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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铁卢之战(Battle of Waterloo)

滑铁卢之战简介

滑铁卢之战:滑铁卢战役(英文:Battle of Waterloo,法语:Bataille de Waterloo,荷兰语:Slag bij Waterloo,德语:Schlacht bei Waterloo/Schlacht bei Belle-Alliance)是1815年6月18日,由法军对反法联军在比利时小镇滑铁卢进行的决战。战役结局是反法联军获得了决定性胜利。这次战役结束了拿破仑帝国,也是拿破仑一世的最后一战;拿破仑战败后被放逐至圣赫勒拿岛,自此退出历史舞台。1826年,英国伦敦建造凯旋门雕塑,以纪念反法联军领导者惠灵顿公爵“阿瑟·威尔斯利”对此次战役的卓越贡献。

滑铁卢之战过程分析——

一八一四年的战争

虽然对一八一三年的战争英国没有什么直接贡献,可是从一八○八年他们在西班牙发动战争以来,就始终使拿破仑处于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若非如此,那么莱比锡会战就不可能获胜。此外,英国的财政援助也是胜利的主要原因之一。在反法同盟之中,英国有如鹤立鸡群一般,对推翻拿破仑的工作,始终是个永久性和支配性的因素,从特拉法尔加会战之后,英国一直都在继续努力。自始至终,英国的目的是商业与政治并重,每当和平在望之时,英国政治家都不会忘记,对英国而言,所有欧陆强国无一不是其假想敌,所以马上就会努力重建势力平衡。英国并不要求瓜分或征服法国,而只想使其退回到原有的地理疆界——莱茵河,阿尔卑斯山和比利牛斯山。

奥地利也赞成这个政策,因为它害怕俄普两国的势力会日益强大。沙皇表示反对,因为他想一雪拿破仑进入莫斯科之耻,所以希望能在巴黎签订和约。不过最后同盟国还是决定暂时采纳英国的建议,于一八一三年十一月十六日,将和平条件传达给拿破仑。因为拿破仑的答覆闪烁其辞而无诚意,所以这些条件立即撤回,而代之以一个公开宣言,说明联军将不惜侵入法国以推翻拿破仑,但仍希望在触及法国土壤之前先获得和平。这个宣言并不能感动已开始厌战的法国人民,唯一达到的效果却是唤醒了一七九二年的精神。神圣的国土面临危险,法兰西开始奋起武装迎敌。法国的形势极为恶劣,因为北面的麦克唐纳和南面的马尔蒙,一共只有五万三千人的兵力可供使用,却要防守长达三百英里的莱茵河之线。敌人共有五个军团面对着法兰西:在北面为贝尔纳多特和布吕歇尔,兵力分别为十万二千人和八万二千人。中央为施瓦尔岑堡,兵力为二十万人,南面为奥意联军,五万五千人。在加斯科涅还有惠灵顿的八万人。

拿破仑估计敌人在一八一四年春季之前不会前进,这一次他又算错了,新年甫过,坏消息接二连三传来,元月十一日,那不勒斯王缪拉倒向联军方面;三天后,丹麦的腓特烈六世也采取了同样的行动。更糟糕的是在东北两面,联军开始以意想不到的高速前进:比罗和格拉汉姆冲入荷兰,施瓦尔岑堡率领联军主力经巴塞尔和贝尔福特前进,布吕歇尔率领西里西亚军团也进入了洛林,并将维克托赶出了南锡。一月二十五日,施瓦尔岑堡率领十五万人,位于兰格尔与巴尔之间,而布吕歇尔已在圣狄则尔渡过马恩河并接近了布里尼,该地由维克托和麦克唐纳据守。

同一天,拿破仑离开巴黎前进到沙隆,展开了一场新的会战。这次会战比起他过去进行的会战,其卓越性并不逊色。他在圣狄则尔附近有四万二千人,麦克唐纳正率领一万人前来,而莫尔捷则率领两万人驻在特鲁瓦。他立即在圣狄则尔附近击溃了一师敌军,然后于一月二十九日打击在布吕歇尔头上,希望阻止他与施瓦尔岑堡会合。这个行动失败了,布吕歇尔撤回到巴尔,二月一日在拉罗歇尔使拿破仑受到重创,拿破仑也退回了特鲁瓦。

联军方面相信拿破仑的力量已经崩溃了,所以认为战争已是胜利在望,可是正当他们设宴庆功之际,其临时的利害结合也就快到了破裂的边缘。

拿破仑退回特鲁瓦时,联军方面召开了一次作战会议,决定布吕歇尔率五万人从西北向巴黎前进,而施瓦尔岑堡则率领十五万人从西南方向取道桑斯以接近法国首都。这种不合于战略原则的分散兵力,原因是纯政治性的。奥地利对俄国的野心深感忧虑,也和英国一样不愿意法国被宰割。反之沙皇却希望有一个脆弱的法国,以改变权力平衡的的形势,而使俄国坐收渔利。他的目标是获得整个波兰,为了赔偿普鲁士在波兰的领土损失,准备把萨克森给它。

此时,英国外长卡斯尔雷勋爵也在联军总部中,他强烈反对俄国的政策,因为他认为要想获得持久和平的唯一途径,就是建立一个中等强度的法国,最好是由其旧有王朝统治。梅特涅支持卡斯尔雷的主张,但是沙皇却不信任梅特涅,决定向巴黎挺进,不过他也同意让法国人自由选择其未来的统治者。这种兵力的分散,对拿破仑而言可说非常有利,因为他采取内线作战,这可以使他能够用少量兵力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尤其是因为布吕歇尔现在指挥的部队已经是以俄军为主力,分成三个独立纵队前进,所以对他更为有利。为了击败他们,二月七日,拿破仑命令马尔蒙占领塞扎讷,并于二月九日亲自出发支援他。第二天,马尔蒙和内伊在香波贝尔打击阿尔苏谢夫的军,几乎把他们全部歼灭;次日,拿破仑又率领两万人,在蒙特米瑞击败了沙肯的军,把他们赶过了马恩河,向北逃走。拿破仑留下莫尔捷去追击沙肯,自己则于二月十三日夜间出发增援在沃尚的马尔蒙——他正受到布吕歇尔第三纵队的压迫。拿破仑打击了这个纵队,经过顽强战斗,又把敌人击退到了贝吉赫。这样在四天之内,用不到三万人的兵力击溃了布吕歇尔的五万人,并使对方受到一万五千人以上的损失。这些胜利的效果有如触电一般,巴黎恢复了镇定,农民都奋起抵抗侵入者,切断他们的征发队,阻击他们的巡逻兵。

在把布吕歇尔应付完毕之后,拿破仑又听说施瓦尔岑堡已经分兵两路前进,一个纵队取道布赖,另一个则在枫丹白露。因为必须放弃对布吕歇尔的追击,使他颇感怒恼,只好回头向南,于二月十八日,在蒙特娄攻打符腾堡的欧仁,将他击退,夺回了塞纳河上的重要桥梁。

骄傲使他的优秀战略失败了。他知道沙皇的野心已引起了其他同盟国的忧惧,企图诱使奥地利退出同盟。但是他拒绝放弃比利时和莱茵河的疆界,谈判终于破裂。三月一日,同盟国代表在肖蒙集会,大家同意不单独与拿破仑媾和,必须等到法国接受其旧有国界时才停止战争。在这些谈判中,英国的主要贡献就是又给与同盟国以五百万镑的补助。

此时布吕歇尔继续前进,二月二十五日,拿破仑在特鲁瓦听到这个消息,又出发去攻击他,可是当拿破仑来到时,布吕歇尔却又巧妙地向北撤退,在拉费尔利用一座断桥使拿破仑延迟达三十六小时之久。直到三月七日,拿破仑才追上他,在克隆尼又把他击败了,并把他赶回到了拉翁。三月九日和十日夜间,布吕歇尔又用突袭击败了马尔蒙,拿破仑被迫撤回到斯瓦松。三月十七日,他得知在南面的施瓦尔岑堡已在向巴黎进攻,就立即赶往迎击,三月二十日在阿尔希双方发生了血战,法军有二万三千人,而奥军则有六万人。战斗结束后,拿破仑撤回到塞扎讷。

拿破仑的兵力不足以阻止施瓦尔岑堡攻入巴黎,所以他决定先进入洛林,召集那里的要塞守兵,然后打击在施瓦尔岑堡的后方和交通线上,以迫使他回头。这是个无可奈何的赌博。在圣狄则尔他发布了“全民皆兵”的布告,命令洛林的守军突围而出与他会合。可是三月二十三日,他的一个传骑送信给在巴黎的皇后,途中被哥萨克的巡逻队截获,这封信落入沙皇手中,使他知道了拿破仑的想法。此时施瓦尔岑堡已在退却,沙皇力劝他回过头来,暂时放弃交通线,与布吕歇尔联合起来继续向巴黎前进。这样一来,拿破仑的行动非但不能迫使奥军后退,反而使通往巴黎道路门户洞开,毫无阻拦。

三月二十五日,施瓦尔岑堡开始前进,布吕歇尔也从沙隆出发,采取与他平行的运动。那一天,马尔蒙和莫尔捷两军在拉费尔被击溃。在附近,派克索德将军的一师国民兵,只有四千五百人,在苦战后几被全歼,这是这场会战中最英勇的一页。现在只剩下马尔蒙和莫尔捷两军的残部担负巴黎的守城任务。领导他们的却是皇帝的兄弟约瑟夫,此人软弱无能,早已惊慌失措。

在蒙马特尔山脚下,这两位元帅还在作背城一战的打算。三月三十日,最后一战开始了。约瑟夫和他的兄弟杰罗姆在高处观战,他们看到大势已去,就命令马尔蒙和莫尔捷与敌人谈判。结果双方同意休战,巴黎获得了荣誉投降的待遇。

拿破仑正在维特里,听说巴黎已经感受威胁,立即催促部队向枫丹白露前进。在那里他听到马尔蒙降敌的消息,因为元帅们拒绝再追随他,所以就于四月十一日宣布退位。二月二十日,他告别了近卫军,四月二十八日夜里,由贝特朗和德劳特二人陪伴,在弗雷尤斯上了英国的巡洋舰“无畏”号,被流放到厄尔巴岛去了。

五月三十日,签定了一系列条约,总称为第一次巴黎条约,内容为确定法国国界回到一七九二年十一月一日的态势为原则。依照其中一条,所有交战国应在维也纳集会以讨论一个全面的和约。九月,会议召开了,不久就使各同盟国几乎到了战争边缘。沙皇要求兼并整个波兰。卡斯尔雷在梅特涅和塔列朗支持下坚决反对。英奥法三国对俄国的势力大增都同样感到不放心,认为假如它的国界向西推进到日尔曼境内,那么欧洲的均势将全部被推翻。所以到一八一五年一月三日,他们达成了密约,准备集中四十五万人向俄国宣战。会议还在继续,可是在三月四日,他们获得了拿破仑从厄尔巴岛逃走的消息。

