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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争鸣——活着为什么

历史大观园 通俗讲史 2020-07-09 22:28:06 0


百家争鸣——活着为什么

有一天,庄子和惠子在桥上休闲。

庄子说,你看那浪里白条,从从容容地游来游去,这就是鱼的快乐啊!

惠子说:你又不是鱼,哪里知道鱼的快乐?

庄子说:你也不是我,哪里知道我不知鱼乐?

我的人生与你无关

庄子的太太死了。

朋友死了太太当然要吊唁,因此惠子去看他。

惠子就是惠施。

惠施是宋国人,学派属于名家。他没能留下著作,我们只能到别人的书里去看。不过,作为庄子的朋友和论敌,他在《庄子》一书中总是输家。

有一天,庄子和惠子在桥上休闲。

那时还没有工业污染,河水想必很清澈,可以清楚地看见鱼在水里游。于是庄子便说,你看那浪里白条,从从容容地游来游去,这就是鱼的快乐啊!

惠子说:你又不是鱼,哪里知道鱼的快乐?

庄子说:你也不是我,哪里知道我不知鱼乐?

惠子说:这就对了!我不是你,当然不知道你;你不是鱼,也当然不知道鱼。

庄子说:不对!你知道我知道鱼的快乐。你一开始就问我,你哪里知道鱼的快乐?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就是在这里,在这桥上和水里知道的!

显然,庄子这是诡辩。因为惠子所谓“汝安知鱼乐”,是问“怎么知道”,不是问“从哪知道”。回答“从这里知道”,岂非文不对题?

但庄子的强词夺理,却表明了他的态度。

什么态度?

我的人生与你无关。

是这样吗?

是。

实际上,庄子未必不知道自己是诡辩,也未必真知道鱼是否快乐。他说“鲦(读如条)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不过因为当时他自己很快乐。

这就叫“移情”,是一种审美的态度。有此态度,则万物无不有灵,也无不有情,还无不有趣。

这样看,惠子反倒是煞风景的。

所以庄子要强词夺理。他其实也是在表明态度:人活着,要开心。开心就好。为什么开心,别问!

要问,也问你自己。

对!我行我素。

因此,当惠子前来吊丧时,便看见庄子正以一种傲慢的姿势坐在那里,敲打着瓦罐唱歌。

这似乎太不像话。

于是惠子说:人家跟了你一辈子,给你生儿育女,现在不幸去世。你不哭已是不近人情,居然还要唱歌!这不是太过分了吗?

庄子说:不是这样的呀!她刚去世时,我又何尝不悲痛。只是想到一个人的生命,从无到有,又从生到死。这生老病死,不就像春夏秋冬一样吗?现在,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天地之间,踏踏实实地睡着了,我却在这里鬼哭狼嚎,岂非太不懂得生命的真谛?

这可真是看透了死亡。

死亡即大限。看透了死亡,也就看透了人生。

也许,这又是对杨朱的继承。

杨朱说,天下万物虽然生态各异,但终有一死则完全相同。活十年是死,一百年也是死;仁者圣人要死,恶棍傻瓜也要死。活着时是尧舜,死了是腐骨;活着时是桀纣,死了也是腐骨。腐骨跟腐骨,有什么区别?

好嘛!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下面的结论也顺理成章:

既然难免一死,那又何必纠结。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所以,你死了我可以哭,也可以笑,还可以唱歌。我死了也一样。因为我的人生与你无关,你的人生也只属于你自己。我们各人过好各人的吧!

但,既然终归要死,那又何必活着?

这得想想。

杨朱的回答是:既然有了生命,那就只能活着,还得好好活着。这就叫“且趣当生,奚遑死后”──过好当下每一天,别管死后怎么样。

那么,什么叫好好活着?

或者说,人活着,为什么?人生一场,干什么?

对此,先秦诸子也有不同的态度。这些态度,对中华民族影响深远。只不过,他们有的是发表宣言,说给我们听;有的是身体力行,做给我们看。

先看孟子。

要做就做大丈夫

孟子的主张,是要活就活出个样儿来!

什么样儿?

大丈夫。

什么是大丈夫?

万物皆备于我;不怨天,不尤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孟子是大丈夫吗?

是。

有一次,齐宣王派人来说:寡人原本应该去看望先生的。可是寡人感冒了,不能吹风。如果先生肯来,寡人就上朝,不知能让寡人见到先生不?

孟子马上说:不好意思,碰巧臣也不能吹风。

其实孟子没病。

而且,他还原本是准备去见齐宣王的。

那么,孟子为什么要装病?

