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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传奇——李渊调兵防谋反

历史大观园 君王天下 2020-07-20 23:28:18 0 李世民


(6)

李渊在听了尔朱焕及桥公山的话后,先是震惊,随即便冷静下来。他看着尔朱焕和桥公山,突然脸色一变,大喝一声:“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朕面前妄言,说,是谁指示你们这么做的?”

尔朱焕和桥公山吓得筛糠般抖个不停,一边不停叩首,一边颤声道:“小人绝对没有妄言,句句实话!”

“小人若有半句谎言!甘愿受惩罚!”

“哼!诬告太子,还说全是实言?”李渊冷笑一声,他根本就不相信他们二人所说,忠厚老实的太子,怎么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谋反呢?此次他来仁智宫避暑,已经让太子监国,宫里文武百官谁都看得出来,他是有意要告诉大家,太子是未来天子!既然以后的天下都是他的了,他怎么可能谋反?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站在一旁的马三宝突然上前一步说:“陛下,微臣刚刚听说此事时,也觉得不可能,可这样的事,微臣以为,他们断不敢在陛下面前乱说!”

李渊一听,马三宝说得也有道理,便让他先将尔朱焕和桥公山押下去,关起来,等他了解清楚原委再做处置。

“此事万万不可外传!”李渊最后对马三宝说。

“遵命!”马三宝答应一声,领着尔朱焕和桥公山走了。

李渊来仁智宫后的好心情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烦躁。虽然他不相信太子谋反,可这件事也说明,有人想陷害太子。会是谁呢?

凉爽的仁智宫竟然让他燥热起来,正准备召他的心腹重臣觐见,查清事情原委,不料又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要求觐见,谁呢?宁州刺史杜凤举。

宁州刺史求见,会是什么事?李渊正烦着,并不想见,但一想,专门来此地求见的,必定不是小事,于是便说:“让他进来吧!”

那杜凤举一进殿,便说大事不好了,庆州都督杨文干举旗谋反。还说,杨文干自到庆州后,便招募乡勇练兵,昨日更是喊出了拥太子立皇位的口号。

“杨文干?”李渊像是被人击了一闷棍,头轰轰直响,“是那庆州都督杨文干吗?”

“回陛下,是那庆州都督杨文干!”杜凤举说。

“真事?”李渊加重了语气。

“微臣不敢妄言!”杜凤举又说。

“莫非东宫那两个人说的是真的?”李渊这么一想,瞬间背上冒出冷汗,沉默半晌,对杜凤举说,“到底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杜凤举说,庆州都督举旗谋反的事传到宁州后,他开始并不相信,又专门派人去庆州确认此事。确认后,觉得事情重大,连夜快马加鞭赶到仁智宫来见皇上。

从杜凤举风尘仆仆的样子就能看出,他说的是实情。可是……

“一个庆州都督,怎么会有这样的能耐?”李渊喃喃说道。他不怕杨文干谋反,在那种弹丸之地起兵,就是找死。他怕的是这件事真就像尔朱焕、桥公山二人所言,是太子指示的。如果这件事牵扯到了太子,那问题就大了。

李渊不知该怎么办,只好令人先带杜凤举下去,同样嘱咐他,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半句。

杨凤举下去后,李渊召见心腹重臣的想法消失了。如果此事有可能牵扯到太子,那么在事情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之前,是不能太过张扬的。再说了,跟随他而来的这些重臣,要么是站在太子那边的裴寂,要么就是和秦王有密切联系的萧瑀、陈叔达、屈突通,说给他们听,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乱。

可如果没人商量,任他纷乱的思绪,怎么能理清这些事呢?最后,他想到了马三宝和封德彝,似乎这两个人还算中立。

李渊悄悄召来马三宝和封德彝。两个人一进来就要叩首,便被李渊拦住了,并将杜凤举刚刚和他说的事说了。马三宝之前听尔朱焕和桥公山说过,并不是很吃惊。可封德彝就不一样了,他大惊失色,瞪大眼睛,慌张道:“陛下,这……是不是弄错了?杨都督……杨文干怎么可能谋反?”

