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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楚战争(春秋四方混战)

吴楚战争简介

吴楚战争:吴国崛起后,长期与楚国在江淮间争夺发展空间,从侧背牵制了楚国,大大消耗了楚国的国力,从而改变了春秋中后期南北争霸战争的战略格局和总体形势。战争风云的重心从中原腹地转移到了江淮流域。南方的吴楚战争、吴越战争,成为春秋时期最后两出大戏。吴、楚战争前后打了近八十年(前584—前506)。前面六十来年是“小打”,最后二十来年是“大打”。

吴楚战争过程分析——

吴楚战争背景

春秋中后期,南方吴国的崛起,得益于三个方面的有利条件。其一,得天时。阖闾时代,长期争霸的晋、楚两强都已进入了“战略疲劳期”,两国的国内矛盾都已积重难返、愈演愈烈。吴国在这时崛起,正是春秋时局的一个战略间隙。其二,得地利。吴国的中心区域在苏南,卧伴长江,坐拥太湖,土地肥沃,水利发达,既利于农桑发展,也便于舟楫商贸,一旦进入发展轨道,迅速成为富庶之乡。其三,得人才。齐、晋、楚三国长期争战不休,国家疲惫,君臣相斗,人心涣散,许多杰出人才纷纷出走,吴国坐收渔翁之利。楚国的伍子胥、伯嚭,齐国的孙武等一批能臣良将,都相继投奔吴国。楚国的另一位大夫申公巫臣携带夏姬叛逃晋国,向晋景公献“联吴抗楚”之策。晋景公采纳其计,派他为使,带上晋军一个战车演示分队开赴吴国,教习吴军车战之法。吴军擅长舟师水战,自从学得车战之法,如虎添翼,连续攻楚,使楚国疲于奔命。申公巫臣的儿子狐庸为吴国当“行人”(外交说客),父子文武配合,助吴制楚。

吴国崛起后,长期与楚国在江淮间争夺发展空间,从侧背牵制了楚国,大大消耗了楚国的国力,从而改变了春秋中后期南北争霸战争的战略格局和总体形势。战争风云的重心从中原腹地转移到了江淮流域。南方的吴楚战争、吴越战争,成为春秋时期最后两出大戏。

吴、楚战争前后打了近八十年(前584—前506)。前面六十来年是“小打”,最后二十来年是“大打”。

吴、楚六十来年的“小打”阶段,交战十分频繁。概况如下:(一)公元前584年的州来之战(今安徽凤台)。古时淮河多条支流在州来汇合,是楚国扼控淮河流域的战略枢纽。吴国为了在江淮间争夺发展空间,几十年间与楚国反复争夺州来这个战略要点。(二)公元前570年的鸠兹之战(今安徽芜湖东)。楚国进攻失利,楚军主将邓廖被擒,吴国大胜。(三)公元前560年的庸浦之战(今安徽无为南)。吴军遭楚军伏兵围歼,吴国大败,吴国公子党当了楚国俘虏。次年,吴军反攻,几经争夺,吴国反败为胜,楚军主将子囊失败后回国病死。(四)公元前548年的舒鸠之战(今安徽舒城)。舒鸠是楚国的属国,随着吴国兴起,舒鸠产生“叛楚附吴”倾向,楚国讨伐舒鸠,吴军出兵相救,遭楚军痛击,吴军兵败。同年冬,吴王诸樊率吴国大军攻打楚国战略要地巢邑,诸樊战死,吴军惨败。(五)公元前538年的夏汭之战(今安徽凤台西南)。楚国首先攻占了吴国朱方(今江苏镇江),吴军反击,夺取了楚国边境的棘、栎、麻三城。次年,楚军反攻,两军战于夏汭。楚军一部败于鹊岸(今安徽铜陵西南鹊洲),大部无功而返。(六)公元前536年的夺徐之战(徐国都城在今安徽泗县东南)。楚国在淮泗间有众多属国,徐国最大。徐国产生亲吴倾向,楚国兴兵伐徐。吴军救徐,与楚军战于房钟(今安徽蒙城西南),楚军大败。此后,楚国对吴国由攻势逐渐转为守势,两国进入了十来年“休战期”。(七)公元前525年的长岸之战(今安徽当涂西)。此处长江中有东梁山、西梁山,对峙如门,称天门山,也称博望山。长岸之战是春秋时期一次规模较大的水上作战。交战之初,楚军占得上风,缴获了吴王的指挥大船“余皇号”。吴军主将公子光(即后来的吴王阖闾)召集诸将说,“余皇号”是先王之舟,被敌人缴获,是吴军的耻辱。我公子光有罪,你们谁也别想逃脱罪责,现在惟一的办法是拼死将“余皇号”夺回。由于吴人断发文身,与楚人风俗不同,公子光挑选了三位胡子长得很长的吴军士兵冒充楚人,潜水混上“余皇号”。吴军对楚军发动夜袭,在江面上发出一声声呼喊,“余皇号”上有人一声声回应,为吴军指示“余皇号”具体位置。楚军发觉船上混进了奸细,互相猜疑,引发打斗。吴军乘乱发起攻击,楚船争相向西败退,吴军将“余皇号”夺回凯旋。