因为直觉告诉他,齐宣王是“托疾以召”,也就是借口生病来召见他。这当然不行。

对此,孟子曾做出解释。

孟子说,天底下最尊贵的有三样:爵位,年龄,道德。在朝廷,看爵位;在乡里,看年龄;要平治天下,就首先看道德。因此,哪怕贵为国君,也只能登门求教,哪有随随便便把有德之士呼来唤去的道理?

所以孟子宁肯装病,也绝不迁就。

孟子还说,一个士人要想游说诸侯,就先得不把他放在眼里,叫“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因为他有他的财富,我有我的仁德;他有他的爵位,我有我的正义。我们又不比他少什么!

难怪他能办“国王培训班”了。

其实孟子的培训班,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齐宣王和梁惠王,算是上了分数线。惠王的儿子襄王,孟子就看不上眼,说是“望之不似人君”。?所以,孟子还有个说法:我不屑于教育他,那就是教育他。

孟子不屑于教诲的,都有谁呢?

上不了培训班的国王。

如果考试及格呢?

也不能跟孟子平起平坐。孟子曾借孔子之孙子思的口说:论地位,你是君,我是臣,哪敢跟你交朋友?论道德,你是徒,我是师,怎么能够做朋友?

这就是傲骨了。

傲骨,是士人的气节。

的确,人不可有傲气,不可无傲骨。有傲气,则骄人;无傲骨,则媚人。不骄不媚,是为大丈夫。

那么,怎样才能成为大丈夫?

养浩然之气。

有了浩气,会怎么样?

浩气充盈胸中,就是“美人”,叫“充实之谓美”。如果还能放射光芒,就是“大人”,叫“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如果这光辉还能感化影响别人,就是“圣人”,叫“大而化之之谓圣”。如果这感化和影响还不知不觉,就是“神人”,叫“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

美、大、圣、神,是人格修养的四种境界。

境界是需要提升的,但只要有此浩然之气,就会以天下为己任,以正义为担当,至大至刚,至正至强,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当然,他也任何时候都会敢于直言。

于是,孟子所向披靡。

有一次,孟子到齐国某地视察。

当地的地方官,叫孔距心。

孟子问:如果手下的战士,一天之内三次失职,大夫您会开除他吗?

孔距心说:等不到三次。

孟子说:大夫您已经超过三次了。因为贵地的灾民和难民,老弱暴尸荒野,青壮流离失所,已近千人。

孔距心说:这不是距心力所能及的。

孟子说:替别人放牧牛羊,却找不到牧场和水草,是该把牛羊还回去呢,还是看着牛羊死去?

孔距心说:距心明白了,这是距心的罪过。

孟子回到国都,对齐宣王说:王的地方官,臣认识了五个。知道自己罪过的,只有孔距心。

齐宣王说:这也是寡人的罪过。

呵呵,这是怎样的侠义,又是怎样的坦荡!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为行义,活见鬼

孟子行侠仗义,墨子装神弄鬼。

这样说,也许冤枉了墨子,因为他可能是真的信鬼信神。为了证明鬼神的存在,墨子曾经讲了大量活人见鬼的故事。结果,却让他狼狈不堪。

有一次墨子病了,一个名叫跌鼻的学生便来质疑:先生为什么会生病?先生怎么可以生病呢?

这话奇怪!

是人就会生病,墨子怎么就病不得?

因为墨子说,鬼神无处不在,无所不能。谁要是实行兼爱,做好事,鬼神就奖赏他,让他走运;谁要是不兼爱,做坏事,鬼神就惩罚他,让他倒霉。

生病,就是鬼神的惩罚。

于是跌鼻问:先生不是圣人吗,怎么会生病?是先生的言行有什么不对,还是鬼神瞎了眼睛?

墨子当然不能认账。他对跌鼻说,我生病,不能证明什么。一个人生病,原因多得很。天气变化啦,工作太累啦,等等。这就好比一栋房子有一百个门,你只关了其中一扇,那贼从哪个门不能进来!

这话不通。

是啊,你生病,并不是鬼神的惩罚,那么请问,谁生病就是?或者说,张三生病就是工作太累,李四生病就是鬼神惩罚,这里面的因果关系,怎么证明?

何况就算能证明,也不能怎么样。因为按照刚才的逻辑,一个人的幸与不幸,可能有上百个原因,鬼神的赏罚不过其中之一。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怕呢?

