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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战神——张辽

历史大观园 沙场飞将 2020-05-24 17:20:45 0 夏侯渊

《三国演义》有败笔

公元215年的逍遥津一战,张辽登上人生巅峰,荣登曹魏乃至三国甚至五千年历史的战神榜。

《三国演义》第六十七回“曹操平定汉中地,张辽威震逍遥津”,对“张辽威震逍遥津”的战场传奇至少有两点误读。第一点,只字未提张辽以八百勇士陷阵孙权中军,大战三个时辰,杀得孙权变成兔子,跑到一个高坡上,利用地理优势才躲过一劫。给刘翔和姚明写传记,不写刘飞人跨栏夺牌,不写姚高个NBA征战,无论如何都是败笔。罗贯中对张辽八百人挑战十万人的传奇完全忽略,同样也是一个大败笔。第二点,当时驻守合肥的大将是张辽、李典、乐进三人,出战的是张辽和李典,守城的是乐进,曹操就是这样安排的,可是,罗贯中与曹操的安排不同,他大笔一挥,他先让乐进出战诈败诱敌,引出孙权军队,然后张辽和李典左右夹击。也就是文学家敢这样指挥战争,当时合肥守军一共才七千人,三位大将倾巢而出,防守战变成攻击战,被人抄了老窝咋办?再就是,罗贯中也说了孙权带来十万大军,张辽设伏,既无地利,也无天时,竟然能杀溃吴军,那就只能用“人和”来解释了:张辽突然修炼成孙悟空的法术,拔一把毫毛,一吹,就幻化为几万个张辽。这样,《三国演义》就成《西游记》了。

罗贯中是文学家,不是历史学家,其“尊刘抑曹”的倾向无可厚非。可是,一个倾向性明显的人,容易犯低级失误。罗贯中不想让张辽的风采盖过他力捧的关羽、张飞,残忍地忽略了张辽以八百勇士人冲击十万敌军的传奇,却又追求视觉刺激,在回目里用“张辽威震逍遥津”来吸引眼球,回目中的“威震”落空,却又在本回结尾处,莫名其妙地写道:“这一阵,杀得江南人人害怕,闻张辽大名,小儿也不敢夜啼”。在三国演义里,我们看不到张辽的神勇,张辽之威“震”了逍遥津,震不了读者。老罗把张辽说成了东吴妈妈们哄夜啼小儿郎的偏方,闻其名小儿不敢夜啼,一般是说这人残忍横暴,老罗呀老罗,你为何如此诽谤张辽?

很多时候,真相不在政治家手里,也不在历史学家笔下,张辽的逍遥津雄风,吹在每个合肥人的唇边,口耳相传,张辽成了今天合肥的一张名片。合肥市老城区东北隅,逍遥津公园,合肥十景之一。公园大门上方,一块古色古香的牌匾上书“古逍遥津”四个鎏金大字,字为清状元、宣统皇帝溥仪的老师陆润庠手书。进入公园,首先看到的是一尊持枪跃马的张辽青铜塑像。塑像高达5米,底座上有“威震逍遥津”五个大字。西园之中的盆景园,园中之园,松柏林中有一隆起的高堆,堆上有亭,亭内立碑为墓表,上刻“魏故都亭侯张辽之墓”九个篆字。令人不爽的是,墓表下刻着一行螃蟹体的爱情宣言:山东临沂的王河在此吻过北京丰台的齐楚楚,爱她一辈子,魏国大将张辽作证!

逍遥津公园张辽墓,仅是张辽的衣冠冢,里面并无张辽尸骨,即使如此,张辽已然成为逍遥津公园的代言人,偶尔也客串一下爱情见证人。就让我们拂去张辽青铜塑像上厚厚的蒙尘,揭开古老的历史面纱,探究一下逍遥战神如何炼成的吧。

只有永远的利益

赤壁之战,孙权和刘备处于合作蜜月期。对孙权来说,我的就是你的;对刘备来说,你的就是我的。就这样,哥俩一拍肩膀,孙权把荆州借给了刘备。战后,危险解除,孙刘联盟再无共同的利益,撕下了朋友的面具。孙权说,我的就是我的,你这个刘大耳朵得把荆州还我!刘备说,你的也是我的,我就是不还你,我看你这个紫胡子有什么能耐?自古以来,借钱的是孙子,欠账的是老爷。215年,双方陈兵益阳,大战一触即发,荆州上空战云密布。

哥俩好,闹掰了,这正是所谓亲痛仇快的事情。仇,曹操也。曹操一看孙刘打起来了,闲着也是闲着,就率领十万大军去汉中打邪教组织领导人张鲁去了。刘备担心曹操灭了汉中后在惯性作用下会进入益州,慌了。幸亏有孙权。这时,他和孙权又有了共同的利益,孙刘再次缔结联盟,你兄我弟的大话革命友谊。朋友嘛,有话好说,双方很快以朋友的名义,把荆州一带一分为二:长沙、江夏、桂阳三郡归吴,南郡、零凌、武陵归刘备。