当会议正在进行之时,拿破仑对其间的争吵都有良好的情报,到二月十三日,他听说富歇正计划推翻路易十八,他决心再回法国去碰碰运气。二月二十六日(星期天)夜间,他在费拉约港率领官兵一千零五十人,上了七艘小船,躲过了法国的看守船,于三月一日在圣朱安湾登陆。三月七日在格勒诺布尔附近,他发现拉弗里隘路正由第五团扼守。当他走近时,一位王党军官大声喊道:“他来了,开火!”拿破仑回头对指挥其卫士的马勒上校说:“命令士兵把枪持在左手,枪口朝下。”然后他独自向前说:“第五团的弟兄们,你们认识我吗?这是你们的皇帝。你们开枪吧!”一阵“皇帝万岁!”的呼声掀起了。滑铁卢会战的第一个回合已经打赢了。三月二十日他回到巴黎,那天是他儿子的生日。

滑铁卢会战

因为滑铁卢会战受到极其彻底的研究和批评,所以会战中犯的错误更显得特殊而鲜明。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这些也正是多数会战中的一般错误而已。但是这场会战却有独特之处,就是这个时代中的两位名将,经过二十二年的战争,在这场会战中才第一次正式交手,而他们两位也的确都是杰出的将领。此前,除查理大公以外,拿破仑面对的敌将,才能都不过中等,反之惠灵顿的情形也是一样。现在这两位伟大的将领面对面碰上了,所以他们及其部下所犯的错误,在他们的盛名和特殊才能的对照之下,就更显得触目惊心。

因为在两人中拿破仑的名气更大,所以他被惠灵顿击败后,引出了许多无稽的神话,有人认为拿破仑的天才已在衰减之中,有人认为他已是个病人,或是因为养尊处优而丧失了原有的活力。凡用来支持这些看法的证据都是故意歪曲的:因为与马伦哥,奥斯特里茨,耶拿和莱比锡诸次会战相比,拿破仑既没有变好,也没有变糟。当一个人对自己的天才过于自负时,有时不免会生活在幻想之中。(注:科兰古的回忆录上曾说:“当有一个思想在他头脑中生根之后,皇帝就会被他自己的幻想带着走。他沉醉甚至沉溺于幻想之中。”)他对自己的能力和运气都有坚定的信心,所以科兰古也说:“对于不欢喜的任何思想观念,他简直完全不予理会。”六月二十一日,他在滑铁卢战败之后曾对科兰古这样说:“好吧,科兰古,还是很不错!会战失败了!国家如何忍受这次挫败?物质上已经损失了。这是个可怕的灾难。但是那一天还是胜利的。军队的表现还是极为优异,敌人在每一点上都被击败了,只有英军的中央仍然还能坚守。当一切都已过去之后,军队才突然被恐怖所乘。这是不可解释的……”事实并非如此,这是由他的幻想产生的必然结论。他始终认为他一个人可以控制一切,做一切工作,而只要有一个完善的计划,不管所使用的是什么工具,结果都照样能够获得圆满解决。

从惠灵顿身上,他遇到了与他自己完全不同的将才。惠灵顿的部队规模小而精锐,指挥可以集中于一人,对部下的要求不是自动而是服从。虽然他也和拿破仑一样专制独裁,但是惠灵顿却有一个特长,就是能把远见与常识结合在一起,他的幻想很少与理性脱节。他的兵力总是居于劣势,所以他必须采取冷静谨慎的态度。但若认为他只是谨慎有余的将领,那却未免大错特错,许多人都犯了这个错误,连拿破仑本人也不例外。虽然他是防御能手,但是当条件有利时,他也一样会大胆进攻,敢冒极大的危险。这种例证很多,不必赘述。他的费边战术是完全合乎常识的:当条件需要慎重时,他能够慎重;但条件改变了,他也能够象雷霆一样打击。在他那个时代的将军们,很少有人对战术的认识象他那样彻底。他认清了当时步枪的弱点,虽然在近距离是致命的武器,可是对远距离却毫无用处。他也认清了英国士兵的特性就是坚定和迟钝,这是法国士兵没有的。所以他常常用两列横线来迎击敌人纵队,换句话说,他至少可以使火力增加四倍。为了保护自己的人员和迷惑敌人,他总是设法尽量利用地形掩护。因为如此,所以在维米诺之战中,朱诺完全受了欺骗,而在波萨科之战中,马塞纳也把英军的中央误认为其右翼。在萨拉曼卡是如此,在滑铁卢也是如此。

大体而言,他的大战术属于“防御攻势”的范畴,就是说他总是先鼓励敌人进攻,等敌军处于混乱之中,再依赖枪烟的掩蔽,他就开始发动反攻。他很少集中火炮,不仅是因为他很少能有足够数量的火炮,而且因为他的横线战术要求的是炮兵的疏散而不是集中。此外,他也很少追击已被击败的敌人,因为通常他的骑兵总是脆弱无能的。另外还有一个事实也必须记住,因为这与他善于利用地形的事实结合在一起,可以使他升到最优秀战术家的地位。那就是他对一切事情都以亲眼看为原则,除非不可能时,他才会依赖间接的情报。如他自己所说:“我成功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我总是亲自在场——我看见了一切东西,并且亲自动手做一切事情。”和拿破仑一样,他也是身兼总司令和参谋长的职务,因为如此,他的指挥方式事实上也是“拿破仑式”的。假如他指挥的是一支大军,必须要分为几个独立的或半独立的部分,那么毫无疑问,他这种中央集权的控制体系也一定会象拿破仑在奥斯特里茨会战后的情形一样,感到不是那么得心应手了。

一旦回到巴黎,拿破仑立即开始进行其伟大惊人的工作,重新建立一支大军。人员多的是,因为在法国境内到处充斥着被解散的退伍老兵和释放回来的战俘。但是枪械、装备、马匹和弹药却甚感缺乏,而皇家陆军十万人则已年老力衰。不过他的主要问题却还是主要军官的选择,因为他的元帅和将军的大部分都已宣誓向路易十八效忠,其中包括苏尔特,贝尔蒂埃,麦克唐纳,圣西尔,絮歇,奥热罗,内伊等人。虽然有些人再次投效他,但其中又有许多人对他的前途丧失了信心。更糟的是在已经出入于路易王朝的人员与未出仕者之间又存在互相的猜忌。(注:不过这一点却被过份夸大了,结果几乎使惠灵顿误入歧途。)

为了有效执行其大战术,他至少需要四个人,必须能够彻底了解其“营方阵”体系:一位参谋长,能够明白的把他的思想作成书面命令;一位骑兵将领,能够掌握集中的骑兵;两位侧翼指挥官,当他不在场时也能执行他的计划,达到他的目标。在过去他一向依赖贝尔蒂埃担负参谋长的职务,虽然这个能干的“书记长”愿意再为他效力,可是六月一日却不幸死了。拿破仑选定苏尔特接替他。这可说是一个错误决定,因为苏尔特虽然是个能干的指挥官,但他却从未做过一个军团的参谋长,甚至连一个军参谋长也没有做过。这次会战的失败,恶劣的参谋工作实在是个主要原因。

拿破仑拒绝收留缪拉充当骑兵指挥官,而改用格鲁希。可是当会战开始不久,他又派格鲁希指挥右翼。这又是一个错误选择,因为格鲁希虽然是个很优秀的骑兵将军,但他从来未曾指挥过一个军,更不用说是一个军团的一翼。他把左翼的指挥权托负给内伊也是同样错误,因为早在一八○八年他就说过,内伊对他的思想一点都不了解。

在“百日复辟”中,拿破仑所犯的一切错误,要以这四个位置的任命最足以决定命运,即使说这是造成其失败的主因,似乎一点都不夸大。在圣赫勒拿岛时他也认清了这一点,因为他告诉拉卡萨说,假如缪拉在那里,胜利就可能属于他。他也对高尔高德说,苏尔特殊少贡献,任用内伊也是个极大的错误,他应该让絮歇指挥右翼而不用格鲁希。

有一个人他却没有提到,就是达武,这可能是他的诸将中最优秀的一个。他把达武留在巴黎担任总督,因为他说把首都交给任何其他人他都不敢放心。可是达武的答复却毫无疑问是对的,他说:“但是陛下,假如你是胜利者,巴黎当然是你的,反之若你战败了,那么我和任何人对你都将毫无用处。”

法国的元帅们固然已经这样缺乏生气,可是团级以下官兵却仍然具有充沛的热情,不过已经用处不大了。惠灵顿说有个侦探把他们与一七九二年的法军相比。霍沙依对一八一五年的法军这样评论说:“他们冲动易怒,没有纪律,对长官缺乏信心,害怕阴谋,随时可能发生恐慌现象,但是在愤怒之下,又可以有极英勇的表现。拿破仑从来没有运用过这样的战争工具,它一方面是那样锐利,而另一方面又是那样脆弱。”

尽管有许多困难,到五月底,拿破仑却已召集了正规陆军二十八万四千人,支援他们的还有补助兵力二十二万二千人。不过其中有许多不过是名单上的数字。在正规军中,他把其中的十二万四千五百人组成北方军团,由他亲自指挥;其余兵力则分为莱茵、罗亚尔、阿尔卑斯和比利牛斯等军团,以及其他要塞和后方部队等。

北方军团包括五个步兵军、近卫军和骑兵预备队。这五个军是:

第一军,军长德隆,一万九千九百三十九人;

第二军,军长莱里,二万四千三百六十一人;

第三军,军长范达米,一万九千一百六十人;

第四军,军长杰拉尔德,一万五千九百九十五人;

第六军,军长罗包,一万零四百六十五人。

近卫军又分为老年近卫军,由弗里昂指挥;

中年近卫军,由莫朗指挥;

青年近卫军,由杜斯米指挥。

此外还有吉约和勒菲弗尔的两个近卫骑兵师,共有官兵二万零八百八十四人。

骑兵预备队由格鲁希指挥,共分为四个师:

第一师,师长帕约,三千零四十六人;

第二师,师长艾尔克斯曼,三千五百一十五人;

第三师,师长克勒曼,三千六百七十九人;

第四师,师长米尔豪,三千五百四十四人。

这个军团总计有骑兵二万三千五百九十五人,步兵八万九千四百十五人,炮兵一万一千五百七十八人,火炮三百四十四门。

在维也纳,由七个国家组成的同盟,正打算组成五个军团:

