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虱谈天下的王猛

＞＞时间：325～375

王猛（325～375）是个奇才，甚至有人认为他超过了诸葛亮，因为他是个出色的政治家，也是了不起的军事家。苻坚与王猛，君臣相得，在历史上留下了一段佳话。

初见桓温

东晋穆帝永和十年（354），大将军桓温北伐前秦（十六国之一，氐族人苻健于351年建立）。大军进了关中，来到长安附近的灞水边上。这时，桓温左右前来报告，说军营前有一个身着破烂短衫的读书人求见，桓温吩咐领他进来。

一看之下，桓温就喝了一声彩。这个人大约30来岁，身材高大雄壮，虎背熊腰，又黑又浓的胡子掩不住满脸的英武之气。尤其是一双眼睛，格外有神，不像是个读书人，反倒像落魄的将官。

桓温请他就座，说道：“先生贵姓？在下似乎不认识你。”这个读书人倒也不客气，说：“我叫王猛，早就听说将军您雄才大略，今天我到这里来是就为了跟您谈论天下大势的。”

桓温一听来了兴趣，笑呵呵地请王猛赐教。

王猛开始分析南北双方的政治军事形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尤其可贵的是他的见解十分精辟，听得桓温不住地点头。

更绝的是，王猛一面谈，一面把手伸进衣襟里抓虱子（文言是“扪虱”）。桓温左右的兵士们见了，笑出声来。但是王猛却旁若无人，嘴里妙论不停，虱子也照抓不误。

马队出行壁画·魏晋

桓温又是惊奇，又是欣赏，他问王猛：“在下有一事不明。我奉天子之命，统率十万精兵仗义讨伐逆贼，为百姓除害，而关中豪杰却无人到我这里来效劳，这是什么缘故呢？”

王猛淡淡一笑，说：“您不怕千里跋涉，深入敌境，如今长安近在咫尺，但是您却不渡过灞水。百姓不知道您心里怎么打算，所以不敢来见您啊。”

桓温听完沉默不语，王猛这一番话正说中了他的心事。原来桓温北伐，主要目的是想在东晋朝廷树立他的威信，为将来夺取帝位铺路。他驻军灞上，不急于攻下长安，正是想保存实力。

陶女俑·三国两晋

桓温终究没有打下长安，这时大军缺乏粮草，朝内局势又发生变动，只好退兵回朝。桓温觉得王猛是个人才，临走前想请王猛一起回东晋。王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远走他乡，于是回到山中向老师请教。王猛的老师说：“你能和桓温这样的权臣共事吗？留在这里自有富贵，何必到别的地方去？”王猛听从老师的意见，继续在山中隐居。

历史词典

东晋与拜占廷通使往来

347年，东晋王朝占领巴蜀以后，通过张氏前凉政权，正式与拜占廷建交。早在西汉时期，中国就同古罗马帝国有往来。他们称中国为赛里斯国，意思是“丝国”。随着丝绸之路的开辟与日趋繁盛，中国与罗马的贸易关系越来越密切。3世纪初，三国曹魏增辟了与罗马交往的新北道，由玉门关转向西北，通过横坑（今库鲁克山），经五船以东转西进入车师前部（哈拉和卓），然后转入天山北麓，穿越乌孙、康居、奄蔡，便可渡黑海或越高加索山脉和罗马帝国相通，最后到达拜占廷。拜占廷是罗马皇帝君士坦丁（306～337）执政期间建成的新都，拜占廷人通常以拂（首都）自称。345年～361年间，拜占廷使者来到长江流域晋王朝统治地区。363年，晋哀帝司马丕也向拜占廷派出使者，并通过河西汉族政权，使双方在丝绸贸易上达成协议，保证了通往拜占廷的丝绸之路的畅通。东晋与拜占廷正式的国家间交往，不仅使丝绸的供求交易更加便利，而且增进了中西方的相互了解和文化交流。

出仕前秦

东晋永和十一年（355），苻生继父亲苻健之后做后秦的皇帝，他统治残暴、滥杀臣民，不得人心。苻健的侄儿苻坚想将苻生赶下台去，着力搜罗四方人才。苻坚听说了王猛的名字，便派部下吕婆楼去请王猛出山。这回王猛没有拒绝，苻坚和他一见如故，言论之间句句投机，大有刘备遇到诸葛亮的意思。

两年之后，苻坚发动政变，杀掉苻生，自立为大秦天王，王猛被任命为中书侍郎，职掌军国机密，不久又调任始平（今陕西咸阳西北）县令。

始平靠近前秦都城长安，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王猛刚一到任，就雷厉风行推行法治，约束豪强，不许他们为非作歹。有个树大根深的奸吏作恶多端，王猛把他当众鞭死。当地的豪强一看王猛这个汉人这么强横，就集体上告朝廷。王猛遭到上司的逮捕并被押送到长安的廷尉署进行审判。