吴、楚二十来年的“大打”阶段,曾发生过两次著名战役:一是鸡父之战,二是拔郢之战。

鸡父之战

鸡父(今河南固始)在大别山北麓。大别山是长江与淮河的分水岭,南有浩浩长江,北有淮河水网,鸡父恰好处在大别山区与淮河水网的交界地带,居高临下,瞰制着楚国在淮河流域的许多附属小国,战略地位相当重要,是楚国在大别山以北的屯兵要地。

公元前519年,吴王僚亲任统帅,以公子光为主将,兴兵伐楚,攻打鸡父。楚平王紧急征调大别山以北、黄河以南的楚国附属小国顿、胡、沈、蔡、陈、许等六国军队,配合楚军主力联合抗吴。担任楚军统帅的楚国令尹阳匄正在病中,他赶往鸡父与六国领军人物会商,终因劳累过度,支撑不住,临时委托司马薳越主持军务。

薳越率领楚方联军向占领州来的吴军发起攻击,吴军主将公子光感到楚方联军人多势众,硬顶不是办法,向吴王僚建议主动从州来东撤至钟离。钟离位于州来下游,在淮河支流涡河与淮河主流的汇合处,是扼控淮河流域的另一个军事要塞。

正当楚方联军准备向东撤的吴军发起进攻时,楚军统帅阳匄病故,消息传遍军中,楚军军心涣散,代理指挥的薳越难于控制局面,中途下令撤回鸡父,再作商议。公子光立刻向吴王僚提出建议,这时尾追楚军,适时发起攻击,定可得手。吴王僚开始有些犹豫,经公子光进一步分析战场形势后,同意回师追击。

楚方联军刚刚回撤到鸡父,吴军追兵已至。公子光把战斗力不强的胡、沈、陈三国军队作为第一波次的攻击目标,并选定于“晦日”发起攻击,出敌不意。进攻中,公子光以主力选择有利地形预设埋伏,然后用三千刑徒向胡、沈、陈三国军队发起佯攻,刚一接战便散乱回奔,将胡、沈、陈三国军队引入吴军伏击圈内,一举聚歼。另外的顿、蔡、许三国军队得到消息,一片慌乱,不战自溃。由于当天是“晦日”,楚军主力毫无戒备,吴军突然攻来,楚军猝不及防,全军溃败,鸡父陷落。

薳越自知难逃兵败之责,回国后自杀。这一仗,吴军在公子光指挥下,采取在运动中分股歼敌的办法,以少胜多,大获全胜。吴军攻克鸡父后,将战场推进到了楚国的北大门外,改变了吴、楚对抗的战略态势(《左传·昭公二十三年》)。

拔郢之战

郢是楚国都城,即今湖北省荆州以北的纪南古城。拔郢之战发生在鸡父之战后十三年(前506)。这十三年间,吴、楚两国都发生了一系列重大变故,这些变故给两国带来的影响截然相反。吴国经历了“专诸刺吴王”这一重大事变,使吴国“变”得更强了。楚国经历了“楚平王诛太子”之乱,使楚国“乱”得更糟了。

