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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三国战争:巴陵之战——侯景的滑铁卢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11 08:38:19 0

梁大宝元年(550年)正月丙寅,梁朝负责观测星象的官员在白天看到了月亮。这一天是正月十六,在凌晨时分尚能看到月亮,这种天象并不十分稀奇。但观星人员据此作出一番令人心惊的占卜,他们说:“月昼光,有隐谋,国雄逃。”还说:“月昼明,奸邪并作,擅君之朝。”此时距梁武帝去世已经8个月,侯景事实上成为台城的主人,萧纲名为皇帝,实与囚徒无异。观星者作此预测,实际上是根据现实有感而发。

回望过去的549年,被软禁在皇宫中的简文帝萧纲,不自禁愤悔交加,这一年他错过太多可以挽救乾坤的机会,错过太多可以置侯景于死地的机会,天与不取,反守其咎,多少古人栽在这句话上,萧纲也成为这样的例子。

一、叛军对三吴的掠夺

侯景占领台城,遣散各股援军后,首先大肆进行封赏。他假皇帝之命,自封为大丞相、河南王、大都督、都督中外诸军事、侍中、使持节、录尚书事,迫不及待地把国家一切权力收归己有。叛军草草对台城战后事宜进行了安排,凡是北方人在台城为奴者,都被赦免为平民,其中大多数被编入侯景军中。围城之战数月以来,死尸逐渐增多,人们无暇掩埋,都烂在街市中,尸油流的河沟里到处都是,弄得建康城臭气熏天、瘟疫横生。叛军便把尸体都堆到一起焚烧,有些还没死透的人也都被残忍地烧死。尚书省外兵郎鲍正重病将死,叛军把他从家中拖出来也扔到火中焚烧,可怜鲍正被火烧得惨呼求救,来回挣扎,许久才死。

这种灭绝人性的罪行不论何时何地都是不可原谅的,它将永远钉在人类历史的耻辱柱上。

台城被围及陷落后,梁朝各地出现不同的反应。淮南一带的城池,由于迟迟得不到来自中央的消息,迫于东魏徐州的压力,不少都据城投降之。东徐州(今江苏宿迁市宿豫区)刺史湛海珍、北青州(今江苏连云港海州区)刺史王奉伯投降东魏,青州(梁侨置州,在今江苏连云港)刺史明少暇、山阳郡(属北青州)太守萧邻弃城南逃,其地均被东魏进占。侯景最初袭占的寿阳城,由王显贵负责留守,合州刺史萧范不断派兵围攻,王显贵据城复归东魏。梁朝的国防线退回淮河以南。上述州郡都是梁天监年间与北魏作战时夺来,如今一朝失之,良可痛惜。

然而损失还不止于此。合州刺史萧范闻听台城已失,生恐侯景来攻,便尽拔所部兵出守合肥东南的东关,声言要出兵东下讨伐叛军。东关在今安徽巢县,古施水注入巢湖后东南流出一条干流,古称濡须河,河经巢县而出向东南流入长江。濡须河现在已经被数条小河所取代,但在当年流经东关附近时,却与两岸的七宝山一道构成一道河道狭窄、重山掩护的险关。从战术角度来说,移兵于东关可以在遇敌时尽快以水师入长江,攻守逃俱佳,比合肥方便得多。萧范同时向东魏求救,并把两个儿子送到东魏当人质。可惜萧范的如意算盘打得并不好,合肥虽然战守条件不如东关,但毕竟是淮南重镇,其战略意义远比一座小小东关城重要得多。东魏军迅速入驻合肥城,但拒不发兵帮助萧范,萧范到此方知自己白白给了东魏一个大州,无奈之下,他仓皇率军沿长江西逃。合肥的丢失,令南朝丧失淮南江北一个综合性的地区战略枢纽,江北因之再也无法组织体系性防御,国防形势进一步恶化。

建康附近的州郡,有的慑于侯景的兵威望风归降,如秦郡(今江苏六合)、阳平(今江苏宝应)、盱眙三郡都是不战而降。但更多的则在本地州郡长官或豪强的统率下据城坚守。侯景稳定台城的局面后,立即部署诸军进攻江南江北一带州郡。

武帝死前,南康王萧会理已率本部勤王兵退至广陵,广陵与建康近在咫尺,而且兵力数万,对侯景威胁极大。侯景命董绍先持皇帝的敕令,召萧会理入台城,兵权交接给董绍先。萧会理的部属们都劝其拒绝这道不知真假的命令,固守广陵以对抗侯景。在如何应对董绍先这件事上,《南史》与《资治通鉴》对基本史实的记载出现了严重的冲突。

    后三国战争:巴陵之战——侯景的滑铁卢

《资治通鉴》作者司马光

《南史》云,萧会理所部兵力盛壮,有绝对的资本对抗侯景,但萧会理见到武帝手书的赦令后急欲入宫卫护皇帝,他倾向于典签范子鸾的建议,想假装归款于侯景,然后在京中就近筹划反击侯景的事宜。而《资治通鉴》则说,萧会理性格懦弱,虽然董绍先只带了200多饥疲不堪的残兵,但萧惧怕不接受命令会招致侯景的进攻,因而乖乖地交出了兵权。