封德彝不可能不慌张,除了此事确实让他感到吃惊讶外,还因为那杨文干能在庆州做都督,全是因为他的举荐。

“刚刚东宫那两个人来说的时候,朕也不相信,可宁州刺史也这么说了,难道还有假吗?”李渊愤然道。

“东宫?东宫谁?说了什么?”封德彝并不知那尔朱焕和桥公山的事,便问。

李渊看了眼马三宝,马三宝便将尔朱焕和桥公山所说的事又说了一遍。封德彝的额头顿时渗出了细密的汗,心想,出大事了!这是要政变啊!

“这……是不是……误会?”封德彝说完,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一个人说此事,有可能是误会,东宫的人和宁州刺史都说了,怎么可能还是误会?

三个人都不再说话,殿里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他们各自的呼吸声,封德彝和马三宝不知该说什么好,低垂着头,等着李渊发问。终于,李渊发话了:“此事非比寻常,朕真不知如何是好!”

马三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什么呢?这件事牵扯到太子。虽然他在太子和秦王间,选择了站在秦王一边,可他曾是“娘子军”的人,而“娘子军”在李秀英——平阳昭公主去世后,人马又都归了东宫。若不是皇上将他抽调出来任左骁卫将军,自己可能还在东宫。

封德彝在经过短暂的慌乱后,冷静下来,他说:“陛下,此事很是突然,也有些蹊跷,那庆州的杨文干到底是不是真的谋反,只听杜凤举一言,未必可信,虽说东宫那二人也这么说,可难保他们不是在诬陷太子,微臣以为,还是先弄清楚真实情况再说。”

“朕现在不是问你们这件事是真是假,朕是在问你们,那杨文干如果谋反,朕要怎么做!”李渊刚刚压制住的怒火,噌噌噌地再次涌了上来,他怒视着封德彝说完,又冲马三宝说,“你是左骁卫将军,你是负责这里安全的,难道一点儿主意都没有吗?”

马三宝和封德彝知道,皇上是在担忧自己的安全问题。如果杨文干真谋反的话,势必会来攻打仁智宫的。这事,马三宝敢说,他急忙宽慰皇上说:“陛下,宫内守兵加上宫外营兵有一万多人,能够保证陛下和重臣的安全!还可……”

马三宝还没说完,李渊便打断他的话说:“不!你现在马上安排连夜拔营,此地不宜久留,很可能被叛军堵在这里,必须离开!”

马三宝先是一愣,接着转身要去,没走几步,又听李渊说:“此次就我们离开就行了,不要惊扰他人……”

马三宝又是一愣,直到李渊又吼了一声“还不快去!愣在这里干什么”,这才匆匆离开。

此时的李渊,后悔离开长安,离开他的太极宫……

(7)

仁智宫的夜色很美,可李渊和马三宝、封德彝等人却无暇欣赏这种美。马三宝在为拔营做准备,而封德彝则身在李渊身边,心却天马行空起来。他越想越觉得此事有古怪,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和皇上说。

李渊呢?一边在心里痛心疾首地骂李建成,一边庆幸没有在离京前将兵符交于他。一想到兵符,李渊觉得,只靠现在的士兵难以保证他们的安全。于是,他又急忙召来屈突通,交给他一支兵符,让他马上通知离仁智宫最近的同州道羽林军简装速来,随后又抽出三支兵符,让他通知比同州远,但比其他军近的宁州道折威军、万年道参旗军、长安道鼓旗军速来……

屈突通有些茫然,不知皇上突然调兵来此所为何事,正要问,却被李渊制止住了。

“什么都不要问!只按朕说的去做就行了,要快!”

屈突通只得匆匆离开。

李渊调兵时,李世民正在房间里紧张地等着,等着父皇的召见。

李世民在尔朱焕、桥公山被马三宝带去正殿见皇上时,突然醒了。他走出房间,看到马三宝带着尔朱焕和桥公山去了大殿,急忙悄悄重回房间,躺在床上假装睡觉。他想,很快就会有太监慌慌张张地召他觐见了。

李世民已经把见到李渊,听到这件事后的惊诧表情练了很多遍了。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等待的太监没有来。他只好又起床,透过窗户看外面的情况,他发现,仁智宫里并没有大事发生后的紧张感,唯有他父皇所在的正殿周围多了匆匆往来的人。

刚开始的时候,李世民很紧张,以为这件事穿帮了。而之所以不召他觐见,均是因为想将他隔离起来。于是,他走出房间。可当他看到李元吉、裴寂、萧瑀,以及陈叔达等都一脸茫然,一脸“发生什么事了”的表情时,顿时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想,父皇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发生什么事了?”李世民镇定了一下后,走到萧瑀、陈叔达面前问。

萧瑀和陈叔达都说不知道。在这些人里,裴寂显得尤为激动,因为他执意进正殿被拦住了。身为皇上最信赖的人,怎么连他去见皇上都不允许?

