冷汗直冒。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们在那一刻都在猜测,猜测着他们里面那最有权势,能一手遮天的皇帝接下来会做什么。因此,他们全都屏住了呼吸。

这样的寂静在那热气腾腾的菜香以及熏人的酒香面前,显得那么的不协调。没办法,寂静来得太突然了,是那种在欢闹和嘈杂声中的戛然而止。

刚刚开始的时候,那里还热火朝天,权贵们有互相调笑的,也有相互敬酒的,更有互不服气,看不顺眼的……总之,那时候虽然空气有些紧张,但还算和谐。只是当“唱功名”结束后,各种不服气和不顺眼的加剧,有人剑拔弩张了……

正是这剑拔弩张,让坐在中间的唐太宗原本那微笑的脸沉了下来,一席话结束,两仪殿里的空气变得异常。

唐太宗到底说了什么呢?

他说:“虽然叔父首先响应义旗举兵,可也是为了自谋出路,避免灾祸降临。之后,叔父在与占据山东的窦建德作战时,全军覆没;在与纠集余部的刘黑闼作战时,叔父又丢盔弃甲,丢下士兵自己逃脱。可房玄龄等人呢?他们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使大唐江山得以稳固,论功行赏,自然在叔父之上。叔父是皇族至亲,朕这才没有吝啬,奖赏于你,但却不能徇私滥情,与有功之臣同等封赏!”

这通话够严厉吧,又说给谁听的呢?不是别人,是淮安王李神通。

能当着重臣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很明显是动了怒,很不客气,也毫不留情面了。之所以这么做,除了给叔父淮安王李神通敲敲警钟外,还想给在座的另一些人一些警告。意思就是:都小心点儿,别太过分了。太过分的话,任你们是谁,我都不留情面。

淮安王李神通可谓撞在了枪口上。

这天,唐太宗在两仪殿宴请重臣,原本是为了给他们论功行赏,也就是说,是好事,喜事。可在座的重臣里,自诩功高者不在少数,个个都以为自己应该是首功。可结果呢,功名一唱完才发现,首功给了谋士房玄龄和杜如晦。

失望、羡慕、嫉妒充斥着现场。

那天,公布唱名的是陈叔达,在美酒佳肴下,在他中气十足地念出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的名字时,在座的部分人的脸就黑了下来,当功名全部“唱”完后,刚刚还显得其乐融融的场面消失了。不过,虽然有人不服,可那不服还只是放在心里,即便不会掩饰,也已体现在了脸上,可并没表现在语言和举止里。

对唐太宗来说,这个功名很公平,因而才说:“朕分等级对你们的功劳进行赏赐,如有觉得不妥,可以当面说出来!”

这是唐太宗的一句客气话,或者说是场面话,谁料却被尉迟恭、程咬金、李神通等人当了真。

程咬金是粗人,也是急脾气,直肠子,心里不爽就要说出来。在他刚要张嘴时,被虽为粗人却能粗中有细的秦叔宝拉了一下,并给他先使了个眼色,然后摇了摇头,意思让他不要多话。于是,程咬金将到了嘴边的牢骚话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不过,想说的话没说出口,心里还是很难受,只用那愤愤不平的眼光,看着房玄龄和杜如晦。

唐太宗那时很自信,自信自己的论功行赏是公平公正的,是不会有人有意见的,也就面带微笑地扫视了一遍众人,准备说“既然大家觉得没有什么不妥,那就开怀畅饮吧”时,有个人却不识趣地开口了,这个人就是自恃功劳最大的尉迟恭。

尉迟恭当时不是用语言,而是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当时,尉迟恭身边坐着的是任城王李道宗(李世民同父异母的弟弟),李道宗发现陈叔达唱完功名后,尉迟恭变了脸色,眉毛一耸一耸的,鼻孔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双拳紧握,便知他一定动了怒,出于好心,也就想安慰他一下。

他微笑着,用手轻轻拍了拍尉迟恭,嘴里只是轻轻叫了声“尉迟将军”,尉迟恭便腾地站了起来,二话没说,一拳打在了李道宗的眼睛上。

李道宗莫名其妙地挨了一拳,禁不住“哎哟”声,跌坐在地上。也难怪李道宗会这么“不堪一击”,除了程咬金、秦叔宝,想必任何人都受不了尉迟恭的突然一“击”。

尉迟恭的力道太大。

尉迟恭的这个举动,确实过分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虽然论他的功劳和本事,是在李道宗之上,可李道宗好歹是皇帝的弟弟呀,怎么能打呢?而且还是当着皇上及重臣的面去打。谁料更过分的还在后面,尉迟恭不仅没有扶起李道宗,反而冲倒在地上的李道宗冷笑一声说:“任城王,论功劳,你不在我之上,可又怎么敢坐在我之上?”

