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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宗翰(金朝宗室名将)

完颜宗翰简介

完颜宗翰:完颜宗翰(1080—1137年),女真名黏没喝,又名粘罕,小字鸟家奴,虎水(今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阿城区)人。金朝宗室名将,国相完颜撒改长子。勇猛有谋略,拥戴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称帝,备受信任重用。天庆五年(1115年),建议举兵灭辽,大败辽军于达鲁古城。金太宗即位后,建策攻宋。天会三年(1125年)之后,大举攻宋,南渡黄河,制造靖康之变,俘虏北宋徽钦二帝。天会十五年(1137年),去世。正隆二年(1158年),例封金源郡王。大定年间,赠秦国王,谥“桓忠”,配享金太祖庙廷。

完颜宗翰传记——

内能谋国 外能克敌

完颜宗翰女真名粘没喝,亦称粘罕。祖父劾者是景祖乌古乃的长子,按照女真族“父死子继”的“世选制”原则,景祖死后,劾者理应继承大位。当时的女真完颜部正处在辽廷失御,各部族竞相称雄而征战不已的时候,作为完颜部首领的继承人,必须首先能在军事上胜任。劾者性情柔和宽厚,而弟弟乌古乃的二儿子──劾里钵则是一个有气量、有胆识、能征惯战的女真族英雄。因此,乌古乃临终前,把大位传给次子劾里钵(阿骨打之父),劾里钵又按照景祖制定的标准,以“兄终弟及”的“世选制”传位方式,把大位传给了他的弟弟肃宗颇剌淑,颇剌淑又传位给他的弟弟穆宗盈歌。在此过程中,他们的大哥劾者,一直是无怨无悔。这使穆宗盈歌很是过意不去,有心给大哥高位,使其心理平衡,无奈劾者已垂垂老矣。盈歌斟酌再三,还是把劾者的儿子撒改安排到国相的高位上,其地位仅次于穆宗。这位国相撒改,就是完颜宗翰的父亲,阿骨打的同祖父长兄。

撒改曾随穆宗取道马纪岭,败留可,夺取钝恩城。阿骨打称都勃极烈后,撤改更是个位高权重之人。他与阿骨打分治诸部:匹古敦水以北,由阿骨打统管;来流水(今黑龙江省拉林河)流域,由撒改统管。可以说,那时的撒改,能力、威望、功勋和权势,都不比阿骨打差多少。阿骨打登皇位时一再谦让,其中,不能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生活在这样家庭环境中的宗翰,自然而然地养成一种优越感和高傲之情。少年时期,他便是个特别强悍的孩子王,有非凡的组织能力。经常把孩子们招拢到一起,做攻城掠地、斗智斗勇的游戏,并且言出令行,俨然以统帅自居。游戏时,他手执皮鞭,对行动迟缓而未能遵从游戏规则者痛加鞭笞。孩子们既敬他,又怕他,又都甘心情愿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特别是“两军”交战时,由宗翰指挥的一方必胜无疑。17岁时,宗翰已经成为一个体魄强健、仪表堂堂、精骑善射、剑法奇绝的青年勇士了,并且从这一年开始,随父亲征战,在统一女真诸部的战斗中屡建奇功。

在戎马倥偬的军旅生涯中,宗翰的武艺日渐精绝,整个身体可以在疾驰的马背和马腹间飞旋,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可以随时放箭,而且百发百中。用的重兵器是一个铁挝,在万马军中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用的轻兵器是一把剑,抡剑入阵,无人可挡。经过与辽军的多次接触,宗翰觉得大辽国外强中干不堪一击,可以取而代之。阿骨打向撒改询问有关伐辽战况时,他把这种看法和盘托出,阿骨打很惊讶,也很振奋。问他怎么灭辽,宗翰从进军路线到布阵用兵,都说得十分明白,阿骨打和撒改以及能征惯战的叔父斡鲁古都频频点头。从此,阿骨打对这个智勇双全的大侄子宗翰倍加重视。

阿骨打于辽天庆四年(1114年)九月举义旗,伐辽,十月陷宁江州。在取得抗辽首战大捷后,阿骨打马上派人把胜利的消息告诉撒改,并赐良马给他。在胜利面前,宗翰认为,如果叔父阿骨打不尽快称帝,则无法扩大战果。撒改赞同他的看法,就派他和完颜希尹一起去宁江州向阿骨打祝捷,并转达撒改劝阿骨打及早称帝之意,阿骨打婉言谢绝。

此后,宗翰随阿骨打参战,以3700之众,破辽10万大军于出河店,乘胜分兵出击,连克宾、祥、咸三州以及许多重镇和铁骊、兀惹等辽地。吴乞买、撤改等人再次劝阿骨打登位,阿骨打还是谦让不受。宗翰就找阿骨打叔父阿里合懑和蒲家奴等,十分恳切地对阿骨打说:“事已至此,若不及早建国称帝,怎能拢住天下人心!”他从成败利害上说得言词慷慨,使阿骨打舒眉展容。接着,宗翰等人又找阿骨打最信任,文化修养很高的渤海人杨朴进劝,阿骨打这才答应登位。撒改与阿骨打分治诸部,凭着撒改的家族根基、政治地位和自己弟弟斡鲁古与儿子宗翰的军事才能,完全可以同阿骨打分庭抗礼,甚至争登大位,但撒改始终退让,宗翰一直真心拥戴阿骨打。这是宗翰及其父撒改当仁和让的政治眼光和人格魅力的体现。难怪阿骨打在撒改等率诸将跪拜他登位时,会感激不已地说:“今日成功,都是诸君协助之力。我虽登皇位,也要像过去一样,善待大家!”身为耕战意识极强的宗翰,又特与阿里合懑等献兵器和耕具给阿骨打,提示他莫忘以武力征服大辽之伟业和以农业为兴国之大计。

收国元年(1115年)一月,宗翰随太祖进军黄龙府,参加了著名的达鲁古战役。阿骨打委托他统率中军,配合宗雄和娄室、银术可等,扫除了攻取黄龙府的外围障碍,并于同年九月,随太祖攻取了黄龙府。十二月,辽天祚帝率70万大军出驼门,几乎动用了辽朝的全部兵力,企图一举歼灭总数只有两万人的金军。在这种情况下,怯战和谋降的想法占了上风,但以宗翰、宗雄、宗干、希尹、娄室为首的将领们却认为,“我们已经杀了许多辽人,如果投降,必被剿灭。与其束手被杀,不如以死相拼。”这些认识,不但使兵将闻之而同仇敌忾,也启发了阿骨打的思路。于是太祖以刀割额,血泪满面地说:“降,就抓我一人献给辽帝天祚;战,就拼死以求生!”这些极大地鼓舞了金军士气,使他们完全丢掉了幻想。他们乘辽廷政变,天祚回救之机,驱兵奔袭歼敌,以消灭辽国的有生力量。阿骨打听取了他的建议,设奇兵于护步答岗,宗翰手执铁挝,与宗雄、娄室、银术可等人往来于敌军阵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杀出了一条条血路,以此解除了金军的畏惧心理,随即辽国的70万大军顷刻土崩瓦解。就这样,宗翰以非凡的勇略,协助金太祖连下黄龙府和东京所属的50余州,致使辽国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悉心文史 长于外交

