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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超(东汉外交家)

班超简介

班超:班超,字仲升,东汉光武帝建武九年(3年)出生在扶风平陵县(今陕西成阳市西北)的一个官宦世家。班超的青壮年时期,主要的生活内容是读书、习武,也曾做过短暂的文笔小吏。40岁以后,他带领36名壮士出使西域,在西域转战三十多年,帮助西域各族人民反抗匈奴贵族的欺凌和压迫,为保持中原汉帝国和西域各国的友好关系奋斗了后半生,为维护我国多民族间的团结和统一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探险家、外交家和功勋卓著的英雄。

班超传记——

立志报国

在汉代的历史上,班超的家庭很有名望。它不但世代有官宦,而且有着浓厚的文化学术气氛,为我国的文化建设事业作出过巨大的贡献。

班超的曾祖父班况,在西汉成帝时,曾官至越骑校尉;其祖父班稚,亦曾官至广平太守。到班超的父亲班彪、哥哥班固、妹妹班昭这两代之间,班家更是大放光彩。

班超的父亲班彪,字叔皮,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史学家。班彪自小性格“沈重好古”,他对刘汉皇朝始终怀有一腔忠诚。他二十多岁的时候,正值西汉末年社会大动乱。当时,西汉皇朝已经灭亡,篡位建立新朝政权的王莽也已失败,整个关中都处在军阀争权的混战之中。班彪为了躲避战乱,不得已从家乡逃到天水,依附当时拥兵占据此地的隗嚣,并力劝隗嚣审时度势,放弃割据政策,拥护汉室,以建不世之功。但野心极大的隗嚣却执迷不悟,不听劝告。于是班彪只得离开天水,避地河西,投到河西大将军窦融的幕下,受到窦融的礼遇,窦融“以为从事,深敬待之,接以师友之道”(《后汉书·班彪传》)。于是,班彪乃积极为窦融“画策事汉”。窦融归属东汉朝廷以后,他也因此而得到光武帝刘秀的激赏,被任命为徐县的县令。

班彪还是当时负有很高声望的历史学家。他“才高而好述作,遂专心史籍之间”(同上书)。西汉的武帝年间,著名历史学家司马迁写出了伟大的纪传体通史著作《史记》,全面记述了自传说中的轩辕黄帝起约三干年的历史。但该书的下限只写到司马迁生活的武帝太初年间。自司马迁去世以后到西汉灭亡,历史又过去了120多年,其间又发生了许多重大的历史事件,出现了许多形形色色的历史人物,因此,当时许多人都想续补《史记》之后的这段历史。然而,由于才能的不足,这些续作大多平庸粗陋,讹误百出,不足以踵继《史记》。在此情况下,班彪立志“采前史遗事,傍贯异闻”(同上书),为《史记》作“后传”,并决心使它与《史记》一样光辉夺目,流传后世。

班超的哥哥班因是历史上伟大的文学家和历史学家。班固从小就才华横溢,史载,他“年九岁,能属文诵诗赋,及长,遂博贯载籍,九流百家之书,无不穷究”(《后汉书·班固传》)。他在学习上“所学无常帅,不为章句,举大义而已”(同上书),显示了和当时那些庸碌无能、皓首而穷一经的儒生完全不同的学风。在父亲的影响和教导下,班团对历史也有浓厚的兴趣和远大的志向。班彪虽立志补写《史记》后传,但这一宏愿还未及实现他就去世了。父亲死后,班固接过父亲没能完成的事业,在父亲留下的一些遗稿的基础上精核史实,条贯体例,继承创新,以他杰出的写作才能创作了我国第一部纪传体断代史书《汉书》(记述了西汉王朝共230年史实)的大部分内容,只是在全书即将完成的时候,班固被卷入了一个政治案件,最终含冤去世,未能完成自己的事业。

班超还有一个妹妹,叫班昭,是当时有名的才女。她“博学高才”(《后汉书·列女传》),旁通百家,学识渊博,井能作一手好文章。她很年轻的时候就守了寡,但她谨守妇道,并因此得到皇帝的赏识。和帝还延请她入宫,命令皇后和嫔妃们拜她为师,学习儒家经典,当时她被称为“曹大家”(家,读,通姑。班昭的丈夫叫曹世叔,故她随夫姓曹)。大哥班固入狱之后,他写作的《汉书》还未最后完成,手稿尚散乱无序地堆在家中。班昭深知这是父兄两代人心血的结晶,于是,她不顾年迈多病,以顽强的毅力全力以赴地整理《汉书》。班固冤死狱中之后,她又强忍失亲之痛,搜集史料,补写了班固未能完成的《天文志》和8个史表,使《汉书》最终成了一部完整的皇皇巨著,为中国史学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后来,由于《汉书》刚在社会上流传,许多人还不能融会贯通,班昭为了使全家几代人的心血得以流传,又亲自给人讲解,当时著名的学者马续和马融就曾是她的学生。

班超的家庭就是这样一个文风蔚然、学术气氛十分浓郁的家庭,这种环境对班超的性格、志向都有无比巨大的影响。他“为人有大志,不修细节。然内孝谨,居家常执勤苦,不耻劳辱”(《后汉书·班超传》)。他生得体格魁伟,豪侠旷达,又有口才,思想敏捷,分析问题深入细致,条分缕析。和他的父、兄一样,他自小也很爱读书,但他却不雕章琢句,而是博览群书,从中汲取符合自己志趣的有用知识。他读史书,不仅欣赏史籍中的文采和史笔的优劣,更对历史上杰出人物的动人事迹和英武性格感兴趣。他不仅想使自己成为像父、兄那样博学有才的人,而且更幻想于此之外去建立一番更大的功业。他不想做只是记载历史的史学家,而是要寻找机会成为历史学家笔下的英雄。

汉明帝水平五年(62年),班超30岁时,他的家庭遇到了一次意外的变故。正当班固全力以赴地编著《汉书》时,有人却向汉明帝刘庄告发班固“私修国史,诽谤朝廷”。于是,班因被逮捕入狱,全部书稿也被查抄。面对这个意外的打击,为了替哥哥辩明冤屈,班超不辞辛劳,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洛阳,诣阙上书,亲自向明帝说明其父、兄修撰国史、祖述汉德的苦心和忠诚。明帝感于班超的胆识和口才,又审阅了班固的书稿,确信班固的《故书》确实不像奸佞小人所说的那样有诬蔑、诽谤朝廷的内容,反而还有许多歌颂汉朝统治者威德的地方。于是,不但释放了班固,还因欣赏他的文才而征召他进京,“召诣校书部,除兰台令史”(《后汉书·班固传》)让他专门掌管宫廷的文书奏折。

随着班固的人京为官,班超一家也由家乡迁居到京城洛阳。东汉时的洛阳是全国最繁华的城市,但却只是贵族豪门的乐地。对于普通人来说,此处物价昂贵,生活必然受到影响。班固只是一个小小的兰台令史,官微俸薄,不但要奉养老母,还要照顾弟、妹,因此,搬到京城后的班超一家,生活之窘迫可想而知。为了维持生活,班超又不得不在官府找了个抄写文书的工作,在笔墨间讨生活。后来,也许是明帝尚未忘记班超当时营救哥哥时所表现出的口才,班超也当上了兰台令史这样的小官。