“老夫你们也敢拦?不想活了吗?”裴寂简直有些恼羞成怒。

“皇上有旨,诸官谨守房舍,不得擅自离开,违令者斩!”拦着裴寂的守卫还没说什么,只见一位太监从正殿匆匆走出,冲着他们尖着嗓子说。

“裴公,看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李元吉轻声问裴寂。

“看来是……”

裴寂还没说完,便见皇上坐的龙撵停在了正殿门口。不一会儿,李渊在封德彝和屈突通的陪同下从殿内走了出来,径直上了龙撵,然后在守卫的护送下离开了仁智宫。

“陛下这是要去哪儿?”陈叔达喃喃了一句。

“出大事啦!”李元吉嘟囔了一句,本能地想要跟上去,却被裴寂拦住了。

“齐王殿下!还是等皇上的旨意吧!”

裴寂向来识相,虽然看到李渊身边陪着的是封德彝和屈突通,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但他知道,从刚刚太监传旨,以及皇上今天晚上的种种奇怪举止来看,一定是出大事了,而从跟随在皇上身边的两个人来看,此事肯定跟几个王爷有关。不然,怎么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在这种情况下,最好还是先从侧面了解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再说。

“大半夜的,父皇这是要去哪儿呀?”李世民也禁不住问出了声。

他对李渊的反应,完全弄糊涂了。

李元吉可不放过这个攻击李世民的机会,瞟了他一眼后,挖苦道:“二哥,你竟然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还以为二哥无所不知呢。”

李世民没理李元吉,此时,他没工夫和这个弟弟发生任何口舌之争。他的心乱得厉害,不知他的父皇到底要做什么,莫非是在听说杨文干谋反后,他谁也不信,将所有可能有关的人员全都囚禁在仁智宫,然后抓来当事人对质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还是听从父皇旨意,回各自房间吧!”李世民虽然心乱如麻,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匆匆回了房间,他要等长孙无忌和房、杜他们给他带来各方消息。

李世民在房间等消息的时候,裴寂也在向张婕妤打探消息。狡猾的裴寂看到皇上坐龙撵离开时,身边的张婕妤和尹德妃都没有跟随,便令人给张婕妤送信询问情况。

那时候张婕妤还在睡觉,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过裴寂的信后,马上令管事太监去皇上身边的人那里打听。结果很快就反馈到了裴寂的耳朵里,他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什么?庆州都督逼宫叛乱?”

裴寂双腿发软,跌跌撞撞地跑去找齐王李元吉商量。他想,怪不得皇上不愿意见自己呢,原来此事和东宫有关啊。李元吉一听,和裴寂一样吃惊,不过很快就觉得一定是弄错了。

“杨文干叛乱?为什么叛乱?有什么理由叛乱?他活腻了还是怎么的?怎么可能叛乱?”李元吉不屑道,“裴公,你一定是听岔了,杨文干是大郎的人,不可能叛乱,肯定不是这件事。”

裴寂摇摇头说:“这消息一定不会错!”

“为什么?就因为是张婕妤那里来的消息?”李元吉翻着白眼说。他一见别人反驳他,便喜欢翻白眼。

“不仅仅如此,陛下出行不带我们,就很能说明问题。”裴寂说完,怕李元吉不明白,又补充一句,“陛下知道我们偏向太子殿下!”

裴寂刚刚因被皇上甩了的失落瞬间消失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对太子李建成的担心。

“裴公,你越说越没谱了,即便杨文干谋反,又和大郎有什么关系?”李元吉撇撇嘴,“别瞎想,父皇此次出宫,让大郎监国,大郎怎么可能去谋反?再说了,不是连二郎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莫非二郎也偏向大郎?”