曹操似乎更明白“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一交友格言,出征汉中的他早就料到了孙刘会再度联手,还料到了孙权会浑水摸鱼,更料到孙权会对合肥下手。要讲合肥先得讲一下庐江。孙权和曹操并非划江而治。当时庐江郡也只有一半掌握在曹操手里,基本上是以庐江中部东西走向的灊山为界,山南被孙权控制着,灊山以北才真正在曹军手里。由于后勤供应受到灊山的阻隔,曹操大军无力越山作战,兵少却又难以在江北山南的狭小地域站住脚,所以双方也就形成了默契:分治庐江。孙权凭着在江北的这个弹丸之地立足,对中原虎视眈眈,曹操就派军驻守合肥以防不备。

合肥南面控制着巢湖,而巢湖东端有条濡须水(今运漕河),自巢县东南行,流至芜湖北方入长江。曹魏据合肥,随时可以自淮河调水师舟船,至巢湖集结整备,然后从濡须入长江攻吴。而吴北上,须从濡须登陆,可是登陆后没有城池可以屯兵,所以孙权屡攻合肥,就是希望将前线推到那儿,以合肥为跳板进入中原。曹和孙,谁占有合肥,战争的天平就向谁那边倾斜。

和大家预料的一样,曹操派了一个精英团队去守合肥:张辽、乐进、李典、薛悌。薛悌是护军,其实是曹操安在合肥的眼线,负责监督震慑三位大将:张辽、乐进、李典,都是一等一的精英人物,可是曹操让这三个人搭档镇守合肥,曹方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个矛盾组合!“(乐)进、(李)典、(张)辽皆素不睦”。(《三国志》之李典传)这三个人为何不睦,史书无载,我们只能按照人情世故来分析一下。李典的父亲李乾在吕布之乱时出差,有人约他反叛,李乾誓死不从,李典算是烈士后代,在曹营属于苗子派;乐进从曹操起兵就成了曹营一名主力,属于嫡系派;张辽呢,是在吕布失败后投降来的,是俘虏派,可是凭他的个人能力,在曹营受到重用,逍遥津之战前官至荡寇将军,成了新锐派。派系斗争是从来都有的,三个人代表三方力量,矛盾重重是难免的。其中,最受歧视和排挤的应该是降将张辽。

张辽想不通,曹操一贯知人善任,怎么这一次把三个揉不到一块的“仇敌”放在一起?疯了,简直就是疯了!不把三个朋友放在那里,也别把三个斗鸡眼似的相互盯着的人放在一起,这是内耗呀!

孙权亲率大军出发了,他志在必得,把东吴的大半个全明星阵容带来了:甘宁、吕蒙、潘璋、诸葛瑾、凌统、丁奉、陈武、贺齐、徐盛、吕范、蒋钦。江北,每个人都提心吊胆地看着合肥方向,大家担心,未等东吴的全明星动手,城内的三个主将先相互动起手来。

人在职场,最大的痛苦就是和自己不搭的人做搭档。身在合肥,张辽就成了最痛苦的人。嗅着濡须口方向传来的血腥气,张辽知道那是东吴的十万大军在集结,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合肥!张辽暗暗清点着城里的七千士兵,想,七千人三个人分,我也就是分两千人,何况,又有乐进和李典给我使绊子。面对十万大军,我纵使有三头六臂,又何来回天之力?三个“仇敌” 七千士兵,典型的死亡组合。张辽听到从城外传来吴军的萧萧马嘶。他绝望地想:死亡组合又面临着怎样的命运呢?

曹操才有锦囊妙计

很多时候,不团结才是力量。乐进唯恐被李典占了上风,肯定想立功;李典唯恐给张辽机会,就抢着干工作;张辽唯恐被乐进抓住把柄,就竭尽全力表现。这样,曹老大不用发红包,不用洗脑,就最大限度地激发了所有员工的全部能量。把素不和睦的张辽、乐进、李典组合起来,作为镇守重镇合肥的主将,也就是曹操有这么高的用人胆略。一个高明的领导,最善于让部下你争我斗。部下之间相互较劲,你搞我,我搞你,就没时间搞领导了。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就只服领导了。如果部下团结成铁板一块,抱成一团,那就有反领导的可能。要是张辽和其他两人好成兄弟,成了“合肥三结义”,那说不定他们一凑头,就把合肥献给东吴。

这三个人,曹操最猜忌谁呢?按照一把手负责制规律,曹操最猜忌的人是张辽,因为张辽是当时合肥的一把手。吴军来攻,出击是张辽决定的;吴军退兵,追杀也是张辽率领的。战后,因合肥之功受褒奖最隆重的,还是张辽。各方面都表明,当时合肥的负责人是张辽。曹操安排素来与张辽不睦的乐进、李典二人作为张辽的副手,很显然是为了牵制、监督张辽。虽已成为曹操的荡寇将军,洗掉了降将的颜色,但是,从吕布那里投降来的张辽始终让曹操猜忌。即使合肥战后,曹操也不给他独立守城的机会,反而把自己最信任的夏侯惇和曹仁调来领导张辽。

张辽能读不懂曹操的这一领导艺术吗?因此,身在合肥,张辽心理压力是很大的,他知道,合肥一战,一有不测,自己就要死,不是死在孙权的战场上,就是死在曹操的军事法庭上。张辽默念:保卫合肥就是保卫身家性命,就是保卫个人尊严。可是,独木不成林。张辽忧虑重重:乐进、李典会买我的账吗?