对于一般人来说,尤其是东汉时那些只知死读经书以求利禄的儒生来说,能够得到这样一官半职已经很满意了,但对于自小就有建功立业志向的班超来说,整天忙碌于抄抄写写,做些无聊的文书簿案工作,尤其是此时的班超已过而立之年,这样的生活对他无疑像牢笼一样,使他苦闷不堪。有时,他只能借助想像,任自己的理想驰骋。有一天,他突然当着同僚的面,拍案而起,掷笔于地,高声说道:“大丈夫无它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赛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研间乎?”左右的同事们初时尚未会意,等明白了班超是在抒发他想学习西汉武帝时的张赛、昭帝时的傅介子不畏艰辛打通西域。立功边疆的壮志时,都不禁哈哈大笑。但班超并未因大家的嗤笑而退缩,他说:“小子安知壮士志哉!”(《后汉书·班超传》)给这些庸常之辈以有力的回击。

确实,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平凡的人哪能体察壮士的胸怀和理想呢?想当年,为人佣耕的陈胜在发出自己的壮志时,不也遭到了同样的嗤笑么?可又有谁会想到,就是这被人嘲笑的一介农夫,后来成了领导秦未农民起义的领袖,在我国反封建统治的历史画卷上绘上了最早的精彩之笔。同样,历史也给了那些嘲笑班超的庸碌之辈以一击。汉明帝永平十二年(73年),机会终于来了。这一年,汉朝派遣奉车都尉窦固等统领四路大军征代长期为患西北边境的匈奴,拉开了东汉王朝和匈奴之间几十年较量战争的序幕。这是东汉王朝和西、北各少数民族之间关系的转折点,也是班超一生生活的转折点。他梦寐以求的建功立业的机会终于来到了。

初露锋芒

在我国古代,人们把现在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一带称为“西域”。大体是指葱岭(今帕米尔高原)以东,玉门关(今甘肃敦煌西)以西,天山以南,喀喇昆仑山以北的广大地区。(这里是指狭义的“西域”。广义的则不仅指这些,还包括当时由此所能到达的地区,包括中亚、西亚、印度半岛、欧洲东部、非洲北部等地。)东汉时期,西域的各少数民族在此建立了50多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其中比较重要的有鄯善(今新疆若羌)、且末(今新疆罗布泊西南)、精绝(今新疆民丰)、扦弥(今新疆于田)、于阗(今新疆和田)、莎车(今新疆莎车)、尉犁(今新疆尉犁)、焉者(今新疆焉耆)、龟兹(,今新疆库车东)、姑墨(今新疆温宿、阿克苏一带)、温宿(今新疆乌什)、尉头(今新疆阿合奇)、疏勒(今新疆疏勒)等。它们西面同大月氏(在今阿富汗、巴基斯坦境内)、康居(在今巴尔喀什湖和威海之间)、大宛(在前苏联的费尔干纳)接壤,北面与匈奴为邻,东面紧挨东汉王朝的敦煌等郡。西汉末年和东汉初年,西域北部的匈奴力量强大,使西域各国和东汉王朝都面临着被侵略和奴役的威胁。

匈奴民族是长期以来生活于我国西北、北部边境的一个游牧民族。早在春秋、战国之时,他们就不断袭扰中原各国的北部边境,抢夺财物,掳掠人口、牲畜,使边疆人民无法安居乐业。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曾派将军蒙恬北击匈奴,并修筑了宏伟的万里长城。西汉初年,匈奴又不断南侵,迫使汉朝统治者不得不采取妥协政策。到了汉武帝时期,西汉国力已经强盛起来,大将卫青、霍去病的先后几次远征,终于大破匈奴。但到西汉末和东汉初,匈奴又乘中原内乱、国力衰弱之机,卷土重来,继续侵扰汉朝边境,并奴役西域各族人民。

西域各国长期和中原汉朝保持睦邻友好关系。早在汉武帝时期,武帝为了联合抗击匈奴,就曾先后两次派张骞出使西域,开辟了举世闻名的“丝绸之路”。汉朝还在西域设置了西域都护府,管辖和保护西域各国。从那以后,西域和汉朝保持了六七十年的和平友好局面,在政治、经济各方面,关系十分密切。使天山南北,玉门关内外,一度出现了边城晚闭,畜群遍野,商旅使臣络绎不绝的安乐景象。但到王莽篡汉以后,西域各国又沦为匈奴的控制区域。东汉初年,西域许多国家不甘心匈奴的压榨,都想联络东汉王朝共同抗击匈奴,但由于光武帝刘秀正忙于稳定国内局势,国力状况也不允许有大的战争发生,致使这样的联合迟迟不能实现。汉明帝刘庄即位之后,东汉王朝已基本巩固,经济也有了较大的恢复和发展,于是,明帝决心重新沟通西域,解决匈奴问题。

永平十六年(73年),明帝在朝野一片抗击匈奴的呼声中任命窦因为统帅,分别从高阙(在今内蒙古河套地区)、酒泉(今甘肃酒泉市)、居延(在今甘肃额济纳旗)、平城(今山西大同市)调集四路大军,分进合击。听到这一激动人心的消息之后,素怀壮志的班超心情无比兴奋,他盼望已久的实现理想的机会终于来到了。在哥哥班固的支持下,年已40岁的班超毅然决定投笔从戎,为国立功。他夜不能寐,积极自备行装,投到窦固帐下做了一名假司马(“假”是代理的意思,司马是军队中的低级武官)。

按照战前总的战略部署,远征军准备首先攻取沟通西域的咽喉要塞伊吾(今新疆哈密市),切断匈奴与西域的联系,打开进军西域的大门,以便北进可抗匈奴,南可退保西域。但此战一开始并不顺利,窦固率大军插入匈奴主力和伊吾地区之后,旋即遇到了匈奴的顽强抵抗。几十年间势力已发展得很强大的匈奴既不甘屈服于汉朝,也不愿轻易失去西域,双方处于僵持状态,汉军一时难以取胜。面对此情,班超不顾官职卑微,向窦固建议,以一部兵力挡住北面匈奴的主力,而自己率一部兵力直取南面的伊吾,趁敌人不注意之时,首先占领伊吾,实现总的战略目标。在得到窦固的同意之后,班超立即率领一千多名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伊吾城下,麻痹大意的匈奴将军呼衍王一触即溃,班超顺利地攻取了伊吾,歼敌一千余名,大获全胜。与窦固相持的匈奴主力听到这一消息,灰心丧气,只好撤军北归。

伊吾战役的胜利,打开了通向西域的大门。东汉王朝决定在此设置宜禾都尉,驻兵屯田防守。同时,为了长期对匈奴作战,朝廷又接受窦固的举荐,决定派在此战中初露将才的班超为特使出使西域,肃清匈奴在西域的影响。

当时的西域,自张骞开通“丝绸之路”以来,一直有两条道路与中原相通,即南道和北道。南道出阳关(在今甘肃敦煌西南)西行,越过盐泽(即今罗布泊),到达塔里木盆地东端的楼兰国(又名部善,在今新疆若羌),再沿昆仑山北麓西行,经且末、精绝、扦弥、于阗,至莎车,然后越过葱岭,到达大月氏、安息(在今伊朗)等国。北道出玉门关,沿天山南麓西行,经车师前王庭(今新疆吐鲁番)、尉犁、焉耆、龟兹、姑墨、温宿、尉头,至疏勒,再西越葱岭,到达大宛、康居等国。由于北道更近匈奴,他们在此处的势力比较强大,所以班超这次出使西域,决定取道匈奴力量比较弱的南道。经过短暂的准备,班超带领从事(辅佐文官,相当于后世的文书官)等36个随从,开始了他长达30年的绝域生涯。