然而在墨子看来,人不怕鬼,才可怕。

墨子说,现在的天下之所以大乱,就因为人们都不信鬼神,不知道鬼神是“赏贤而罚暴”的。如果相信,怎么会这样胆大妄为?

这同样经不起推敲。

比如警察,是要抓坏人的。难道因为犯罪分子不相信世界上有警察,警察就不抓他了?同样,世界上如果真有鬼神,它哪里会管你信不信!

警察,并不一定要别人相信才起作用。

鬼神也一样。

那么,墨子为什么还要讲鬼神?

为了行义。

行义就行义,为什么要怕鬼?

因为行义太难。这一点,墨子心里很清楚。实际上已经有人对他说,现在普天之下都不行义,只有你一个人自讨苦吃,不如算了吧!墨子却说,比如一家十口,一个人种地,九个人闲着,那唯一种地的,能不拼命干吗?万事莫贵于义。我不做,谁做?

可惜以此为使命的,大约也只有墨子和他的学生。芸芸众生,便只能靠鬼神来约束。鬼神是有威慑力的。官员知道有鬼神,就不敢不廉洁,也不敢玩忽职守;民众知道有鬼神,就不敢不守法,也不敢淫暴寇乱。敬神怕鬼,是“治国家利万民之道”。

但,鬼神当真“赏贤而罚暴”吗?

未必。

比如墨子本人,似乎就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他和他的学生,过的是最苦的日子。他们的行义,则可谓孤苦无援,人见了不相助,鬼见了不帮忙。

于是前面说过的巫马子,便提出质疑。

巫马子说:先生做那些义事,“人不见而助,鬼不见而富”,先生还做个没完,有病吧?

墨子反问:假设先生手下有两个助理。一个看见先生才做事,看不见就不做。另一个呢?看见先生也做事,看不见也做。请问,先生器重哪个?

巫马子说:当然是后一个。

墨子说:这就是了,先生也器重有病的。

好嘛!既然一个助理,无论主人是否看见都应该做事,那么,一个心中充满正义的人,他的行义需要鬼神看见吗?也不需要吧?

可见墨子的鬼神论,其实是对付不义之人的,当不得真,尽管这“装神弄鬼”值得我们敬重。

至于墨子自己的人生观,就是“万事莫贵于义”。为此,他身体力行,孜孜不倦,奋斗终生。他的救宋,就是义不容辞;批孔,则是义无反顾。

做一个正义的人,这就是墨子的人生态度。

我们祝他一路走好。

天命与使命

墨子讲鬼神,孔子讲天命。

孔子说──

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

他还说──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前一句是直接说的,后一句是子夏的转述。

至于鬼神,孔子的态度是“敬鬼神而远之”。?如此存而不论,其实是不信。

这就跟墨子不同,所以墨子要质疑孔子。

墨子说,天命论是暴君和懒汉的主张。因为暴君倒台,懒汉受穷,一定不会认为自己有问题,只会说自己命不好,把所有的过错都赖到老天爷头上。

所以墨子说,如果赞成天命论,必定是统治者“不听治”,老百姓“不从事”,大家都消极怠工,这就“足以丧天下”,非批判不可。

其实这是歪曲,或误解。

前面说过,孔子是“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明知不可还要去做,怎么会消极怠工?

当然不会。

那么,孔子又为什么要讲天命?

为了使命。

周游列国时,孔子曾经被困在匡(疑在今河南省长垣县)。孔子说,我们有没有危险,就看天命了。如果天命在我,匡人就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么,天命在他那里吗?

在。

孔子的逻辑是:文王去世了,文明不还在吗?可见老天爷并不打算让它亡。更何况,如果上天不想要这文明了,为什么会让我掌握它呢?

后来,孔子果然脱险。

类似的话,孔子还讲过一次。也是周游列国时,孔子到宋国,宋国的司马桓魋(读如颓)要谋杀他。孔子便说:天赋孔丘使命,桓魋能把我怎么样?

显然,天命即使命。

因此,主张天命论的孔子反倒很有使命感。他的使命,首先是传承和延续华夏文明,并把它发扬光大。其次,才是匡正时弊,平治天下。

第一种使命,孔子无疑成功了。第二种却很抱歉,可以说处处碰壁,一事无成。

这就需要解释,需要安慰,还需要有个说法。

怎样解释?如何安慰?什么说法?