完颜宗翰不但善于用兵,武艺超群,而且对辽和宋的文化典籍甚为珍视。每当他攻城掠地,必载书而还,并且手不释卷,可以说,他的契丹文和汉文水平都相当高。同太祖一样,对女真旧俗多有眷恋之心,因此也特别留心本族的历史。那时,金建国不久,还没有女真人本民族的记录语言的文字,女真完颜部自始祖函普以来的历史,都是以史诗的形式而流传在人们的口头。对女真历史,宗翰知之不多,深以为愧。当时身为国论乙室勃极烈的阿里合懑记忆力最好,能过耳则记,过目不忘,对女真族的历史如数家珍。阿里合懑是宗翰的八爷,两人的关系又特好,因此宗翰一有机会,就同他长谈。对于这样一个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的年青人,阿里合懑非常喜欢,因而推心置腹相告。渐渐地,宗翰便成为女真史诗与史料之集大成者。后来,阿里合懑病重,宗翰每天都去看望。阿里合懑又不想把自己所知带进棺材,因此,宗翰尽知女真完颜部先帝十祖勋业,尽懂女真古制旧俗。这些,对宗翰的成长和他政治、军事思想的形成,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宗翰对中原文化特别渴望精心加以保护。天会五年(1127年),攻陷北宋都城汴京时,将北宋国家所藏的天文、历算、阴阳、数术、兵法、历史、文学精典等图书、礼乐、州府地图等用1500辆大牛车运抵金国京师会宁府。次年,在攻破袭庆府(今孔府、孔林、孔庙之地)时,有人要挖掘孔子墓,宗翰问:“孔子何人?”通事高庆裔说:“古之大圣人。”宗翰说:“圣人之墓怎能掘呢?”下令把要挖孔子墓的人杀掉,孔子墓才得以保全。足见宗翰对中原文化,特别是儒家文化的热爱。

金对辽的节节胜利,震惊了中原的北宋政权。早在五代时,燕云之地被契丹占据,“澶渊之盟”后,北宋向辽纳岁币。燕云之地,北宋一直无力收回,此际,便趁着辽朝屡败的机会,主动提出与金订立共同灭辽的盟约。起初,阿骨打并没有明确的态度。宗翰认为,金宋合兵灭辽,首先对金有利,也好顺便探探宋廷的虚实,以确定合适的外交方略。阿骨打认为有理,因此委托宗翰为谈判的全权特使。金天辅二年(1118年)八月四日,赵良嗣率兵近90人,以买马为名,带礼物由登州(蓬莱)过海使金。闰九月到达辽东,二十七日,在来流河畔拜见完颜宗翰。赵良嗣力陈金宋联合灭辽的好处及诚意,宗翰欣然赞许,并提议,宋金双方从此互派使者详谈,拿出具体条款。

对于赵良嗣这个人,宗翰瞧不起。此人原是辽廷的光禄大夫,叫马植,降宋后,赐姓赵,名良嗣。宗翰见赵良嗣极尽逢迎的样子,很想震慑一下,说谈判的事可先放一放,就把他领到太祖阿骨打那里。阿骨打说:“我国最乐之事,莫如打围。”于是就让他看女真人的骑射绝技和与猛兽搏斗的场面,赵良嗣目瞪口呆。不久,宗翰又把他领到辽金战场。金太祖于龙岗召见了赵良嗣,令他同行,以观其如何用兵。正行间,遇辽兵5000人,阿骨打派宗雄出战,顷刻间大败敌军,赵良嗣惊骇不已。接着,金太祖率军直逼辽国早期首都上京临潢府;先派辽之降将持太祖圣谕招降,没有成功,于是下令攻城。太祖亲自督战,仅用一上午的时间,就拿下易守难攻的辽上京。赵良嗣深深被大金国所向披靡的军威所震撼,也跟着磕头作揖,山呼万岁,并做赞美诗一首:“建国旧碑明月暗,兴王故地野风乾。回头笑问王公子,骑马随军上五銮。”赵将以上种种告之宋廷,盟约很快缔结。主要内容是:金宋两国互用国书,地位平等;长城以北的辽中京、西京,由金军攻取,长城以南的燕京,由北宋攻取;待灭辽后,燕云之地归宋,西京之地,需要拿获天祚帝后给宋;双方不得与辽单方讲和;金兵不得过松亭关、古北口和渝关之南;宋把每年进贡辽国的岁币,如数奉送给金。因盟约是通过海路联系而缔结的,史称“海上之盟”。就当时而言,金宋的地位是完全平等的,但是,由宗翰导演的动人心魄的军事大示威,不但震慑了赵良嗣,也通过赵良嗣的宣传,影响了宋廷,使本该与金平起平坐的宋朝,一开始就自损半截,处于屈从的地位,眼睁睁瞅着金朝无端地成为受贡国。在这里,宗翰敲山镇虎,扔小抓大的外交谋略,获得意外成功,而北宋却因此套上了一个新的枷锁,进而,惨遭灭国之灾。

辅君资政 挥师灭辽

在金兴师伐辽,攻占辽东、上京,金宋联盟和辽外戚耶律余睹降金的新形势下,许多人乐而忘忧,但宗翰却能居安思危,审时度势,并及时向太祖阿骨打提出乘胜灭辽的建议。天辅五年(1121年)四月,宗翰献《西征灭辽之策》:“根本(天祚帝)未除,后必为患。今乘其衅,可袭取之。天事人事,不可失也。”金太祖对他的建议十分赞许。五月,太祖拜天射柳,赐宴群臣,十分亲密地对宗翰说:“今议灭辽之事,你献出的许多计谋与我的想法一致。宗室中虽然有比你年岁大和资历高的,但要是确定元帅人选,我看没有哪个人能代替你。你就安心地等待用兵的机会吧!”说完,金太祖亲自给完颜宗翰满酒,当场解下御衣给宗翰披在身上,并升他为移赉勃极烈,使他成为大金政权高级的军事领导成员之一。