南道的第一站是鄯善国。鄯善国在塔里木盆地的最东边,是汉朝到西域的必经之地。鄙善原来只是一个人口1.4万余人,兵士不足3000人的小国,在没有汉朝保护的情况下,他们只好向匈奴称臣。东汉初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后,鄯善也曾趁机吞并了西部的精绝、且末等小国。但他们却仍然受北匈奴的控制和奴役。匈奴虽未在此驻扎军队,却经常派使者或小股骑兵来监视鄯善,所以鄯善很早就想和汉朝建立联系,争取保护,以摆脱匈奴的压迫。因此,当班超一行经过长途跋涉,越过漫无边际的盐泽来到鄯善的时候,他们受到了鄯善国君臣及百姓的热烈欢迎和友好接待,鄯善王广几乎天天都亲自到班超一行居住的旅舍问寒问暖,真是亲如兄弟。

但是,没过几天,情况却急转直下,不但鄯善工几天都不见面,而且连侍者的态度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殷勤和友好了。班超心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很可能是匈奴也正好派来了使者,使鄯善王改变了态度。为了摸清情况,班超召来都善国的侍者,劈头问道:“匈奴使者来数日,今安在乎?”侍者不知班超只是探听虚实,以为秘密已经暴露,马上十分惶恐地供出了实情。班超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之后,马上让随从将侍者幽闭起来,并立刻召集手下36位随从,一起饮酒聚会。待酒足饭饱以后,班超突然对大家说:“卿曹与我仅在绝域,欲立大功,以求富贵。今虏使到才数日,而王广礼敬即废。如今鄯善收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矣。为之奈何?”手下随从果然被激怒,纷纷表示:“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班超见大家都毫无惧色,又说“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殓尽也。灭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有人提出,此事应该和从事郭恂商量一下,但班超知道郭恂是一个胆小怯懦之人,如果和他商议不成,反而会泄露秘密,延误了大事,于是反驳说:“吉凶决于今日。从事文俗吏,闻此必恐而谋泄,死无所名,非壮士也。”在得到大家的同意后,班超立刻部署,让一部分人马上带上战鼓潜伏到匈奴使者的营帐后面,约定一见前面火起,立即擂动战鼓,大声呐喊。他带着其余的人埋伏在匈奴营寨大门之前。是夜,正好刮起大风,班超命人顺风点火,刹那间火势大起,喊声一片。匈奴人不知底细,顿时慌作一团。班超趁敌人混乱之机,一马当先,冲入动阵,“手格杀三人”,手下随从壮士亦“斩其使及从士三十余级,余众百许人悉烧死”(皆见《后汉书·班超传》),一场火攻歼灭战很快地就结束了。

天亮以后,班超将战斗经过告诉郭恂,果如班超所料,郭恂听后,先是大惊失色,既而又想,既然大功已经告成,何不趁机分点功劳,捞点好处呢?班超见郭恂的脸色变化不定,心知其所想,就说:“请你放心,虽然你未参加这次行动,但我绝不会独占这份功劳。”听了这话,郭恂马上高兴起来。

之后,班超又将鄯善王请来,然后把匈奴使者的首级往他面前一放。鄯善王一看,顿时日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班超如此神勇,竟然不动声色,一夜之间就将匈奴一百多人的部队解决了。消息传开之后,鄯善国举国震动,咸服班超之勇。班超借此有利之机,又大度地抚慰惶恐不已的鄯善王广和广大臣民,终于感动了鄯善国人,他们决定归顺汉朝。鄯善王派自己的儿子随班超一起回汉朝,留在洛阳做人质以表诚意。

班超以其过人的胆识,在出使匈奴的第一站就迅速地、不动干戈地使鄯善国归附汉朝,不仅显示了他个人的才能,威震了西域各国,也为他以后再次出使西域。为汉朝再次沟通西域奠定了基础。此时可说是初次显露出他有胆有识、有勇有谋的将才的锋芒。

威震西域

班超出使鄯善国,胜利地完成了使命,打开了西城南路的第一道大门。他辞别了鄯善王,率领随从回到了窦固军队的驻地,向窦固报告了出使的成果。

窦固听了班超的汇报后,十分高兴,马上具表上奏朝廷,详细汇报了情况和班超的功绩,并说明了再次沟通西域、击败匈奴的乐观前景,要求朝廷更选杰出的使者出使西域,完成大业。汉明帝接到奏报后,也很高兴,并对班超的才智胆略激赏不已,马上下诏说:“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迭乎?今以超为军司马,令遂前功。”妻固本来就很赏识班超,通过攻取伊吾战役和出使鄯善两件事,对班超的才能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和了解,因此,一接到明帝的诏令,马上就着手为班超做准备。和匈奴已有多年作战经验的窦固知道,出使西域,和出使鄯善不同,鄯善国虽也属西域,但毕竟离汉朝较近,也靠近自己的驻军,而西域则远离汉朝,加之几十年来,匈奴长期控制此地,情况非常复杂。故,出使西域是一件极其艰难和危险的任务。所以,他决定让班超在原来随从他出使鄯善的36名勇士之外,再多带一些士兵,以防不测。然而班超考虑,既然是深入绝域去沟通联络,应主要依靠双方共同对敌的愿望和西域各国长久以来与汉王朝的友谊以及它们现在对汉王朝的归顺之心,而不能以武力征服,因此,多带士兵反而会使西域人民产生隔阂。再说,既然远离后方,就算多带些兵士,一旦遇到不测也不管用,甚至反而会成为累赘。所以他谢绝了窦固的好意,仍然带着原来那36名和他志趣相同,亦想立功西域的壮士开始了新的征程。

班超此次出使的第一个目标是于阗。于阗是位于鄯善国西面的一个大国。在班超一行到达之前,干阂王广德刚攻破了西面的莎车国不久,正称雄于南道诸国。另外,由于于阗国处于南道一线的中端,因此匈奴很重视它的战略地位,长期以来,都派有专人以使节之名驻扎在于阗,以便监视和控制于阗国王,并进而控制整个南道,正因如此,当班超一行西行来到于阗时,国王广德的态度就极其冷淡。匈奴使者虽然平时颐指气使,骄横无比,但他们也早已听说了班超在鄯善国勇杀匈奴使者、慑服鄯善的壮举,心中也很担心害怕。于是,他们一而继续威胁于阗国王,一方面又耍起了阴谋。当时的于因国,迷信风气很浓厚,国王养着几个所谓的“神巫”,平常不管是军国大事,还是日常小事,都要向“神巫”请示。匈奴使者抓住这一点,威胁、贿赂“神巫”,让他以神的名义恐吓于阗国王,让他除掉班超,永远与汉朝绝交。“神巫”经过一番装神弄鬼,假装天神发怒,要于阗王用班超所骑的浅黑色骏马来祭祀他。班超得知“神巫”的诡计后,就将计就计,让“神巫”自己来取马,然后出其不意地杀了“神巫”,既证明了迷信活动的不可信,又粉碎了匈奴人的阴谋。班超又及时对于阗国王晓以利弊,终于杀掉了匈奴的监护使者,使于阗归附了汉朝。

于阗国臣服汉朝之后,西城南道的一些小国也纷纷效仿,主动地和匈奴断绝了往来,恢复了和汉王朝的友好关系。这样,整个南道中,匈奴的势力就更弱了,整个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

在于阗驻扎、休整了一段时间之后,班超一行又踏上了新的征途,继续向西面的疏勒挺进。

疏勒在整个西域的地理位置很特殊,也很重要。它位于南北两道最西面的交汇点上。当时,汉王朝和西城东部的国家要想再往西去,都必须通过疏勒。而在南北道之间,横亘着浩渺无边的大沙漠,即俗称“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匈奴要想占领、控制南道诸国,东面有汉朝军队阻挡,因此只能通过疏勒,绕道南进。这样,疏勒就成了双方争取的战略要点。