裴寂摇了摇头,心想,这齐王真是头脑简单啊。他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道:“陛下之所以也不让秦王知道此事,想必是因为牵扯到太子殿下。杨文干不仅是庆州都督,还是东宫宿卫,怎么可能和太子殿下没有关系?何况,如果有人借机想……后果不堪设想!”

李元吉听裴寂这么一说,心里也害怕起来。可不是吗?大郎谋反不可能,保不准别人拿这事做文章啊。

“那……那……那怎么办?会不会因此事,大郎的储君位就保不住了?”李元吉结结巴巴道。

“殿下,我们怎么都要帮帮太子殿下,千万不能让他有事。我们要赶快给太子殿下送信,让他有个思想准备!”

姜还是老的辣,裴寂在这种时候还知道最先做什么,没有乱。

“看来,陛下此时离宫,必定是怕被叛军围困在这里,为了安全才离开的,而且陛下一定已经在往这里调配兵力了。”

听裴寂这么一分析,李元吉顿时佩服之极,即刻给宫里的太子李建成写信……

(8)

这一夜,李世民又是一夜无眠,在裴寂和李元吉商量写信通知太子李建成的时候,李世民也从长孙无忌那里得到了消息,一切都在按他们计划进行,没有意外。

“这么看来,父皇并没有全信!”李世民有些失望道。

他理想中的结果应该是李渊急召他觐见,让他回长安平乱,甚至直接废太子立他。

“只能说,陛下还在犹豫!”长孙无忌说,“陛下如今在仁智宫外那易防难攻之地安营扎寨,想必是为了自己的安全。陛下不让重臣,特别是二郎你和四郎知晓这件事,想必是牵扯太子,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此事,也就是说,他并不是十分相信,所以想要先了解清楚再说。”

李世民点了点头。

“此事不能拖得太长,拖太久会坏事的!”李世民说,“好在四郎和裴寂还不知此事,也不至于给大郎送信,何况,父皇身边的屈突通、封德彝、马三宝,都是我们的人……”

“屈突通偏向你是实情,那……马三宝,应该会中立,不过那封德彝嘛……”长孙无忌停顿了片刻,“此人不说你坏话就算好的了。”

李世民不解,看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想说封德彝不可信,为人处世太过圆滑,但最后还是没说。这只是他的观察和推测,特别是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不想给李世民增添新的烦恼,于是岔开话题说:“陛下这一招还真绝,让我们没办法动弹,什么事都不能做!”

一听长孙无忌这句话,李世民越发烦躁了,可不是吗?李渊这一招,竟然完全束缚住了他们的手脚,只能等待召见,然后见机行事。

仁智宫的众臣,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在紧张害怕,不知发生什么事的在惊慌猜测,总之,没有人能睡一个安稳觉。

午时一刻,同州道的羽林军到了,看到羽林军来护驾,其他几路军也已在护驾的路上,李渊这才放下心来。

“还是回宫吧!”他召来马三宝和屈突通说。

自从做了李唐皇帝,在荒郊野外安营扎寨这样的罪,他已经无法忍受了。

马三宝和屈突通不知他说的“回宫”是回长安还是仁智宫,都有些不知所措,互看一眼正要问,李渊有气无力道:“仁智宫!”

一夜都在紧张、恐慌、忙乱中度过,还要忍受草地上的蚊虫叮咬,李渊太困了,想好好睡个觉。

回到仁智宫后,李渊正要睡觉,却听说封德彝在门外求见。

“等朕……”李渊正想说有什么事等他睡醒再说,突然又改口道,“让他进来吧!”

封德彝一进来,李渊便见他也是一脸疲惫,知道他一定和自己一样也是一夜没睡,叹口气说:“封爱卿也是一夜没睡吧!”

“陛下都一夜没睡,微臣怎么敢睡?”封德彝说完,话头一转道,“陛下,微臣想了一夜,觉得此事关系到太子,不能过早下结论。”

“事情都摆在那里了,太子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还有什么不能下结论的?他和那庆州杨文干勾结一气,想逼朕退位,不是很清楚吗?”李渊说着说着,气又往头顶涌,“等朕睡上一觉后,即刻令人把那忤逆之子捆了,关进牢里……”

“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封德彝扑通一声跪下道,“此事确实太过蹊跷,陛下这么做,很可能会……会出乱子的!何况,依太子的秉性,微臣觉得,断断不会做出此事来的!陛下还是见到太子后,问清楚的好!”