这两种说法的根本依据是相反的,一个是想入城就近图谋杀死侯景,一个是懦弱地投降。后来萧会理在台城中与柳敬礼等人合谋,趁侯景出城时举兵占领台城,不幸谋事不密,反被叛军所杀。从后来的事实看,如果萧会理真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怎么会弃手中数万军队于不顾,反而单枪匹马深入虎穴搞兵变?《资治通鉴》的记载似有不妥。

此事反映出三吴及江北一带军事现状的端倪,可知大多数梁室旧臣对侯景抱有深刻的仇恨。这也是侯景为何肆其残虐的一个原因。

侯景以仪同三司萧邕为南徐州(治所在京口)刺史,并遣将徐相进攻晋陵(今江苏常州),守将据城投降。仪同来亮率兵进攻宣城,被宣城内史杨华设计诱斩。

湘潭侯萧退与北兖州(今江苏淮安市清浦区)刺史萧祇弃城投降东魏,侯景先后派萧弄璋与羊海两将去接管北兖州,不料先是州民据城自保,后是东魏遣军来争夺北兖州城,羊海率本部兵投降东魏,弄得侯景灰头土脸。

叛军大将宋子仙、于子悦各率本部进攻东扬州(今浙江绍兴)、吴郡(今江苏苏州)等地。东扬州刺史萧大连所部最盛时有4万余人,台城陷落后他率兵返回东扬州,州领会稽诸郡都是鱼米之乡,历来十分富有,州民都非常支持萧大连坚守城池。不料萧大连自台城退回后斗志全无,日日沉湎于饮酒作乐,全然不理防务,一概事务都交给东阳(今浙江东阳)人留异管理。宋子仙大军杀到时,东阳豪强留异甘当带路党招引叛军入城,萧大连连夜逃跑,在信安县(今浙江衢州)被活捉。

吴郡太守袁君正曾在台城被围时率军入援,台城沦陷后返回本郡。前来攻城的叛军仅有数百人,之所以如此嚣张,大概还是拜诸路援军消极怠战所赐,叛军对梁军表现出极大的蔑视。袁君正虽有兵力数千,却不敢与之一战,城中豪强陆氏生恐抵抗会招致叛军的屠杀与洗劫,劝说袁君正投降了于子悦。然而这种懦弱的友善并未换取叛军的慈悲,于子悦一入吴郡,便命令军队大肆抢劫,可怜素以富庶著称的三吴地区,也像台城一样被掠夺得处处狼烟,百姓或被杀或被虏为奴隶,处境极其悲惨。各地豪强纷纷立堡与叛军对抗,武力保卫乡土安全。东阳人李瞻起兵反击宋子仙,不幸兵败被俘。侯景用极其残酷的刑罚处死了李瞻,意图用残杀的手段慑服三吴百姓。史云李瞻被拉到建康市上,先被砍断四肢,然后剖腹挖出心肝肠,李瞻至死终无惧色,表现出极高的气节。

叛军的军事行动受到极大阻滞,侯景加派大将任约为南道行台,率重兵镇守姑孰,以镇压三吴的反抗。同时再次大规模免奴隶为平民,想以此激励他们为叛军出死力。为了稍微缓和三吴百姓的敌对情绪,侯景派侯子鉴到吴郡,把纵兵掠夺民间的将军于子悦、张大黑抓回建康杀死。

吴兴(今浙江湖州)太守张嵊与从台城逃来的御史中丞沈浚集兵固守,侯景先派行台刘神茂进攻吴兴,刘部在鳢渎(今地不详)遭到阻击,部众大溃。侯景令侯子鉴率军2万合兵再攻,吴兴守军战斗力毕竟不如质与量均占优的叛军,很快州城被破,张嵊被俘虏到建康处死。

三吴主要州郡虽被叛军攻陷,但吴地豪强的抵抗决心却远远超出侯景的预料。江北广陵前刺史祖皓聚众起义,杀叛军将领董绍先,固守本郡。广陵地近建康的北大门京口,此地发生兵变对叛军威胁最大,侯景立即派部将郭元建进攻,稍后又自己亲率主力会攻,广陵城破,祖皓被擒。侯景为了泄愤,把祖皓绑起来乱箭射死,还把他的尸体车裂示众。广陵城中百姓不论男女老少,悉数半埋到地里,然后叛军纵马践踏,又用弓箭射死,广陵城为之一空。

宋子仙部在围攻吴郡新城太守戴僧易时,吴郡豪强陆缉、戴文举起兵杀侯景委任的伪吴郡太守苏单于,推前淮南太守萧宁为主,部众聚集至万余人。陆缉是群盗出身,习惯了不遵法度,攻下吴郡会稽城后纵兵抢掠,大失民心。不久便被叛军击败,吴郡复又落入叛军手中。文成侯萧宁又站出来,招引万余人武装对抗叛军。可惜临时拼凑出的部队根本不堪一击,很快被宋子仙部叛军击败,萧宁被杀。建康附近州郡,以吴郡对抗最为激烈,遭受叛军屠杀破坏也最严重,但即使如此也未能消去抵抗的决心,可见江南对侯景抵触之深。这是侯景在江南无法立足的根本原因。