(一)英荷军团,九万三千人,由惠灵顿指挥。

(二)普鲁士军团,十一万七千人,由布吕歇尔指挥,这两个军团都在比利时境内。

(三)奥地利军团,二十一万人,由施瓦尔岑堡指挥,位于莱茵河上游。

(四)俄罗斯军团,十五万人,由巴克莱指挥,在莱茵河中游。

(五)奥意军团,七万五千人,由弗莱蒙指挥,在意大利北部。

他们的计划由格赖泽瑙拟定的,简单说来,就是用数量优势来压碎拿破仑。惠灵顿,布吕歇尔和施瓦尔岑堡三个军团都直向巴黎前进,假如其中有一个军团被击败或被迫撤退,则由巴克莱向前援助,而其余两个军团仍继续前进,不必加以援救。弗莱蒙则以里昂为进攻目标而不趋向巴黎。惠灵顿负责指挥在比利时境内的全部兵力,各军团于六月二十七日到七到一日之间同时越过法国国界。四月初,惠灵顿从维也纳启程前往布鲁塞尔,五月三日他在泰尔蒙与布吕歇尔会晤。虽然他们都不相信拿破仑会采取攻势,但是他们却认为,如果他采取这种行动,那么他们应集中主力在科特里-布拉斯-索姆布雷菲之线。不管是否果真如此,第二天布吕歇尔就把他的司令部从列日移到了那慕尔,并命令他的四个军前进:

(一)第一军,三万二千六百九十二人,由杰森指挥,前进到弗勒吕斯;

(二)第二军,三万二千七百零四人,由佩尔希指挥,前进到那慕尔;

(三)第三军,二万四千四百五十六人,由色勒曼指挥,前进到于伊;

(四)第四军,三万一千一百零二人,由比罗指挥,前进到列日。

布吕歇尔军团共有步兵九万九千七百一十五人,骑兵一万一千八百七十九人,炮兵九千三百六十人,火炮三百一十二门。

惠灵顿的军团是一支混合性部队,共有英国人三万一千二百五十二人,英王的日尔曼兵团六千三百八十七人,汉诺福人一万五千九百三十五人,荷兰和比利时人二万九千二百一十四人,不伦瑞克人六千八百零八人,拿骚人二千八百八十人,以及工程人员一千二百四十人等等。共有步兵六万九千八百二十九人,骑兵一万四千四百八十二人,炮兵八千一百六十六人,火炮一百九十六门,工兵一千二百四十人。他的步兵在名义上分为两个军和一个预备队:

第一军,共二万五千二百三十三人,由奥伦奇亲王指挥;

第二军,共二万四千零三十三人,由希尔勋爵指挥;

预备队,共二万零五百六十三人,由惠灵顿直接指挥。

到五月底,第一军占领了蒙斯,鲁乌列斯,弗斯纳,塞尼费,尼维尔,吉那普,苏瓦尼,昂吉安和博纳尼。第二军占领了卢色,阿斯,格拉蒙,根特,阿罗斯和奥登那尔德。骑兵由乌克斯布里基勋爵指挥,沿丹德河宿营。预备队则宿营在布鲁塞尔周围,惠灵顿的司令部也设在那里。

拿破仑充分认清了联军在比利时境内的分布拉得太长,而且也正确判断他们在七月一日以前不能完成前进准备。因此他决定争取主动,进入比利时,依次击败英普两军,不让他们会合在一起。此外,他又认为比利时人内心是亲法的,可能会起来帮助他作战,而英国战败之后,英国内阁即可能倒台,取而代之的新内阁将是亲法派的政府。假如英普两军被击毁后战争仍不能结束,那么他就要与阿尔萨斯的莱茵军团会合以打击奥俄两军。莱茵军团现在由拉普指挥,人数约二万三千人。和一八一四年的情形一样,他计划尽量利用其所占的中央位置,而他最希望的就是在战争甫一开始就能获得一个惊人的光荣胜利,以此巩固法国内部的团结和打击敌人的精神。

六月初,北方军团奉命在毛布基-阿韦讷-罗克鲁瓦-齐梅地区集中。六月十二日上午三点三十分,当各军向指定位置前进时,拿破仑也出发前往阿韦讷。内伊元帅在那里也加入了他的阵营,三个月前,内伊还叫嚣说要把拿破仑关在铁笼里献给路易。在阿韦讷,拿破仑发布了一个富有刺激性的命令,一开头就说:“士兵们,今天是马伦哥会战和弗里德兰会战的纪念日,”结尾说:“时机已经来到,不是征服就是灭亡!”六月十四日,他又把司令部移往包蒙特,到夜幕低垂时,除第四军以外,所有部队都已完成了集中的任务。

法军集中之时,英普两军对敌情却毫无所知,仍然分散住在他们的营地中。直到六月十三日夜里,杰森军设在松布耳的前哨才向军长报告,说在包蒙特周围可以看见许多营火,杰森这才猜到是敌人来了。(注:以前当然也有谣言,但未经证实。)他立即把消息传达给布吕歇尔。六月十四日黄昏时的布吕歇尔,心中的盘算是以为根据《泰尔蒙协定》,惠灵顿会来救援他,所以命令第二、第三和第四军一齐集中在索姆布雷菲。他同时也命令杰森应作顽强抵抗以掩护他的集中,若被压迫即应撤到弗勒吕斯。从战略上来说,这种在敌人打击距离之内的前进地区集中兵力是极其愚蠢的行为,这使拿破仑在会战开始后的四十八小时之内就有机会获得光荣的胜利。虽然布吕歇尔一直蒙在鼓里,可是到六月十五日,他的眼睛终于张开了,因为在那天清晨,指挥杰拉尔德军领先师的包尔蒙将军逃到了杰森军中,把拿破仑的实力和计划都全部泄露出来了。但布吕歇尔仍然相信他自己的实力强大,继续保持着盲目的态度,从那慕尔赶往索姆布雷菲,于下午四时到达并决定接受会战。

六月十五日凌晨三时,拿破仑骑上马,于正午在万众欢腾的疯狂场面中进入了查利瓦。下午三时略过之后,他在那里会晤了内伊,因为缺乏马匹,所以内伊在阿韦讷耽搁到现在才赶上。拿破仑对他很友好,命令他指挥第一和第二两个军以及勒菲弗尔的骑兵师,依照高尔高德记载,他指示内伊扫清在查利瓦-布鲁塞尔大路上的敌人,并占领科特里-布拉斯。六月十五日的公报记载也可以证明拿破仑曾作上述指示,因为它记载说:“皇帝已把左翼的指挥权交给莫斯科亲王,在本日黄昏时,亲王的司令部应设在布鲁塞尔道路上的科特里-齐明斯。”虽然内伊并未照办,可是这个记载却可证明拿破仑的意图是希望他能够如此。

内伊去接掌他的部队时,格鲁希也上场了,不久,拿破仑就命令他指挥第三和第四两军,以及加尔和艾尔克斯曼的两个骑兵师。拿破仑又命令他击退普军,使其向索姆布雷菲退却,但是格鲁希的行动却十分迟缓,到下午五点三十分,拿破仑感到不耐烦,亲自骑马上前催促他赶快行动。接着就是一场猛烈的攻击,杰森军的主力被击退到弗勒吕斯。此时,内伊也已把一个普军支队赶出了哥塞利,可是他已不再是耶拿会战中的内伊了,他现在变得谨慎持重起来,命令莱里的军暂停进发,而只派勒菲弗尔的近卫骑兵师在无支援的条件下前进。下午六点三十分,勒菲弗尔在弗斯纳遭遇到敌人的强烈火力。这支敌人是荷比军的一个支队,由贝纳德亲王所指挥的拿骚旅,正向科特里-布拉斯退却。勒菲弗尔虽然追踪,但发现敌军的阵地过于坚强,不是单靠骑兵能攻下的,只好退回弗斯纳。

那天夜间,法军分为三个纵队宿营在一片十英里见方的地区中。据拿破仑自己说:“这样的部署是使兵力在对付普军和英荷军时都可以同样方便,因为它早已夹在二者之间。”在这个正方形区域中,三个纵队的位置如下:

(一)内伊方面:勒菲弗尔的骑兵师在弗斯纳;莱里的第二军在哥塞利与弗斯纳之间,其中格拉德的师已经推进到了弗勒吕斯公路;德隆的第一军在马尔青尼与哥塞利之间。

(二)格鲁希方面:帕约和艾尔克斯曼的两个骑兵师位于朗布沙特附近,在弗勒吕斯之南;范达米的第三军和骑兵预备队在查利瓦与弗勒吕斯之间;杰拉尔德的第四军则在沙特莱横跨松布耳河两岸。

(三)总预备队:近卫军在查利瓦与吉里之间;罗包的第六军在查利瓦以南。

下午九时,拿破仑回到他设在查利瓦的司令部,他已经感到筋疲力竭,从上午三时起一直都在马鞍上,所以现在立即开始休息。午夜时内伊到达使他起了床,两个人一起谈话直到六月十六日上午二时,内伊才辞出。关于这次会晤,内伊的副官黑米斯上校这样记载说:“皇帝要他共进晚餐,并给与他命令,把他对十六日这一天的计划和希望解释给他听。”所以似乎是不用说明,内伊必然把他为何没有占领科特里-布拉斯的理由解释给皇帝听,而拿破仑也必定曾指示他应于六月十六日清晨加以占领。这都只能算是常识,因为假如惠灵顿前来救援布吕歇尔,那么拿破仑计划的唯一要点就是在一段时间内只应付一个敌人,因此尼维尔-那慕尔道路有加以封锁的必要。若不作如此假设,那简直是把拿破仑当作战略蠢材看待了。

那么此时惠灵顿又在干什么呢?虽然他在会战中的一切行动都曾由许多高明的史学家加以详细分析,可是分析结果表明的唯一正确事实,就是他对这个情况根本上毫无准备。他根本不相信拿破仑会采取攻势,他似乎已为布鲁塞尔的安逸生活所迷惑,因为六月十三日还有谣言说拿破仑仍在毛布基,所以他一点都不紧张,正陪着利诺克斯夫人玩耍,心里所想的只是如何向她讨好。虽然在六月十四日还有其他谣言传来,可是直到次日下午三时,他才获得了一个确切的报告,说在蒂安附近的普军前哨已经受到攻击了。惠灵顿认为拿破仑的意图是取道蒙斯前进,然后打击英荷军的交通线,所以他在下午五时到七时间命令各师集中在其早已指定的位置上,并且通知他们保持准备,以便一接到命令即可开始行动。(注:惠灵顿的这种想法,是对拿破仑战略思想的完全误解。因为这样运动只会把惠灵顿和布吕歇尔两人越逼越近,而不会使他们隔开。)依照这个命令,奥伦奇亲王应在尼维尔集中其第二和第三两个师的兵力。师长分别为佩潘齐和沙斯。