十一月,宗翰请太祖早发灭辽诏令:“诸军久住,人思自奋,马亦壮健,宜乘此时进取中京。”当时已是冰天雪地的严冬,许多人反对此时用兵,但金太祖最终还是采纳宗翰积极进取的战略。十二月,太祖下诏继续攻辽。“辽政不纲,人神共弃。今欲中外一统,故命汝等率大军以行讨伐!”以斜也为诸军都统,以宗翰和昱、宗干、宗望、宗盘等为副都统,耶律余睹为向导,金军长趋直入,一鼓作气克辽国首都中京和泽州。宗翰以偏师进军奚王霞末盘踞的北安州(今河北隆化),与娄室、徒单绰金分进合击,很快占领了北安城。为了尽快捉住辽天祚帝耶律延禧,宗翰把这一重大的侦察任务交给足智多谋文武双全的完颜希尹,完颜希尹以萨满人特有的灵性与敏锐,在经略北安州地区时,捉获天祚帝的护卫耶律习泥烈,得知辽帝前不久杀掉最贤明的儿子敖鲁斡,迫使儿子之舅耶律余睹投金的详情和天祚帝正于鸳鸯泺打猎的准确情报。宗翰将此情速报都统斜也,并请令率军乘胜追击辽帝。鸳鸯泺在河北张北县西北,向那儿进军,势必要经过山西之地。所以斜也回话:“出征时,圣旨上并没有让我们进军山西。因而,此事须详议。”宗翰早已做好奇袭辽帝的准备,岂能坐失良机,于是他重申:“皇帝虽然没让我们取山西,但允许我们见机行事。如果坐失擒辽帝的机会,以后就难办了!”到此,素以多谋善断而闻名的宗翰,决心先斩后奏。他告知斜也“我已进军,与大军相会何处,望告知!”在斜也之侧的副都统宗干,深知宗翰对战机判断与把握的准确程度,再三劝斜也采纳宗翰的建议,斜也这才派人通知宗翰,在奚王岭会师。奚王岭军事会议结束后,斜也率兵从青岭出发,宗翰率兵从瓢岭出发,约定在羊城会师。

天辅六年(1122年)二月,宗翰以6000精兵,一昼夜之间便追至鸳鸯泺,天祚帝望风逃遁,宗翰派完颜希尹率兵追击,一日三败辽兵,只是不知辽帝所终。后来从降将口中得知,天祚帝已入大漠,欲带辎重逃往西京(今山西大同)。希尹率兵紧追,天祚仅率轻骑兵逃走,宗翰军遂取西京,尽获其内府宝物。四月,西京降而又叛,金将蒲察乌烈等在西京城东40里处与辽援军耿守忠战,杀辽兵千余。宗翰、宗雄、宗干、宗峻军赶到,宗翰首先率兵冲击辽中军,耿守忠5000援兵败走,宗翰军复取西京。经过激烈战斗,金军已占据山西诸州城,直抵西夏边境。

斜也派宗望回京师奏捷,并请金太祖亲征。六月,金太祖从京师出发,八月至金大本营白水泺。至此,金军已攻取了宋金“海上之盟”确定的所有军事目标。可是宋朝攻燕京却屡战屡败,关键时刻竟然违反盟约,请金兵出援。金太祖决定采取攻心战术,以和平方式夺取燕京。十一月,金太祖诏谕燕京地区官民,晓之以利害,劝他们投降。十二月五日,金兵占领居庸关,六日,兵临燕京城下。在强,大的军事压力和感召面前,燕京守臣左企弓开门请降,金太祖率宗翰等人,兵不血刃而取燕京。至此,辽之五京俱破,太祖重赏宗翰、希尹、挞懒、耶律余睹等将士。天辅七年(1123年)元月,太祖任宗翰为都统,蒲家奴、宗干副之,驻军云中(今山西大同)。从此,宗翰以都统身分在此进行灭辽的新的战略部署。

天辅七年(1123年)八月,太祖自燕京北归,途中病逝。九月,其弟谙班勃极烈完颜晟(吴乞买)即位,是为金太宗,改为天会年号。

太宗继位后,宋朝屡次遣使,要求金割让山西诸州,太宗认为“先皇帝尝许之矣,当与之。”但在军事战略家宗翰看来,辽帝西逃,西夏有意助辽东进,如果放弃山西这个战略要地,就意味大金国以前的征伐有前功尽弃的可能。因此宗翰多次上奏,“请勿割山西诸城!”太宗纵观全局,从长计议,最后,还是依从了宗翰之言。就这样,山西成了金灭辽的前沿基地。由于太祖对宗翰由来以久的信任和宗翰无人可望其项背的累累战功,金太宗决定给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特权,以利于加速金灭辽的历史进程。天会元年(1123年)十月,太宗把空白圣旨百道赐给宗翰,让他全权决断有关灭辽事宜。

辽朝虽国土尽失,但天祚帝逃亡在外,辽国不算最后灭亡。宗翰深知辽与西夏为甥舅之国,穷途末路的天祚如果逃往西夏,灭辽之事就会出现极大的麻烦。于是宗翰决定先发制人,便速派人“使夏国,许割四州(天德、云内、金肃、河清)八馆(武州等)之地给西夏,并相约攻麟州,以牵河东之势。”面对摆出先礼后兵架势又虎视眈眈的宗翰军,西夏君主权衡再三,只好按宗翰的意见办事。天会二年(1124年)五月,西夏断绝了与辽的关系,向金始奉誓表,以事辽之礼向金称藩。辽天祚帝企图逃往西夏的最后一条路也至此断绝,遂躲在夹山,终日不出。宗翰听说天祚是畏惧自己统军而至此,便假装离任回京。天祚闻讯,率兵5万南进,不料宗翰及时归任,率军出战,速命完颜希尹和娄室追剿。天会三年(1125年)一月,终于在山西朔县余睹谷将天祚帝擒获。降封天祚帝为海滨王,移送长白山东,其不久去逝。至此,辽政权名实俱亡。太宗“以宗翰经略西夏及破辽之功,赐以十马,使自择其二,余者分诸帅。”

金戈铁马 逐鹿中原

完颜宗翰协助金太祖制定的“中外一统”战略,其本意在于尽占辽地,使东北、西北等地区成为大金国的一统天下。经过1O年的努力,这个目标终于实现了。随着金国综合国力的不断增强和宋朝腐败无能的明显暴露,金国“中外一统”战略,通过宗翰、宗望等人的创造和发展,在新的历史时期,已经成为“灭亡北宋,统一中国”的进取战略了。

金灭辽之后,金在军事上已形成两个中心,时人称之为“东西两朝廷”。

东路军(东朝廷)由二太子宗望(翰离不)主持,设枢密院于燕山,由降金汉官刘彦宗等主院事。东路军系金皇室直接组成和控制的女真精兵,能征惯战的阁母、挞懒、宗?、宗峻等都在军中。主要控制原辽朝南京地区的军政财文大权。

西路军(西朝廷)由宗翰主持,设枢密院于云中,由降金汉官时立爱主院事。西路军由身经百战、足智多谋的名将们组成,完颜希尹、斡鲁、娄室、银术可等皆在军中。控制原辽朝西京地区的军政财文大权。