江州(今江西九江)刺史萧大心以本部兵据州反击侯景派来的豫章太守赵威方(逃跑将军赵伯超之子),赵威方被俘,后逃归建康。前合州刺史萧范率本部兵到达枞阳,与萧大心合兵。邵陵王萧纶也率残兵辗转来到江州,此时他是江南辈分最高、身份最贵、年纪最长的宗室王,萧大心把江州刺史让给六叔萧纶,想推萧纶为统帅,整合起江南诸州军队共同抗击叛军。萧纶看出单凭江南数州的弱兵不是叛军的对手,更兼萧大心与萧范各据数万军队已生嫌隙,凭他的实力根本无法调和,江州实不宜久留,他便推辞不受,沿江西上寻求更多的军力支持。

到大宝元年(550年)七月,叛军基本上攻陷三吴大部分地区。在战争持续期间,建康以南州郡受到叛军残酷的掠夺。承平50年的江南士族、民家应对灾难的措施很是缺乏,由于战争延绵,生产基本停滞,粮食供应急剧减少,而且大部分还被叛军抢走作军粮,再加上这一年前后发生灾荒,旱灾、蝗灾交替而作,民间余粮几乎耗尽。饥民纷纷跑到山间野外摘树皮草叶充饥,虽能暂缓一时,但后来连这些东西都被吃尽,饥民大批量饿死。州郡的富户虽家有金银财宝无数,但也买不到粮食,有的人穿着罗绮锦衣,怀里抱着金玉宝贝,饿得鸟面鹄形,气息奄奄,在家里绝望地等死。史云:“江南千里绝烟,人迹罕见,白骨成聚如丘陇焉。”又云:“自晋氏渡江,三吴最为富庶,贡赋商旅,皆出其地,及侯景之乱,掠金帛既尽,乃掠人而食之,或卖于北境,遗民略尽矣。”这也客观说明了,侯景之乱是一场彻底的破坏性的、没有任何积极意义的反人类的战争,这种战争,绝不因其力量强大能够取得成功,它终将被最广泛最强大的人民的力量无情碾碎。

二、郢州失陷

大宝元年(550年)七月,任约自姑孰发兵进攻江州,被萧范之子萧嗣率兵击退。但不久后,因为两家军队共处一州,萧范与萧大心争夺地盘起了矛盾。寻阳王起初邀请萧范到江州,是想两藩合兵共拒侯景。但萧范到湓城后却想把江州据为己有,他自恃兵力多于萧大心,便分命诸将各占州县,萧大心原有之地被蚕食得只剩豫章一郡之地。如果仅是这样,两家的关系还不至于太糟糕。原历阳郡守庄铁跑到江州投奔萧大心,孰料两人起了矛盾,萧大心派兵围攻庄铁于豫章,庄铁先前在历阳时与萧嗣关系颇好,萧嗣与其父商议后想趁此机会兼并萧大心,便派大将侯瑱率兵救援庄铁。萧大心的部队被击退,由此两家互生敌意,萧大心下令闭关不与萧范占据的诸州往来,一概粮米物资不准卖给萧范。萧范部下数万之众,一时间粮草告急,饿死甚多,只剩下数千人马。萧范见北有叛军之逼,南有萧大心之拒,气得急火攻心,疽发背而死,其部众拥立萧范之弟萧恬为主,萧嗣困守晋熙郡皖城县城。

任约趁火打劫,率军再次进攻皖城,萧嗣手下人都劝投降,萧嗣毅然决定以残兵与叛军死战,他亲冒矢石上城交战,被流矢射中脖子,仍带箭杀敌,直到叛军暂时退却才拔箭,不料一拔之下立即伤重身亡。皖城随即崩溃,落入叛军之手。任约乘胜进军,逼降湓城(今江西九江)、豫章(今江西南昌)两处,萧范留下的16个儿子悉数被俘虏到石头城坑杀。江州刺史萧大心部众仅剩千余人,无力再战,便与任约议和,他的家人也都被抓回建康,后来与梁简文帝一同被侯景杀死。

侯景部将于庆又率兵攻略新淦(今江西清江县),被当地守军所败。此时从岭南起兵北上的陈霸先已有偏师到达,与新淦守军一同反击叛军。此时侯景已准备自江州西上进攻郢州一带,于庆部叛军旋军固守豫章。

江州沦陷,对中游郢、荆、湘、雍诸州,特别是荆州产生极大威胁。从湓城沿长江西上进攻郢州,水路大约500里,也就是几天的路程,郢州大震。

早在当年正月,萧纶离开江州后到达江夏(今湖北武汉江夏区),刺史萧恪举州让于萧纶,萧纶仍然不受。萧恪便推戴萧纶为承制,承制意即代行天子之命。萧恪是梁武帝第八弟萧伟的儿子,辈分虽然不低,但在宗室中的号召力远非萧纶之比,他看出萧纶志不在一州,又是台城之外排位最高的皇子,推他为承制,显然是想依附萧纶号令外藩诸皇子。萧纶至此不再谦虚,便在郢州开府置官,旁若无人地做起了承制。郢州也是一镇之地,萧恪手中有数千兵力,尊萧纶为承制,郢州原有官属部队并不是很愿意。萧纶所部兵将奴随主贵,对郢州官属很不客气,双方起了不少摩擦。萧恪的咨议参军江仲举建议举兵袭杀萧纶,萧恪倒是深明大义,他说大敌当前,自家兄弟骨肉先杀起来,岂不是自取灭亡。江仲举便背着萧恪联合诸将计议攻杀萧纶,不料密谋泄露,被萧纶先杀之。萧恪弄得颇为尴尬,狼狈地跑去给萧纶道歉,不过好在这两人都还胸怀大局,没有引起更大的冲突。