李渊一听这话,太子李建成仁义厚道的样子即刻浮现在了他的眼前。确实,如果说此事和秦王有关,他倒不意外,可说太子,确实太让人意外了。

“封爱卿觉得朕还有见他的必要吗?”李渊问,气消了很多,“何况,就是召他觐见,他敢来吗?”

“微臣觉得,陛下若召太子觐见,不仅可以当面问他,还可以试探他。如果太子来了,说明此事和他无关,若不来……”

封德彝还没说完,李渊便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李世民万万没有想到,他眼里的“自己人”封德彝,实际上却是导致他计划落空的人。就像长孙无忌说的,此人根本不可靠。其实,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封德彝不仅让他的计划落了空,而且还出卖了他,当然,这是后话。

(9)

长安太子宫的李建成接到齐王李元吉给他的飞书(飞骑送信)后,又惊又怕,差点儿晕眩过去。不过,当时的他并没有想到这是一场阴谋,而是以为杨文干背叛了他,背叛了李唐,真要谋反。

“这杨文干,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竟敢谋反,亏本王那么信任他!”李建成这么一想,瞬间冒出了一身冷汗。他想到了一次次送给杨文干的武器铠甲,心想,这杨文干莫不是正是依靠自己送的这些东西反朝廷?那自己的罪就大了。

李建成先是以为自己被杨文干利用了,接着又想,杨文干这一谋反,肯定会牵扯到自己,自己刚刚才送了一车武器铠甲给他,看来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尔朱焕和桥公山已经背叛了他。

“怎么办?要不要即刻出兵,征讨杨文干来将功补过?”

李建成顿时没有了主意,他冲外面喊了一声,让他们赶快把陇西公府祭酒韦挺、太子中允王珪、太子詹事主簿魏征给他叫来。这三个人是东宫的智囊,他也只有找他们商量了。

听说太子急召他们,三个人虽然不知何事,却也不敢耽误,急忙赶到显德殿。

看他们过来,太子李建成让其他人全部退下,然后拿出李元吉给他的飞书,让他们看。三个人除了魏征,其他两个人全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杨文干谋反?”韦挺看着王珪,“为什么?”

王珪怎么知道为什么?他的头已经开始嗡嗡作响了,那杨文干可是他和韦挺求封德彝举荐给皇上的。这一弄,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韦挺更傻眼了,杨文干和他可是旧相识,是他向太子李建成举荐的,杨文干出事,即便皇上不会追究到他身上,太子还能放过他吗?

“这杨都督,不应该谋反啊!为什么要谋反?谋反为什么?”王珪说,“齐王信里说,杨文干起兵是什么逼宫,他逼宫干什么?为了让太子殿下……”

王珪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越想越觉得古怪。

“此事会不会是场阴谋?”韦挺说,如果杨文干谋反是个事实,那么他也只能寄希望这是一场阴谋了,这样他的责任还能轻点儿。

“那杨文干性情浮躁,为人冲动,难成大事,偏偏太子殿下要对他委以重任。如今他做出这种事来,不管是不是一场阴谋,他都抛不开干系,他都是咎由自取。不过,因为他,太子殿下很可能要付出很大代价,他……”

魏征慢悠悠地说着,话还没说完,已经把李建成、韦挺和王珪全都气得直翻白眼了。魏征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杨文干出这种事来,怪只怪他们眼拙,是他们不识人造成的?

“什么意思?魏老儿,难道都是我们的错,太子殿下的错?”韦挺先不干了,梗着脖子说。

魏征低着头,不再说话。

“就是,魏……”王珪刚刚开口,便被太子李建成打断了。

“争什么争?现在是争的时候吗?现在说看错杨文干了,还有意义吗?”李建成又气又急,突然抓起桌子上的一样东西甩了出去,那东西落在地上,瞬间就成了碎片。

那是李建成最喜欢的一块玉器,看到他把自己最喜欢的玉器都砸了,三个人全都吓得往后一退,屏住了呼吸,生怕再次惹怒李建成。

房间里鸦雀无声,李建成在深深吸了几个气后,平静下来。

“好了,好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李建成恢复了平常的语调。

三个人还是不说话,李建成只好又说:“韦兄,你即刻派人去庆州看看,如果杨文干真的谋反,就马上制止他,制止不了就杀了他!”