不过,张辽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因为曹操早就为他准备了锦囊妙计。《三国演义》第五十四回中有关“锦囊妙计”的精彩故事。周瑜想用孙尚香诱导刘备东吴入赘,到时将他幽囚狱中,然后用他换取荆州。诸葛亮给赵云三个锦囊,让他保护刘备入吴,赵云依照囊中三条妙计行事,保刘备成亲,并携新夫人安全返回荆州,使得周瑜的计谋成为泡影,只落得“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千古笑谈。我们找不到诸葛亮运用锦囊妙计的历史记载,反而是曹操确确实实运用过“锦囊妙计”。曹操出征张鲁前,把一个信函交给薛悌,说:“你拿着这封信,到合肥做护军。”薛悌接过信函来一看,只见信函边上写着四个字:贼至乃发。

现在孙吴十万大军压境,张辽、乐进、李典三个人都紧张地看着薛悌手中的信函,不约而同地想:曹老大如何安排我呢?薛悌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函,四个人一起凑上去读:“若孙权至,张、李将军出战;乐将军守,护军勿得与战。”短短二十个字,把合肥保卫战安排得天衣无缝,城内四个人,有出战的,有守城的,有什么也不干,只负责监工的。这20个字的锦囊妙计里,有着无数的玄机:为什么出战?为什么让张辽和李典出战?为什么让乐进守城?

在城内守将争论第一个“为什么”的时候,我们来探讨一下后两个“为什么”。很明显,曹操的锦囊妙计是以张辽为中心来安排的,曹操对人员的使用上首先考虑了与张辽的配合。李典是一个儒将,“好学问,贵儒雅。不与诸将争功,敬贤士大夫”,他年仅35岁就死了,但却得到了军中长者的美誉。李典的合作意识强一些,用配合张辽是没有问题的。而乐进是个性情如烈火的武将,《三国志》以“烈”来形容其性格,他似乎适合独来独往,就让他自己守城。还有,张辽和李典一配合,就不愁把乐进带起来。如果让乐进出战,很难保证不与张辽争功斗气,如果二人发生争吵,那就满盘皆输了。妙,锦囊妙计就是妙!

罗贯中出于“贬曹”的需要,在《三国演义》里把曹操的锦囊妙计一笔带过,而无中生有地渲染诸葛亮的锦囊妙计,这是对历史的误读。倒是合肥人记住了曹操曾在当地有过锦囊妙计,大为叹服。现在合肥有一道招牌菜叫“锦囊妙计”,把鸡(计)放在猪肚(锦囊)里,用果树枝小火煨制10个小时以上,经九沸九变,终成徽菜中的拳头产品。这道菜,就是献给曹操的。

215年,面对东吴的十万大军,在曹操的锦囊妙计里被安排与李典一起出战的张辽,却全然想不起徽菜的美味,他只想着如何以七千人打退十万人。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而,这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只有完成这一任务,才能躲过孙权的围杀,才能不让曹操猜忌自己,才能躲过曹操的“判杀”。乐进和李典,纷纷质疑曹操的锦囊妙计,说什么出战就是以卵击石飞蛾投火羊羔奔虎口。于是,就有了《三国志》里“诸将皆疑”的记载。违背曹操命令,首先担责的是张辽,所以张辽没有质疑曹操命令的权利,军令如山,他作为合肥一把手,只有执行命令的义务。可是,李典和乐进,又怎么会听他的?

八百人要去打十万人吗?

张辽拿着曹老大的锦囊妙计,对李典说:“尚方宝剑在此,我们出击吧!”李典白他一眼,懒得理他。李典虽然不敢抗命,但是他完全可以糊弄一下,带着几个士兵,出去吆喝一下,放几支箭,然后撤回来,就可以说是出击了,到时就说自己为保存实力而退兵,曹操也不能拿自己怎么着呀。看着张辽在那里咋呼,李典冷冷地想:你喊吧,以七千人去迎战十万人,你活腻了,临死还拉我垫背,没门!