当时的疏勒,正由北道强国龟兹所控制。龟兹位于北道的中部,国力比较强大,龟兹王建是匈奴一手扶植起来的傀儡,他仗着匈奴人的支持,在北道称王称霸。就在班超西进疏勒之前不久,龟兹王曾派兵攻破疏勒,杀死原来的国王,强立龟兹贵族兜题为疏勒王,把疏勒变成了龟兹的附属国。伪王兜题上台后,立即大肆掳掠疏勒人民的财物,残酷压迫疏勒人民,使疏勒人民处于十分悲惨的境地,这激起了疏勒人民的强烈怨恨。根据这一形势,班超决定不先攻取于阗和疏勒之间的另一个国家莎车,而是绕开莎车,首先袭取疏勒,给匈奴势力以出其不意的沉重打击。

班超带着他的36位壮士从小道直人疏勒,来到距疏勒王城槃橐城90里的地方驻扎下来,然后他派遣了一个叫田虑的人去招降兜题。行前,他指示田虑:“兜题本非疏勒种,国人必不用命。若不即降,便可执之。”(《后汉书·班超传》)果不出班超所料,当田虑只身一人到达兜题王宫的时候,兜题的态度十分傲慢,他见田虑身材比较矮小,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胆识超人的田虑见劝降不成,便突然冲上前去,挟持了兜题,然后飞马冲回营地。班超见很顺利地解决了伪王,便立即启程进入槃橐城,并马上召集疏勒的文武官员,向他们痛斥匈奴、龟兹的霸道行径,并晓谕汉王朝的友好意愿。疏勒的文武大臣见班超为他们除掉了一大祸害,都十分高兴,表示拥护班超,愿和汉朝通好。班超又派人寻找疏勒老王的后代,结果找到老王哥哥的儿子榆勒,班超让他改名为“忠”,继位为疏勒王。然后又大义释放了兜题。疏勒人民有了自己的国王,也从龟兹的统治下解放出来,都极其兴奋。这样,班超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疏勒问题。

班超在四域取得节节胜利的时候,汉明帝刘庄为了配合他的外交活动,在这一年的十一月间,决定派窦固和耿秉等大将率领精锐部队1.4万余骑,对北道东端的车师国(在今新疆乌鲁木齐市东)进行第二次远征。经过艰苦卓绝的较量,窦固大军终于征服了车师前后王(车师国分前后两部,国王乃父子关系)。这样,西域的形势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南道除莎车外,其余国家已基本和汉朝恢复了友好关系,北道的东西两端也为汉朝所控制。在这种有利的形势下,汉王朝决定在西域重新建立西域都护府,以陈睦为西域都护。不久,又设置戊、己校尉,以耿恭为戊校尉,驻金满城(在车师后部境内),以关宠为己校尉,驻柳中城(在车师前部境内)。这样,东汉本部和班超就遥相呼应,对以龟兹国为首的北道中段形成了钳形包围圈。

然而,就在这种南、北两道即将打通的时刻,形势却急转直下,使身居异域的班超一行陷入了困境。一方面,窦固大军在征服了车师以后,按朝廷命令撤军回国。另一方面,长期控制西域的匈奴对汉朝的节节胜利也极不甘心。因此,就在窦固班师不久,他们就发动大军,卷土重来,车师国王又乘机反叛,使刚建立的西域都护府和戊、已两校尉陷入了孤立的境地。恰在此时,汉明帝又去世了。皇帝之死乃国之大丧,按封建社会的礼制,国丧举哀期间不得对外用兵。所以,虽然耿恭、关宠等奋死坚守,频频告急,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坚持了一年多时间,但最终仍被匈奴击败,关宠病饿而死,耿恭及其部下也只有13人生还。汉王朝又失去了北道的东端。与此同时,匈奴又围攻西域都护,杀死陈睦,并纠合北道的焉耆、龟兹、姑墨等国进攻班超驻守的疏勒,班超在这种失却外援的情况下,和疏勒王忠及国人一起与匈奴斗智斗勇,固守林槃橐城一年之久。

建初元年(76年),刚刚继位为帝的汉章帝又听从了少数人放弃西域的主张,竟下令撤销西域都护府和戊、己两校尉,关闭玉门关。他还担心班超在西域难以坚持,也下沼让他撤回汉朝,准备完全放弃西域。君命难违,尽管班超壮志未酬,他也只好打点行装,忍痛告别西域各族人民,默默地踏上了归途。

班超一行要归国的消息很快传开了,疏勒和于阗两国都产生了极大的恐慌,他们一方面不愿看到与汉朝的关系重新断绝,使刚刚建立不久的友谊失去,一方面也担心班超回国后,匈奴又会卷土重来,甚至更残暴地欺压他们。于是,两国君臣和人民都纷纷要求班超继续留在西域,他们失声痛哭说:“依汉使如父母,诚不可去。”(《后汉书·班超传》)许多人抱着班超坐骑的马腿,不让他走。有一个叫黎林弇的疏勒都尉竟为此而自杀,他说:“汉使弃我,我必复为龟兹所灭耳。诚不忍见汉使去。”(同上书)两国人民盛情的挽留和深情的话语,使班超想起自己的壮志和身负的责任。确实,对于班超来说,三年多来,自己呕心沥血,舍生忘死,苦心沟通西域各国,现在大功还未告成,又怎舍得离此而去呢。再说,自己回国了,长期觊觎西域的匈奴必然不会放过西域诸国,自己个人的荣辱事小,但把已经取得的半个西域拱手让给匈奴,就等于背信弃义,这关系到整个汉朝的名声,也是关系到今后能否再通西域的大问题。想到这些,班超毅然决定留下来继续团结各国人民,共同对付匈奴,完成自己的宏愿。

果然不出班超所料,在他离开疏勒国之后不久,龟兹国王建马上在匈奴的支持下实施了对疏勒国的报复,疏勒国内部也有两个城堡的首领举旗反叛。但他们没想到班超会去而复返。班超详细分析了敌人的情况,决定迅速围剿,不给少数死心塌地的叛乱分子以喘息的机会,同时也利于稳定那此被胁迫者的人心。经过迅速。有力的战斗,疏勒国终于又重新恢复了安定的秩序。班超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他很明智地看出,整个形势仍然是很严峻的,疏勒的形势还很复杂:外有匈奴的仆从国龟兹,正挟持一些小国虎视眈眈地伺机进犯,内部仍有一股潜在的反叛势力,准备与龟兹相呼应。而更严重的是,随着东汉朝廷对西域政策的改变,不少国家,尤其是一些小国对班超的信任和依赖感大大削弱,他一时也很难指望国内的支持。然而,面对这种十分不利的局面,班超并未灰心丧气,而是壮志不减,决心孤军奋战,以自己的顽强毅力与敌人斗争到底。

根据当时的形势,班超决定分两步走,第一步是巩固疏勒这块根据地,第二步再以疏勒为基础,南破莎车,北破龟兹,从而贯通南北两道。自班超再定疏勒之后,龟兹国就把疏勒当作眼中钉,龟兹王倚仗自己在北道的霸主地位,一面继续派遣奸细策动疏勒内部反对势力进行叛乱,一面强令附近小国出兵出力从外部进行武装干涉。班超始终团结疏勒人民,多次粉碎了龟兹王建的阴谋企图,一次又一次地把龟兹、姑墨、尉头、温宿各国的联军赶出疏勒的国境。