韦挺抬头看了李建成一眼,结结巴巴道:“殿下,现在去制止,太迟了吧!陛下都开始调兵了,再说要是杀了他,陛下指不定还会以为是殿下杀人灭口呢,倒不如……倒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反了算了,反正……”

韦挺还没说完,便被李建成再次摔出去的茶壶碎裂声打断了。

“你……你什么话?本王怎么可能去谋反?本王为什么要谋反?本王……”李建成竟然气得嘴唇反抖。于他而言,让他谋反,就是对他的污辱,他是太子,是未来储君,是正统。如今皇上没有要废他的想法,还让他监国,他却去谋反,这是君子之为吗?何况,不要说谋反能不能成功,即便成功了,自己能坦然面对天下吗?

“韦兄这话说得太不合实际了,陛下已经知道此事,已经调十二军去护驾了,我们这点儿人马……反什么?那不是以卵击石吗?”王珪也说。

李建成在又瞪了韦挺一眼后,将眼光看向魏征。此时,在他们四个人中,魏征表现得最镇定,没有丝毫慌乱,想必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此事,最好向陛下解释清楚!”魏征慢悠悠地说,“从齐王这封信里能看出,现在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陛下认定杨文干谋反,且和太子殿下有关;另一种则是陛下虽然知道杨文干谋反,但对太子殿下有没有参与其中还持怀疑态度。”

李建成一听,频频点头,觉得还是魏征分析得最靠谱。

“那……那现在应该怎么做?”李建成问,“怎么才能让父皇知道,此事跟本王没有一点儿关系?”

“去见陛下!”魏征说。

“可是齐王信里说了,他们是偷偷给太子殿下送信的,如果太子殿下直接去见陛下,说此事和他无关,陛下会怎么想?肯定以为太子殿下早都知道此事,那不是更说不清了吗?再说了,如果陛下已经认定此事和太子殿下有关,太子殿还主动去觐见,这不是自投罗网吗?”韦挺说。

李建成一想,确实也是如此。

“这好办!等待!”魏征说,“如果陛下召见太子殿下,说明陛下对太子殿下还有信任,此事还有挽回余地;如若不召见,直接来人……那,太子殿下就要另做打算了!”魏征用他惯常的慢悠悠语调说。

李建成长叹一口气,这么看来,自己也只有等待了。李建成禁不住有种悲怆感,心想,难道自己的命运就这么糟糕吗?好不容易父皇放权于他,让他监国,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那杨文干,还真是自己的灾星啊!李建成想。

(10)

东宫李建成、魏征、韦挺、王珪四个人在紧张不安中,终于等到了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形势,圣旨到了,令太子李建成即刻去仁智宫觐见。

李建成、韦挺和王珪全都长舒一口气,以为最难的一关过了,可魏征却再次给他们泼了冷水,还说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如果没有人在皇上面前给太子说好话,还是什么事都会发生的。

“怎么说什么的都是你?”韦挺不高兴了,觉得魏征太扫兴。

“唉!听天由命吧!”李建成苦笑一声道,“能帮本王的,也许只有四郎和裴公了,可他们……不管了,到时候再说吧!”

那时候的李建成,觉得自己刚刚过了鬼门关,此时也只有听天由命了。至于他的父皇想把他怎么样,他自己一点儿底都没有,甚至都无法预测这一去的结果。因为整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这样,他一点儿都不清楚。

“微臣随太子殿下一起去吧!多带点儿人马!”韦挺讨好地说,毕竟太子受此牵连,都是他向太子推荐的杨文干引起的。

“千万不能带的人太多!”魏征又和韦挺唱起了反调,“此时太子殿下带的人越少越好,最好能免去车驾和章服。”

韦挺正要说那太子有危险了怎么办,却见王珪这次也站在了魏征那一边,也就没再说什么。

去了有可能死,也有可能活,可不去必死无疑,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也许才能死中求生。这就是太子李建成当时的想法。