孤掌难鸣,独木难支,一共才三员大将,才7000士兵,要是自己不能把合肥城揉成一团,先不说曹操怪罪,关键是自己难以从合肥全身而退。那样自己只有两个选择:A.力战而死,落个烈士的名,虽永垂千古,但是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B.战败而逃,落个怯战罪名,被判处死刑,遗臭万年。关键时候,张辽的口才发挥了作用。曾经独上三公山,以三寸不烂之舌劝得昌豨放下武器,张辽的口才也着实了得。他开始发表演讲,先是慷慨激昂地表示决一死战,动之以情,又大讲特讲合肥对国家的重要性,晓之以理,李典等人似乎动心了。可是,战场不是“百家讲坛”,单凭一张嘴就能打天下,以七千人人迎击十万人,这是自杀性袭击,玩命!张辽的搭档们,目光游移不定,他们嘟囔着:不如等救兵,好歹能多活几天。

张辽无奈,只好把曹老大抬了出来,说:“主公远征在外,等到救兵到了,孙权早就把我们打败了。主公早就准备好了信函,他在遥控我们呢,是要我们趁敌人还未集合起来,去迎击他们,挫其锐气,来安定军心,这样,才有希望守得住城池。成败之机,在此一战,你们还犹豫什么呢?”他其实是说,曹操早就安排好了我们出战,出战若败,责任在曹操,要是不出战,失败了,那合肥守将就得上军事法庭了。张辽的口才果然了得,句句拿“领导说了”来压制人,但是又不露痕迹,更妙的是,张辽把出击的话撂那里,谁不配合,那就伸着脖子等着挨曹操的刀吧!当然,李典和乐进都是威风凛凛的大将,绝对不是吓大的,关键是张辽的分析给大家指了一条生路。

于是,《三国志·李典传》就有了这样的记载:“典慨然曰:‘此国家大事,顾君计何如耳,吾何以私憾而忘公义乎!’”很明显,张辽和李典的个人矛盾还是很深的,李典能这样表态,我们敬佩他公而忘私,也叹服张辽的谈判效率。恐怕最关键的,还是张辽的军事天才让李典信任。

安内便可攘外,事不宜迟,张辽下发了敢死队招募令,其肯定有诱人的悬赏,最起码是当天晚上能饱餐一顿牛肉。有个哥们儿说:“敌人的十万大军在城外,刀光掩盖了日光,我们都是吃了这顿不知还能否吃下顿的主儿,就当敢死队员吧!”另一个哥们说:“对,最起码能在死之前尝尝牛肉是什么滋味!”那时候的草民,能吃得上一炖牛肉,那绝对是吃大餐了。哀兵必胜,看来是很有道理的。张辽招募的八百敢死队员大块吃煮牛肉,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在黑夜里格外动听。此时,孙吴军营,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十万大军,舟车劳顿,累,太累了!每个人倒头便睡,甜甜的呼噜声,在黑夜里也格外动听。凌统睡着了,甘宁睡着了,凌统睡觉时皱着眉,可能他还记挂着甘宁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吕蒙睡着了,嘴角一动一动的,可能在背书呢,其实他没有必要这么刻苦,鲁肃早就说过“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了。孙权呢,更是在中军帐里高枕无忧地梦周公,不,他很可能梦到曹公了,梦到合肥被他的十万大军踏平,中原的万里河山向他的怀抱走来要不,他的嘴角为何带着笑?

东吴十万大军,从上到下,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赢定了:十万兵马攻向一个只有七千守军的城池,曹军主力又在关中,不可能来得及赴援,不赢,难啊!孙权这一方的人,有什么理由不美美地睡一觉呢?如果睡不好,明天攻下合肥来,无精打采地接受张辽的投降,也太不威风了吧。张辽来偷袭咋办?哈哈,张辽吃了豹子胆?他纵使吃了豹子胆来偷袭,我们十万人砸也得把这只豹子砸死!

有人质疑,东吴当时拿不出十万大军来,双方力量悬殊没那么夸张。其实,双方力量对比悬殊是毋庸置疑的,姑且不说《张辽传》里有明确记载,合肥之役后六年,曹丕追念张辽在合肥之功,下诏书说:“合肥之役,辽、典以步卒八百,破贼十万,自古用兵,未之有也。”诏书是国家权威文件,可信度是很高的。曹丕的诏书还否定了另外一个推测:张辽的八百敢死队员是骑兵,突进突退。三国时代,骑兵是豪华之师,七千人里不会配置这么多骑兵,何况,骑兵适合于进攻,曹操不会给固守的合肥留下这么多骑兵。张辽的八百勇士,正如曹丕诏书所言,都是步卒。但是,张辽作为主将,很可能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不过肯定不是吕布的赤兔、刘备的的卢、曹操的绝影、曹洪的白鹤。孙权军中,人人安然入眠。合肥城内今夜无眠。今夜无眠,并不是吃牛肉吃多了撑的。吃牛肉的人至少有803人,800敢死队员以及张辽、李典、乐进。乐进虽然被安排守城,但是作为领导,他没有理由不享受敢死队员的牛肉待遇。极其悲壮地吃完牛肉,802个人都在想:真的要以800人去冲击十万人?