天命。

某年,一个名叫公伯寮的人,在鲁国的执政季孙大夫那里诽谤子路,出卖孔子。有人愤愤不平,表示他可以让公伯寮暴尸街头。孔子却说:我的主张能够实现吗?听天由命。我的主张不能实现吗?也听天由命。

所以,谋杀公伯寮,是没意义的。

这就叫“道之将行也与(欤)?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也是天命论的一部分。

那么,这是宿命论吗?

不是。

天命是使命,不是宿命。

是使命,就义无反顾。对结果不抱幻想,就更加义无反顾。实际上,人的一生不可能什么都做,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总是有所为有所不为。问题仅仅在于:什么事情做,什么事情不做。

这就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选择能做的,一种是选择该做的。

选择能做的,就要看结果,看利害。有好处,能成功,则做;没好处,会失败,就不做。选择该做的,则看过程,看道义。只要是道义所在,就义无反顾地去做,全心全意地去做,尽心尽力地去做。至于成不成功,那是老天爷的事。这就是孔子的“听天由命”。

可见,听天由命并非不努力,更非不负责,只不过不问收获,只问耕耘;不重结果,只重过程。事实上,儒家虽然主张“有为”,却并不主张“有求”。他们是“有为而无求”。因此,他们也不抱幻想,随遇而安。

其实真能随遇而安,也就无所谓命不命了。怕的是“遇而不安”,这才要讲天命──命里有,不拒绝;命里没,不在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总之,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这又是一种人生态度。

按照这种态度,行义是本分,也是责任。至于主张能不能推行,主义能不能弘扬,理想能不能实现,都只能听老天爷的。就算有所求,也只求问心无愧。

是的,不求如愿,但求心安。

这就又跟墨子不同。前面说过,墨子和韩非一样,都是重功利讲实用的。在墨子看来,既然要做事,那就得成功。不成功,做它干什么?

但,不能成功怎么办?

请鬼神帮忙。

于是,墨子把结果交给鬼,孔子把命运交给天。所以,他们一个讲天命,一个讲鬼神。

那么请问,他俩谁对?

庄子说,都不对。

没用才好

庄子才真是超功利的。

没错,孔与墨,很不同。墨子信鬼神不信天命,孔子信天命不信鬼神。但无论哪种,都是要做事,也都要有用。孔子就说,我又不是那种内瓤空空如也的苦葫芦瓜,哪能只挂起来看,不吃?

庄子却认为,没用才好。

为了证明这一点,庄子讲了个故事。

庄子说,有个名叫石的木匠带着徒弟到齐国去,路上看见了一棵大树。那棵树,树冠大得可以给数千头牛遮阴,树干粗得有上百尺,树尖几乎跟山顶一样高。四面八方前往观看的人,多得就像赶集。

匠石却不屑一顾。

徒弟们看不懂,问师傅为什么。

匠石说,没用。木质疏松,什么器物都做不了。

晚上,树来托梦。

树说:石师傅,你认为我没用?

匠石说:是的。

树说:呵呵,我要是有用,能活到今天吗?

想想也是,早被木匠砍了。

因此,庄子不求有用,也不求有名。他甚至假借老子的话说,你管我叫牛,我就跟着你把自己叫牛;你管我叫马,我就跟着你把自己叫马。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的庄子,当然也不想做官。

庄子做过官吗?做过。据说,他曾短时间地做过宋国蒙地(今河南省商丘市)的漆园吏,后来就终身不仕。楚威王拜他为相,他也不干。

不做官,做什么?

钓鱼。

在哪里钓?

濮水(在今河南省濮阳县)。

奉威王之命前来传达聘意的两位楚国大夫,便是千里迢迢来到宋国,在濮水边找到庄子的。

庄子却自顾自钓他的鱼。

两位楚国大夫说:敝国寡德之君,很想把国境之内的事来麻烦先生!

庄子继续钓鱼。他头也不回地问:听说贵国有一种神龟,死了三千年。贵国的大王宝贝得不得了,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珍藏在庙堂之上,有这事吗?

两位楚国大夫说:有。

庄子说:请问这只乌龟,是宁愿去死,留下骨头享受富贵;还是宁愿活着,拖着尾巴在泥潭里打滚呢?

两位大夫异口同声:那还用问吗?