公元624年7月14日,太子李建成脱掉华服,骑着马,只带两三百名随从离开东宫出京城,向仁智宫方向奔去。一路上,越接近仁智宫,李建成的心就越慌乱,也就越发觉得身后的两三百人太扎眼。

行走在路上的李建成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他觉得自己此次去仁智宫见皇上,唯一能打的就是亲情牌了。既然是打亲情牌、苦情牌,也就不用再考虑生死了,更不用考虑派头,越简约越好。

于是,李建成只挑选了十几名随从跟随,让其他人中途回去了。

在李建成一路忐忑向仁智宫行进时,心急如焚的李世民终于等来了觐见皇上的机会。

李世民匆匆赶到正殿,一见李渊便跪倒在地,红着眼圈问发生什么事了,还说看到父皇匆匆离宫,很是担心。

李渊其实对什么时候见李世民矛盾了很久,不过,在听了封德彝的建议,诏太子来仁智宫觐见后,突然想到了秦王李世民。既然太子和杨文干的谋反到底有没有关系很快就能知道了,那么,杨文干谋反的事也该可以了结了。

让谁去了结呢?当然是二郎李世民了。此次,没有比他便合适的了。试想一下,杨文干既然是太子的宿卫,必定也是秦王的仇人,从这两方面来说,李世民去庆州平乱,必定很积极,也很彻底。

“庆州杨文干谋反,你可听说了?”李渊问。他直入主题。

“杨文干谋反?是……是那个庆州都督吗?他……他怎么会谋反,他不是太子宿卫吗?”李世民假装大骇道。

“没错!就是他!”李渊说。

从李世民进来,李渊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脸,他一直在观察,观察他的表情变化。对于李世民那夸张的大骇,李渊并不相信,他不相信李世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所有儿子里,最擅长演戏的就是这个二儿子了。

“他为什么谋反?他一个庆州都督,如果没有人支持,怎么能……”

李世民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往太子身上引。不过,在他还没有说完时,李渊便说:“有人说杨文干谋反,是大郎的主意,二郎觉得可能吗?”

李渊的这一问,倒让李世民傻了眼,不知道该说什么。父亲问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是真想听他的看法,抑或只是在试探自己?李世民不知道,不过来不及思考了,只好说:“大郎为人淳厚,对父皇也很仁孝,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唉!朕也不相信大郎会这么做啊,可这两天,先是东宫的人来说,又是宁州刺史……朕也是不得不信啊!”李渊说。

“杨文干倒不足为患,儿臣愿意率兵去将那逆贼杨文干捉拿归案!”李世民说。

李渊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当即同意,并说:“此次你若能平定杨文干,朕就立你为太子!”

李渊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挠到李世民的痒处,这不就是李世民想要的吗?不就是他这次策划杨文干事件的目的吗?李世民兴奋不已,却只能将这种兴奋压在心底,假意道:“父皇!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立储有长幼,太子是长子,儿臣怎敢窥视储位,万万不可啊!”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还伏地叩首。

李渊弯腰扶他起身,对他先是一番夸奖,接着又把太子李建成一顿训斥,还说大郎辜负了他的信任,已经不适合再做储君了,还说他已经决定了,要立二郎为太子。还说一直以来,他觉得在他的几个皇子里,最适合做储君的是二郎了。当然,李渊还不忘动情地说,大郎虽然做了如此忤逆之事,但念在父子之情上,是不会杀他的,可以封他为蜀王,让他去蜀地,那里位置偏僻,成不了什么气候……

李渊再次展示了他最擅长的“演戏”功底,让李世民完全相信了他的话。如果李渊给他说,他要杀了大郎,李世民只会觉得那是父皇的气话,而废太子的可信度也就不高了。可李渊说不杀大郎,还要立他为蜀王,这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决定。

一时之间,李世民心花怒放……

(11)

李世民兴冲冲地回到房间,在将自己要去庆州捉拿杨文干的事和房玄龄、杜如晦交代过后,又提醒他们说,一定要留意仁智宫里发生的事。随后,他和长孙无忌、尉迟恭率一万兵马(侯君集留在了仁智宫,以免有其他事)向庆州赶去。前往庆州的路上,李世民表现得很亢奋,似乎自己的这次出征,就是被立为储君前的最后一仗。

“再回宫,我们应该可以搬去东宫了!”李世民难掩内心的激动,对长孙无忌说。

长孙无忌倒显得并没有那么高兴,甚至还有些忧心忡忡,还说此次出征应该把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带上,反正他们在仁智宫也做不了什么,总不见得皇上有事还和他们商量吧!