黄昏时候,布吕歇尔有通信送来,说明他的军团已集中在索姆布雷菲。于是在下午十时,惠灵顿发出了他的第二道命令,内容如下:第三师(师长为阿尔顿)从博纳来前进到尼维尔。第一师(师长为柯克)从昂吉安前进到博纳来。第二师(师长为克林顿)和第四师(师长为柯尔维里)分别从阿斯和奥地那尔德前进到昂吉安。这个命令的意义就是说英军的集中是距布吕歇尔越拉越远,很明显,他的意图是想掩护从蒙斯和阿斯到布鲁塞尔的道路,而不是要与布吕歇尔合作。

这些命令发出之后,惠灵顿即前往出席里士满公爵夫人的宴会,在那里一直闹到次日上午二时为止。快到午夜时,他接获多恩堡将军从蒙斯送来的报告,说拿破仑已把他的全部兵力都移到了查利瓦,在蒙斯前方已没有敌踪。这样一来,惠灵顿担心敌军攻击其右翼的想法不攻自破。在他的官方报告上说:他已经命令全军向科特里-布拉斯前进。

鲍里斯上尉(以后升为上将)的记载可以证实这个决定。他说在晚餐时,惠灵顿和里士满公爵离开宴会,走进书房去看一张地图。把门关上之后,惠灵顿说:“上帝作证!拿破仑已经欺骗了我。他已经领先了二十四小时的行军时间。”里士满问他意图如何,他回答说:“我已经(应该是将要)命令军队集中在科特里-布拉斯,但是我们不仅是要在那里阻止他们,若有可能,我应该在这里与他决战。”他说这话时,用指头指在地图上滑铁卢的位置。此后惠灵顿就立即离去,于上午七点三十分出发前往科特里-布拉斯。

如果梅尔克上尉的经验是一个标准例证,那么这次英荷军团的前进集中,其情形就可以说是十分混乱。前后的命令互相冲突,有些单位根本没有接到命令,有些命令也不完全,有些军官身上还穿着赴宴的礼服,有许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在尼维尔,只有一些部队是完整无缺的,离开战场的人多得出奇。一个伤兵可能有七八个甚至更多的人伴送。问他们为何离开战场,回答也是莫明其妙:“科特里-布拉斯之战已经开始了。”

当惠灵顿赶往科特里-布拉斯时——该地在布鲁塞尔之南,相距约二十五英里,杰森的普军正沿着李格尼溪,占领着一个突出阵地。其右翼在华格尼里,中央在圣阿曼德,左翼在李格尼。直到正午他们都孤立无援,以后佩尔希的第二军和色勒曼的第三军才陆续到达。佩尔希立即布署在杰森后面,而色勒曼则展开在它左翼,夹在索姆布雷菲与梅希之间,并沿着李格尼溪布置了一支强大的掩护兵力。

此时,拿破仑假设联军的行动会依照战争规律,就是说为了掩护其集中会先向后撤退,所以他突然得出结论:惠灵顿会撤向布鲁塞尔。因此他决定向该城前进,假如惠灵顿在那里不动,就准备与他决战,并把他赶到安特卫普,也就是说使他远离布吕歇尔,因为布吕歇尔的基地设在列日。但是在行动之前,又必须把杰森的部队击退到根布卢后面,以使布吕歇尔不能利用那慕尔-瓦弗尔-布鲁塞尔大路。心中存着这样的念头,拿破仑就于上午六时口授了两封信,一封给内伊,一封给格鲁希,解释他的意图。

在给格鲁希的信中,他说普鲁士军若集中在索姆布雷菲-根布卢,他就要攻击他们,但一旦占领根布卢之后,他就要把预备队移向内伊方面对惠灵顿作战。在给内伊的信中,他又把这些话重复了一遍,并且指示他在预备队一加入到他这方面来之后即应准备向布鲁塞尔进发。此时,他应把一师兵力推进到科特里-布拉斯以北约五英里的地方,保留六个师在科特里-布拉斯,另外派一个师到马尔拜斯与格鲁希的左翼相联系。此外,他又告诉内伊应用克勒曼的师来代替勒菲弗尔的师。似乎他更记得内伊的头脑是如何顽固,所以不厌其烦的把他的作战方法解释给他听。他说:“在这场会战中,我已采取下述的一般原则。把我的军团分为两翼和预备队。预备队由近卫军充当,依照情况的演变,我会使它加入两翼方面的作战。同时,依照环境的变化,我也会从两翼抽调兵力来增强预备队。”

这些信件发出不久之后(大约是上午八点),拿破仑又接到格鲁希送来的报告,说已发现有强大纵队正从那慕尔方向向索姆布雷菲接近。这个情报指出普军的全部或是大部正在向索姆布雷菲集中,而且英军也更有前来支援的可能。因为这个事实使他的计划受到了干扰,所以拿破仑拒绝相信它,一点都不加修改,继续从查利瓦出发,于上午十一时前到达弗勒吕斯。他在那里发现范达米的军已经列好战线面对着圣阿曼德——杰森突出阵地的西面——并且也才知道杰拉尔德的军还留在很远的后方,其原因似乎是受到恶劣的参谋业务的影响。拿破仑立即前往侦察敌情,虽然他看见的只有杰森的一个军,但从部署上可以知道它并非后卫,而是掩护全面前进的前卫,向时也确保索姆布雷菲-科特里-布拉斯道路,因为这是惠灵顿来援时所能使用的唯一大路。于是一切都明朗了,尽管他的固定观念和战争规律都不是如此,可是联军却的确是在进行前进的集中,并企图会合在一起。但是在杰拉尔德军赶到之前,拿破仑觉得攻击力量还是不够,杰拉尔德于下午一时才到达。此时,佩尔希和色勒曼的部队也展开了,拿破仑看到敌方兵力已经不止一个军时,不禁大喜过望,因为他决定在这天下午与布吕歇尔算总帐。

他的计划的确十分卓越,首先用帕约和艾克斯尔曼的骑兵师把布吕歇尔的左翼(色勒曼军)钉住,其次再歼灭他的右翼和中央部分(杰森与佩尔希)。在后面的作战中,他的意思是从正面压迫普军中央和右翼,以强迫布吕歇尔消耗预备队。一方面从科特里-布拉斯把内伊调过来,打击在布吕歇尔右翼的前面,而近卫军则同时击碎他的中央部分。照这个计划,他希望能击毁布吕歇尔全军的三分之二,而迫使其余三分之一向列日撤退,远离惠灵顿。

下午二时,他指示苏尔特通知内伊,说格鲁希在下午两点三十分时即将攻击在索姆布雷菲到布里之间的敌军。下面就这样说:“陛下的意图是希望你先攻击你所面对的敌人,将他们猛烈击退之后即回转到我们这方面来,然后包围我前面所已提及的部队。假如这些部队已先被击溃,那么陛下将移到你这个方向上来,用相似的方式来帮助你作战。”

于是他又转到杰拉尔德方面,他的军正面对在李格尼展开的突出阵地的南面——他说:“很可能此后三个小时之内将决定战争的命运。假如内伊能彻底执行其命令,普军可能会全军覆没。”

下午两点三十分,当格鲁希的骑兵纠缠住色勒曼时,范达米军和格拉德的师(他已经配属给范达米)向圣阿曼德发动猛烈攻击,而杰拉尔德则攻击李格尼。但是普军的抵抗却异常激烈,所以在下午三点十五分,拿破仑指示苏尔特把下述命令传达给内伊:

“陛下要我告诉你立即对敌军右翼采取迂回行动,打击在他们背面上。若你能努力以赴,则我们正面的敌军即可崩溃。法国的命运操在你的手中。”

“对这个迂回运动的执行,不可再犹豫一分钟。指挥你的部队向布里高地和圣阿曼德前进,这个胜利可能会具有决定性。”

命令送出之后,拿破他又从查利瓦的罗包方面获得消息,说内伊正在与兵力约两万人的敌军周旋。他担心三点十五分钟送出的命令还不够清楚,因为他假定只要有莱里的一个军,内伊即足以击退其当面的敌人,所以又命令比多耶尔伯爵带着他那道著名的“铅笔命令”亲自送给内伊。(注:这个命令已经遗失。)因为环境阻止内伊率领其全军向布里前进,所以他指示内伊只派德隆一个军去攻击普军后方。同时他又命令罗包的军前进到弗勒吕斯。

这最后的命令足以说明拿破仑在六月十六日的会战中实在犯了一个严重错误。当他在大约上午十时从查利瓦向弗勒吕斯前进时,同时也应该命令罗包的军向前推进。假如他曾下过这样一个命令,那么姑且假设罗包的军正午时开始行军,因为弗勒吕斯与查利瓦之间相距只有八英里,所以他的先头部队在下午三点三十分时应该已经到了弗勒吕斯,若是如此,他就可以不必再将那个手令送给内伊了。即便说在上午十时,拿破仑还不能决定应该在什么地方使用罗包的兵力,那么他也应该命令他先推进到梅耶——靠近罗马大路和查利瓦-布鲁塞尔道路的交点上——这里无论是援助内伊或者他自己,都要比查利瓦方便得多。实际上,罗包到下午七点三十分才到达弗勒吕斯,因为弗勒吕斯到华格尼里的距离超过四英里,所以已经太迟,无法再向布吕歇尔的右翼运动。德隆军的徘徊歧路虽然是个严重的意外事件,但却并非不常见,在耶拿和莱比锡会战中也曾发生类似事件。可是在六月十六日上午,把罗包这个军留在查利瓦却是一个不可原谅的巨大错误。

此时战斗仍继续激烈的发展着,格拉德在向圣阿曼德突击时战死了,而杰拉尔德则攻入了李格尼。因为普军右翼受到了强烈的压力,所以布吕歇尔被迫一再抽调其预备队,到下午五点钟,预备队差不多已经用完了。到此时为止,拿破仑带到战场上来的六万八千人中,已经使用的不过五万八千人,却已钉住了布吕歇尔的八万四千人。所以现在已经到了进行决定性打击的时候了,他估计在下午六时就可以听到德隆的炮声在普军右翼的后方轰鸣,所以他准备挥动近卫军杀入在李格尼的敌军中央部分,从那里冲入,切断布吕歇尔右翼与索姆布雷菲之间的联络,而将杰森和佩尔希的兵力彻底歼灭。