经过一年多的有效防御,班超基本上巩固了疏勒这块根据地,于是,他一改原来的防御政策,图谋出击各国。汉章帝建初三年(7年),班超统率疏勒、于阗、扦弥以及康居等国士兵一万多人,一举攻破了疏勒北部邻国姑墨,解除了北部威胁,削弱了龟兹的力量。汉章帝建初五年(80年),班超决定进攻龟兹。他给汉章帝上了一道言辞恳切、充满壮志豪情的奏疏,详细汇报了自己出使西域以来的成绩,说明了打通西域的重要性,请求朝廷予以支援。奏疏中说:“臣窃见先帝欲开西域,故北击匈奴,西使外国,鄙善、于阗即时向化。今扦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复愿归附,欲共并力破灭龟兹,平通汉道。若得龟兹,则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臣伏自惟念,卒伍小吏,实愿从谷吉效命绝域,庶几张骞弃身旷野。昔魏绛列国大夫,尚能和辑诸戌,况臣奉大汉之威,而无铅刀一割之用乎?前世议者皆曰取36国,号为断匈奴右臂。今西域诸国,自日之所人,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贡奉不绝,唯焉耆、龟兹独未服从。臣前与官属36人奉使绝域,备遭艰厄。自孤守疏勒,于今五载,胡夷情数,臣颇识之。问其城郭小大,皆言‘依汉与依天等’。以是效之,则葱岭可通,葱岭通则龟兹可代。今宜拜龟兹侍子白霸为其国王,以步骑数百送之,与诸国连兵,岁月之间,龟兹可禽。以夷狄攻夷狄,计之善者也。臣见莎车、疏勒田地肥广,草牧饶衍,不比敦煌、鄯善间也,兵可不费中国而粮食自足、且姑墨、温宿二王,特为龟兹所置,既非其种,更相厌苦,其势必有降反。若二国来降,则龟兹自破。愿下臣章,参考行事。诚有万分,死复何恨。臣超区区,特蒙神灵,窃冀未便僵仆,目见西域平定,陛下举万年之觞,荐勋祖庙,布大喜于天下。”(《后汉书·班超传》)

自从汉朝关闭玉门关以后,朝廷已不能掌握西域形势的变化,对班超的事业也不再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几年之后,却突然接到班超的奏章,才得知班超不仅仍在西域坚持奋斗,且取得了很大的成绩。看到班超的这封言深情长、分析透彻的上奏,原来对西域事业并无多大激情的汉章帝马上决定,派平陵人徐干为代理司马,率领一千余兵马前去支援班超,以助他实现宏图。

由于路途遥远,加之交通不便,从班超上疏,到朝廷出兵,时间竟又拖了将近两年,在这期间,西域的形势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来,龟兹王建意识到各国联兵对自己称霸西域极为不利,因此就秘密策划莎车、疏勒各国背叛汉朝。位于疏勒和于阗两国之间的莎车,本是一个强国,和汉朝的关系也一直较为友好,东汉初年,前任莎车国土去世时,还一再嘱咐继位的儿子要与汉王朝世代修好(见《后汉书·西域传》)。但不久前,莎车国王见汉朝关闭了玉门关,不再向西域派兵,于是就投向了龟兹,加入到反对班超的行列中来。龟兹还用金钱收买了疏勒国的都尉潘辰,策动他据城反叛,使班超又陷入了困难的境地。好在他们终于坚持到了徐干援兵的到来,终于又一次粉碎了敌人的阴谋,及时平息了潘辰的叛乱。

平乱后,班超并不急于进攻莎车,而是上疏朝廷,请求派使者联络龟兹西北的一个大国乌孙,以便夹击龟兹。他知道,莎车历来与汉朝通好,现在只是受了眼前形势的迷惑,等形势好转后,莎车自然会重新归顺。而乌孙国国力强大,自西汉武帝时将解忧公主嫁给乌孙王之后,一直友好地保持着亲戚关系,如果能与乌孙联兵,那不但莎车不足担忧,自己的力量也会壮大很多,攻取龟兹的把握就会大大增强。

朝廷接到班超和徐干的上疏以后,也很赞同班超的建议,于是就派卫侯李邑从南道出使乌孙,并升班超为将兵长史,还特许他使用大将的仪仗和乐队。谁知,李邑却是一个心术不正而又贪生怕死之人,他出了玉门关后,慑于西域的艰苦环境和敌人的势力,不愿西行,反而为掩盖自己的胆小,推卸责任,竟卑鄙地上奏朝廷,诋毁班超。他“上书陈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毁班超拥爱妻,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后汉书·班超传》)。班超听说之后,不禁长叹不已,但为了实现宏愿,完成使命,竟忍痛让妻、子离开了自己。

好在汉章帝并不糊涂,他接到李邑的奏章后,并没有被那些诬蔑之词所迷惑,他也知道班超的忠心和品德,便下诏让李邑继续西行完成使命,并严词斥责李邑说:“纵超拥爱妻,抱爱子,思归之士千余人,何能尽与超同心乎’!”(同上书)又让李邑受班超节度。李邑见诽谤不成,只得来到班超的驻地,他很担心班超会报复他,其他的人也认为,班超应该狠狠惩罚李邑。但心胸豁达的班超光明磊落,不但没有记恨李邑,反而帮助他完成使命,然后让他护送乌孙侍子回朝复命。班超这种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高尚品德,不但感动了徐干等手下人,也使李邑羞愧不已。汉章帝见班超让李邑护送乌孙侍子回中国,知他一心为公,第二年又增派和恭率领800名士兵前往西域,支援班超。

李邑之事虽然顺利解决,但却耽误了不少时间。一来一往的,又是几年时间过去了。而且,此时的形势出乎班超的预料,莎车国不但没有重新归顺,反而变本加厉,继续反抗汉王朝。班超忍无可忍,决定在对龟兹用兵之前,先解决这个后顾之忧。于是他调集疏勒、于阗两国兵马,加上自己的1800名猛士,从东、北两面夹攻莎车。

莎车王见几年来班超并未进攻,以为班超不足为惧,现在见班超突然发兵,不禁万分恐慌。他估计自己无力独挡班超,就秘密派人用大量珍宝贿赂疏勒王忠,让他待班超军队一出动,就在背后举起反旗,使班超腹背受敌。疏勒王忠禁不住珍宝的诱惑,又以为自己的羽翼已丰,不再需要班超的支持,就接受了莎车王的计划。

班超正在前线指挥作战,听到这一情报后,也不禁大吃一惊。为了确保后方根据地的稳固,班超立即决定推迟进攻莎车的计划,回头来镇压忠的叛乱。但忠在叛乱之前,已联络了西边的康居,得到了康居的援助,忠盘踞的乌即城也易守难攻。双方对峙了半年之久,也未解决问题。这时,班超考虑到他此战的主要目标是莎车,因而不应在与忠的斗争中过多地消耗自己的实力。他认为忠之所以能和他抗衡,主要是有康居的支持,如果失去康居的支持,忠就不难对付了。于是,班超就利用大月氏刚和康居联姻,而大月氏和汉工朝的关系又较友好的有利条件,派人给大月氏王送去许多贵重的礼物,让他说服康居罢兵。这一招果然有效,康居不但立即撤军,还把忠也带回国去了。班超又一次凭自己的智慧解除了进攻莎车的后顾之忧。

解决了忠的问题,班超又回过头来着手对付莎车。莎车王自知独力难支,就向龟兹求救,龟兹王考虑到莎车的战略地位,于是马上征发姑墨、尉头。温宿等国的部队,共集结了五万余人,驰援莎车。在援军先头部队遭到班超的有效堵截后,龟兹王又亲率大军,再度增援。