张辽,一个人默默地推演着每一个步骤,正像剔着骨头缝里的每一丝牛肉。就是要给你一个下马威平旦,黎明之时,寅时,正是老虎开始离开山林返回洞穴的时候。

合肥,城门洞开,八百个猛虎悄然出击,领头的,是一只比老虎还凶猛的狮子。张辽告诉李典和八百猛士:我们要面对的,不是十万人,可能只是几千人而已。张辽的战术很明确:“及其未合逆击之”(趁他们还未集合起来主动迎击),当时孙权带来了十万大军不假,但是十万大军不可能在同一天到达进攻地点,即使和孙权先期到来的军队,也不可能都围在孙权的中军边上。骄兵必败,孙权认为稳操胜券,但是尚武的他还想胜得漂亮一些,他和部将抢起了头功,先于甘宁、凌统等人到了进攻地点。兵临城下,孙权洋洋得意,可能还弄个阅兵式、开个誓师大会什么的,反正是把自己的位置暴露了。张辽的情报人员对孙权的中军帐准确定位,张辽确定了攻击目标孙权的中军。

寅时,凌晨3时到5时,星月退隐,日光未显,一天中最黑的时候。按照《黄帝内经》,这个时候是肺经当令,人体的气血开始重新分配,心需要多少,肾需要多少,这个气血的分配是由肺经来完成的。所以凌晨3时到5时的时候,应该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一天中最脆弱的时候。张辽选择这一时刻发起突袭,占据了天时。

孙吴军营,打瞌睡的卫兵很快被解决了,八百猛士杀进吴军鼾声此起彼伏的营帐内。一些人在践踏合肥的梦里被合肥猛士杀了,他们是幸福的,死了也做梦;一些人被杀戮声惊醒,睡眼蒙胧中,只觉刀光一闪,头颅就落地,他们是懵懂的,死了也不知道是谁杀的;一些人醒得早一些,抓起裤子来就跑,可是也被追上砍死,他们是不服气的:合肥守军怎么敢杀出来呢?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张辽把孙子兵法运用得炉火纯青。以八百人冲击十万人,这是一个疯狗打法!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一种不可理喻的激情和狂气。

可是,战争是生命的博弈,张辽明白,敌人不会因为你有激情和勇气而不杀你。《孙子兵法》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以八百人冲击十万人,是勇气,更是智慧。张辽冲击的只是孙权的中军,并且进攻在寅时发起,敌人熟睡中毫无防备。敌人在睡梦里被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听到军营里杀声连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四处逃命。慌乱和恐惧,比禽流感和猪流感的传播速度要快何止千倍?因此,孙权带来的人越多,军营里越慌乱,局势就越难控制。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帅,帅找不到孙权,吴军成了被疯狗冲击的羊群。未等近身搏战,吴军已先自溃。“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张辽打的是心理战。牧羊人孙权从被窝里爬起来,被亲兵们架着,慌慌张张地和溃卒抢夺逃生之路。牧羊人也成了被惊着的羊。

大将张辽,披甲持戟,挡我者死,一往无前,他就像来自雁门的边关雄风,锐不可当。风过处,躺下了几十人,其中有两员大将。“雁门张辽在此!”张辽高声喊着自己的名字,杀开一条血路,直奔孙权而去。以八百人冲击十万人,尚能如此肆无忌惮,三国群英,又有几个?在千军万马之中,在刀光剑影之中,高喊自己的名字,这可不是广告和炒作,张辽是在告诉敌人:我就是张辽,所有的刀所有的剑所有的枪都来吧!张辽也是在告诉与自己生死相依的八百猛士:我张辽在这里,弟兄们,冲啊!

贵族出身的孙权何曾见过疯狂的打法?他彻底被张辽震慑了,彻底忘记了自己拥有绝对优势兵力,彻底忘记了只要自己从容调度,把这群疯狗围住还是不成问题的,即使是羊,任你杀,等你杀累了,手抬不起来了,也可以再用羊角把你顶死。可是,张辽把孙权吓蒙了。哼,小样儿,就是要给你一个下马威!孙权被张辽赶到了一个高坟上去,太狼狈了。可是,更狼狈的还在后面。张辽冲过来,威风凛凛地站在下面,对孙权喊着:有种的下来和我单挑!十万人都打不过你,哪里还敢和你单挑?孙权哆哆嗦嗦地捏着一支长戟,放在胸前虚张声势。面对张辽威猛的呵斥,不知孙权是否吓得尿了裤子,即使没尿裤子,恐怕也是来不及穿裤子就被张辽逼得在部下面前裸奔了。

“生子当如孙仲谋”,孙权毕竟是孙权,凭着一个高高土坟的地利,孙权暂时站稳了脚跟,他看到张辽只带来了一小撮人,不由得又气又恼:他娘的,也太小看老子了!吴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孙权把土坟当成了指挥部,他组织士兵把张辽层层包围起来,密不透风。孙权的意图很明显:杀不死你,也要憋死你。

东吴患上“恐辽症”

1992年1月30日的奥运会预选赛,徐根宝率队南下吉隆坡,国奥队最后一战打平即可出线,结果中国队开场9分钟就连失三球,最终以1比3告负惨遭淘汰,这也成了中国队“恐韩症”的起源。此后,无论世界大赛还是友谊赛,中国队始终无法战胜韩国队,逢韩不胜成了中国足球一大心病。就这么长此以往地下来,“恐韩症”这个名词出现了。“恐韩症”是世界足坛的一个笑柄,必将永垂人类足球运动史。中国男足没必要为此自卑,早在215年,孙权就患上了“恐辽症”。