近卫军正准备进行他们的大突击时,范达米突然单骑跑来见拿破仑,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他说在后方约两英里半的地方看见一支敌方纵队,人数在两三万之间,正在向弗勒吕斯接近。那会不会是内伊或是德隆?可是范达米却硬说那是敌军。(注:范达米只派了一位军官去侦察这个纵队。他刚刚接近就仓惶跑回来说,“他们是敌人!”说也奇怪,德隆却并未派一个先遣传骑来报告他的到达。)拿破仑现在不免感到困惑,因为他估计德隆应从罗马大道上趋向布里高地,而不应以弗勒吕斯为目标——这在普军中央之南。他立即命令近卫军暂停行动,准备迎击前进中的纵队,同时另派青年近卫军中的杜斯米师去支援范达米,因为他的人员已经惊慌到了极点。此外又派一个副官去确定这个纵队属于谁。下午六点三十分,这位副官回来,报告说那是德隆的部队。接着他又派另外一个副官去催促德隆赶紧向华格尼里挺进,可是这个副官到达之后,才知道只有他的领先师(师长杜鲁特)是朝这个方向前进,而其余的师则已在撤退之中,这是遵从内伊送来的命令。再派一个副官去命令德隆转过头来前进,已经没有用了,因为差不多还要三个小时的时间,才能使他们赶到华格尼里,而到那时天已黑了。

很少有人认识到,由于德隆出现的方向完全出乎意外,结果几乎使拿破仑打输了这次会战。这使范达米军的士气完全崩溃了,以至于其师长之一勒弗将军,为了阻止部队逃走,甚至把炮口面对逃兵,普军乘法军混乱的机会,猛烈突击圣阿曼德,若非青年近卫军到达,进行了一次坚定的反击,否则范达米的全军就会一哄而散了。这次德隆所造成的虚惊,其直接结果是,等情况稳定之后,拿破仑所剩时间已经太少了,(注:日落的时间为下午八点),最后突击能够生效,可是要具有决定性却已经很困难了。事实上的确如此,因为直到下午七点三十分,拿破仑才开始发动其最后突击。

虽然太阳还高高地悬在地平线以上,可是巨大的风暴卷积云层却使战场上的景色十分暗淡。于是风暴大作,雷声吞没了炮声,在大雨如注之中,夹杂着“皇帝万岁!”的呼声,近卫军冲锋了。因大雨使枪械无法发射,他们好比一道钢铁洪流,把普军扫出了李格尼。当大雨停止时,在零乱的云层之间,落日又射出最后的光辉,此时布吕歇尔也疾驰到了战场上。他想用罗德尔的骑兵——三十二个中队——来抵抗法军,他亲自率领他们向近卫军方阵冲锋——他们正向布西磨坊前进(在布里之南)。混战之中,布吕歇尔的坐骑被枪弹击中,把他掀倒在地。他的副官诺思茨骤马赶来营救。虽然已被法军包围,但因天色已经昏黑,情形又十分混乱,所他就地拖起这个已经半失知觉,受了擦伤的七十三岁的老元帅,安全的逃走了。若非如此,滑铁卢之战也许就不会发生。

虽然布吕歇尔的中央部分已经完全被击碎了,而他的右翼与左翼间的联系也完全被切断了,可是在黑暗掩蔽下,第一和第二两军的残部还是能够无秩序的向索姆布雷菲与罗马大道之间的地区撤退。假如德隆跟在后面追击,那么他们可能会全部毁灭。而且只要还再晚两个钟头天黑,那么单靠近卫军的力量也照样可以获得同样结果。贝克上尉在《滑铁卢会战史》中的评论一点都不夸张:“这样一个大捷的消息,可以使欧洲的基础都发生动摇,同时也可以唤起法国人的热情,使拿破仑获得最后的胜利。”尽管如此,李格尼之战依然是一场极大的胜利,这使拿破仑在第二天获得了攻击惠灵顿的机会,而且不必担心布吕歇尔干扰。

快到夜里十一时,拿破仑才回到弗勒吕斯,在前哨掩护之下,整个法国军团都宿营在李格尼溪左岸。和惯例一样,对双方的损失有许多不同的估计,但普军的死伤和被俘总数似乎约为一万六千人,而法国则在一万一千到一万二千人之间。关于普军的损失还应加上这些数字:在那天夜间另有八千人到一万人,丢弃了军旗,自动逃往列日去了。(注:根据格赖泽瑙的解释:这些人所属的省区,过去曾是法兰西帝国的一部分,所以他们是同情拿破仑的。)这个逃亡对六月十七日的情况也具有重大影响,对布吕歇尔而言,其价值至少为一个军。

这时,在科特里-布拉斯方面的情形又如何呢?当上午十时惠灵顿到达该地之际,他发现萨克斯-魏玛和拜兰德的两个旅正据守着十字路口和村落。虽然佩潘齐师的这种集中方式违反了惠灵顿在六日下午五时所下的命令,可是对这位公爵而言,却是不幸中之万幸,因为假如该部真的服从了他的命令,那他可能永远到不了科特里-布拉斯了。事实真象是:

当奥伦奇亲王离开尼维尔去参加里士满公爵夫人的宴会时,他的参谋长雷比库将军听说萨克斯-魏玛的旅已受到攻击,并已退到科特里-布拉斯,就命令佩潘齐把他的另一个旅(拜兰德)开往增援。后来在下午十一时雷比库才接到惠灵顿于下午五时发出的命令,他就不加改动照转给佩潘齐师长,这位师长凭其主动判断,把这道命令搁在一边,不把他的部队集中在尼维尔,而仍然留在科特里-布拉斯不动。他当时也没有料到这个聪明的不服从却救了布吕歇尔全军;因为如果他服从命令,那么内伊赶到科特里-布拉斯时,就会发现这里已经没有守兵了。那么他对拿破仑在上午六时发出的命令,以及后来苏尔特在下午二时所传达的指示,都可以一律遵照不误了。

惠灵顿发现在他前方几乎没有敌军存在,就在上午十时三十分写信给布吕歇尔说明其部队运动的情形。这似乎是以一个备忘录为根据的,在他离开布鲁塞尔之前,他的参谋长德朗西上校曾把这个备忘录交给他。这个文件的内容完全不准确,因为上面提及的某些单位,根本距离其所指定的位置还很远,所以他们何时可以到吉那普和科特里-布拉斯是无法确定的。这封信送出不久之后,一切都还平静无事,惠灵顿亲自骑马经过布里高地,于下午一时在布西磨坊与布吕歇尔会晤。

关于他们会晤的详细情形已经不得而知,不过根据莫弗林伯爵的记载(注:他是布吕歇尔派驻惠灵顿司令部的联络官),惠灵顿同意给与布吕歇尔支援,不过条件却是他自己不受到攻击。至于惠灵顿对布吕歇尔部署的观感如何可以用他答复哈丁爵士的话来说明,哈丁是他派驻布吕歇尔总部的代表,当问及对布吕歇尔的部署有何意见时,这位公爵回答说:“假如他们在这里战斗,一定会遭到惨败。”下午二时以后,惠灵顿返回自己的防地,于下午三时回到科特里-布拉斯。由于德朗西的备忘录,他发现自己的部署也许比布吕歇尔的更糟。实际上他能回到该地都算是奇事,假如内伊不是徒负虚名,那他可能就会回不来了。

在午夜与拿破仑会晤之后,内伊回到哥塞利,他本应立即命令莱里集中兵力于拂晓后用最快速度赶往弗斯纳——此时由巴切鲁师和皮里的骑兵据守。同时也应命令德隆向哥塞利靠拢。他一直等到上午十一时才开始调动兵力。这种毫无必要的延误,长达五六小时之久,实为其后来失败的根本原因,这与佩潘齐的果敢主动精神恰好形成对比。

上午十一时四十五分,莱里的军才出发,两点钟时奉到内伊的命令,肃清科特里-布拉斯南面森林中的敌军。莱里害怕这种所谓“西班牙式的战斗”,就是说英军会隐藏起来,直到最紧急关头才又突然出现,所以前进时非常谨慎。他共有一万九千名步兵,受到三千名骑兵和六十门火炮的支援,都是可以一呼即至的,此外在他后面还有德隆的全军,在二万人以上,不过距离尚远而已。实际上,虽然莱里此时并不知道奥伦奇亲王的兵力不过是步兵七千八百人,骑兵五十人,炮十四门。所以只要内伊或莱里能够具有寻常人的果敢程度,那么任何奇迹都救不了科特里-布拉斯。当惠灵顿下午三时回到该地时,发现情况已颇为危急。科特里-布拉斯村已快要失陷,若非皮克顿的师从布鲁塞尔道路上赶来,而默伦的骑兵旅也从尼维尔赶来,否则就输定了。不久,不伦瑞克公爵的军才赶到,于是莱茵军团在数量上才略处于劣势。

下午四时过去不久,内伊才接到苏尔特下午二时发出的命令,要他先把敌人击退,然后再趋向布吕歇尔右翼后方。这时,内伊总算认清了攻占科特里-布拉斯的重要性,命令向前进攻。在这次攻击中,不伦瑞克公爵负了重伤,正象他的父亲在奥尔施泰德一战中的情形一样。

内伊现在希望德隆能够支援莱里,对他迟迟未到感到十分焦急,实际上很早之前即应有所调度,那么现在就不必着急了。事实上,德隆军的先头部队距离并不太远,因为在四点到四点一刻时,他的军有一半早已到了罗马大道西北,而他自己曾骑马赶来,先侦察科特里-布拉斯的情况。德隆走后,传送拿破仑“铅笔”手令的比多耶尔将军又赶到了,他本应先直接把这个命令的意义告诉德隆的先头部队指挥官,然后再把它交给内伊。可是他却根据自己的主见,直接命令这个纵队向李格尼方向前进。这个“铅笔”手令似乎写得非常潦草,很可能是比多耶尔把命令宣读错了,没有说纵队应向华格尼里的方向前进,反而是说应向圣阿曼德前进。德隆回去后才知道方向又变了,他立即派参谋长德拉康布里将军去向内伊询问究竟。此时,内伊在数量上已渐趋劣势,正盼望德隆的兵力快来,以帮助他赢得自己的战斗。所以他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大发雷霆,几分钟后,苏尔特在下午三点十五分发出的命令又送来了,就是“法国的命运操在你的手中”那一个。内伊的脾气就更大了。使情况更糟的是英军的阿尔顿师又恰好在此时从科特里-布拉斯村中向外出击,许多因素使内伊的心理丧失了平衡,他在一怒之下,又把皇帝的命令放在一边不去照办。可是他却并没有冷静的考虑一下,从战术观点来看,德隆的军已经越走越远,现在召它回来也无用处。内伊要德拉康布里回去,向德隆传达一个肯定的命令,要他再回过头来。德隆当然照办,到夜幕低垂之后,他才赶回来与内伊会合。