尉迟恭所谓的“在我之上”,并非是指陈叔达所唱功名的排名在他之前,功劳簿上,李道宗在尉迟恭之下好几位,可此次唐太宗宴请重臣,并没有按功劳多少安排座位,而且想表现一下“兄弟情深”,也便让李道宗坐在了靠近自己的位置(自玄武门事变后,李世民一直怕别人说自己冷血,没有骨肉亲情),没想到就被尉迟恭当成了发火借口。

其实,尉迟恭的这一拳以及他冷笑说的那句话,并非针对李道宗,李道宗坐他之上,他并不介意,原本就没按功劳排位嘛。他之所以冲李道宗发火,是他气没处出。他不服气,太不服气了,可这不服气既不能朝皇上发,也不能朝一向和他关系不错的房玄龄和杜如晦发,其实他的怒火就来自于唐太宗将首功给了房玄龄和杜如晦。

没办法,这气是一定要出的,只能让任城王李道宗做替罪羊了。

尉迟恭出手打李道宗,李道宗跌倒在地……这一系列的举动,可谓一气呵成,速度很快,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因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一阵惊愕后,他们反应过来,急忙拦的拦尉迟恭,扶的扶李道宗,乱成一团。

这还了得?在堂堂大唐皇帝面前打朕的弟弟,还叫嚣着他不能坐在你之上。尉迟恭,即便你的功劳再高,朕也不能再容你如此放肆,你太张狂了!

唐太宗气得竟然半天说不出话来。不过,那时候的他,已经比以前更擅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因而,他并没有像以前动怒时那样,脸红到脖子根。可他内心的火,已经旺到无法浇灭了。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冷冰冰的……

(2)

尉迟恭在玄武门之变时的突出表现以及之前数次救还是秦王的唐太宗,让唐太宗将他视为心腹重臣,是最受宠的爱将。然而,慢慢地,尉迟恭自恃功高,自恃身份显赫,自恃皇上对他宠信,言行越来越放肆,甚至到了有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地步。

“除了当今皇上,谁奈我何?”尉迟恭喝完酒后,好几次都这么说。

这些话说的多了,也便慢慢传到了唐太宗耳朵里,让他很不舒服,也早想给尉迟恭敲敲警钟,但又怕别人说他过河拆桥,更怕伤了曾经为他登上皇位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臣子,也便一直忍着。可此时,他知道这是个“警告”尉迟恭的好机会。

唐太宗深吸一口气,稍稍平稳一下心情后,在众人将李道宗扶起重新坐下后,他准备开口了。然而,没等他开口,又一个不长眼的出现了,堵住了他要“教训”尉迟恭的话。

此人是谁呢?就是唐太宗的叔父,那位有着常败将军之称,也有着“不死好运将”之称的淮安王李神通。

当然,李神通在这节骨眼上站出来,不是替他的侄子,任城王李道宗说话的,而是也想借此发泄自己的不满,发泄唐太宗将首功给了房玄龄和杜如晦的不满。其实李神通之所以站出来,并非他的不满就强烈到他必须站出来,而是他发现他的侄子——唐太宗似乎对尉迟恭的“过分”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最起码没有震怒(李世民震怒时,脸会红到脖子根)。于是,也便想以长辈,开国功臣的身份,在这个重臣云集的地方,显示显示他与皇上的亲密关系。

“陛下既然让我们有不妥就说出来,那臣也就不客气了。当年,陛下和太上皇在太原起兵的时候,臣可是最先响应义旗的,那时候,如今被陛下视为首功的房玄龄和杜如晦又在什么地方呢?之后,他们虽然也有贡献,可也只是捉刀弄笔的贡献?臣想不通啊,为何他们的功劳会在臣之上呢?这实在难以心服啊!”