大宝元年(550年)八月,任约西上进攻郢州,萧纶遣司马蒋思安率5000名士兵袭击任约,出乎意料地击败叛军。但蒋思安没有巩固战果,战胜之后放松警惕,又被叛军打了一个反击,蒋思安退还郢州。萧纶整顿诸军,大修器甲,准备全力与叛军一决雌雄。郢州下辖江夏(州治)、武昌、竟陵、武陵、西阳、巴陵六郡,其州管辖范围虽然不大,但也是中游要冲。

从客观形势上看,郢州与三吴的州郡有明显的区别,它具有皇室最正的法统号召,本州军事、后勤实力都未受什么损失。如果萧纶在郢州立住脚,即使短期内打不胜叛军,但也有据州死守的能力,一旦各地援军望风来救,叛军进不能进,三吴又所在残破,形势必将慢慢向有利于梁军的一面转化。然而,形势又发生了最令人痛心的变化。

变化肇始于荆州。

荆州刺史、湘东王萧绎生恐萧纶据长兄之势和承制之位,招揽天下人心,势力慢慢壮大起来,便不顾大局地派兵进攻郢州,声言护送萧纶到江陵去,并协助郢州军抗击叛军。萧纶本身实力不如荆州,面对萧绎咄咄逼人的架势他无力与抗,只好率军逃出郢州。荆州方面的大将王僧辩率一万部队进驻郢州,原郢州刺史萧恪被萧绎远远赶到武州(今湖南常德)当刺史,萧绎随即任命儿子萧方诸为郢州刺史,以心腹鲍泉辅佐政事,名士颜之推掌书记,把郢州悉数收入囊中。

对叛军来说,郢州易主反倒不是好事。如果萧纶一直在郢州,以萧绎前此援建康迟迟不进军的表现,荆、郢两家必然互相掣肘,叛军进攻郢州反而容易得手。现在荆州势力扩张过来,江州以西萧绎独大,如果再贸然发动进攻,恐怕会引起荆州军的拼死反扑。

对这一形势,叛军的敏锐性不是很强,任约率部仍在当年九月发起对郢州的进攻,他的部队首先攻至武昌(今湖北鄂州)、西阳(胡三省注《资治通鉴》说在湖北黄冈,但据《读史方舆纪要》云在黄冈东南130里,据方位当是湖北蕲春)二郡。武昌郡、西阳郡是郢州江夏郡以东两大沿江要点,是扼守江夏的门户,此时两郡都在西阳太守周炅掌控之下,他趁郢州易主之际保据两州,招引本地豪强固守城池,实力非常强劲。宁州刺史徐文盛率部2万从南方赶来讨伐叛军,湘东王萧绎命徐文盛与周炅合兵一处抵御任约。

逃亡到江北的邵陵王萧纶闻知任约来攻,勒兵南返,驻扎在西阳郡80里处。任约遣部将叱罗子通以200名骑兵奇袭萧纶,以200人便敢攻梁的藩王,叛军气焰之嚣张可见一斑。可惜萧纶虽然兵众尚有七八千人,但戒备不严,被叛军区区200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萧纶单马逃走。当年十一月,任约率军进据武昌城外的樊山,樊山即今鄂州城西西山风景区,山扼樊口,地势险要。萧绎唯恐郢州有失,增派护军将军尹悦、巴州刺史王珣、定州刺史杜幼安率军至江夏。

周炅长期在西阳驻守,对本地地理情况非常熟悉,他与徐文盛合兵进攻任约,频战皆胜,在贝矶大败任约水军,叛军将领叱罗子通、赵迦罗被阵斩。任约是侯景部下一大悍将,自渡江以来鲜有败绩,樊山一战大败于荆州军,叛军的士气为之大沮。任约败军停于西阳,等待侯景的援军。萧绎亦令江夏王珣诸部东进武昌,与徐文盛合兵以拒叛军。

至此侯景方才明白过来,荆州军的实力并非之前建康城外的各路援军所比,于是暂缓对郢州的攻势,从史料记载来看,他把精力更多用在了整合三吴的占领区,以及建康的政治局面上来。