庄子说:二位可以回去了,我会继续拖着自己的尾巴在泥潭里打滚的。

这就跟惠子不同。

惠子是做了大官的,而且还很在意那官位。他做梁国国相时,有人对他说,庄子要来夺你的相位。惠子便大为恐慌,竟派人在境内搜捕了三天三夜。

于是,庄子去见惠子。

庄子说,南方有一种鸟,叫鹓鶵(读如渊除,凤凰的一种)。这种鸟儿,不是梧桐不栖,不是竹实不食,不是甘泉不饮。它从南海飞往北海时,有一只猫头鹰正好抓住了一只死老鼠。猫头鹰看见鹓鶵从它头上飞过,以为抢饭碗的来了,便对着鹓鶵一声“嚇”。

嚇读如贺,是动物的怒拒声。

于是庄子说:老兄也要因为你的梁国“嚇”我吗?

惠子面红耳赤。

呵呵!官位不过死老鼠,高官不过死乌龟,最没用的才是最有用的,庄子为什么这样主张?

也许还得再讲故事。

这故事说,有人想聘用庄子,庄子的回答是:先生见过那用来做牺牲的牛吗?披着绸缎,吃着好料。可是,等到它被牵入太庙,准备杀了来祭祀祖宗时,就算想做一只孤独的小牛,还能够吗?

庄子的理想,难道是做一只孤独的小牛?

不会吧!

那么,他的追求是什么?

若为自由故

庄子的追求,是真实而自由。

这是人生的价值,也是生命的价值。

比如马。

庄子说,马,它的蹄可以踏霜雪,毛可以御风寒。饿了就吃草,渴了就喝水,高兴了就在草原上撒欢。这就是马的真性情呀(此马之真性也)!

这样的生活,真实而自由。

可是来了个伯乐,说自己会驯马,又是钉马掌,又是套缰绳,这马就死了三分之一。然后又训练它立正稍息齐步走,令行禁止,服服帖帖,这马就死一半了。

为什么?

既不真实又不自由。

所以,就算这马得了奥运冠军,也是不快乐的。

庄子说,这是“伯乐之罪”。

那么,我们该怎样活着?

率性。

所谓“率性”,就是秉承天赋,顺其自然。比如鹰,就该在天上飞;鱼,就该在水里游。这就是真实,也就是自由。真实而自由,就快乐。因此,乌龟在泥地里打滚,猪在圈里哼哼,都是快乐的。相反,如果让它们过人类规定的好日子,则是痛苦的。

就说猪。

庄子说,有一头猪,被光荣地选为祭祀的牺牲。

这样的猪,通常待遇都很高。

但,猪很郁闷。

于是一位主管祭祀的官员,便衣冠楚楚来到猪圈,给猪做思想工作。

这官员说,猪啊猪,你又何必怕死呢?从今天起,我会好好地喂养你三个月。宰杀之前,我会十天上戒,三天作斋。你死的时候,我会在你身子下面,铺上洁白的茅草。你的前肩和后腿,会庄重地放在最好的盘子里,那上面还雕着花,你看怎么样?

猪不说话。

当然不说话,因为不怎么样。

没错,真正替猪着想,就该把它留在圈里吃糟糠!

那才是它想要的。

庄子说,活着就该真实而自由,这道理猪都明白。可惜很多人,却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不惜扭曲了自己的天性,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他们就不想想,所谓“生前富贵,死后哀荣”,不就是身子下面铺着白茅草,前肩后腿放进了花盘子吗?这又有什么可追求的呢?

这些人,岂非猪都不如?

还有鸟。

庄子说,有一只海鸟飞到了鲁国,鲁国国君又是设酒宴,又是奏音乐,生怕怠慢了它。结果怎么样呢?那鸟不吃不喝,三天以后就吓死了。

请问,这是爱鸟呢,还是害它?

当然是害它,因为这不是它的生活。所以,野鸡宁肯走十步才吃一口食,走一百步才喝一口水,也不愿意关在笼子里当什么鸡王。

若为自由故,草鞋走山路。

实际上,问题不在苦不苦,而在真实不真实,自由不自由。所以,强迫别人过苦日子固然不对,便是强迫他们过所谓的好日子,也不对。

是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己所甚欲,也勿施于人。

庄子当然没说过这两句话。前一句,是孔子说的。?后一句,没人明确说过。但从庄子和庄子学派那里,我们能逻辑地推演出这样的结论。事实上,当他们对世俗的追求嗤之以鼻的时候,也一定想明白了两个问题:世界上什么最可宝贵,什么最有价值。

什么最可宝贵?

生命。

什么最有价值?

自由。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的价值在于自由。因此,每个人都应该真实而自由地活着。这就是庄子和庄子学派的人生态度,也是他们留下的宝贵遗产。

问题是,有可能吗?

如果不能,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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