金东西两路军统帅宗望与宗翰都主张攻宋。理由是宋违反“海上之盟”,接纳和包庇叛金附宋的张觉;无理地劫持迁往金源内地的民众;所贡的岁币,不但逾期,而且币质低劣。

天会三年(1125年)十月,金太宗以谙班勃极烈杲(斜也)为攻宋的都元帅,西路军宗翰为副元帅,经略使完颜希尹为元帅左监军,左金吾上将军耶律余睹为元帅右监军,从西京攻打太原。东路军宗望为南京(平洲)路都统,自南京径取燕山。

十一月三十日,金元帅府向宋廷发牒文问罪,并下战书。为了造成出师有名和同仇敌忾的气氛,宗翰军向宋朝发的征讨檄文,重新列举其“三大罪状”,最后指出:“若赵佶深诲前非,听命不违,则……止以黄河为界。”这是宗翰对西路军将士的动员令,把最低目标定在夺取黄河以北之土地上。

十二月,宗望的东路军大败宋军于白沟,宋燕京守将郭药师投降,燕京重新为金占领。东路军在郭药师的引导下,迅速南下,直指汴京。

宋钦宗一面抵御金兵进攻,一面派使到金营议和。宗望提出,要宋交纳黄金500万两,银5000万两,绢、绵各100万匹,牛马各万匹和割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以及宋对金称侄等十分苛刻的条件,宋钦宗都一一答应。宗望军这才鸣金而去。

由宗翰统领的西路军,以金国常胜将军完颜娄室为先锋,接连下朔州(今山西朔县),克代州(今山西代县),降中山(今河北定县),趋太原。镇守太原的童贯,闻讯逃回汴京,只留宋朝经略张孝纯及王禀等率军民坚守。战斗异常激烈,金军损失亦多。宗翰见太原城兵精粮足,城防甚为得法,料一时难下,便于城外箭射不到的地方筑环形城以困守。作为大金国第一流的战略家和杰出的军事家的宗翰断言宋军必来援救。他明知宗望的东路大军早已兵临汴京城下,自己若是绕过太原城径趋汴京,虽然也不失为一种方略,但却放弃了消灭宋军有生军事力量的千载一时的良机,因此做了长期作战的准备。从天会三年(1125年)十二月十八日至四年(1126年)九月初三攻太原城,围城时间长达255天(8个半月),从而创造了中国乃至世界战史上,“围点打援”的典型战例。宗翰同娄室、银术可一道,对太原周围的天文、地理状况,特别是可凭险设伏、合围之处进行了研究,然后对宋军的战法也进行了对应性的研究,最后十分灵活缜密地确定“围点打援”的战略框架和战术细节。在援军云集的情况下,宗翰处险不惊,指挥若定。宋廷先后派往太原的樊夔的10万援兵、刘臻的10万援兵、折可求的两万援兵,韩权、罗称的15000援兵以及孙翊的援兵等,相继被宗翰军打得大败。天会四年(1126年)五月,宋将种师中率10万大军来解太原之围,被宗翰歼灭,并斩种师中于熊岭,又击溃姚古6万援救之师于榆次,致使大宋朝的精锐之师溃不成军。六月六日,宋钦宗下诏诸路援救大军分进合击,务必解太原之围。八月初,宗翰军败解潜于太原南关,娄室溃张灏5万之众于汶水县,其它几路军见此,早已望风而逃。为解太原之围,宋朝先后动用了50余万的兵力,但却都被宗翰“微不足道”的6万雄兵以变幻莫测的“围点打援”战法击溃、歼灭或重创。至此,宋援救太原的所有努力,均以失败告终。

八月二十日,宋廷派李若水为使求和。然而就在此时,出现了一个“蜡丸书事件”,使宋金关系变得不可调合。蜡丸书事件是金东路大军北撤后,与宋订下了割地赔款的“城下之盟”。但过了一个月后,宋不但没有履行盟约,还暗中派人以“蜡丸书”,约辽之降将耶律余睹叛金附宋。宗望发现后,奏报金太宗,太宗大怒,便以宋屡违盟约和招降纳叛为由,于八月十四日,向宋廷下《问罪书》,发动了第二次伐宋的战争。十月,东路军渡过黄河,宗翰军攻下太原后,渡黄河攻占洛阳。闰十一月初,东西两路大军会师于汴京城下,合力攻城。宗望驻刘家寺,宗翰驻青城寨。宗翰、宗望军使用了当时最为先进的鹅车、洞子、编桥、云梯等攻城之械和火器等。当时,城里只有3万人,援兵还没有到。有人荐无赖市民郭京能以“六甲法”破敌,钦宗马上宣郭京入朝,郭京说:“陛下果信臣,臣只用7777人,便可生擒敌帅!”宰相和兵部尚书等诸大臣都说此法可用。于是郭京受重任并得重赏,很快就招足了人,但内中市井无赖居多,而宋廷自皇帝到下官,都静坐城楼之上,撤去所有防务,眼睁睁看郭京如何破敌。宗翰得知此情,断定大宋是必亡了,于是乘郭京将四门大开“作法”之机,挥军而入,与宗望一道,攻陷汴京。

诱捕二帝 灭亡北宋

天会四年(1126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汴京即破,钦宗立即派何栗到金营请和,何栗紧张得不能上马,被扶上马后,三次将马鞭掉在地上。宗翰、宗望闻知此事,便在青城寨等候。在他们看来,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你们宋朝已到了这个份儿上,还请什么和呢?所以一见到战战兢兢的何栗,他们就说:“现在京城已破,500里之内,都是我们的兵了!”

作为金军主帅的宗翰,面对风雨飘摇的宋廷,深怕“尽得辽土,未获辽帝”的历史重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抓获徽钦二帝,把赵宋皇族一网打尽,以绝后患。于是对何栗说:“你回去奏明少帝,速请太上皇(赴佶)出城!”这显然是想诱捕。何栗连连推托。宗翰大怒,说:“你们的太上皇,事事败盟失信。他不出城,那就只好让他的妻妾和女儿做人质了。此外,绝没有别的选择!”钦宗得知此情后说:“太上皇受惊扰致病,那就由我代他去吧!”这正好入了宗翰的圈套。钦宗赴金营时,雨雪纷纷,大宋臣民立于泥雪中等待他归来,宗翰见民心若此,又见临近新年,便就此暂退一步,同意钦宗回宋营,但要钦宗下令,尽早召回康王赵构。为了造成一种和平的假象,宗翰等以中原礼节,入宫向宋帝庆贺新年。这使钦宗受宠若惊,便让何栗到金营,请求二帅减少所要金银,二帅说,这事让你们皇帝来。钦宗明知金营即是虎口,迟疑再三,未敢前往。