前东扬州刺史萧大连的中兵参军张彪起兵于若邪山(今浙江绍兴境内),聚众数万,攻掠浙东数县。侯景遣赵伯超、田迁等进讨张彪,大败之。赵伯超的侄子赵棱也在张彪军中,设计要杀掉张彪投降叛军,他假装与张彪盟誓,拿一柄小刀划破胸前滴血立誓,张彪也依样刺胸滴血,赵棱趁势抓住刀子刺进张彪胸口,把他扎得重伤倒地,赵棱又疯狂地砍杀张彪头部,张彪登时昏死过去。赵棱出门与张彪的部将说已经杀了首恶,其余人可以跟着他去投降侯景。部将韩武不信,进门去看张彪,张彪虽然伤重却一时未死,他气若游丝地说:“我还没死,快来救我。”因此而侥幸逃得一死。赵棱后被诛杀,但张彪的义军元气大伤,不敢与叛军抗衡,又散入若邪山中。

侯景派猛将宋子仙率军2万西上与任约合军,但仍然打不过武昌郡。侯景便出屯晋熙,顺道攻下宣城,逼降宣城守将杨白华。先前单马应召入台城的南康王萧会理,见叛军主力尽出,台城空虚,便密谋联合柳敬礼(柳仲礼之弟)、北兖州司马成钦,召集姑孰的3000名旧部,控制台城。不料谋事不密,被侯景的谋主王伟获知,萧会理、柳敬礼等人被逮捕,不久皆死狱中。萧贲是临川王萧宏的孙子、乐山侯萧正表的儿子,萧宏懦弱无能,数次北伐都因个人懦弱败坏大局;萧正表则拒不救援台城,后投降东魏;萧正表的哥哥萧正德更是臭名昭著,萧贲又是这样一个认贼作父的无耻之徒,一门祖孙三代出了这么多败类,这在皇室诸枝属中也是少见。

大宝元年(550年)十二月,侯景让简文帝萧纲晋封诸子为王,又大封叛军将领为朝中重臣。无耻的萧贲也被封为竟陵王。

大宝二年(551年)闰三月,任约顶不住徐文盛的进攻,屡屡向侯景告急,侯景便自率主力从建康出发。简文帝太子萧大器也被侯景随军带走,以为人质要挟简文帝不要轻举妄动。

侯景占领三吴地区后,通过长期持续残酷的掠夺,积累起可观的军事物资,叛军的水军规模也相应地从小到大,成为一支相当可观的力量。据《南史》《梁书》诸书记载,叛军水师自石头城出发,队伍蜿蜒至新林,规模之盛,为江左诸朝所未有。

侯景主力实有2万余人,号称20万,进至西阳郡后夹长江筑垒,与徐文盛大军对峙。两军甫一相接立即展开大战,徐文盛挟破任约之威,以水师大破叛军,射中叛军将军厍狄式和,厍狄式和应弦落水而死。侯景奔还陆营。

叛军两攻武昌而不克,已经反映出梁军的一些真相。建康攻围战时,梁军举天下精兵将近20万,名臣猛将悉数到场,即使战斗力有所不及,但叛军里迫于坚城,外逼于援军,形势之差不复待言,梁军依然战败,这绝不是战斗力的原因。此时荆州以一州之力与叛军决死,两战皆摧其锋,可见梁朝的潜力依然还在,还没有到一触即溃的地步。

荆州军经过西阳之胜士气暴涨,诸将纷纷建议乘侯景水军新败继续追击,但徐文盛在关键时刻却犹豫不决起来。原来徐文盛的家属先前都在建康,他怕把侯景打急了,家小都被侯景杀掉,正所谓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侯景虽败,对战争的敏锐嗅觉却丝毫未减。他一见梁军按兵不动,马上反应过来其中缘由。他命人把徐的家属从建康带来,并全数放归武昌。徐文盛大喜,对侯景感恩戴德,更加不愿发兵进攻。

摆在侯景面前的是个进退不得的难题:进,荆州军死死卡住长江水道,大军根本无法通行;退,立即会引发荆州军的追击。那么就一直耗死在西阳,等粮草告竭部队一哄而散?侯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想到了一个危险的招数,直取江夏。

郢州首府江夏此时守备非常虚弱,荆州军的主力一部分集中在荆、郢交界处,即王僧辩所统之军,一部分前压到武昌,即徐文盛、王珣诸部。郢州刺史萧方诸坐镇江夏城,其人年方15岁,是萧绎最宠爱的儿子。此子虽然颇有些文学方面的名声,但毕竟稚气未脱,根本没法胜任刺史的重任,一应政务都委托长史鲍泉。鲍泉是个文士出身,长得身体高大,一部茂盛的胡子,看起来非常有气势。不过他的性格和外形不成正比,非常懦弱,丝毫不敢得罪上级,政务上的事只要萧方诸稍有异议他就不敢坚持己见。萧方诸经常让鲍泉趴地上当马,骑在背上呼来喝去,还拿笔在他背上写上鲍的名字。两人自恃江夏城前有徐文盛大军屏卫,丝毫不把战守之事放在心上,经常饮酒作乐,州郡官员乐得自在,州里州外军政大事一派凌乱。

侯景打听到这个情况,便决意突袭江夏。江夏的形势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萧绎之所以命令王珣诸将把所有兵力都压到武昌、西阳一线,就是认为叛军绝对突破不了武昌的江防。侯景眼见大部队过不去,便决定孤注一掷。他派出两员最能战的大将宋子仙、任约,只率400名骑兵,悄悄越过武昌直取江夏城。