面对龟兹不断增兵,双方力量对比越来越悬殊的不利形势,班超知道,长期僵持下去,腹背受敌,不但不能取胜,反而有可能全军覆没。在此情况下,班超决定不和敌人硬拼,而是用计速决。他乘龟兹王又率大军增援之机,装出很害怕的样子,“召集将校及于阗王议曰:‘今兵少不敌,其计莫若各散去。于阗从是而东,长史(指班超本人)亦于此西归,可须夜鼓声而发。’”(《后汉书·班超传》)消息传开以后,班超又悄悄嘱咐看守俘虏的士兵放松戒备,许被俘士兵逃回去报告他们“偷听”到的情报。

龟兹王果然中计,他听到逃兵带回的情报后,得意极了,立即部署温宿王领兵8000人埋伏在东路,拦击东归的于阗王部队,自己率1万名骑兵埋伏在西路,准备迎头截击撤回疏勒的班超。班超自“情报”送出后,便密切打探电兹王的动静,见龟兹王已经中计,他马上调集部队,连夜对莎车王驻守的王城发起突然袭击。莎车王原来因力量弱小,所以战役一开始,就采取了固守待援的打法,令班超毫无办法,后见龟兹王不断派兵支援,他认为班超一定无法抵挡,便感到高枕无忧了。谁知,正当他在城中做美梦时,班超大军却突然出现在城下,莎车士兵面对突然四起的喊杀声,尚不知怎么回事,就被击溃了,莎车王只得乖乖地投降了班超。

龟兹于和温宿王自以为得计,带着部队在东西两路苦等了一夜,也不见敌人的影子,正在疑惑之时,却传来了莎车已被攻破,莎车王已经投降的消息,他们知道,这时再赴莎车,自然没有好下场,于是便撤军回国了。

莎车一役,班超巧用计谋,终于解决了几年来背后的隐患,也给了骄横的龟兹二以有力的打击,从此,班超的声名便“威震西域”。

功成受封

自从班超第一次沟通疏勒,十几年时间过去了。在这十几年中,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斗,班超终于使整个西城南道都置于汉朝的掌握之中,西域的整个形势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原来比较强大的匈奴势力,现在也只剩下龟兹、焉耆等几个小国,而班超的力量却已十分壮大。班超又积极准备,打算拔掉垄断北道的霸主——龟兹。

然而,正当班超积极厉兵秣马之时,葱岭西边的月氏王国却突然发动大军,向东展开了对班超的进攻,也试图将势力渗透到西域来。月氏国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他们原来居住在西域的东边,在敦煌和祁连山之间,过着游牧生活。西汉时,他们被匈奴冒顿单于击破,不得已迁移到葱岭的四边,征服了大夏,并据有其地。那里气候宜人,牧草丰茂,物产丰富,周围也无强国欺凌,月氏国很快复兴起来。由于他们对侵占其故园的匈奴人怀有很深的仇恨泅此,自西汉武帝派张骞通西域以后,月氏国就一直和汉朝保持着友好关系。在窦同出征西域和班超经营西域之时,月氏国也一再给予支持。谁知,就在班超平定莎车的这一年,月氏新王继位,他派出使者,向班超要求娶汉朝的公主为妻。由于班超没有得到皇帝的旨意,无法答应用氏王的要求,这就惹恼了月氏王,他马上翻脸,命令自己的副王谢率领精兵7万人,向班超发起了进攻。

月氏国突然发7万大军压境,情况相当危急。当时班超能够调集的兵力,总共也只有3万人,和月氏国相比,力量太小,班超的许多部下也不禁手足无措,十分慌乱。但是,有勇有谋的班超面对强敌,却显得分外镇定。他冷静地分析广敌我双方的形势,根据月氏兵乃远道奔袭,士兵必然疲惫不堪,而补给运输线长,给养运送困难等弱点,他因时因地制定了“坚壁清野”的作战方针,以使月氏国不战自退,徒劳而归。于是,在敌人到来之前,班超就动员兵士和疏勒人民将粮食、物资全部运往后方,在前沿阵地筑起高垒、深挖壕堑,做好迎敌准备。

月氏大军自以为人多势众,满以为一战即可解决问题,哪知,当他们气势汹汹地来到疏勒境内时,竟然是千里空旷,根本无人出来应战。他们求战心切,想尽了办法激班超应战,但班超就是坚持既定战役方针,对月氏大军的挑战毫不理会。月氏军只能屯兵疏勒城下,双方进入僵持阶段。

正如班超所料想的,长期的屯兵,对月氏军十分不利,他们现在远离后方,疏勒国又坚壁清野,他们随军携带的粮草一天天减少,副王谢越来越恐慌了,他不得已只好派人向龟兹国借粮。哪知班超又早料到了,已派人在要道上拦截,使月氏军不但借不到粮,还损失了不少兵力。月氏大军终于身陷绝境,一筹莫展。

月氏国本来和汉朝就没什么怨仇,这次冲突,纯粹是月氏三年轻气盛的轻举妄动。班超从一开始就抱着和解的态度对待月氏的进攻,所以当月氏军陷入绝境时,他并没有乘机歼灭他们,而是派出使者,以好言抚慰。月氏副王谢进退维谷,也被班超的友好所感动,于是就向班超修表请罪,班超也不计前嫌,让他们撤军回国了。从此,月氏国又和汉朝恢复了友好关系,并年年派使者向汉朝进贡特产和珍宝。

解决了月氏的问题之后,班超终于有机会调过头来,解决西域北道的问题了。而此时的西域形势对班超也十分有利。由于班超在西域十几年的不断胜利,影响到汉王朝对西域的政策,朝中上下已很少有人再提放弃西域的观点。汉和帝永元元年(89年),汉王朝派大将军窦宪率领大军西出玉门关,开始同盘踞北道的匈奴进行战略性决战。经过三年多的连续进攻,收复了被占领的伊吾庐,车师前后王也重新归附。永元三年(91年),东汉大军长途追击,一直追至金微山(今阿尔泰山),大破匈奴主力,匈奴在不断打击下,被迫西迁。从此,整个东汉期间,匈奴已不能再构成威胁。

失去了匈奴强有力的支持,盘踞北道的龟兹、温宿等几个国家的力量顿时削弱,面对班超率领的大军,龟兹二尤利多不得不上表,表示归附汉朝。由于龟兹王的投降,原来依靠龟兹的姑墨、尉头、温宿也马上上表称臣。班超又废除篡权登位的尤利多,改立原龟兹王之子白霸为龟兹王。至此,西域大局已定。东汉王朝在西域重新设置西域都护府,以班超为都护,驻守龟兹的它乾城,以徐干为长史,屯驻疏勒,互为掎角之势;同时又重新设置戊己校尉,屯驻柳中,与班超互为声援,共同镇抚西域。

自龟兹等国投降归附后,整个西域五十余国也就只剩下了焉耆、尉犁、危须三国尚未臣服。三国由于在汉明帝永平十八年(75年)曾攻杀西域都护陈睦,现在怕汉朝报复。所以只好死命撑着,继续与汉朝为敌。但班超打通北道、安定西域的决心已定,便在汉和帝永元六年(94年)秋天,调发龟兹、鄯善、疏勒等国兵力七万余人,开始了他进军西域的最后一役——征服焉耆、尉犁、危须三国。

焉耆、尉犁。危须三国皆位于北道的中段,危须在北,焉耆居中,尉犁在南,而以焉耆最为强大。匈奴为了控制这一地区,曾派了一个叫北鞬支的“侍子”长期住在焉耆,这人虽名义上只是一个人质,但实际上却是匈奴的代理人,焉耆的国政全由他控制。