对内伊而言,如果德隆的部队不是因为这个荒谬的错误,一定可以早到,惠灵顿就可能会遭受到一次惨重失败。对拿破仑而言,如果这个铅笔“手令”可以看得清楚,就不至于惹起这场虚惊,那么布吕歇尔就不能够获得喘息的机会,以准备对拿破仑的最后攻击。这个突击就可以提早两个小时发动,法军就可以乘胜追击,把普军完全歼灭掉。

这两方面机会的丧失,其主要原因都是因为集中的时间发生了延误。杰拉尔德的第四军至少延误了三个小时才到达弗勒吕斯。而集中在弗斯纳的莱里第二军则延误了五个小时以上。在这两方面作战的各个军长中,只有德隆最不应受责备,不过当德拉康布里在维勒尔·普尔温追上他时,他对内伊的疯狂命令本不应服从,因为事实上时间已经不够,再转回去毫无意义。

因为德隆中途被调走,内伊不仅大发脾气,而且也丧失了判断力。他命令克勒曼以一个骑兵旅的兵力单独向惠灵顿的步兵方阵冲锋,用马蹄践踏他们。克勒曼对这个命令却英勇的执行了,他击溃了哈尔克特的第六十九团,把他的第三十三团赶进了森林中,但却被第三十和第七十三两个团挡住。虽然如此,他仍然冲到了十字路口。当这种英勇而并无结果的冲锋正在进行的时候,巴达斯少校又来了,他是把皇帝的口头命令传达给内伊。内容是说不管内伊的境况如何,对调走德隆的命令却必须绝对予以执行。内伊在愤怒之中简直要疯了,他猛的跑出去,冲到溃散的步兵中间,终于把他们集合拢了。

到下午九时,战斗以僵局结束,两军都重占他们在上午已经占有的位置。即使到这天白昼将尽之际,由于他自己在六月十五日的延误和德朗西命令的模糊,惠灵顿所能集中的兵力还是很有限:步兵不到一半,炮兵三分之一,而骑兵则只有七分之一,一共有三万一千人。不过内伊方面也同样不高明,交给他指挥的兵力为四万三千人,他却只能集中二万二千人。死伤数字双方也大致相当,都在四五千人之间。

不过直到此时,拿破仑的计划还算进行得颇为顺利。他已击败了布吕歇尔,现在剩下来的工作只是击败惠灵顿而已。现在,如何击败惠灵顿就变成了其主要问题,所以他在下午十一时返回弗勒吕斯时,因为一整天几乎完全没有听到内伊方面的消息,所以他应该派一位军官到弗斯纳去,为他搜集有关内伊情况的报告,并且更应该指示内伊对惠灵顿的行动,并应每隔一个小时向他报告一次。拿破仑之所以没有这样做,也许是因为他已疲倦不堪。(注:在六月十五日,拿破仑于上午三时起身,在晚上九时到午夜之间在查利瓦休息,与内伊谈话到上午二时为止。十六日上午二时到四时之间可能继续休息。上午十时,他离开查利瓦前往弗勒吕斯,于晚上十一时才再回到弗勒吕斯,然后一直休息到六月十七日的上午六点三十分,一共是五十一个半小时,他只休息了十二个半小时。)若果真如此,那么苏尔特以参谋长的身份,应该自己为他处理这些事情。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假设布吕歇尔会在夜间向其在列日的基地后退,而惠灵顿也会从科特里-布拉斯后撤。事实上,惠灵顿是准备如此的,但因为他手中的骑兵和炮兵都太少,不足以掩护撤退,所以才没有实行。

六月十七日上午七时,拿破仑知道格鲁希在上午两点三十分时命令帕约的骑兵前进搜索,他们于上午四时报告说,敌人已向列日方向全面撤退。这个报告更加强了上述的第一个设想。实际上,帕约的骑兵中队遭遇到的不过是数以千计的溃兵,他们正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拿破仑接获这个消息时正在吃早餐,同时前一天派往内伊方面传达命令的弗拉豪将军也从弗斯纳回来,带来了有关科特里-布拉斯战斗的一切情报,并说惠灵顿仍留在原地未动。于是苏尔特立即写信给内伊,告诉他布吕歇尔已经失败并退却的消息。接着他这样写道:

“皇帝即将前往布里磨坊,大路经过那里从那慕尔以达科特里-布拉斯道路。这个行动将使英军不可能在你正面上作战。以后,皇帝将取道科特里-布拉斯道路直向英军进攻,而你则从正面加以夹击,该军团就会立即被击为碎片。”

“陛下希望你守住你在科特里-布拉斯的位置,若不可能,请即送详细报告来,皇帝就会照我上文中所说的办法行事。反之,假如英军留下的只是一支后卫,那么就应立即进攻并占领他们的阵地。”

“今天必须结束会战并补充物资,集合散兵和召回所有的支队。”

这是个很特殊的文件,因为它指出,虽然拿破仑并不能确定惠灵顿的军团是否仍留在科特里-布拉斯,可是他也不能断定惠灵顿不在那里。所以既然知道布吕歇尔正在撤退之中,那么不管惠灵顿军团是否也在撤退,他都应该明确命令内伊向当面敌军进攻,而同时率领第六军和近卫军去支援他。可是拿破仑却命令罗包去协助在那慕尔道路上的帕约师,并另外派遣骑兵去侦察,看英军是否仍留在科特里-布拉斯不动。作了这些措施之后,他就驰往格鲁希的司令部去抚慰伤兵和检阅部队。他正忙于这些工作时,在上午十时到十一时之间,指挥搜索部队的军官回来报告,说英军仍留在科特里-布拉斯未动。帕约也报告普军正在耿布卢集中。拿破仑终于从幻梦中醒来,他立即下了决心,命令罗包和德劳特把第六军和近卫军调到马尔拜以支援内伊对科特里-布拉斯的攻击。接着他又口授了两封信,一封给格鲁希(他本已当面给与了口头命令,这是一个补充),另一封给与内伊。在给格鲁希的信中,他说:“立即率领骑兵和第三、四两军的步兵向耿布卢前进。你应向那慕尔和马斯提特方向搜索(即在索姆布雷菲的东南和东北)并追击敌人。对敌军的运动应随时向我报告,以便让我测知他们的意图。测知敌人的意图是非常重要的,他们是在与英军分开呢,或是有联合的意图?是掩护布鲁塞尔还是列日?是否想在另一次会战中试试他们的运气……”

给内伊的命令时间是正午,内容如下:“皇帝刚刚已命令一个步兵军和近卫军向马尔拜进发。陛下要我告诉你,他的意图是希望你攻击在科特里-布拉斯的敌军,把他们赶出阵地,而在马尔拜的部队即可支援你的作战。陛下现在正要向马尔拜出发,非常焦急地等候你的报告。”

布吕歇尔负伤之后,格赖泽瑙已命令普军向提里和瓦弗尔退却,不仅是为了与惠灵顿保持接触,而且因为大部分部队都已被赶到尼维尔-那慕尔大路的北面,所以退向鲁文而再与列日重新建立交通线似乎要比直接退向列日更安全。后来当布吕歇尔被抬到梅耶里之后——在提里以北相隔约一二英里——他已经有足够的恢复了,于是开始与参谋长格赖泽瑙和军需总监督格罗尔曼讨论下一步行动。格赖泽瑙素不信任惠灵顿,认为他是个流氓,所以力主普军向列日撤退;但布吕歇尔却仍然充满雄心,他得到格罗尔曼的支持,仍决定与英军保持接触。

当这场决定性的争论尚在进行之时,惠灵顿正在吉那普,因为从下午二时以后就完全没再听到有关布吕歇尔的任何消息,于是在六月十七日上午二时派戈登上校率领了一支骑兵去侦察他们。戈登在上午七时三十分时回来,报告说他已与杰森接触,并获悉普军已被击败,正向瓦弗尔退却。惠灵顿决定自己也应该退却。接着到上午九时,当军队准备就绪正要开始撤退时,布吕歇尔方面又派来一位联络官,更证实了戈登的报告。此外他向惠灵顿说,元帅非常希望知道他的意图。这位公爵回答说他准备向圣让山退却,假如布吕歇尔能用一个军来支援,他就准备在那里与拿破仑决战。上午十时,在乌克斯布里基的骑兵掩护下,向圣让山的撤退开始了。

惠灵顿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撤走,完全是由于内伊消极无能。虽然他奉到攻击命令,可是却一事不做,等到正午敌人已在全面撤退之中,而他的士兵却正在坐下来准备吃午餐。这时,拿破仑已从布里出发,于大约下午一时到达马尔拜。因为他听不到科特里-布拉斯方面有任何炮声传来,感到大惑不解。于是他催促骑兵前进,当他冲上布鲁塞尔大道时,发现内伊的部队仍在营地未动,不禁大为震惊。他立即命令所有部队马上出发,可是直到下午二时才看见德隆的先头部队走上前来。拿破仑认识到他丧失的机会有多么巨大,所以对德隆说:“法国已经要垮了;上前去,我亲爱的将军,请你自己跑在骑兵的前面,对英国的后卫加以猛烈压迫。”其次,当看到米尔豪的骑兵正沿着道路行走,拿破仑立即亲自领导他们,用跑断马颈的高速向吉那普前进。法军开始追击时,梅尔克的记载是这样的:“从上午起,天空都是在密云笼罩之下,到了此时,几块巨大孤立的深黑色的‘雷云’恰好悬在我们头上,使我们阵地中的一切都显出暗淡凄烈的景色,而法军刚刚占领的远山上却仍浸浴在光辉的阳光中。”接着,他又这样记载说:

“乌克斯布里基正在说话时,突然有个骑马的人(拿破仑)出现了,后面紧跟着几个骑兵,疾驰冲入我刚刚离开的高原,他们的黑影为远处的阳光照耀,向前投射显得要比真正的距离更近。马上就有几个中队迅速冲上了高原,乌克斯布里基勋爵大喊着“开火!开火!”第一枪发射出去之后,好象触发了头上的‘雷云’,因此马上雷声大作,闪电几乎使我们眼睛都瞎了,大雨倾盆而下,有如一道瀑布从我们头上倒挂下来。”(注:大雨立即使所有火器都不能发射。)

至少可以说这场暴雨救了惠灵顿的一部分性命,因为地面是如此透滑,所以法军无法进行越野行动,而必须束缚在布鲁塞尔大路上。假如不是这样,那么拿破仑虽已经迟误,可是只要到下午五六点钟时,他仍然是可以追上敌人,这样他就会立即进攻惠灵顿,乘惠灵顿尚未部署就绪,把他钉在他的阵地上,到第二天上午,惠灵顿就可能会被击溃,要不然就迫使他乘着黑夜溜走。