这400名骑兵在暮色中出发,人不下马,不生火做饭,狂奔一天,一无阻碍地到达江夏城外。此时萧方诸正和鲍泉喝完酒玩乐,萧坐在鲍的大肚子上,用五彩丝线给鲍泉辫胡子。城内军民都知道徐文盛大军在东死死挡住了侯景,因此都有恃无恐,城门到了黄昏还大开着,城外也没有派斥候。直到叛军骑兵迫近城池,城上巡逻的士兵远远望见有兵,才慌忙向萧方诸报告有敌情。鲍泉斥责说徐文盛又没败,怎会有敌军过来,这大概是王珣的兵回来了。过了一会儿城上守军来报告的越来越多,萧方诸这才慌了神,赶紧下令要关城门,可惜为时已晚,宋子仙、任约已经杀进城中,犹如天降恶魔一般一路杀进萧方诸的官衙。萧方诸、鲍泉都被生俘。

这场奇袭出乎所有人意料,给武昌诸军带来毁灭性打击。侯景立即整军,趁江南上刮起东南风,乘船沿江面中心强行通过,徐文盛诸军不知虚实,军心大乱,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叛军得以顺利抵达江夏。徐文盛和上甲侯萧韶弃军间道逃回江陵,王珣等家在江夏的将领茫然不知所措,在叛军的威胁下弃甲投降。

三、巴陵血战

叛军攻破郢州,下一个目标就是梁朝地方兵力最强盛的大州——荆州。萧绎此前令王僧辩统领巴州刺史淳于量、定州刺史杜龛、宜州刺史王琳(先前投降叛军的将军王珣是其兄)、郴州刺史裴之横(本隶鄱阳王萧范,萧范父子死后西上投萧绎)诸将,倾其主力东下与叛军决战。王僧辩大军刚行进至巴陵(今湖南岳阳),便得知江夏陷落,王僧辩立即停军不进,在巴陵据城固守。

《南史·侯景传》记载了一段有意思的细节,说萧绎与诸将分析叛军下一步的动向,大概有三种可能,一种是水陆两路分击合进,直取江陵,那么江陵就危险了,这是上策;一种是据守郢州,继续积蓄力量,不急于西上进攻,而是南下攻略湘州诸郡,那么荆州也不好对付,这是中策;一种是硬攻巴陵与王僧辩大军决战,巴陵地形易守难攻,又有主力大军在彼,叛军的锐气将会尽数消耗于巴陵坚城之下,这是下下之策。

后三国战争:巴陵之战——侯景的滑铁卢

岳阳洞庭湖风光

此段神文被收入《资治通鉴》。胡三省注《资治通鉴》时嘲讽说,以萧绎的本事,哪能料敌如此精准?胡三省的质疑有一定道理。《南史》这段记载在《梁书》元帝、王僧辩、侯景诸纪传均无,可能是作者李延寿采《太清纪》所补。清人赵翼在《廿二史札记》中说:“李延寿专以博采见长,正史所有文辞必删汰之,事迹必概括之,以归简净。而于正史所无者,凡琐言碎事,新奇可喜之迹,无不补缀入卷。”《太清纪》系梁上甲侯萧韶(即从武昌逃回江陵的那位)所撰,由于他后来被萧绎封为长沙王,故而该纪中关于萧绎的奉承话多而不实。上述这段神文很可能是萧韶根据后来战事的进展,给萧绎写的粉饰之词。

事实上从客观史实看萧绎绝没有这么从容自信,他的智商也绝没有多高。萧绎惧怕侯景大军压境,想求救于西魏,并令梁、秦二州刺史萧循(鄱阳王萧范之弟)以本州降魏作为条件。萧绎曾在太清三年(549年)四月接受过上甲侯萧韶从建康带来的一道梁武帝密诏,任命他假黄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司徒、承制,这道密诏不辨真假,但萧绎顺水推舟立即接受了命令。从法理上讲,他有权命令州刺史。但萧循所在的梁、秦二州(所辖区域都在汉中)传统上是益州的势力范围,益州刺史武陵王萧纪一贯与萧绎不和,萧循拒不接受降魏的命令。这道愚蠢的命令既给了西魏南侵的口实,也进一步加深了荆州与益州的矛盾,对缓解形势没有起到半分作用。

大宝二年(551年)四月,侯景闻知王僧辩大军屯于巴陵,便尽发主力西上进攻,大将宋子仙率1万人直指巴陵,侯景自率主力水陆并行进攻巴陵,任约率一部偏师沿陆路向江陵方向进攻,只留丁和以5000名士兵守江夏,丁和就是侯景派来最早向武帝递降书的那位。郢州至巴陵沿江的城戍不敢抵抗,纷纷望风投降。叛军兵锋直抵巴陵城下。

巴陵城在洞庭湖之北80里附近,是荆江、沅江、湘江三江合口入长江之处,水势浩大,江湖重险,历来是荆湘之间的要害之处。魏晋以来,江东之兵与荆州之兵作战,大体都在此决战。东晋桓玄自江州率军西上进攻荆州的殷仲堪,与侯景一样,也是自夏口出发沿江先打巴陵。刘宋时宋文帝刘义隆讨伐荆州刺史谢晦,大军交战亦在巴陵。盖因其地扼住长江主要航道,任东来西往之军,都不敢越此而过。