焉耆等三国虽然与汉王朝有难解之怨,但班超本着仁义之心,仍想用和平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因此,当他率领浩浩荡荡的7万大军来到尉犁边界之后,并未马上发起攻击,而是派遣使者前去晓谕三国国王:“都护来者,欲镇抚三国。即欲改过向善,宜遣大人来迎,当赏赐王侯以下,事毕即还。今赐王綵五百匹。”(《后汉书·班超传》)接到这个通告后,尉犁、危须两国国王都不约而同地来和焉耆王商议对策。三人既担心班超说话不算数,又害怕不接受条件会惹恼班超,最后还是狡猾的焉耆王广想出了对策,他们自己不亲自去迎接班超,而是派匈奴的“侍子”北鞬支带着美食,以犒军为名,去迎接班超,这样一来可以探探班超的虚实,二来如果北鞬支惹怒班超,他们可以推卸责任。班超见只有北鞬支一人来迎接大军,马上就猜到了三位国王的心思,也就将计就计。他一面严厉斥责北鞬支说:“汝虽匈奴侍子,而今秉国之权,都护自来,王不以时迎,皆汝罪也。”一番话吓得北鞬支浑身哆嗦,他惟恐班超会接受手下人的建议,把他杀掉。但班超并未如此,他说:“此人权重于王,今未人其国而杀之,遂令自疑,设备守险,岂得到其城下哉!”(同上)确实,按当时的情况看,北鞬支虽然是匈奴人,也是征服焉耆的一大障碍,又作恶多端,确实该杀,但他毕竟控制焉耆等三国多年,势力很大,杀其一人而使敌人对自己招降的诚意失去信心,转而据险守备,顽抗到底,将会得不偿失。基于这样的考虑,班超不但没杀北鞬支,反而送给他许多礼物,然后放他回国了。

焉耆王广见北鞬支竟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于是,他只得带着许多珍贵的礼物和尉犁王、危须王一起到边境来迎接班超。虽然如此,狡猾的焉耆王仍不打算归附汉朝。他认为,班超毕竟远离汉王朝内地,而自己的国家比尉犁、危须都强大,焉耆又四面环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首都南河城周围尚有一条三十多里长的大河环绕,凭这些还是可以和班超比个高下的,怀着这样的鬼胎,焉耆王表面上装出一副外冷相,也表示回去和大臣们商议之后,就正式举行会谈,归附汉朝。谁知,他一回去,马是就将进入焉耆的要道山日上的一座叫做“苇桥”的桥拆掉,以切断班超进攻的路线。

焉耆王的这一举动彻底暴露了他对汉朝的敌视态度,班超其实早就看透了他的险恶居心,也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他事先已派人探清,要进入焉耆,除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苇桥外,还有一处地方的河水较浅,可以涉水过河。现在,时机终于成熟,正当焉耆王得意自己的聪明时,班超下令大军从此处渡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焉耆王城,进到距王城只有20里的地方扎下大营。

洋洋自得而又自以为是的焉耆王做梦也没想到,班超的大军会像神兵一样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一听到消息,他恐慌极了。他知道这一次班超决不会再受骗而轻易地放过自己,于是他和手下大臣密仪,打算将老百姓赶进深山,据险抵抗。然而,就在焉耆王正惶惶不安地离开王城时,班超却又派人送来一封信,信中约三国国王会谈,并说要赠送他们一大批厚礼。

班超之所以一再忍让,主要是不愿危及三国无辜的人民。哪知狡诈贪婪的焉耆王却以为班超软弱可欺,又舍不得班超所说的厚礼,就带着尉犁王和北鞬支等人依约前来。班超见危须王和焉耆国的国相腹久(人名)等都没来,知道焉耆王又在耍花招了,但他仍不动声色,反而大张旗鼓地设宴招待焉耆王一伙。等到他们酒足饭饱,完全放松了警惕之后,班超却突然站起来,义正辞严地斤责焉耆王和北鞬支一伙的累累罪状和险恶居心,并随即命人将他们抓起来,义将焉耆工广和尉犁王泛两人押到前都护陈睦被害之处,将他们处决。对其余大臣,则一概不究,依旧留用。

擒贼先擒王。焉耆的大臣和百姓们本来就不愿和汉朝作对,只是受国王挟胁而已,现在,他们见国王已被铲除,马上都表示真心归附汉朝。班超对他们也不计前仇,好言抚慰,并分别为三国择立了亲近汉朝的新国王。

经过几十年艰苦卓绝的斗争,至此,西域大小共54国终于都摆脱了匈奴的控制,重新归附了汉朝。西域各国百姓又重新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中西商道上也重新出现了多年不见的商人络绎不绝、贸易繁荣昌盛的景象班超通两域的任务终于胜利完成。为了表彰班超的奇勋,永元七年(95年),汉和帝特地颁发了一封诏书,书中说:“往者匈奴独擅西域,寇盗河西,永平之末,城门昼闭。先帝深憋边萌婴罗寇害,乃命将帅击右地,破白山,临蒲类,取车师,城郭诸国震慑响应,遂开西域,置都护。而焉耆王舜、舜子忠独谋悖逆,恃其险隘,履没都护,并及吏士。先帝重元元之命,惮兵役之兴,故使军司马班超安集于阗之西。超遂逾葱岭,迄县度,出入22年,莫不宾从。改立其于,而绥其人。不动中国,不烦戎士,得远夷之和,同异俗之心,而致天诛,蠲宿耻,以报将士之仇……其封超为定远侯,邑千户。”(《后汉书·班超传》)班超终于实现了他“万里封侯”的远大志向。

子继父业

班超的事业成功了,但他也为此付出了毕生的心血。从班超第一次出使西域,到这时已整整22个年头了。第一次出使时,他才40岁,现在已是年近古稀的老人了,加之几十年的戎马生活,复杂激烈的斗争,艰苦的环境也严重地损害了他的健康,他渐渐产生了浓郁的思归之情。他怀念祖国的山山水水,思念久别的家人亲友,常常夜不能寐,一夕数惊。因此,5年之后,班超在进一步安定西域之后的汉和帝永元十二年(100年),提笔给和帝写了一封奏疏,倾诉了自己对祖国的依恋之情。奏疏说道:“臣闻太公封齐,五世葬周,狐死首丘,代马依风。夫周齐同在中土千里之间,况于远处绝域,小臣能无依风首丘之思哉?蛮夷之俗,畏壮侮老。臣超犬马齿歼,常恐年衰,奄忽僵仆,孤魂弃捐。昔苏武留匈奴中尚十九年,今臣幸得奉节带金银护西域,如自以寿终电部,诚无所恨,然恐后世或名臣为没西域。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臣老病衰困,冒死誓言,谨遣子勇随献物入塞。及臣生在,令勇目见中土。”(《后汉书·班超传》)这位在沙场上面对异国之敌时都不曾畏难眨眼的英雄,这时却百感交集,情意绵绵了。

然而,对于封建时代的帝王来说,他们可以让臣下为他们冲锋陷阵,甚至不惜牺牲生命。但对于臣下的幸福、人性的尊严、人间的亲情乃至生命,他们是不会挂在心上的。就在班超尚在满怀希望地等待调回国的消息时,汉和帝却沉湎于像班超这样的忠臣们为他营造的太平景象之中,对班超的奏疏竟拖了三年多都未给批复。班超的妹妹班昭也十分思念和关心远在西域的二哥,此时,她虽然因博通经书礼仪而受到和帝的赏识,被延请为宫中皇后妃嫔的女教师,但她个人的生活却十分不幸——早年丧夫,一直守寡,大哥班固也因卷入高层的政治斗争而冤死狱中,年迈的二哥还远在西域,此生尚不知能否再见一面。她见和帝对二哥的请求不予理睬,便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又给和帝上了一封奏章,备述了班超的功绩和年老多病的惨状,陈述了希望一家团聚的迫切心情。