从科特里-布拉斯起,追击和撤退就好比“猎狐”游戏一样。梅尔克说:“乌克斯布里基勋爵催促我们赶紧走。他高喊着:快呀,快呀!看在上帝份上快马加鞭,不然你就会被抓住。我们一路走去的时候,发现秩序已经十分纷乱,大家都疯狂逃命。”当英军到达吉那普的狭桥时,雨已经停止。快到下午六点三十分时,拿破仑率领他的骑兵先头部队上了阿利安斯高地。前面是一道浅谷,再前面是一片平坦的高地,而惠灵顿的部队就在后面,这是拿破仑所看不见的。拿破仑立即命令调动四个骑炮兵连上前,在他们火力掩护之下,米尔豪的骑兵冲上了山坡,发现英荷军已经进入阵地了。拿破仑指着太阳说:“我若有神力,能使敌人的行军延迟两个小时就好了。”虽然他自己也并非毫无过错,但若内伊能在早上就向敌人发动攻击,那么所收获的又岂只两个小时。

拿破仑回转身来,回到他的司令部——现在已设立在勒卡茹的一个农庄中,在阿利安斯山南面,相距一英里半远。大约晚上九时,他接到米尔豪的报告,说他的巡逻队发现有一支普军纵队正从格里向瓦弗尔撤退。这个消息并不使他感到烦恼,因为他认为面对着格鲁希的三万三千人,布吕歇尔是决不敢横越他的正面进行侧进行军以求与惠灵顿会合的。

大约休息了一两个小时之后,拿破仑于六月十六日凌晨一时,又在大雨如注之中出发视察各个前哨,拂晓时才回到司令部,发现在凌晨二时,格鲁希有一个报告送到,发出的时间为六月十七日晚十时。报告的内容是说普军似乎正分为两个纵队在撤退中,一个向瓦弗尔,另一个向普维茨。此外又补充说:“可能其中有一部分是准备与惠灵顿会合,而其中央部分在布吕歇尔亲自指挥之下退向列日,另一个纵队连同炮兵早已退到了那慕尔,今天黄昏时,艾克斯尔曼将军已经把六个中队的骑兵向瓦尔海因推进,三个中队向普维茨推进。等他们报告来时,如果我发现普军的主力是在向瓦弗尔退却,我就要追逐他,以阻止他们到达布鲁塞尔,并把他们隔开不让其与惠灵顿会合。”

与米尔豪的报告结合起来看,这个报告是应该立即予以答复的。可是直到上午十时才派了一位军官去向格鲁希传达下述命令:“此时陛下正在攻击英国,他们已在滑铁卢占领了阵地。陛下希望你向瓦弗尔进发,以便与我们接近,随时与我们的行动保持接触,经常与我们通信,击退在你前面的以及已在瓦弗尔停止的普军,你必须尽最快速度到达该地。”

象格鲁希这种智力有限的人,这个命令的措词可说是极不适当。实际上只要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够了:“靠近我们并阻止普军救援惠灵顿。”假如苏尔特能够负责在凌晨三时就把它送出,那么最迟在上午八时一定可以送到耿布卢的格鲁希手中。即便在上午四五时之间送出,格鲁希也可以在瓦尔海因收到。在这种情形下,最多也只会有一个军的普鲁士部队可以给与惠灵顿援助。当格鲁希的报告送到拿破仑司令部时,惠灵顿也接到了布吕歇尔对其上午十时发出通信的回答,内容是说在六月十八日拂晓时,比罗军将赶来援助他,接着后面就是佩尔希军,而第一和第三两军在准备就绪之后,也就会随在佩尔希后方前进。这已经超出了惠灵顿的意料之外,所以他立即决定接受会战,并等候比罗到达。

现在回过来叙述格鲁希方面,他在下午一时已接到追击布吕歇尔的命令。一个小时之后他开始出发,但是其前进速度却慢得离谱,到夜幕低垂时才到达耿布卢。于是他就向皇帝发出那个在下午十时所发出的报告。一个小时之后,他从骑兵方面获得普军正向瓦弗尔行军的消息,他马上就得出结论,认为敌人的意图仅是在那里集中,然后向布鲁塞尔推进。其次,他又决定不取道格里和莫斯提耶以达到瓦弗尔来进行侧面追击,而决心只跟着敌人的后卫进向瓦尔海因。(注:是否为瓦尔海因颇有疑问)更糟糕的是本应于六月十八日拂晓即开始行动,但他却命令范达米在上午六时动身,杰拉尔德在上午八时动身。而实际上他们可能迟到八九点钟才动身。

格鲁希在上午八九时之间离开了耿布卢,于上午十时在瓦尔海因追上了第三军的先头部队。他在那里进入一位当地显要人物霍勒特先生的宅中,为的是写一个报告给皇帝,内容是说照他看普军的意图似乎是要在奇斯集中兵力,这在鲁文以南约十英里,以便与追击者作战,然后再与惠灵顿会合,所以他决定把兵力集中在瓦弗尔,以便夹在普军与惠灵顿之间。

他写了这个报告之后就坐下来吃早餐,上午十一时三十分,他正和杰拉尔德在花园中散步,突然听到从圣让山方向传来了一声炮响。杰拉尔德立即说:“我想我们应该向炮声的方向前进。”格鲁希却拒绝考虑,认为那只不过是后卫的行动而已。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争辩,最后杰拉尔德主张让他率领他的军单独前往。格鲁希不肯听从,说他应绝对服从皇帝的命令,那知从头到尾,他自己就根本不了解这个命令的意义。

这时普军方面的情形又如何呢?比罗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沙佩尔-圣隆贝尔,但是其后续部队还相距颇远,直到下午三时才赶上。佩尔希晚半小时动身,杰森也是一样,他以奥汉为目标。而色勒曼军仍留在瓦弗尔。所以在上午十一时三十分时,普军有四分之三还留在瓦弗尔或其附近。假如格鲁希肯听从杰拉尔德的建议,于正午时向莫斯提耶和戴尔河上的奥提格尼进发,其距离都是八英里,那么尽管道路恶劣,他在下午四五点钟之间也一定可以到达这两地,就位于布吕歇尔的左翼和后方。可是他却以单行纵队继续取道柯尔拜向瓦弗尔前进,于下午二时到了拉巴拉克——在莫斯提耶和奥提格尼以东约三英里半远,奥提格尼的桥梁还完整无恙,而且也无人防守。从拉巴拉克或其附近可以看见普军正向滑铁卢战场前进。正如罗皮斯所说,即使到这时,格鲁希若能用骑兵监视在瓦弗尔的色勒曼,那么他就可以把他的两个军都开往戴尔河的桥头。果真如此,那么比罗和佩尔希的前进就仍然都可以阻住,只有杰森军例外。(见《滑铁卢会战史》)有了格鲁希和内伊这样的部下,拿破仑纵使天神降凡,也还是会打败仗的!在上午四五时之间,苏尔特向所有各部队下达命令说,一律应于上午九时正进入攻击位置。但因为大雨之故,准备工作十分迟缓,所以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上午七八时之间,雨停了,当皇帝坐下来吃早餐时,苏尔特从前一夜起就对格鲁希感到放心不下,所以建议至少应把他所指挥的部队收回一部分,拿破仑却鲁莽的拒绝了这个忠告。

他的兄弟杰罗姆也提醒说,前一夜晚餐时,伺候他吃饭的侍者在那天上午也伺候惠灵顿吃过早餐,曾听到这位公爵的一位副官说到英普两军会合的问题,拿破仑对此唯一的答复就是“胡说!”任何东西都不能改变其已有的固定观念,拿破仑始终认为李格尼一战之后,普军不会再有干预的能力,而对惠灵顿的杂牌部队,只要一拳即可击碎。

早餐吃完之后,拿破仑传令备马,带着德劳特一同去视察地形和敌情。德劳特是个有经验的炮兵军官,就劝他把发动攻击的时间再延缓两三个小时,理由是地面太湿,将使炮兵无法迅速运动,(注:还有炮弹也会落入软泥中而不跳飞。)拿破仑本人也是炮兵专家,对德劳特的意见立即表示同意,而把攻击发动的时间推迟到下午一时,照霍沙依的看法,这是他在这场会战中犯下的一个最主要的错误。因为假如他不同意,那么英军也许不等到普军来到早已被击溃。(见《滑铁卢·一八一五》一书。)上午十时,拿破仑在罗索梅农庄中突然想起格鲁希来,他命令苏尔特答复他的最后一个报告。几分钟后,似乎是下意识的,他感到东方会有危险发生。他命令马尔波特上校率领第一轻骑兵团在弗里齐蒙占领了阵地,并派巡逻队向莫斯提耶和奥提格尼的桥头搜索,很明显是想与格鲁希取得接触,一发现后者接近时即应立即报告。

此后当部队都已进入战斗位置时,拿破仑即开始检阅部队。到处都是“皇帝万岁!”的疯狂呼声。上午十一时,他口授了一个非常简短的攻击命令,因为他的目的还是和李格尼之战完全一样,突破敌人的中央部分,然后再扩张渗透的战果,所以他命令内伊在下午一时或稍后跟在猛烈的炮兵准备射击之后,把德隆的军向圣让山的村庄推进,莱里军则在左翼同时进行齐头的平行进展。几分钟后,为了吸引惠灵顿注意,使他减弱其中央部分以增强右翼,拿破仑又命令莱里立即派一个师的兵力去对霍格蒙进行强力的佯攻。此时,他又调集了八十门火炮,布置在阿利安斯的前方和右面,并于正午时开炮射击。

即使以这个时代的会战而言,滑铁卢的战场也还是太狭窄,因为其纵深从圣让山到罗索梅不过两英里又四分之一,而最大宽度从博纳拉鲁伊到帕里斯森林一共只有四英里。大致说来,这是为查利瓦-布鲁塞尔道路切断为两部分,在南面的阿利安斯高地两边,有一道低矮的不规则山岭,在北面又有另外一条低岭——博纳拉鲁伊-瓦弗尔道路就沿着它走。在两座山脉间是一个浅谷,比山脉要低大约四十五英尺。

惠灵顿的主战线沿着第二道山脉,在圣让山村庄南面,相距只有四分之三英里,一直延展到布鲁塞尔道路以东约一又四分三英里,及布鲁塞尔道路以西约三分之一英里。在他的左正面,从前方四百码到八百码远之处,是斯摩海因,拉海耶和帕佩洛特等村庄。在他中央正南方为拉海耶圣农庄以及一个宽广的沙坑,在其右侧翼的前面,高耸着霍格蒙别墅,周围都是果园和花园。面对着惠灵顿,拿破仑的战线以圣让山以南一又四分之三英里的某一点(位于圣让-尼维尔道路上)为起点,越过霍格蒙南面,达到弗里奇蒙别墅为止,弗里奇蒙别墅面对着帕佩洛特,拉海耶圣和斯摩海因。