楚国经过“楚平王诛太子”变乱后,伍子胥和伯嚭逃到吴国,吴王阖闾均予重用。他俩对楚国情况了如指掌,帮助阖闾“日夜以谋楚”,在吴国打败楚国的战争中发挥了重大作用。

拔郢之战前后,吴王阖闾的左膀右臂是伍子胥和孙武,他们协助阖闾制订了打败楚国的战略计划。第一步先疲惫、消耗和削弱楚国,第二步再寻机与楚军决战,打败楚国。伍子胥对阖闾说:“楚执政众而舛,莫适任患。”楚国乱出主意的人不少,能够站出来应付危局的人一个也没有。但楚国毕竟是一个军事大国,必须逐步疲惫它、消耗它、削弱它,然后才能一举战胜它。伍子胥借鉴当年晋国对楚国实施“三分四军”的战法,向阖闾提出了具体建议:“若我分三军以肆之,一师至,彼必皆出。彼出则我归,彼归则我复出。则楚军疲敝于道路。数肆以疲之,多方以误之。既疲而后以三军继之,深入其地,必大克之。”(《左传·昭公三十年》)阖闾采纳了他的建议。楚昭王继位后的六年间(前512—前506),吴军年年来进攻,“无岁不有吴师”,把楚国拖得疲惫不堪(《左传·定公四年》)。在这六年间,吴国先后攻灭了楚国在淮河流域的钟吾、徐、舒鸠、养邑、桐、六、巢等属国,“全为吴所有”。

吴王阖闾的下一步战略目标,就是要攻克楚国郢都。

发动战争总得找个“理由”,选择一个合适的战机。楚国在大别山以北的属国蔡国,长期遭受楚国的欺凌,几度被迫向东迁都。蔡昭侯在位时,楚国令尹囊瓦敲诈他的宝物,囊瓦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就制造借口兴兵伐蔡。蔡国求救于晋,未果,转而求救于吴。阖闾早在几年前就想攻打楚国郢都,当时被孙武劝阻:“民劳未可,且待之。”这次蔡昭侯找上门来求救,阖闾立刻召见伍子胥和孙武,问道,你们以前劝我不可攻郢,这一次如何?伍子胥和孙武都认为,这次可以攻郢,但必须联合长期遭受楚国欺凌的蔡、唐两国,以增加取胜的把握。阖闾采纳二人建议,联合蔡、唐,大举伐楚。

阖闾亲任统帅,伍子胥、孙武、伯嚭等人随同,公子山(阖闾儿子)为先锋,阖闾的弟弟夫概也领兵五千一起出征。南路为主力,从潜(今安徽潜山)出发,翻越皖鄂交界的大别山无人区,进入楚国境内,经柏举(今湖北麻城东柏子山与举水的合称)向西挺进。北路为策应,从水路乘舟溯淮河西行,至淮汭(今河南潢川西北)上岸,先攻楚军以解蔡国之围,然后会同蔡、唐两国军队快速通过大隧、直辕、冥阨三道隘口,进入楚境后南插与主力会合。

楚国左司马沈尹戍向令尹囊瓦提出建议:由囊瓦率领伐蔡之军迅速回撤至汉水西岸组织防御,他自己赶到方城(今河南方城县境)去调集那里的机动部队,烧毁吴军停泊在淮汭的舟船,封锁大隧、直辕、冥阨三道隘口,截断吴军退路,然后配合主力在汉水东岸从背后夹击吴军。应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作战计划。但囊瓦率领伐蔡楚军回撤到汉水西岸时,获悉吴军主力已出现在柏举以东的大别山区。一是出于争功心理,二是由于楚军内部诸将不和,囊瓦不等北路的沈尹戍军包抄到位,就临时改变作战计划,独自率领楚军主力渡过汉水东下,进入鄂皖交界的大别山区寻找吴军交战。

山区林密路窄,楚军盲目追击,随时都会出现某支部队孤军突出的现象。吴军采取灵活机动的战法,主动后撤,引诱楚军,相机歼敌,抓住一股吃掉一股。楚军主力从小别追击到大别(均为今湖北境内大别山区地名),与吴军三次交战,三战皆败,士气大受影响,军心开始动摇。吴军三战三捷,士气大振。

囊瓦率军退守,与回追的吴军在举水发源地龟峰山附近形成对峙。这时,阖闾的弟弟夫概主张乘楚军统帅失威、军心动摇之际,立刻向楚军发起猛攻。阖闾比较慎重,开始没有同意。夫概血气方刚,不愿放弃眼前出现的良好战机,果断地以自己率领的五千兵力率先向楚军发起猛攻。楚军阵形立刻动摇,阖闾见势,下令吴军主力投入战斗,一鼓作气将楚军主力围歼。楚军统帅囊瓦弃军逃往郑国,副将薳射被俘,大夫史皇为掩护囊瓦撤退战死。柏举决战,吴军一举夺取了决定性胜利。