宋子仙先锋骑兵到达城下,探查巴陵城守的虚实。王僧辩命诸军用心戒备,一副内紧外松的样子,叛军在城下大呼:“城中守将是谁?”城上答曰:“是王领军。”王僧辩官授领军将军,故有此称谓。叛军又说:“何不早降!”王僧辩亲自上城调戏叛军:“你们想打江陵只管去,我这个小小的巴陵城不会碍着你们什么。我家老小百口都在湘东王那里当人质,我哪敢随随便便投降你们。”

叛军在江南已经习惯了逮谁灭谁的节奏,对巴陵区区小城自然没放在眼里,二话不说便支开架子围攻。围攻的路数和攻建康台城没有什么区别,仍旧是四面一齐攻城。

    后三国战争:巴陵之战——侯景的滑铁卢

古代大船

作为荆州军中头号大将,王僧辩这时展示出定海神针般的功能。叛军到达之前,他便令城外公私船只都沉于城外江中,堵塞敌军乘水师迫城的通道。叛军水师经过一段时间的操练和实战锻炼,已经不亚于江南本地水军。虽然荆州水军在水战方面很有信心,并无太大必要搞这种招数,可随着战斗展开,这一招看似没必要的闲棋却发挥了巨大作用。巴陵城外水道纵横,江面开阔,如果任由叛军水军来去,攻城兵力可直接经水路投送到城墙下,节省出来的人力将直接倾斜到巴陵守军的头上。而现在,陆路替城中大兵们消耗了相当一部分叛军的体力。

叛军四面肉薄攻城,王僧辩惩于台城攻防战时梁军死气沉沉的教训,令守军擂鼓呐喊自壮声势,煽惑得城中士气大振。城上滚木檑石雨点一样砸下来,叛军远道来攻,没有带够攻城器械,士兵伤亡甚多,于是只好暂时撤退。侯景命人把王珣押到城下,让他劝降弟弟王琳。王琳在城上说:“兄长你不能为国尽忠,还有何脸面来劝我投降。”说罢引弓射之,王珣羞愧而退。

王僧辩乘士气正盛,派轻兵出城挑战,侯景亲自到城下指挥战斗。王僧辩则佩戴绶带,坐着乘舆,带上全副鼓吹仪仗,大大摇大摆地在城头上巡视,一副混不在乎的样子。这股十足的大将派头极大激发了守军的士气,连侯景这种久经沙场的老狐狸都佩服王僧辩的手段确实高明,不知他有没有后悔当时在台城接见王僧辩时没杀了他。

叛军悉力围攻巴陵,王僧辩守城行有余力,不时派兵出城挑战,双方各有胜负。这场苦战持续到大宝二年(551年)五月,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叛军粮草枯竭,难以支持,而且随着暑热来临,瘟疫开始流行起来,叛军减员日渐严重。城中形势也好不到哪去,王僧辩勇则勇矣,军队毕竟是有血有肉的人组成的,经过长达一个月的高强度战斗,守军精神意志和体力也快到极限。这种关键时刻,谁能撑得更久,胜利的天平就倒向谁。

萧绎唯恐王僧辩有失,派晋州刺史萧正惠率军援王僧辩。荆州作为南朝数百年来最强方镇之一,地大兵强财帛丰厚的威力此时方才体现出来。萧绎经营荆州25年(梁普通七年授荆州刺史),号令统一,秩序稳定,人力物力财力积累得相当可观。以侯景百战百胜之兵,举全吴之财力,在巴陵城打到现在已濒临崩溃,而荆州在郢州大军遭到重创、主力苦战于巴陵之余,尚能派出援军,叛军这仗真是没办法打下去了,相信此时侯景的内心是崩溃的。

萧正惠自信他的两把刷子不够叛军吃的,推荐萧绎派大将胡僧祐带兵。胡僧祐此前在平定西沮(其地不详)蛮人叛乱时,拒不接受萧绎杀尽蛮人首领的命令,因而被生性嫉刻的萧绎投入狱中。胡僧祐是荆州军中威名仅次于王僧辩的大将,其声望和地位无疑是最适合领军的。萧绎权衡利弊,把胡从狱中放出来重新任为大将。行前萧绎反复告诫胡僧祐,中途如果遇到叛军,叛军要水战的话就攻而克之,如果要步战,就避而不战,直奔巴陵。这番话是针对叛军水军弱而步军强的特点而说,确有一定道理。

任约此前被分派率偏师攻江陵,据后来情况看,任约所部并没有迅速进攻,可能只是部署在巴陵以北,摆出攻江陵的架势,实际意图可能只是威慑江陵不敢轻举妄动。荆州援军出发后,侯景命任约率5000名精兵阻击。