当时孙权带领十万大军攻击合肥,却在睡梦里被张辽带领八百猛士杀得差点儿裸奔,在全体将士面前丢尽脸面,开始对张辽产生了恐惧心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孙权是总司令,他的骨头一软,整个东吴就缺钙。因此,当时蚂蚁一样的孙吴士兵,潮水一样地涌去,却啃不动张辽这个钉子。张辽却舞动长戟,掀起一股雁门雄风,潮水般涌来的吴军又潮水般的倒下和退去,很快,潮水般的包围圈为张辽敞开一个口子,孙权灰头土脸地看着张辽带着几十个猛士突出了包围圈。

应该说,张辽此时已经完成了目标:“折起盛势,以安众心”,张辽以八百人冲击十万人,其实就是打一场心理战,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张辽知道自己虽然拿着刑天的干戚,但是自己并不是砍了头还能舞干戚的刑天。太阳已经升起,东吴士兵马上就会醒过神来,后续部队正源源不断地前来增援。张辽必须要退了,他也顺利地退了。可是,他听到了身后传来带着哭音的喊声:“将军要舍弃我们吗?”张辽心头一震,深深地忏悔,他为自己忘记了那些还留在孙吴刀剑从里的猛士们而脸红。八百勇士,自己带出来,怎么能撇下他们呢?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张辽转身,又杀了回去,这一次,他不是在为曹操而战,他是在为自己手下的士兵而战,是在为自己的义气而战。三国群星璀璨,为士兵而战的,有谁呢?不过,吴军渐渐定下心来,知道自己面对的只是八百人,就大着胆子向张辽杀来。张辽毫不胆怯,把一杆长戟舞得虎虎生风,孙吴没人敢抵挡他。但是张辽赢得也不轻松,“自旦战至日中”,张辽拼杀了半天,才杀出重围。

可是,张辽毕竟是凯旋了!这一战,“吴人夺气”,合肥城里的守军欢呼雀跃,可惜那时没有把主将抱起来扔到空中的习惯。士兵们无比崇拜地看着自己的战神,回想着杀出重围的他为了救士兵又身陷重围,不由得心潮澎湃。他们一边整备守城事宜,一边感动而自豪地谈论着这个他们的战神。合肥城内,战神镇守,众志成城。孙吴士兵,无比窝囊,垂头丧气。在张辽高喊着自己的名字在孙吴军营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时,在张辽呵斥着孙权下来决一死战而孙权吓得动也不敢动、动也是打哆嗦的时候,东吴就患上了“恐辽症”。

东吴走不出“恐辽症”的阴影,包括孙权在内,每个人的胆都被吓破了,胆汁都流进长江里,随滚滚长江东逝水流走了。大军到齐了,孙权又壮起了胆,他铁青着脸指挥大军攻城,咬着牙,他暗暗地发誓:攻下合肥来之后,非让你张辽在十万将士面前为我磕头不可!《左传》上说:“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孙权却是一鼓丧气,再鼓三鼓时,士兵们就只想着逃跑。

十多天过去了,东吴诸将连续强攻了十余日,合肥城仍然安如泰山。望着近在咫尺的合肥城,吕蒙、诸葛瑾、甘宁等成功人士咀嚼着酸涩的挫败感。孙权幻想:就这样围下去,使合肥成为一座孤城,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直到城内粮尽草绝,城里的人连苍蝇也吃不上,这时,胜利就属于他了。重度“恐辽症”患者孙权已经不敢想着速战速决,虽然他握有十万大军。劫营一战可以出其不意,而守城纯粹硬碰硬了。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孙权的胆子固然小,但是有十几倍于敌的军力,他还是敢于一边打一边围的。战神张辽,除了被耗死,还能有什么选择?

罗贯中让两个大男人合葬

这一天,张辽对战友们说:现在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坏消息:孙权军中爆发瘟疫,有可能传染到城里来。好消息:因为瘟疫,孙权决定撤兵。

《三国演义》出于炒作的需要,误读历史,说成是张辽偷袭造成孙权撤退。其实,历史上,是孙权撤退才给了张辽再次偷袭的机会。在整个战役期间,张辽虽然第一次以八百人突击到孙权本队,但那只是一次心理战,是在告诉孙权:我张辽的拳头不是吃素的。但是随后孙权的十万大军围住了合肥城,接连攻打了十余日,无奈吴军患上“恐辽症”,集体疲软,合肥城仍然风雨不动安如山。即使如此,当时曹军主力在汉中,难以驰援合肥,孙吴仍有围而克之的可能。