为了能尽快抓获宋帝,宗翰派高庆裔请宋钦宗到金营,议加金帝(吴乞买)徽号之事,这使钦宗再也无法推辞。天会五年(1127年、宋靖康二年)正月初十,宋钦宗只好硬着头皮前往。在金营地“铁索阑门,击析燃薪,终宵不息”。为了稳住钦宗,正月十五请钦宗入青城寨观灯,二月初五,二帅请他赴校场看打马球,礼节甚恭。酒过数巡,宗望还下场击球助兴,突然蒲鲁虎(宗盘),有急事来找宗翰,击球之戏就此罢止。钦宗乞请回宫,宗翰厉声喝止。宗望送钦宗入斋宫,宋臣苦苦求宗望说:“你如果能让我们圣上安全回去,等宗翰元帅离开这里,您无论要何人何物,我们都满足您的要求。并将随钦宗到金营的帝姬3人和王府妃嫔7人送给宗望,还力劝钦宗以手押为信,以便尽快脱险。”

宗望心有所动,便去找宗翰,说宋已谦卑至此,况且太宗已允许其称藩,就不要造成太大的变故了,还是把钦宗放还。宗翰坚决不允。宗望不悦,说:“伐宋之策我先提出,太宗皇帝也赞同。所以让我临事自作决断!”宗翰抚案而起,语重心长地劝宗望说:“皇子(宗望)何私于宋,不顾大害?宋兵尚多,民心未去;如今放手,后患无穷;更立异姓,国势易动;徐图混一,岂非善计?”他的话,激昂慷慨,掷地有声,诸将皆有同感。站在宗翰身旁的蒲鲁虎认为此言甚有远见,便帮宗翰说:“都元帅斜也的看法,也与您完全一致!”

心地善良,素有“菩萨太子”之称的宗望,闻言大怒,说:“南伐实我首谋,我当为政!对待被废黜的宋帝的亲属,不能像虐待契丹人那样!”见宗望气到这种程度,宗翰、蒲鲁虎都耐心解释,宗望不听,气冲冲地出去了。萧庆对宗翰说:“如果废掉钦宗,在外的康王赵构必会自立为君。那个赵构并不像钦宗这样好摆布。您可要三思啊!”宗翰说:“宋若归诚于我,我当保全他们。”萧庆前往钦宗的斋宫,钦宗及诸臣根本没有理他,萧庆将此情告知宗翰。初六早晨,宗翰令钦宗等至青城寨,跪听诏书,废钦宗为庶人。其诏书乃宗翰亲自起草。诏书说:“背义则天地不容,败盟则人神共怒……先庙开国,乃父求好;我以诚待,彼以诈欺。浮海之使甚勤,请地之辞尤逊。析木版图,第求人手;平山伪诏,曾不愧心?……犹闻汝承得位,朕望改图。如何复循父佶之覆车,靡戒彼辽之祸鉴;虽去岁伪盟于城下,冀今日堕我于画中。赂河外之三城,既而不与;拘军前之二使,本以间为。唯假臣权,不赎父罪;自业难逭,我伐再张。……既为待罪之人,自有易姓之事,所有措置条件,并已宣谕元帅府施行!”

宣读诏书之后,宗翰令萧庆、刘思,夺下钦宗的冠服,李若水上前抱住钦宗说:“此是大朝真龙天子,你们杀狗辈不得无礼!”左手抱住皇上,右手指着宗翰大骂。上来的金兵将李若水打得血肉模糊,扯到一边。看着钦宗的御服被脱下,李若水气绝倒地。

宗翰令钦宗书谕皇帝以下后妃、儿女及诸亲王公主之属,七日内出京。在京百姓,遵依圣旨,荐举异姓皇帝一人,不限名位高低,惟道高德隆,有大勋业,素为众所推服,长于治民者。宋之百官,并事新君。

有人持元帅府文书入城,说太上皇以下人等申时(下午3至5点钟)不出城,金即入城杀人。原兵部尚书孙傅等见太上皇赵佶,晓之以利害,赵佶不答应,最后被逼无奈,也只好涕泣横流地应允。

二月初七日,徽宗更换衣服,乘小牛车出南熏门,其后妃、亲王、公主以下3000余人同出南熏门。由金骑兵押送到青城寨。从午间直到晚上才毕。汴京人望之,无不哭泣。

是夜,宗翰元帅宴请诸将,令宫嫔等至露台,杂坐饮酒,观歌女表演裸体舞。郑、徐、吕三妇人抗命,被斩首示众。天黑之后,一女吞箭头而死。张氏、陆氏、曹氏抗宗望元帅美意,刺于铁竿帐前,流血三日。王妃、帝姬入寨,宗望指三人为戒,令施膏浴,易后宫舞衣,入帐待宴。

汴京留守王时雍召集百官商议立异姓皇帝。左司员外郎宋齐愈恰好自城外来,有人问他金人想立谁为帝,齐愈写张邦昌三字,于是张邦昌被立为傀儡皇帝。

十八日,宗望举行太平合欢宴,宗翰和诸将及宋废帝、后等人出席。席散,宗望对赵佶说:“真珠大王设也马(宗翰子)喜欢富金姬,请您准许把她赐给设也马。”赵佶说:“中国重廉耻,不二夫。富金已有家,不似贵国无忌。”宗翰大怒说:“这是昨天奉朝廷圣旨分俘虏,你怎么能抗旨呢?”赵佶亦大怒说:“上有天、下有地,人各有女儿、媳妇!”

郑后见侄媳妇还在堂下,就跪求国相说:“妾家不参与政事,求您放还,好吗?”宗翰一时心软,便点头答应她领侄媳妇走了。至此,青城寨宋王妃自尽和各寨妇女死亡者相继。

二十八日黎明,赵佶骑马至刘家寺,宗翰驰马来宣诏:“古无不亡之国,想宜领会。赵佶与太祖皇帝先立盟好,今知悔过,可封天水郡王,赵桓可封为天水郡公,妻子相随,服饰不改,以示厚恩。”

四月初一,宗翰大军押宋俘数万,分七路回京师(今黑龙江省阿城)。

四月初一,宗翰、宗望二帅押解赵佶太上皇和钦宗赵桓、皇太后、妃、皇后、太子等北归。凡法架、卤簿、皇后以下车辂、冠服、礼器、法物、大乐、教坊乐器、祭器、八宝、九鼎、圭璧、浑天仪、铜人、刻漏、古器、累灵宫供器、太清楼秘阁三馆书、天下州图及官史、内人、内侍、技艺、工匠、倡优、府库蓄积等倾北宋国之财,全数运往金国京师。它标志着北宋封建统治政权的结束。

经略川陕 威震江淮

金灭北宋后,天会五年(1127年)五月一日,康王赵构即位于南京(今河南商丘),改元建炎,史称南宋,赵构即宋高宗。面对新的形势,大金国远见卓识的战略家宗翰,首先看到了四川、陕西之地对大金国的潜在威胁,占领这些地方对金军南征的重要战略意义。因此,他在牢固占领山西之后,又挥军经略陕西、四川。金太宗尊重他的意见,一边等待伐灭南宋的战机,一边调遣诸路大军,实行了进军川陕的战略转移。