胡僧祐率军行至芊口(在今湖北华容),双方遭遇。胡僧祐严格执行了萧绎的命令,他避开叛军兵锋,率军沿水路急进。任约则掉头紧紧咬住胡部,一直追到赤沙湖边的赤沙亭(在今湖北南县)。现在的南县是长江泥沙冲出来的平地,但当年还是一片浩渺的湖区,赤沙亭三面临水,水面开阔,是水军作战的极佳阵地。此时信州刺史陆法和率本部援军也到达赤沙亭,胡僧祐于是决定在此决战。胡、陆两部兵力仅2000余人,但久在江陵养精蓄锐,况且水战正是其所擅长,部队士气非常旺盛。

大宝二年(551年)六月甲辰,胡僧祐指挥部队在赤沙湖水面上展开阵形,以大舰攻任约。陆法和先前隐居在江陵,像苦修僧人一样在山间居住。每当天下有大事发生,他就神神秘秘地出来预言,由于他观察形势比较准确,所作预言很多都应验,当地人几乎把他当作神仙一样。巴陵战前他主动从深山老林里钻出来找萧绎请战,得到允许后纠集800多名洞蛮子弟赶赴前线。大战在即,陆法和故作镇定,带了一只轻舟顺流而下到叛军阵前观察情况,船一直行到任约军前一里才返回。或许是陆法和观察到任约军阵的弱点,回来之后,胡僧祐把攻击阵形稍作改变,大舰前先派出火船,放过去要烧叛军的船只,不料东南风大作,火船到不了敌阵,反而把自己烧了。火攻不成便展开硬攻,两军交战具体经过不详,叛军当场被击溃,士兵们争相逃命,很多都掉水里淹死,任约逃得不知去向。陆法和又站出来神神秘秘地说:“明日午时就抓住他了。”到了第二天午时,任约仍旧不见踪影,陆法和胸有成竹地说:“先前我在赤沙湖中的沙洲上建了一座寺庙,这是我留下的标志物,找到这个,就找到任约了。”

陆法和这番鬼话固然是胡说八道的,他常年在江陵隐居,哪里会闲得没事跑到距江陵数百里远的地方建一座庙。但仔细一琢磨,其实是根据当时的特点做出的合理推断。六月是长江流域的丰水期,赤沙湖水位上涨,许多沙洲以及沙洲上的建筑物都淹入水平面以下。赤沙湖附近水面极广,任约在水上战败,来不及跑回陆地,极有可能藏在水中。军士们四下到湖面寻找,果然发现一座寺庙,任约就抱着寺庙的梁柱藏在水下,只露出鼻子呼吸,于是当场擒获任约。

任约战败的消息传到巴陵时,叛军主力还在拼尽全力进攻,侯景命令纵火烧巴陵的城栅,结果因为风向不对没起作用。正在筋疲力尽之际,又听到这个消息,叛军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了。侯景如丧肝胆,当夜烧营而退。分别留丁和、宋子仙守郢州,支化仁守鲁山镇(今湖北武汉之北),范希荣守江州,任延和、夏侯威生守晋熙郡,自率残兵数千东返建康。不料屋漏偏逢连夜雨,豫州刺史荀朗从濡须口入长江截击侯景,大破叛军后军,船只前后不能相顾。太子萧大器的座船一时脱离了叛军的控制,他的部属都劝萧大器借这个机会逃到北方。萧大器倒是颇有气节,他虽知回到建康肯定早晚逃脱不了侯景的魔掌,但顾念父亲简文帝还在台城,因而拒绝属下的建议,执意返回台城。

王僧辩指挥大军追击侯景,宋子仙被委以扼守郢州的重任,但当大败之余斗志尽失,叛军连失鲁山、江夏两城。宋子仙退据金城,遣使告诉王僧辩,愿意献出郢州全境,条件是允许叛军各部安全撤走。自来讲条件只有双方地位对等时才有意义,叛军大败之余哪里有什么资格谈条件。王僧辩假装答应宋子仙的条件,还送给叛军100艘船以示诚意。叛军果然放松了警惕,王僧辩速遣勇将杜龛率精悍之兵1000余人突然攻城,水军将领宋遥率众逼城,宋子仙无法抵挡,弃城而走,逃到白杨浦残军被彻底歼灭,宋子仙、丁和都被生擒。至此郢州全境的叛军全部肃清。

任约、宋子仙、丁和三将都被送到江陵,萧绎赦免任约并用之为将军,宋子仙、丁和都被杀死。特别是丁和,由于侯景之乱就是从丁和到建康请降开始,为了发泄江南百姓的怨气,萧绎命人用铁钉钉丁和之舌,然后碎剐处死。

巴陵之战是梁朝平定侯景之乱的一个转折点,侯景丧失两员首将,被歼灭数万精兵,百战百胜的神话也被梁军一鼓戳破。然而这样的转折来得太晚,江南旧有的贵族几乎被侯景扫荡一空,三吴膏腴之地被祸害得千里白骨,从统治机器到经济基础,从国防形势到外交局面,几乎全被侯景这个破坏狂魔打得百孔千疮。萧梁皇室面对的是一副残破的江山,以及外有强敌窥伺、内有强藩崛起的危险形势。对于萧梁王朝当下声望最隆、实力最强的湘东王萧绎来说,侯景似乎已经不是问题,叛军的丧钟在巴陵战后已然敲响。

然而萧绎将何去何从,他对接下来的形势是否有足够清醒的认识?这个丧钟,究竟是为谁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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