可是,一种比“恐辽症”更具直接杀伤力的瘟疫在孙吴军内蔓延。这次瘟疫规模不大,《三国志·甘宁传》记载了这次瘟疫:“建安二十年(215年),(甘宁)从攻合肥,会疾疫,军旅皆已引出”,这里说得很清楚,当时孙权决定撤兵,是因为遭遇了瘟疫,造成了非战斗减员,他担心自己再不撤退,十万大军就成了亡灵部队。每一个东吴将士都明白,把战败的责任推到瘟疫身上,是因为责任是孙权的。当时,决定战争走向的不是瘟疫,因为瘟疫并不严重,要不,在《张辽传》和《孙权传》里就会有记载了。可是,这场瘟疫只在《三国志·甘宁传》里以“会疾疫”一笔带过,并且当时甘宁、凌统等人还能与曹军血战。如此说来,瘟疫只是孙权决定退兵的一个借口而已,最多是原因之一。

十万大军,耷拉着脑袋回撤。每个人的心里,无比窝囊:十万人玩不转七千人,耻辱啊!更大的耻辱还在后面。孙权攻打合肥的过程犯的第一个错误是不该第一个先到达,以致被张辽劫营;犯的第二个错误是不该最后一个离开,以致被张辽追杀。征而无果,士气受挫,军心涣散,逃跑的人越来越多,不逃跑的人在商量着炒孙权的鱿鱼,跳槽到魏军那里去。谁愿意跟着一个窝囊废干呢?孙权提心吊胆地先督促着大部队从逍遥津撤退,自己则拖在尾巴上,带领着吕蒙、蒋钦、凌统、甘宁等人,在一千多警卫人员的护卫下垂头丧气地向逍遥津赶去。

张辽登上城墙,仰望逍遥津,他发现孙吴的旌旗停在江北。本来是逃命的部队,却在敌人的地盘上安营,这个脑残的家伙是孙权,“恐辽症”暴发,他的思维已经短路。在十几天前成功劫营后,合肥城门又一次打开,合肥城的守军倾城而出。领头的大将,依然手持长戟,威风凛凛,他就是逍遥战神张辽!

孙权看到合肥城步骑齐出,并且领头的是张辽,孙权不但不想法快逃,反而是派人去将前面已撤退的部队叫回。在求生本能的支配下,前面的部队跑得比兔子还快,早已望不见影,一时半会儿是赶不回来救孙权了。孙权两股战战,冷汗如雨。一见张辽,东吴士兵无不胆战心惊,毫无斗志,有的甚至直接放下了武器。凌统的亲卫团三百人迎了上来,与曹军展开血战。凌统的亲卫团都是他从家乡带出来的族人,很听凌统的话。猛将甘宁拉弓拼命射箭,护着孙权撤退。可是大多数士兵毫无斗志,吹号的人也是有气无力。甘宁大声责问鼓吹手:“为何不大声吹号?你活腻了吗?”与其被甘宁就地正法,不如使劲吹号。于是,鼓号手卖命地吹号,士兵听到,士气为之一振。甘宁就因为督促鼓号手吹号的声音大一些,而受到了孙权的表扬,可见吴军士气已经低到谷底,这全是“恐辽症”的症状。

张辽愈战愈勇,吴军却全面崩溃,孙权带来的几位大将,有的受伤,有的战死。在《三国演义》第六十八回,曹操从汉中领兵四十万增援合肥,庞德与陈武大战,把陈武赶到一个山林里,陈武无路可走,转身再战时,被树枝抓住袍袖,为庞德所杀,后来吴方于乱军之中寻见陈武尸首,孙权令人与董袭合葬。其实,当时参加逍遥津大战的魏将只有三个:张辽、李典、乐进,没庞德什么事儿。再就是,罗贯中让两个大男人合葬,阴间相守,不知是什么意思。

不过,当时为孙权督禁卫军的陈武,首当其冲,确实是死在了张辽的乱军之中。禁卫军头目死了,孙权能跑得过张辽的雁门雄风吗?

“徐跑跑”和“宋跑跑”谁也跑不过“孙跑跑”

陈武是孙策部下,在逍遥津之战时已是偏将军,首长级别的人物。陈武战死,吴军的“恐辽症”集体发作,军心大乱,就连据《三国志》记载“以勇气闻”的徐盛也在慌乱中受了伤,勇气不再,忘了督阵护主的职责,转身便逃。徐盛被一个人从后面撞了一下,这不是宋谦将军吗?宋谦的身上也流着血,看来张辽确实了得,宋谦也受了伤,徐盛的心里平衡一些了。

逍遥津大战在《三国演义》第六十七回,而罗贯中则在五十三回里安排宋谦提前死在李典的箭下,倒霉的宋谦啊!当时的逍遥津之战,“徐跑跑”和“宋跑跑”也确实倒霉,他们先是受伤,不过可能伤得不重,最起码还能当“跑跑”。但是,“徐跑跑”和“宋跑跑”遇上了在《三国演义》里生擒黄祖部将苏飞的潘璋,潘璋鄙视“徐跑跑”和“宋跑跑”,很可能说了一句:“二位将军的百米速度好快呀!恭喜你们双双打破中国逃跑速度记录!”潘璋提起刀来,砍死了宋谦徐盛的后退士兵两人,“徐跑跑”看看“宋跑跑”,“宋跑跑”看看“徐跑跑”,他们会意:潘将军这是“杀卒骇将”呢!