天会五年(1127年)十二月,宗翰军从河南的河阳渡过黄河后,很快占领了洛阳。此时,赵构已逃往江南。在攻破河南大部分城池后,宗翰深感中原大地如燎原烈火般的抗金武装(达70余万人)的威胁,因此,留下一部分女真将士驻守黄河要道,又将洛阳、襄阳和颖汝、郑、均、房、唐、邓、陈、蔡等地的百姓强行迁移到河北。然后班师云中。

面对这样的形势,宗辅、宗弼积极向太宗建议,认为高宗南逃,民心浮动,切不可丢掉这一举灭亡宋朝的千载良机,建议如果尽罢陕西之兵,集中优势兵力南下,金灭宋则是指日可待的事。宗翰和手下的河东诸将不同意,认为,陕西与西夏接壤,事关重大,决不可罢兵。宗翰上奏太宗说:“当初我朝与夏相约夹攻宋朝,夏人没有响应。现在西北的耶律大石率辽的残余势力建立西辽,与西夏素有交往,我们罢兵陕西,会师河北,则西夏一定会认为我国有急难之事,而乘虚妄动,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应该先用兵陕西,待平定陕西五路后,弱西夏而取南宋不迟。”天会六年(1128年)七月,金太宗兼采双方意见,下诏:“康王构必须穷追,灭宋后立为藩辅;陕西之地,亦不可置而不取!”

天会七年(1129年)二月,宗翰命西路军娄室、银术可等兵临陕西,连下麟、府、丰三州;四月,尽占富县和黄陵坊之地;十月,攻取京兆、延安两府,拉开了大金国拓疆川陕的序幕。

宗翰与宗辅合兵南下,追击宋高宗,史称此举为“搜山检海”。东西两路军相约在宋濮州会合。十月,宗翰军先到了濮州。他见濮州是个小郡,根本就没把它放在眼里。又见天色已晚,便驱兵包围了此城,说等明日再攻。濮州守将姚端,深夜率兵袭击金营,直冲中军大帐,宗翰从睡梦中惊醒,慌乱中未及穿鞋便跑出大帐,幸亏左右卫士拼力挡住姚端的冲杀,宗翰才免于一死。第二天,宗翰攻陷濮州,为报昨夜之仇,他竟然下令屠城,全城男女老幼无一人幸免。

东西大军在濮州会合后,宗翰和宗辅率军南下,横扫东平,攻取徐州,循宋军踪迹,奔袭宋高宗于扬州。后来,他认为捉住赵构已绝非可能,而且女真将士不服水土,就于天会八年(1130年)一月,带着大批财物北还。

总揽大权 专横跋扈

宗翰自天辅五年(1121年)六月,担任国论移赉勃极烈后,除了参议国家重要军政大事外,还主管金朝的外交。天辅七年(1123年),太祖又任命宗翰为西南、西北两路都统,使他成为中央诸勃极烈中唯一一个兼任地方长官的勃极烈。太宗天会三年(1125年),成立了元帅府,宗翰任左副元帅。都元帅斜也(杲)一直身居京师,元帅府则设在云中(今山西大同),大权实际操纵在宗翰手里。在灭亡北宋以后,元帅府由单纯的军事机构演变成军政合一的地方统治机构。专管华北地区的政治、军事和经济等,具有任免文武官吏、司法和征税等权力,成为相对独立于中央的权力机构。元帅府下设两个枢密院,云中枢密院由宗翰掌握,燕京枢密院由副元帅宗望掌握,时人称之为“东朝廷、西朝廷”。宗望和燕京枢密院使刘彦宗相继病故,天会六年(1128年),两个枢密院合并为一。从此,整个华北地区都在宗翰掌握之中。天会十年,宗翰升任国论右勃极烈兼都元帅,成为名副其实的军事最高统帅。当时华北地区是金朝经济最发达,最富庶的地方,金朝最精锐的部队,大都驻守于此。宗翰身兼中央和地方的军政要职,真可谓权势齐天。

华北地区的封建社会经济特别发达,致使金朝统治者不得不放弃强行推行女真奴隶制的方针,保留了本地区原有的封建政治、经济制度,这就决定了女真奴隶主贵族必须任用大批的具有封建统治经验的汉族官吏为他们服务。可是在宗翰统治华北的十余年中(1123~1135年),却始终贯彻了全面发展女真奴隶主贵族势力,压制、排斥汉族封建官吏和士大夫的方针,实行“三三制”政策。凡州以上的各级官员,都由女真、契丹、渤海、汉人分别担任,女真人最尊贵,契丹或渤海人低一等,汉人等次最低。汉人中,就是官至枢密使的刘彦宗、时立爱和宰相韩企先等人,也不敢轻易得罪下级的女真官吏。为了进一步排斥汉人异己,天会十年(1132年),宗翰又主使西京留守高庆裔等人,搞了一个“磨勘法”。内容是文武官员中,凡是在宋宣和(宋徽宗)年问做过汉官的人,一律免职。这样,过去由宗望和刘彦宗荐拔的许多有才能的官吏便纷纷被解职。宗翰通过此法,打击异己,扩大党羽,达到了独揽华北大权的目的。

随着战争的进展,金朝的疆土迅速扩大;宗翰随着官位的不断晋升,其财产、占有的奴隶也急剧增加,然而这仍然不能满足他的贪婪欲望。天会八年(1130年)以后,金宋战争告一段落,这使宗翰失去了大量的奴隶来源,于是,开始在华北人民身上打主意了。

当年冬,宗翰密令河北和河南所有州县在同一天内紧闭城门,然后派官兵到城乡各处,一连搜捕三日,将离家外出的人全部抓住,送往云中,在每个人的耳朵上刺上“官”字,入籍为官户。一夜之间,成千上万的平民变成无端的官府奴隶。宗翰把这些人的一部分驱赶到西北的回鹘等国换马匹;还有一部分卖到萌古子、迪烈子、室韦等少数民族地区和高丽国做奴隶。由于抓的人太多,一时卖不出去,云中城内又放不下这么多人,就将一部分人分散到民间,让百姓暂时为官府看管,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而留在云中的人,官府禁止他们出城,又不管饭吃,他们只好沿街乞讨,他们中间的辽、宋时期的士大夫,也只能如此。宗翰见城内饥民太多,恐其聚众闹事,便声称在城外放粮赈贫,将3000多人骗至城外,宗翰派军队把他们全部杀死。

宗翰在华北一贯我行我素,拒不执行金太宗亲自规定的“劝课农桑,恢复生产”的施政方针,对汉族人民采取敌视的态度,残暴地实行毒政、淫刑、重赋,使中原人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天会六年(1128年)六月,宗翰以元帅府的名义下令,禁止汉人穿汉服,留汉人发式,违令者格杀勿论。即使汉人削去长发,改成女真发式,不符合规格者也要处死。