李神通说话的时候,不望扫视一下众人,语气也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似乎那高高在上的皇上,只是他的侄子,因而,这里的所有人里,只有他这长辈最有资格开口说这些不满。

李神通的突然冒出,让唐太宗内心那已经燃到极点的火,烧得更旺了,他先在心里冷笑一声,然后心想,好啊!又一个找上门的。

……

于是,他便说了那番让整个宴席陷入沉寂,让重臣们都开始忐忑不安,让李神通羞愧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话。

李神通毕竟是李神通,他既能屈能伸,也识时务。虽然唐太宗让他尴尬难堪,但他知道,自己确实错了,错在搞错了状况。李世民,已经不是那个在受到李建成排挤时,在他面前流泪的二郎了,他是当今天子,是李唐百姓,甚至朝廷众臣的“天子”。在“天子”面前,他这叔父又能算得上什么呢?什么都不算。既然什么都不算,他刚刚说那些话,就是触怒龙颜,是“大不敬”。

于是,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陛下恕罪!臣知罪!”

一看李神通这样,唐太宗心里积满的气又消了一些。他意识到,虽然叔父刚刚的话不对,可自己在众臣面前,那么毫不留情面地说他,且说得那么严厉,也有点儿过分。不过,即使如此,唐太宗却并没有让李神通起身。

他要让叔父多跪一会儿,他要借这个机会,借叔父和尉迟恭的“胡闹”,来为自己树威。此时此刻,对他而言,没有比用这两个人开刀更合适的了。

杀鸡才能骇猴!

和李神通一样,唐太宗的其他宠臣,也都意识到,那位坐在中央,冷眼看着他们的人,已经不是那个曾经和他们称兄道弟的人了,他是皇上,是天子,是可以一句话就决定他们生死的皇帝。

寂静就是这么来的,静得都有些让人害怕,静得让他们似乎都不敢呼吸,只能竭力屏住呼吸。

依然跪在地上的李神通,后背慢慢湿了,他的脸上也渗出了一粒粒的汗珠,汗珠越集越多,慢慢汇集成流,一点点流了下来,一滴又一滴……

李神通此时有些害怕,他忽然明白,侄子这是要“枪打出头鸟”了,狡猾了一辈子的他,怎么能在这时候犯错呢?李神通懊恼至极。他虽然不知道,唐太宗接下来要把他怎么办,但他知道,唐太宗一定是要拿自己开刀了。自己的这个侄子是个什么人?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也是个狠起来比谁都狠的人。这从那场“玄武门之变”中就能看出,从他毫不含糊,眼都不眨一下地屠侄就能看出。如今,为了稳定政权,这个侄子以此事为由,杀了他都不奇怪。

这么一想,他顿时汗如雨下,跪着的地面很快就洇湿了好大一片。

“你……起来吧!”

终于,寂静被打破。唐太宗的这句话,说得一如往常地平和。看来,他的心绪平静下来了。

李神通长吁一口气。

“谢主隆恩!”颤着声说完,李神通慢慢爬了起来。双腿发软的他,站起来时还打了个趔趄。

只是十多分钟,李神通似乎老了好几岁。

唐太宗并没让这件事就此作罢,另一个——尉迟恭他还没有敲打,他怎么可能作罢?李神通认“罪了”,可那尉迟恭还没认“罪”。

唐太宗慢慢站了起来,慢慢踱到了尉迟恭面前,然后站住,定定地看着尉迟恭。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尉迟恭,虽然低垂着头,可还是感受到了来自唐太宗眼神里的寒意,他也怕了。

“朕以前看过一本书叫《汉书》!那时候,朕看到汉高祖时期,活着的有功将领很少,很是吃惊,也很为那些死去的将领喊冤,觉得汉高祖太过分了,并想以此为戒,保护有功之臣,竭力保全他们的性命。然而,朕现在,竟然能理解汉高祖的这种做法了。”

唐太宗虽然是很平静地说完这些话的,但却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块巨石,在重臣心里翻起了浪。

寂静,是连空气都静止了的沉寂。

“尉迟将军!尉迟恭!尉迟敬德!”唐太宗突然加大了音量,用三种不同叫法,叫了尉迟恭三声,“一直以来,你居功自傲,做一些违法违规之事。”