看着潘璋的刀上滴着自己士兵的鲜血,“跑跑”们明白,若再逃跑,即使不被潘璋这个狗拿耗子的家伙杀死,也会在战后被孙权正法,于是,他们擦擦身上的血,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有气无力地喊着:“冲呀,冲呀!……”徐盛看到张辽老虎一样地在军中左冲右突,一哆嗦,手中的矛掉在了地上。

张辽在东吴军中引发了一场心理地震,制造了一大批“跑跑”。只有凌统,他的亲卫团还紧紧团结在他的周围,紧紧地护着孙权向逍遥津渡口逃去。孙权,是当时的最大的一个“跑跑”。终于来到了逍遥津渡口,“孙跑跑”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好,惊魂未定。他的贴身太监谷利却大惊失色,嘴巴大张,全然没有太监的温柔风姿,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好,桥断了!”逍遥津上的小师桥,早已经被张辽部队破坏,中间有一丈多远的地方没有桥板可供依托,只剩下两端的桥板。

要是许仙和白素贞幽会完各自回家,遇上断桥,那二人正好有理由再亲昵下去。可是,现在“孙跑跑”是逃命,那个天杀的张辽正在后面厮杀呢!天啊,这可该怎么办?孙权眼前一阵发黑,他绝望地说:“难道我真要死在这里吗?”一路血战,护送孙权突围的凌统,此时也没了主意。关键时刻,谷利发挥了太监心思缜密的优点,他急中生智,要孙权持着马鞍,然后让马后退,再飞纵向前,谷利在马踏到桥的缺口的刹那,狠狠地抽了马一鞭子,以助马势。孙权就这样连人带马地飞到南岸。“徐跑跑”、“宋跑跑”,谁也跑不过“孙跑跑”!“孙跑跑”得救了!

《三国演义》里,罗贯中以审美的眼光描写孙权从小师桥上冒死逃生的情景:“退后着鞭驰骏骑,逍遥津上玉龙飞”,冲淡了张辽给东吴带来的重创。凌统没有那么快的马,也没有太监在背后为自己鞭马,他也没有翅膀,飞不过断了的小师桥,再说他还舍不得自己的亲卫团,他看着孙权的双脚落在南岸的土地上,就转身杀进了阵里。

南岸,有贺齐的三千兵马接应孙权,贺齐将惊魂不定的孙权安置好,就领着生力军杀进战局,拾获了徐盛因负伤而丢掉的矛。凌统的亲卫团战士左右亲兵一一战死,凌统也多处负伤,最后才离开战场。但是小师桥已断,各条通路也被张辽封锁,凌统只好披着战甲潜行,一路与张辽军“躲猫猫”,回到东吴军所在。孙权这时已上船,看到凌统回来,感激,惊喜,赶紧找人帮凌统更衣换药。凌统却放声痛哭他的亲族士兵没有人活着回来。他的哭声让大家沉默。沉默中,张辽成了东吴永远的噩梦。

凌统和甘宁这两个家伙,阻挡了张辽追杀的步伐。张辽不知孙权已退走,还在那里红着眼厮杀,眼看着敌人渐渐退去,战场渐渐平静,孙权哪里去了?张辽想起刚才有个紫色胡须、上身长、腿短的人,马骑得好,箭术也精,想来也是一个人物,就拎过一个降卒来,问那个人是谁,东吴降卒说那就是孙权。张辽与乐进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猜对了大奖号码却没买彩票的神情。刚才,他俩都看到了孙权。张辽和乐进几乎同时说出来了同样的话:“要是早知道是他……”

八百人劫营那天,张辽虽然把孙权撵到了高坟上去,并且还曾经呵斥他下来单挑,但是那时毕竟天还没亮,张辽只是根据旌旗来判断那人是孙权,并没看清孙权的小样儿。逍遥津一战,吴军溃散,哪里还有什么旌旗?这反倒救了孙权一命。

孙权这一战,实在是窝囊,所有的大将心里都发堵。孙权和大将们在船上喝闷酒,气氛十分沉闷。贺齐终于控制不住,在酒席间放声痛哭,对孙权嚷道:“至尊(当时东吴将士如此称孙权)身为人主,应当持重,今天这样的事,差点全盘皆没,部下们都震惊万分,希望您能以此为终身之诫!”此言一出,举座骇然,这不是直接批评孙权缺少宏观把握能力,是战败第一责任人吗?大家都担心地看着孙权,不知道他要如何处理这个目无领导的小子。孙权也觉得自己在张辽面前表现得太垃圾,对不起东吴人民,就起身向贺齐道歉。

《资治通鉴》第六十七卷记下了当时孙权向贺齐说的话:“大惭谨已刻心,非但书绅也。”“书绅”就是指把要牢记的话写在绅带上,一般称牢记他人的话为“书绅”。孙权在牢记贺齐的告诫的同时,也牢记住了张辽的雁门雄风,从此张辽成了他摆脱不掉的心理阴影。

曹操该如何提拔张辽这个逍遥战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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