楚军残部在薳射之子薳延的指挥下,溃逃至安陆与云梦之间的清发水边(今称涢水),准备渡河,吴军追兵已到。阖闾准备立即下令攻击,夫概主张待敌“半济而击之”。阖闾听取夫概建议,待楚军渡河渡到一半时下令攻击,楚军溺毙、被俘者不计其数。渡过清发水的楚军残部溃逃至雍澨(今湖北京山县北),正在埋锅造饭,又被吴军追上。楚军残部“弃食而逃”,吴军就地开饭,“楚饭吴食”,吃了一顿饱饭,又追。

楚军副将沈尹戍,原计划赶到方城去征调机动部队,烧毁北路吴军停泊在淮汭的舟船。他刚赶到半路,就获悉北路吴军从淮汭上岸后,已迅速会合蔡、唐军通过大隧、直辕、冥阨三道隘口南下,囊瓦指挥的楚军主力已遭败绩。沈尹戍就地返回,回援囊瓦。当他赶到雍澨时,恰好与追击楚军残部的吴军遭遇,双方激战。沈尹戍指挥的楚军一时占得上风,但沈尹戍身负重伤,无法继续指挥,楚军余部全部被歼。至此,楚军彻底失败。十天后,吴军浩浩荡荡开进了楚国都城郢。

拔郢之战,是春秋晚期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役。战场宏阔——涉及今皖、豫、鄂三省的江淮流域、大别山区、江汉平原。战况激烈——吴军从小别到大别与囊瓦主力三战三捷,在柏举地区歼灭囊瓦主力,在清发水击溃西逃的楚军残部,在雍澨歼灭沈尹戍回援之军,六战全胜。影响重大——吴军攻入楚国国都郢,楚昭王弃都西逃(《左传·定公四年》)。

吴军战胜强敌楚军,有四条重要经验。一是战略思维清晰。先疲惫、消耗和削弱楚军,然后寻机与楚军决战,击败楚军。二是战略步骤稳妥。不急不躁,长期打算,稳步实施。三是作战方法灵活。山区、平原、江河,进退、攻守、决战、追击,随机应变,转换自如。四是作战指挥果断坚决。前线战将夫概的战场感觉敏锐,作战行动勇猛。统帅阖闾决策慎重,但该下决心时又很果决。

但是,吴军的空前大胜利,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大失败。

吴军不是败在战争的起点或中途,而是败在胜利的终点。不是败在战场上,而是败在楚国的宫殿里。吴军大举开进郢都时,楚昭王仓皇上船,在腥风恶浪中溯江西逃,楚宫大夫臣子四散,权杖玉玺、后宫佳丽、深宅府第、家室眷属全都扔下了。开进郢都的吴国君臣全都“对号入住”,“君居其君之寝,妻其君之妻;大夫居其大夫之寝,而妻其大夫之妻”,并怂恿士卒“以班处宫”。从吴王阖闾到大臣将帅、吴军兵丁,全都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鼎食锦绣、迷醉销魂的陷阱中。据说,孙武曾力谏吴王,这样不行。阖闾听后只一笑了之。阖闾的弟弟夫概骁勇善战,战功盖过充当先锋的阖闾儿子公子山,两人为了争夺楚军统帅囊瓦的宅第,差一点相互开战。伍子胥带着满腔仇恨、满腔悲愤杀回故国,一心要报杀父灭族之仇。他没有抓到楚昭王,就把楚平王从坟墓里扒出来,鞭尸三百,一解痛恨。狭隘,过激,将私仇置于国政之上,善深谋,乏远虑,伍子胥的局限性在这一刻暴露无遗。吴军还放火烧毁楚国粮库,砸毁楚国重器“九龙之钟”,满城烧杀抢掠奸淫。总而言之,一切全都乱套了。

人们这时看到的吴国之师,是一团迅速腐烂的行尸走肉,完全失去了理智,失去了人性,失去了吴国人固有的斯文。如果真有什么“上帝”的话,那么“上帝”决定命运的方法十分简单:既然你们乐不思归,那就请你们乐极生悲吧。很快,阖闾的大灾大祸接踵而至:越国乘机偷袭吴都,俘太子而去,后院起火;楚国臣民处处袭杀吴军,夜夜惊梦。

楚臣申包胥奉命奔秦求救,在秦庭上哀哭七天七夜,秦哀公终于被打动,秦国出动三万大军救楚(《左传·定公四年》)。

阖闾派遣夫概前出阻击秦军,夫概兵败于沂(今湖北枣阳县东)。阖闾痛斥夫概,夫概一气之下,回到吴国,自立为吴王。阖闾急率部分吴军东归,留在楚国的吴军被楚、秦联军打得节节败退。