尉迟恭以及刚刚准备也要张口诉说不满的程咬金,全都吓得双腿发软,程咬金不停地瞟旁边的秦叔宝,心想,天老爷啊,幸好这好兄弟拦住了俺,不然俺真就要闯祸了。

程咬金还没庆幸完,尉迟恭突然也像刚才的李神通一样,扑通一声跪下了,这跪下,不是被迫,而是不由自主。

空气继续凝滞,令所有人窒息,好在很快又被唐太宗接下来的话搅活了。

“朕总算明白了汉初大将韩信和彭越等人为何会被杀,为何会家破人亡了。这并非是汉高祖的错。朕一直以为,国家大事,非赏则罚。非分之恩,不可多想。”唐太宗先将眼光停在尉迟恭脸上,随即又看了看李神通,最后还扫了一遍其他人。

所有人的都低着头,但他们似乎全都感受到了唐太宗眼神里“射”来的光。

“尉迟将军,你要自珍自爱,别落得将来后悔啊!”唐太宗放低声音,身子朝前微微一倾,对尉迟恭说。说完,他又朝不远处的程咬金等爱将看了一眼。

他早想对尉迟恭和程咬金说这样的话了,只是以前没找到机会。

“末将知罪!”尉迟恭大声说。

尉迟恭是个聪明人,在他跪下时,已经醍醐灌顶了,像是被人用一闷棍敲醒了。他知道,如今自己所有的荣耀和荣华富贵,皆是眼前这个人给的。既然能给他,也就能重新拿回去。到了那时候,可就不是回家打铁的事了,而是能不能保命的事。

“起来吧!”唐太宗在说完这句话后,又扫视了一遍众臣说,“希望大家都能好自为之!”

……

今非昔比,两仪殿里,唐太宗借“争功”之事,对叔父李神通和爱将尉迟恭的训斥在给自己树威的同时,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君要有君样,臣也要有臣样,不可越界。这就是唐太宗之所以发威的原因和目的。

(3)

一切和原来一样,一切似乎又都不一样了。

两仪殿里的宴席重新开始,原来的杯盏全都撤了,重新换上了新的,原来的饭菜也凉了,重新换成了热气腾腾的。然而,原来的热闹却再也回不来了。即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似乎好一些了,可是还是缺少了“放肆”的狂笑,多了份节制和拘谨。

酒宴过后,众人全都散去了。唐太宗唯独留下了长孙无忌。原本他是准备留下房玄龄和杜如晦的,只是两仪殿“争功”一幕,让他打消了留下他们的念头。虽然留下他们,只是为了向他们打听一个人,可为了不再刺激因对房、杜二人“偏爱”而不满的爱臣、爱将们,他唯独留下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也许是两仪殿宴席中,在场的所有人里,对唐太宗的反应最不吃惊的一个。自小两个人就一起长大,对唐太宗的一些脾气性格,长孙无忌还是很了解的。不过,对于宴席后留下自己是为了什么,他却猜错了,他以为唐太宗要和他说说刚才发生的事,不料唐太宗却问他:“张玄素这个人怎么样?”

这略显突兀的问话,让长孙无忌一怔,不过很快,他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这个人的一些事。

这个人他不陌生。

张玄素在隋唐两朝有些名气,而之所以有名则是因为他的清廉。隋末时,时任景城县户曹的他,被攻进景城的窦建德俘虏。不过,就在窦建德准备对他实施行刑时,刑场周围却突然涌出了上千名百姓,他们跪地向窦建德求情,请求窦建德放过张玄素。

而对于为什么要放了张玄素,百姓们说,因为他是清官,是个大清官。

“这样的大清官,如果大王还要杀掉,一定会失去民心的,对大王夺得江山也不利啊!”那是在场求情人群中一个秀才说的。

窦建德也是惜才之人,见张玄素这么受百姓爱戴,很是感动。不仅没有杀他,反而要任命他为治书侍卿史。不过,张玄素当时并不领情,断然拒绝,说他就是死也不会投降于他的,还说自己只为朝廷效力。

窦建德一听这话,不仅没有动怒,反而更看重他了。

“本王就喜欢你的忠诚!”窦建德笑着说,“不过,终有一天,你会为本王效力的!”