宗翰不顾百姓的死活,一味横征暴敛,还强令以人口抵债。在宗翰的淫威、毒政之下,北方人民纷纷逃亡、反抗,聚众上山,在险要处安营扎寨,组织起千百支抗金队伍,沉重地打击了以宗翰为首的女真奴隶主统治集团。

宗翰身为国论移赉勃极烈,主管金朝外交事务。他驻守云中,专门掌管金与宋、西夏的外交。利用金太宗给予的特权,“先斩后奏”。在对宋的关系上,宗翰采取寸土必争的方针,想通过不断的蚕食,最终吞并宋朝。早在金兵占领山西后,按宋金“海上之盟”的规定,金朝应将原辽朝云中地区归还宋朝。宗翰非但不还,竟以此为基地,向宋朝索取的金银一再增加,吞并的疆土一再扩大。开始时,只商议两国以云中、平州为界,后来则要求以黄河为界,不久,他打过黄河,灭亡北宋后进而萌发以长江为界的想法。由于兵力不足和女真将士不服水土,才不得不退驻淮河以北。

对待西夏,宗翰则采取联合拢络的方针。夏国地处金国之西,它的西北还有辽朝的残存势力──西辽。如果二者联合起来反金,将给金造成很大威胁。为保证金朝全力攻宋而无后顾之忧,天会二年(1124年),宗翰将下寨以北、阴山以南,乙室耶刮部吐禄泺以西的土地割让给西夏,使西夏心甘情愿地跟随金朝,并拒天祚帝于国门之外,遂促进了辽朝的灭亡。为了进一步拢络西夏,天会五年(1127年),金灭北宋后,宗翰又将原宋朝陕西的部分土地割让给西夏,使西夏东南部边界扩展到黄河,在金的西部,形成了一条天然屏障。从而解除金的西部之忧,这也是金朝能顺利占领川、陕、甘部分地区的基础条件和原因之一。

当主持燕京枢密院的汉臣刘彦宗病故后,太宗将燕京枢密院合并于云中,太宗从此大权旁落、而始生“尾大不掉”之忧。宗翰因此而成为号令金国的军政统领,就连皇帝在他面前,也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当时燕云、河东、河北等地的官吏委任、赋税征收和郡县管理等大权,均掌握在宗翰之手。为控制中国南部,宗翰指使其心腹、辽东渤海人高庆裔,在大名府(今河北大名)扶植刘豫建立了伪齐政权。这样,宗翰便成为金在汉人统治区的太上皇。与此同时,宗翰又指使韩企先、高庆裔等人推行对辽宋降官予以考核、任免的“磨勘法”,借机清除原属宗望“东朝廷”的汉官,招降纳叛,安排其亲信和同党进入重要部门。就这样,宗翰一下子凌驾于太宗之上,无论大小事,包括宰相的任命、更换,都要由他决定,他成了不是皇上的皇上。此前,金太宗动用军资修建京师宫阙,宗翰将太宗绳之以法,打了20军棍。到了后来,他见到太宗也不参拜,至于宰臣,就更不在眼里了。这时的宗翰,已经明显地利令智昏,专横跋扈达到了极点。

天会十年(1132年),宗翰升任为国论右勃极烈、都元帅。他自17岁从军至此,已在战场上度过了33个春秋,从一名勇士成长为军队最高统帅。他随太祖聚众率兵,从“白山黑水”一直打到黄河南岸,身经百战,为金朝打下了半壁河山。在军事上的成功,一方面,是因为他本人具有非凡的军事天才;另一方面,则是敌方的软弱和他手下名将如云的结果。如希尹、娄室、银术可、婆卢火、彀英、拔离速等人,都是英勇善战的宿将。这些有利条件,保证了他在征战的数十年中,几乎是百战百胜,所向无敌。

天会十年(1132年),宗翰返回上京。此时,太宗因患中风之疾,已是卧床不起。皇位继承人谙班勃极烈斜也(杲)已死去两年,太宗长子宗盘(蒲鲁虎)自认为当立为皇储,而宗翰根本没瞧得起他。认为宗字辈中,没有比自己更优秀的了,既然女真旧俗的“世选制”原则使自己无缘问鼎,那就谁也别想占上这个位了。因而,把本来有可能成为皇位继承者的宗盘排斥在外,而积极拥立太祖嫡长孙合剌为储君。

合剌此时只是个14岁的无知少年,可以随意摆布,于是宗翰、希尹、宗干三人一起进宫奏请太宗立合刺为储嗣。太宗只好违心地同意。太宗死后,合剌继皇位,是为熙宗。

宗翰性情既有残忍狠毒的一面,也有英武豪爽的一面。他尤其崇敬像太祖阿骨打那样的大英雄,对自己周围的名将们,也是爱护备至,恩宠有加,亲如手足,使他们忠心耿耿地为自己效力。由于宗翰时时处处维护女真奴隶主贵族的利益,敌视女真统治集团中新兴的具有封建思想的改革派,因此深得旧臣耆老们的支持,成为奴隶主保守派的首领。在这种权倾朝野的位置上,宗翰扶持了大批亲信,于是高庆裔等心腹谋士便在太宗精力不支的时候,劝宗翰在华北搞独立王国。宗翰思谋再三,还是没有采纳高庆裔的意见。

军权被夺 闷死狱中

天会十三年(1135年),金熙宗即位后,大金国的封建化改革已势在必行。这就使女真统治集团内部的改革派与保守派之间的矛盾日趋明显。熙宗即位两个月后,废除了中央勃极烈制度,确立封建的三省六部制度,这就直接和间接地惹恼了宗翰。熙宗是当时朝廷重臣宗干的养子。对此,宗干也十分忧虑:宗翰连金太宗和满朝文武都不放在眼里,能把熙宗这个晚辈的孩子当回事么?作为刚刚即位的熙宗,也早知道这位叔叔的厉害,知道他是杰出的军事家,特别是他身着甲胄,挥剑如轮,入阵如风的精湛武艺和环绕马腹快捷似风的绝伦骑术,还有临阵一马当先,旌旗所指,战无不胜的军事天才。宗翰指挥军队,骑兵、步兵各尽其能,只许向前,左顾右盼者斩,因此他率铁骑,能够无坚不摧、无往不胜。又知能善任,与有权势的女真显贵和大智大勇的将领们亲密无间。太祖堂弟骨舍才智过人,宗翰则视其若兄长,对他言听计从;与足智多谋的希尹结成莫逆之交;能征惯战的娄室、斡鲁等都隶属于他的麾下。他们众星捧月,在伐辽克宋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