长孙无忌这么说是心里有担忧,他怕杨文干事件暴露,房玄龄和杜如晦又是文官,会出什么意外。

长孙无忌对皇上许诺给李世民的“平定杨文干后废太子,立李世民”并不是很相信。他觉得,依皇上遇事拖泥带水,瞻前顾后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废太子呢?何况,此次的杨文干事件,他们策划得并不是滴水不漏。

当然,这些话他没在李世民面前说。

“无忌兄,别挂着一张脸。也不用替房、杜二人担心,他们虽然不容易得到父皇那边的消息,可那马三宝可以,一旦有什么情况,马三宝会给他们送信的!”李世民说,“而且还有侯君集,真有什么事,也能保护他们。”

“你和马三宝交代过了?”长孙无忌问。

李世民点点头,说他领命伐杨文干后,从正殿出来正好遇到了马三宝,于是便和他说了。说自己要去庆州平乱,让他有什么风吹草动,别忘了给房玄龄和杜如晦通个信。

长孙无忌放心了很多,但很快又有了另一种担心,担心尔朱焕和桥公山反悔,供出实情,那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长孙无忌担心的事,仁智宫里的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在担心,因为他们听马三宝给他们吐露消息,说皇上已给长安的太子下了诏书,让他来仁智宫觐见。

马三宝并不完全清楚这件事是秦王李世民的阴谋,不过,对于此事,这两天来他细细一想,就有了和封德彝一样的感觉,觉得此事蹊跷,应该是一场有人设计的阴谋。谁会最想太子倒霉?最有可能的就是秦王李世民了。

不过,他不愿意相信这点。直到李世民去庆州平定杨文干谋反之前,那种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兴奋,以及让他紧盯宫里,有什么事及时给房玄龄、杜如晦送信,让他隐隐觉得,杨文干事件必定和秦王,至少和秦王府有关。

于是,在得知皇上已下诏书,让太子李建成来仁智宫觐见时,不知此事是否对秦王重要的他,还是给房玄龄和杜如晦送了信。

房玄龄和杜如晦知道太子要来仁智宫,顿时觉察出了事情的严重。他们意识到,这是皇上想给太子一个解释机会。而太子若是知道,他东宫的郎将尔朱焕和校尉桥公山告发他,必定要和他们对质,这两人能否挺得住?能否坚持他们当初的口供?很难说。

“看来,这件事我们想得太简单了!”房玄龄后悔道。

“是呀!我们低估了陛下对太子的信任!”杜如晦说。

“你说,陛下突然派秦王去庆州,是不是故意的?”房玄龄说。他觉得,如果皇上让李世民去庆州是为了故意支开他,然后和太子见面,和尔朱焕、桥公山对质,那事情就更严重了,说明皇上已经怀疑李世民了。

“是呀,就怕是这样!”

杜如晦说完看着房玄龄,两个人会意,同时说出一个人名字:杨文干!

“这个人很关键,他不能活!”房玄龄说。

“对!他一定要死!必须死!”杜如晦说,“还有,我们必须尽快通知秦王!”

“还有……还有那两个人……”房玄龄说。

“让他们消失?”杜如晦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房玄龄摇头说:“不行,这样做太明显了,而且秦王要是知道了,也是不会同意的,秦王是什么性格?你应该清楚,这两个人有恩于他,如果处死的话,会伤很多人的心的。秦王,看重人心!”

杜如晦点了点头说:“那就只有一条路了,将他们藏起来。”

“对!这样最好,让他们找不到对质的机会!”房玄龄说。

于是,两个人一边给李世民写信,令人送去庆州,一边商量将尔朱焕和桥公山藏在什么地方最安全。最后,杜如晦想到了他的一个远方亲戚。

“那里离京城远,也偏僻,不会有人找到的。”杜如晦说。

两个人做好决定,正准备和马三宝联系,让他配合他们放出尔朱焕和桥公山,然后再由侯君集派人接应时,太子李建成到了。

他们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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