苻坚见王猛被抓，就亲自来审问，他责问王猛：“为政之体，德化为先。你刚去几天就杀掉那么多人，是不是太残酷了！”王猛匍匐在地上，头却高高抬起，大声说：“我听前人说治理安定的国家可以用礼，但是如果国家秩序混乱，就必须用法！陛下不觉得我没用，让我做了始平县令，我就要全心为陛下办事，不能顾惜个人的得失。如今我才杀了一个不法之徒，还有成千上万的混蛋没有伏法。如果陛下因为我不能除尽残暴、肃清枉法而要惩罚我，我无话可说；但如果要给我加上为政残酷的罪名，我不服气！”苻坚听罢，叹息着向在场的文武大臣说：“听见没有？王猛真是管仲、子产一类人物啊！”于是释放了王猛。

王猛像

一年五升

放是放了，可苻坚也不能再让王猛去治理始平，于是他升迁王猛做尚书左丞、咸阳内史、京兆尹，不久又任为吏部尚书、太子詹事，然后又升……仅在王猛36岁那一年中，前后就升迁了5次。

王猛权倾内外，搞得苻家的宗戚和旧臣眼红，嫉妒不已。姑臧侯樊世是氐族豪帅出身，为前秦的建立立下过汗马功劳。可他看不上书生出身的王猛，当众指着王猛的鼻子说：“当年我们和先帝浴血奋战，共同打下这片江山，都没有参与朝政；你狗屁功劳没有，凭什么专管大事？这不是我们辛辛苦苦种好了庄稼让你来吃吗！”王猛轻蔑地笑道：“我还要让你做我的厨子呢，岂止是种粮食而已！”樊世大怒道：“有一天我一定会叫你头悬长安城门，如果做不到，我自己死了算了！”

王猛把此事告诉了苻坚，苻坚也发了脾气，气哼哼地说：“非得把这老奴才杀了不可，才能让百官整肃！”苻坚生气也有道理，当时氐族贵族权势很大，皇帝处处受限制，要伸张皇权，就要打击像樊世这样的贵族。

不久后樊世进宫言事，苻坚故意对一旁的王猛说：“我想招杨壁为婿，不知道这个人怎么样？”樊世气冲冲地说：“杨壁是我的女婿，早就订婚了，陛下怎么能再让他娶你的女儿呢？”王猛斥责樊世：“天下都是皇上的，你怎么敢和皇上争抢女婿呢？这不是有两个天子了吗？还有上尊下卑这回事吗？”樊世说不过王猛，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就要殴打王猛，左右侍卫连忙拉住他。樊世觉得不解恨，就开始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苻坚一看这成何体统，马上派人将樊世拉出去斩首示众。

樊世一死，氐族首领哗然，他们纷纷揭王猛的短，矛头其实指向苻坚；尚书仇腾、丞相长史席宝更是编造谣言，诬陷王猛。苻坚大怒，他在宫殿上用鞭子抽打这些大臣，还降了仇腾、席宝的职。至此，公卿大臣没有不害怕王猛的。

鞠躬尽瘁

王猛见苻坚如此宠信自己，就忠心耿耿地为苻坚效劳。王猛不遗余力继续打击那些桀骜不驯的贵戚豪强，甚至包括皇太后的弟弟。王猛治理天下很有办法，他推贤举能，澄清吏治；协调各民族之间的关系，以利社会安定；兴修水利，劝课农桑，发展生产；兴办学校，培养人才。苻坚曾经对他说：“你夙兴夜寐，勤于政事，我就像得到了姜太公的辅佐，可以优哉游哉享清福啦。”在王猛的帮助下，前秦境内出现了一番新气象，成为北方最强大的国家。

王猛不仅能在朝内治国，而且也能出征打仗，他经常统兵征讨，攻必克，战必胜。他先后率军攻打东晋荆州、前凉张天锡，平定苻柳叛乱，都取得了胜利，其中最重大的功绩，就是灭掉前秦东方的前燕。

东晋孝武帝宁康三年（375），因为操劳过度，年仅51岁的王猛病逝于长安。苻坚对这位出将入相的臣子兼朋友的去世十分悲痛，他反复地对太子苻宏说：“难道是老天爷不想让我统一天下吗？为什么这么快就夺走了我的景略（王猛的字）呢！”

延伸阅读

苻健建前秦

东晋永和七年（351）正月，氐族人苻健在长安即天王、大单于位，建国大秦，史称“前秦”，一个氐族人的北方政权正式建立。西晋末年，北方烽烟四起，世代居住在略阳临渭（今甘肃秦安东南）的氐族人推举部落小帅苻洪为首领。匈奴贵族刘曜建立前赵政权后，苻洪率领部众归降了刘曜。后来，刘曜被石勒的前赵政权击败，苻洪又转投后赵，成为后赵君主石虎手下的统兵大将。后赵灭亡时，苻洪已拥有十万部众，雄心勃勃，准备进占关中。苻洪还没有实现进据关中的计划，就被自己的将军麻秋毒死。苻洪的儿子苻健杀死了麻秋，为父亲报了仇，然后就率领部众向关中进发，准备继承父亲的遗志。苻健一路上得到关中氐族人的响应，他的军队打败了占有长安的杜洪武装，攻进了长安。351年，苻健自称大秦天王、大单于，第二年改称皇帝，建都于长安。苻健专心政事，崇尚儒学，百姓赋税有所减轻，在长安城里还建了来宾馆，招徕远方来客。由于采取了与民休息的政策，前秦统治下的关中开始复苏，人口逐渐增加，政权逐渐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