阖闾回到吴国,击退了入侵的越军,与夫概兄弟交兵。夫概兵败,奔楚避难。一位胜利的英雄,转眼间向自己打败过的敌人举手投降,寻求庇护,真可谓悲哀之至。

吴师黯然退兵东归后,楚昭王回郢,重振河山。

吴军从大胜利迅速走向大失败,他们为自己留下了千古遗恨,也为后人留下了千古教训。“如何打败强敌”和“如何面对胜利”,这是战争史上并列的两个大题目。有的人面对第一个题目可得满分,面对第二个题目却只能得零分。

还有另一个话题:孙武在拔郢之战中究竟担任了什么职务?《中国历代战争史》一书称,吴王阖闾在拔郢之战中“以孙武为将,伍员、伯嚭副之”,缺乏根据。据我看,孙武是中国古代一位伟大的军事理论家,他的巨大贡献主要是在军事理论方面,而不是在实战指挥方面。《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有一段孙武初次见吴王阖闾时以两队宫女演示练兵之法的描述,很生动。后面只用几句话笼统概括了孙武一生的军事贡献:“(吴国)西破强楚,入郢,北威齐晋,显名诸侯,孙子与有力焉。”但《史记》和记述拔郢之战主要经过的《左传·定公四年》中都没有说到“以孙武为将”之事。史籍在有关拔郢之战的历史记载中,对阖闾弟弟夫概的战场感觉、情况判断、临机应变、战法建议以及他身先士卒的勇敢战斗精神有许多详细描述,而对孙武的作战指挥竟一笔都没有提到。如果拔郢之战果真“以孙武为将”,这就难以解释。看来,孙武参加了拔郢之战是肯定的,但他极大可能是作为军师,为阖闾出谋划策,而不是在主帅的位置上负责作战指挥。

这时秦穆公已去世四十三年。这期间,秦国经历的康公、共公、桓公三代,都是守成之君,没有大的作为。晋国经历了灵公、成公、景公、厉公四代,其中晋景公是一位有为之君,使晋国霸业得以中兴。

晋景公在军事谋略上很有大局观,他为了同楚国争霸中原,在分化楚国东、西两翼上大做文章。东部“助吴制楚”,借助吴国的力量从侧背牵制楚国;西部“稳楚制秦”,主动改善与楚国长达七八十年的敌对关系,稳住楚国,先把秦国制服,最后再回过头去集中力量对付楚国。在晋景公的这个战略计划中,秦国是晋国要直接打击的首要目标。当时秦国君臣的政治嗅觉十分迟钝,对于晋国“稳楚击秦”的战略图谋竟毫无察觉,或者虽然有所察觉,却不知如何去化解日益迫近的战争危机,因而在处理同晋国的关系上应对失当,授人以柄,终于遭到晋国的痛击。

公元前581年,晋景公突然去世,新继位的晋厉公为了先稳定一下局面,约秦桓公在令狐(今山西临猗南)会盟。秦桓公开始答应了,到了会盟日期却临时背约,不去。不但不去,还想乘晋景公新亡,南联楚国,北联狄族,共同伐晋。由于晋、楚刚刚成为“盟友”,楚共王立即把秦国的这一动向捅给了晋国。这一下,晋国抓住了惩罚秦国的理由,晋、秦麻隧之战爆发。

麻隧之战打响前,晋厉公先派魏相赴秦递交《绝秦书》,这使我们看到了古代战争史上“兵马未动,舆论先行”的一个经典例子。这份《绝秦书》实际上是一份声讨书、宣战书,它将晋、秦两国的世代姻缘与晋国的委曲求全、以德报怨,秦国的负情寡义、唯利是图,一桩桩、一件件,表达得淋漓尽致。战争尚未打响,晋国就在宣传战上占得上风。后人评论这篇《绝秦书》乃“开战国策士游说之辞的先河,也是后世檄文之祖”。战书既下,晋国就联合鲁、齐、卫、郑、曹、邾、滕等国攻秦,联军以绝对优势兵力,在麻隧(今陕西泾阳县北)大败秦军。秦军残部败退至咸阳一带,联军渡过泾水追击至侯丽(今陕西礼泉县东),眼看秦军已无力回击,遂班师。

麻隧一战,秦军主力几被全歼,使秦军“数世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