窦建德的言外之意就是,你说你只效命于朝廷,那么,当本王将当今的朝廷灭了呢?隋朝亡相已露,用不了多久,本王将改朝换代,到了那时候,你效命的朝廷,也该是本王创建的朝廷了。

就这样,窦建德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张玄素,让他拥有最好的衣食住行,只是不肯放他离开。

一切似乎都如窦建德所言。当张玄素得知隋炀帝在江都被杀,隋朝灭亡后,虽然悲伤不已,但见窦建德如此器重自己,也见窦建德还算是个仁厚之王,便同意了为窦建德效力,做了窦建德的黄门侍郎,一如之前对隋朝的忠诚。

然而,好景不长,窦建德在虎牢关败给了李世民,窦建德的夏灭亡了,张玄素依然忠于朝廷,当然是忠于李唐朝廷。

不管哪个朝代,都不会排斥清官,都需要清官。张玄素名声在外,因而不管是哪个朝代,他都会得到重用。于是,他被当时的唐高祖李渊任命为景州录事参军。

这样的一个清官被唐太宗提名,长孙无忌既意外又在预料之中。当然,意外是因为唐太宗怎么会在此时向他说起此人?刚刚经历了两仪殿的争功,不是应该说说李神通和尉迟恭吗?

按长孙无忌的猜测,唐太宗应该在他面前再次痛斥李神通和尉迟恭,然后再说他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他们不该在那样的场合,做那样的事,说那样的话。当然,说的时候,一定会表现出“恨铁不成钢”来。而他长孙无忌呢,则可以趁机安慰安慰唐太宗,然后再去找李神通和尉迟恭“谈谈心”。

有谁比他长孙无忌更合适做君臣之间的桥梁,君臣之间的润滑剂呢?然而,唐太宗却没有和他说这件事,甚至提都没有提那件事,这就太反常了,也太出乎他意料了。不过,虽然有一瞬间的愣神,但长孙无忌还是说:“这个张玄素,在百姓中的名声还是很好的!”

其实唐太宗问起张玄素这人,一点儿都不意外。刚刚坐上皇位的他,最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一个在老百姓那里有着这么好口碑的地方官,怎么可能被唐太宗忽略?

“这个张玄素呢,是个清官,不过到底有没有治国之才就很难说了!”长孙无忌补充了这样一句,最后又加了一句,“这种人,通常都很迂腐。”

唐太宗显然很认同长孙无忌的观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长孙无忌借机想把话题引向刚刚在酒宴上发生的事。

“淮安王和尉迟将军……”

“有没有治国之才,问问就知道了!”

唐太宗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猛地打断了长孙无忌刚刚引向的话题。长孙无忌知道,唐太宗是不想再提此事,他有些失望,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看来,那个和自己亲密无间的发小,被他一直称之为“二郎”,且叫自己“无忌兄”的人,不在了。

长孙无忌顿感失落。

唐太宗不知在想张玄素还是别的什么,又陷入了沉思中,长孙无忌尴尬地站在那里。

这种场面是他们以前从未发生过的,长孙无忌很不适应。他几次将嘴半张,最终又闭了嘴。

“今天都累了,早点回府休息吧!朕也要休息了!”

唐太宗用这句话结束了他们短暂的对话,也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两个人都清楚,从那刻起,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距离和隔膜,不再亲密无间了。从那刻起,他长孙无忌除了是唐太宗皇后的哥哥外,主要是唐太宗的臣子。他和李神通、尉迟恭一样,不能“放肆”,要好自为之。

“臣……告退!”

长孙无忌慢慢说完,慢慢退了出去。

聪明的长孙无忌回去后便明白了,唐太宗最后把他特意留下的一系列言行,均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也在提醒他要保持距离。

长孙无忌悻悻然离开的背影,让唐太宗也怅然若失。可这一步,他必须走。他确实是故意不和长孙无忌谈酒宴上发生的事,他觉得,如今他们之间,首先应该是君臣关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无话不说了。同时,他们之间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走得太近,会让长孙无忌没有了忌惮之心,变得张狂而放肆,对朝政不利。

“君要有君样,臣要有臣样!”唐太宗喃喃了一句,“你,也不例外!”

其实,唐太宗在两仪殿对李神通和尉迟恭说的话,何尝不是在对长孙无忌说呢?长孙无忌既是皇亲,又是功臣,还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发小,如若放肆起来,岂不比那李神通和尉迟恭更过分?

这是唐太宗所担心的,也是不能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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