但宗翰异常残暴,守旧。采用高庆裔的“重刑止盗”之法,在统治区内,对汉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规定:凡盗窃一钱以上者,皆斩。云中有一人在街上拾了几文钱,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即被捉杀。平阳府(今山西临汾)有一行人在菜园里拔了一棵葱,也被就地处死。为防止汉人外逃,下令各州县修建地牢,深达三丈。捉到外逃汉人,先施杖刑,然后投放在四周有夹墙,外面有壕沟,并由专人看管的地牢中,不是被活活折磨死,就是冻饿身亡。强迫汉人削发和禁穿汉服,在代州(今山西代县)有个人留的发不合女真人发式标准、解梁(今山西晋阳)一人穿汉服“犊鼻短裤”,这两人被抓到后,他立即下令处斩。擅自把因事外出的无罪良民抓来当奴隶,并在脸上刺字,还把这些人以低于牲口的价格卖给周边少数民族地区,余下的就关到城里,不给饭吃。又怕这些人聚众闹事,就把他们骗到城外,上至80老翁,下至未满月的婴儿,一律活埋,那撕裂人心的哭喊惊天动地,惨不忍闻。

面对如此残忍嗜杀的宗翰,年轻的熙宗与宗干等人精心策划,决计先以相位易其兵权,最后再彻底剪除这伙危及朝廷的权臣。熙宗晋升国论勃极烈兼都元帅宗翰为太保,领三省事,由云中调至京师,捧为三公,主持国家大事。为抑制其权势,又命太宗长子宗盘为三公中的第一把手,封为大师,名列宗翰之上,让宗翰听从宗盘的指使。宗翰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因为政事,两个人经常争吵,后来竟达到不可调和的程度。熙宗坐山观虎斗,以毒攻毒。时间一长,宗翰渐渐醒悟,开始认识到在崇兵尚武的时代,失去兵权意味着什么,可是已悔之晚矣。

熙宗等先让宗翰的死对头宗盘以贪污罪拿宗翰的心腹高庆裔开刀。庆裔是辽阳渤海人,原为辽代东京(今辽宁辽阳)户部司的一名翻译,精通契丹、女真和汉语。此人虽很聪明能干,老于世故,精于权谋,但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许多坏主意,如淫刑毒攻等,皆出自于他。过去,宗盘父子对宗翰一向不薄,但在确定皇位继承人的问题上,宗翰的作法,使宗盘对他深恶痛绝。现在又共事于朝,由于熙宗从中挑拨,两人更是政见不一,彼此心怀忌恨。从诸多暗示中,宗盘断定熙宗有杀高庆裔之意,就心照不宣,罗织高庆裔和转运使刘思合伙贪赃的罪名,将二人投进上京大理寺监牢,定为死罪。

宗翰明知这是“项庄舞剑”,但又无计可施,寝食难安。他几次要见熙宗,均遭拒绝。无奈,冒闯熙宗居住的宵衣殿,当即受到严厉斥责。当年连太宗都不拜的宗翰,此时竟扑通一声跪在从未瞧起的侄皇帝面前,声泪俱下地哀求说:“陛下,老臣戎马一生,今晚只求您一事,请您网开一面,赦免高庆裔死罪,如何?”熙宗不许。宗翰又说:“念臣老矣,臣愿以官职赎其罪,自贬为庶人,并从此解甲归田,万望陛下恩准!”熙宗竟拂袖而去。

天会十五年(1137年)七月二十六日,上京会宁府内戒备森严,街道两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中午时刻,手持钢刀的行刑者押着披头散发的高庆裔来到十字街口。宗翰在家人的挽扶下,步履蹒跚地到高庆裔跟前,高庆裔紧握宗翰的手,断断续续地对宗翰说:“主公,你若早听庆裔之言,称帝西京何至有今日?我死后,就该轮到主公您了。请您善自珍重!”宗翰伸出颤抖的手,相对无言。他突然声嘶力竭地仰天大哭道:“天啊!我宗翰号令千军万马,称雄天下,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下场!”两人抱头痛哭。随着一声令下,高庆裔人头落地,宗翰立时气昏,躺倒地上……

没过几天,宗盘将审讯高庆裔等人的罪状呈报熙宗,并请示将宗翰投入大狱,熙宗当即批准。大金的一代开国功臣完颜宗翰,此刻竟由全军统帅一下子变成了阶下囚。这打击使他悲愤欲绝,便提笔给熙宗写信,这信便是《金文最》中很有名的《狱中上书》。在上书中,宗翰以古喻今,试图规劝熙宗当了皇帝勿忘辅佐之臣,别因听信流言蜚语而改变了对忠直之士的看法。他回顾三十余年的戎马生涯,写道:“臣于大金之初,从二先帝破辽攻宋。兵无万众,粮无十日之储。长驱深入,旌旗指处,莫不请命受降……辽宋郡邑,归我版图。”他在信的最后写道:“呜呼l功成身退,天之道也,臣尝有此志。贪恋陛下之圣意,眷慕陛下宗庙,踌躇犹豫,以至于此。使臣伊吕之功,反当长平之祸。愿陛下释臣缧绁之难。愿成五湖之游,誓效犬马之报!”这是一部辛酸泪书。

宗翰的《狱中上书》呈给熙宗,不但未得到谅解和宽恕,反而引起对宗翰更大的反感。他对宗干说:“宗翰老贼一向穷凶极恶。而今死到临头,还滔滔不绝地为自己述功,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啊!”宗干对宗翰的居功自傲,特别是目无君主的言行素来深恶痛绝,但他们毕竟是情同手足,同甘共苦的二三十年的亲密战友了。他接过宗翰的信看了一遍,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便对熙宗说:“宗翰与高庆裔若有谋反企图,主意出自高庆裔,而非宗翰,要不然,宗翰岂能不拥兵举事?念及他是开国功臣,还是把他软禁起来,不要用刑。您意下如何呢?”熙宗见宗干讲情,也只好从轻发落。

没过两天,熙宗又感到了宗翰的存在对自己的威胁,于是提笔写了一篇《下粘罕(宗翰)狱诏》。虽然篇幅极短,但却把宗翰的骄横残忍、滥杀无辜等说得很准,很重,而且并没有露出任何宽容的意思。宗翰生性暴烈,想到为赦免高庆裔,自己竟跪在一个不满20岁的孩子面前低三下四,这回正如庆裔所料,真的轮到自己了,岂能再向这小娃娃低头?他越看越气,最后简直是恼羞成怒了。从此,绝食不饮,狂喊大叫,不到一个月,竟因无限的愤懑而气死于狱中。宗翰死后,他的心腹和亲信除韩企先外,其余的如希尹、萧庆等,都相继被罢官、处死。

熙宗只用一篇诏,便致宗翰于死地,后来又念起宗翰的功劳来,追封他为宋国王。海陵王正隆二年(1157年),封为金源郡王。世宗大定年间,又改封为秦王,谥号桓忠,配享太祖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