汉和帝看到班昭的奏疏之后,才知班超是班昭的哥哥,也才又想起远在异国他乡的班超和他的丰功伟绩。于是,在隔了三年多之后,和帝终于下诏调班超回国。

班超辗转西域31年,现在,终于接到了皇帝的诏书,让他得回自己的故乡和祖国,不禁百感交集。31年,他把人生中最美好,最壮丽,最有价值的岁月,都无私地奉献给了祖国,奉献给了各民族友好团结的事业。西域是他的第二故乡,离别之际,他老泪纵横,既为能实现还乡之愿而高兴,也为告别他生活奋斗多年的土地和人民而伤心。就在这种悲喜交集的心情之中,汉和帝永元十四年(102年)八月,班超终于回到了东汉首都洛阳。也许是回归故国,见到家人的心情使他太激动,他很早就有的胸痛病,不久复发,而且很快恶化。就在这年的九月,这位叱咤风云、智勇双全的老英雄便与世长辞了,终年71岁。

班超虽然去世了,但他所开创的伟大事业并没有终结。不久以后,在中国各民族友好团结的历史上,又出现了一位令人钦敬的英雄,这就是班超的儿子班勇。

在班超归国时,朝廷决定调原任成己校尉的任尚去接替班超的西域都护一职。任尚与西域各国也有多年的交往,但他为人刚愎自用,蛮横粗暴,所以上任不久,西域的形势就急转直下。早在任尚接任都护时,班超就曾告诫任尚,说西域不比内地,在西域的士兵除了少数希望立功边疆的壮士外,大多数都是在国内犯了罪才发配来的,他们很不容易统领。而西域本土,由于国家林立,民族众多,风俗习惯也有很大不同,人的情性与内地人也有很大差别。因此,对这些人不能要求得太严太急,凡事应该慢慢来。班超说,常言道,水太清则无大鱼,督察太严就容易失去下面人的拥护,所以,凡事应以宽大为主,政令要简单易行,总大纲而已。

班超的一番告诫是他半生经验的总结,虽听起来很平常,其实却是用血汗换来的,但骄傲而又自以为是的任尚却没有接受,反而嘲笑班超之言平淡无奇。他接任之后,一意孤行,搞得手下将士离心离德,自己人削弱自己人。任尚还对西域各国王公作威作福,以征服者自居,有时甚至和原来匈奴一样,随意凌辱他们,各国王公们也恨透了他。加之此时在汉王朝内部又有一连串变故,国力也大为削弱,原来已被击溃的匈奴经几年恢复,又死灰复燃,重新与汉王朝争夺西域。在这诸种因素作用下,西域的许多国家又纷纷背叛汉朝,投向匈奴一边,西域局势迅速恶化。汉殇帝延平元年(106年),汉王朝派梁懂为副都护,前往辅助任尚,试图扭转西域局势,但梁懂还没赶到,任尚却已被西域各国从都护府所在地赶了出来。于是,到汉安帝永初元年(107年),东汉王朝又不得不下令撤销西域都护府和伊吾、柳中的屯田将十,西域的交通再一次完全断绝。此时,距班超回国才5年时间。

但匈奴并不因汉朝的退让就放松对西域的渗透和对汉朝边境的侵扰,反而变本加厉,比以前更残酷地压榨西域各国人民,更大肆地侵扰汉朝西北边境和人民。东汉政府又经过几年时间主战派和保守派的斗争,也稍微积蓄了些国力,于是,安帝延光二年(123年),朝廷又任命班勇为西域长史,率500人屯田柳中。

班勇是班超的二儿子,他生在西域,也长在西域,直到汉和帝永元十二年(100年),才随乌孙国朝贡的使者回到汉朝。可以说,他几乎算得上是西域人。他跟随班超转战南北,从小就很注意观察、了解西域各国的风土人情、地理形势,对各国的政治、经济、军事状况更是了如指掌,是一个国内无人能相比的西域问题专家,后来,他还曾将自己的亲身体验和所见所闻编成了一部著名的书,叫《西域记》,这部书现仍保存在《后汉书·西域传》中,是后世研究西域史、亚洲史和我国许多少数民族史的珍贵资料。因此,汉王朝此次选派班勇再通西域,可以说再合适不过了。

班员领命之后,又像他父亲当年一样,满怀壮志豪情地向西域进发了。他首先来到了鄯善国,鄯善国是当年班超出使西域的第一站,和汉王朝的关系一直较好。现在他们处于匈奴的压力下,也一直盼望汉朝再次征服匈奴,所以一听是班超的儿子班勇领兵,他们马上上表归附。班勇以此为基础,又以鄯善于为例做工作,终于又使龟兹、温宿、姑墨几国顺利地倒向了自己,恢复了关系。在积聚了一定力量之后,班勇又进一步向车师前部挺进,较顺利地击败了盘踞在那里的北匈奴势力,使北道的咽喉重新畅通。

汉安帝延光四年(125年)秋天,班勇又从敦煌、酒泉、张掖等郡征凋6000名骑兵,会合鄯善、疏勒、车师前部各国军队,突袭车师后部国王军就(人名),一战即歼敌8000余人,俘获军就和匈奴使者。第二年冬天,又征发西域各国兵马,一举击溃匈奴的呼衍王部,俘获匈奴单于的堂兄,班勇又命新扶立的车师后王加特奴亲手处决了他,断绝了车师后部再投靠匈奴的可能。

征服北匈奴之后,北道上只有一个焉耆国尚未归附。汉顺帝永建二年(127年),班勇上奏朝廷,请求出兵配合。朝廷受班勇的成就鼓舞,立即派敦煌太守张朗率领河西四郡的军队,出塞配合班勇,又调集西域各国部队四万余人,相约班勇从南道,张朗从北道,依期合击焉耆。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原来,张朗在敦煌太守任上时犯了死罪,因他在朝廷内有关系,于是改为戴罪出征,将功赎罪。张朗得逃一死,急于立功,竟然违背期约,提前到达焉耆,并率兵攻城。焉耆国王抵挡不住进攻,就派使者求和。张朗十分得意地接受了投降,然后迅速班师回国,向朝廷邀功请赏,并卑鄙地诬蔑说班勇不按约期合击,延误了军机。昏庸的东汉廷朝也不追究事情真相,竟听信张朗的一派胡言,下令逮捕了班勇,将他打入监狱。或许是班勇父子的卓越功勋声动大下,班勇总算免于一死,但却被剥夺了权力,放逐回老家闲居去了。从此,这个曾为国立功、文武兼备的将才再也没被起用,最后郁郁地死在家乡。

中国历来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在中华民族的形成、壮大的历史过程中,西域各少数民族是较早汇入这个大家庭的成员之一。在这个融合的过程中,有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也有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我们甚至可以说,正是这些杰出人物勇于付出他们的才智、胆识、心血,甚至生命,才有了我们今天各民族团结友好的美好景象。班超父子无疑是其中较突出的两位。

班超父子为西域的内附和繁荣付出了他们毕生的精力。在他们的奋斗过程中,虽然不可避免地带有他们那个时代和他们所属阶级的局限性,但总的说来,他们的斗争,是符合历史发展需要的,也是符合西域各少数民族的发展和广大人民的愿望的,正是这些客观形势的需要,为他们提供了广阔的历史舞台,让他们充分发挥了才智,演出了一幕幕令后人永远钦敬和赞颂不已的光辉史剧。

班超父于,尤其是班超的外交、军事才能,他那坚韧不拔的奋斗精神以及知人善任、能容人过的品质,也是他留给后人的一笔宝贵的财富。他在西域恶劣的环境中度过了三十余年的戎马生活,驰骋几万里,转战数十国,那远大的志向和坚强的毅力,应值得我们永远地学习和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