两军在下午一时的一般部署可以用附图来表示。依照西波尔纳在《法比战史》中的记载:惠灵顿的陆军为步兵四万九千六百零八人,骑兵一万二千四百零八人,炮兵五千六百四十五人,火炮一百五十六门,总人数六万七千六百六十一人。拿破仑方面为步兵四万八千九百五十人,骑兵一万五千七百六十五人,炮兵七千二百三十二人,火炮二百四十六门,总人数七万一千九百四十七人,为了防止敌军采取蒙斯-布鲁塞尔道路来迂回他的侧翼,惠灵顿又在哈尔和图比茨留下了兵员一万七千人和三十门炮,由尼德兰的腓特烈亲王指挥。因为在前一天上午,惠灵顿要求布吕歇尔给与他一个军的帮助,可是在六月十八日全天,他却把这个强大的支队始终保留在八九英里之外的地方,这实在是一个头等大错。即使没有布吕歇尔的援助,这支兵力若能用以迂回拿破仑的左翼,也可以拯救英荷军,而且即使没有倾盆大雨,有了这支兵力惠灵顿也一定可以坚守以待布吕歇尔到达。一万七千人,相当于其全部兵力的五分之一,可以说是完全浪费了,而且如肯尼迪所说:“法军要想达到图比茨和哈尔而在前进的途中不被发现,这也实在是不可以想像的。”

上午十一点半,法军炮兵开始射击,莱里军中的杰罗姆师也向霍格蒙前进。可是他并未能把行动仅限于佯攻,杰罗姆不能自制,立即卷入真正的战斗,并以占领该别墅为目标。这是法军几个战术性错误中的第一个,因为结果完全与拿破仑的意图相反,不特没有吸引住英军,反而把法军吸引住了。不久福伊师中又抽了一个旅去支援杰罗姆。他不知用榴弹炮的火力击毁坚固的建筑物,而命令步兵一再硬攻,直到别墅前的树木都被枪弹削成了碎片。

当这个本末倒置的作战正在热烈进行之际,拿破仑却忙于准备用德隆军来攻击惠灵顿的中央部分。快到一点时,一切都应准备就绪,他向战场上四周了望,突然发现在远处,大约是东北方四五英里之外,可以看到有朵“黑云”从沙佩尔-圣隆贝尔的森林钻出来。于是所有望远镜都对着它观察。苏尔特说他已经看清楚了是部队,大家马上认为是格鲁希来了。几分钟后,神秘的谜底揭穿了,有几名马尔波特的轻骑兵押着一名俘获的普军传骑回来,从截获的文件中得知这朵“黑云”其实是比罗的前卫。虽然这对皇帝的固定思想是一个打击,可是他并不紧张。只不过是把它当作一个副作用看待。他毫不怀疑的认为在比罗来到这前,他就一定可以先将惠灵顿击溃。虽然如此,这个新危机却还是必须加以应付,他本来已写好了一封给格鲁希的回信,现在就命令苏尔特再加上了一个“又及”:

“从刚才截获的文件中,我们知道比罗将军正要向我们的右翼进攻。我们相信已经在沙佩尔-圣隆贝尔的高地上发现了该军。所以希望不要再浪费一分钟,赶快与我们靠拢在一处以击碎比罗。”

依照高尔高德的看法,这个传令军官在两小时内是应该可以把这个命令送到的。这是不可能的,事实上,这信直到大约下午五点钟才送到格鲁希手中,而这时他却在瓦弗尔,正与色勒曼苦战不休。假如在上午即已召回他的兵力,拿破仑的预测就灵验了。

接着,拿破仑命令多蒙和苏贝尔维的两个轻骑兵师,向沙佩尔-圣隆贝尔进发。在他们掩护之下,罗包随着后面前进以阻止比罗。在右翼感到巩固之后,现在差不多是下午一点半,于是拿破仑命令内伊开始进攻。

自从一七九二年起,法国陆军在攻击的前进阶段中,为了能迅速越过地面而不引起混乱,总是使用纵队形式。当快要接近敌军时,为了能发挥最大限度的火力,纵队又要改成横线。为了使展开便利,纵队通常都是以营为单位,间隔为一个或半个展开的距离。他们很易指挥,能够迅速展开,在遭遇到骑兵时又可以迅速结成方阵。

攻击是以下述原则为基础:(一)当纵队前进时,炮兵应迫使敌军留在横线位置上,因为只有这种队形,在火力下的损失可以最轻。(二)在自己展开为横线之前,利用骑兵威胁敌人,迫使他们把横线改成方阵——这仅仅是对付骑兵的最可靠队形,而在应付步炮兵的火力时,却是损失最重的。(三)在骑兵掩护下,纵队展开为横线,以便用较重的火力打击敌方的方阵(方阵的火力还不如横线),团级火炮也协助射击。(四)最后,一旦敌方方阵发生混乱,立即用刺刀执行突击,而骑兵也实行追击,以歼灭敌军残部。

在现有情况之下,因为某种从未得到解释的原因,德隆四个攻击师中的三个,并未象惯例一样以营纵队前进,而是以正面为一个营的师纵队前线,换句话说,就是每个营分成平行的三列前后重叠着。(注:法军仍然采取这种旧式的三列制,而在惠灵顿指挥下的英军,则一向都采取二列制,所以他们一个营的火力可比法军超出三分之一。)现在这三个师中的每一个都采取这种笨重的队形,每个师都有八九个营,所以这种师纵队的正面为二百人左右,前后一共有二十四列到二十七列。这种笨重的纵队不仅使他们不可能迅速展开,有这多么人集中在一起,也特别容易为敌火击中,受到重大损失。

对内伊和德隆而言可以说是不幸之至,他们所面对的这位将军,不仅精通法军的战术,而且至少还懂得应付的对策。惠灵顿并不沿着博纳拉鲁伊-瓦弗尔道路旁边的山脊部署兵力,反之他却把主力藏在山脊后面,这可以使他们不受敌人枪炮火力的侵扰,因为敌军的炮兵是由加农炮而不是榴弹组成,所以无法达到这个反斜面上。其结果是在法军的预备炮击中,他的部下只受到极轻微的损失。他们所要做的不过是成横线的卧倒在山脊后面。

等法军纵队快要接近山顶时,他们就赶紧上前几步,不等敌人展开,就向他们发射一阵猛烈的排枪。这些战术并不能解决应付骑兵的问题,那是必须用步兵组成方阵的。在整个会战中,照我们看来,使法军突击失败的主因还是其步骑兵之间没有良好的合作,这比那个不应使用的笨重队形还更具有严重影响。

以上这些对战术的简略分析,足以说明德隆的突击失败的理由。它是用四个纵队作梯形配置,左面的一师——师长敦泽洛——向拉海耶圣进攻,而特拉维的轻骑兵旅则在他左面。右面的师纵队——师长为杜鲁特——向帕佩洛特前进,而阿里克斯和马尔柯格里特的两个师则夹在二者之间。没有遭受多大困难,帕佩洛特即已被攻陷,可是敦泽洛却无法攻下拉海耶圣,守军为一个营的日尔曼部队,由巴林少校指挥,进行了极英勇的抵抗。在中央部分的两个师,刚爬上山坡就受到了敌方的强烈火力攻击。他们爬上山坡之后,与拜兰德的荷比旅遭遇,

在惠灵顿的部队中展开在前坡上的只有这一个旅,他们在法军炮兵预备射击中早已受到重大损失,所以当然守不住阵地,开始向后败退。同时第九十五步兵团中有三个连是守着那个沙抗的,现在也感到站不住了,开始撤退,于是战斗全面展开。在博纳拉鲁伊-瓦弗尔道路与查利瓦-布鲁塞尔道路的交叉点上有棵老榆树,惠灵顿就在那棵树下观察敌人的进攻。拿破仑在罗索梅也在从事同样的工作,和他的幕僚似乎都认为德隆的成功已经在望了。

天下再没有比这个幻想更空虚的了,德隆的纵队因为部署失当,早已使前进速度减低,现在就引出一场大祸。当他们快要接近山岭顶点时,已经变成一大堆乌合之众,根本无法恢复秩序和作任何的展开。当他们乱成一团的时候,英军方面约皮克顿指挥他的师(约四千人)向前,他们到了山顶上,肯普特的旅就隔着四十步的距离,对着前进中的法军发射猛烈的排枪。派克的旅则从瓦弗尔路边的树篱后面冲出,上了刺刀向人群中冲锋。约皮克顿本人却中弹阵亡。

高潮已经到了,乌克斯布里基立刻抓住了它。他把索莫斯特和庞森贝的两个骑兵旅也投入了战斗。他们首先击散了特拉维的轻骑兵旅,这个旅是随着德隆军前进的;接着又向已经秩序混乱的法国步兵冲击,把他们赶下山坡,俘虏了三千人和两面“鹰旗”。英国骑兵以全速冲过了中间的谷地,经过了法军的前哨,冲上了对面的斜坡。乌克斯布里基赶紧吹撤退号,但是已经无法阻止他们前进,当他快要达到法军炮兵阵地时,突然受到了马尔提格长矛骑兵的侧击,庞森贝于此时战死。接着法军方面的法林轻骑兵旅也投入战斗,在战场上死伤了三分之一以上时,这两个英国的骑兵旅完全丧失了秩序,仓皇的被逐回。此时,对霍格蒙的攻击仍在继续之中,使莱里也感到精疲力竭。

下午三时,战斗逐渐停息,虽然德隆的攻击已经失败,惠灵顿的地位却也十分危殆:拜兰德的旅(约四千人)几乎全部阵亡,而由于索莫斯特和庞森贝的胡乱冲锋,又使惠灵顿丧失了二千五百名最优秀的骑兵。现在一切就仰赖布吕歇尔的到达,而他们的前进却是异常迟缓。拿破仑的地位也同样不安,因为他刚刚接到格鲁希于十一时三十分从瓦尔海因发出的报告,这使他认清要靠格鲁希的帮助已经没有可能性了。也许他可以用退却的方式来救出这个军团,不过退却的意义就不仅是丧失了会战,而且更会引起政治性风波。(注:很可能拿破仑军队在士气上是不能退却的,而且退却战也的确不是他所擅长的。)所以他决定利用比罗的迟缓行动,决定在普军尚未赶到战线之前即先击毁惠灵顿。到下午三点三十分,德隆已经把他的残部集中好了,拿破仑就命令进占拉海耶圣,以便以此为基地,而用德隆和莱里的两个军发动一个总攻,在他们后面就是龙骑兵的主力以及近卫军的步兵。

炮兵的火力十分猛烈,但因为德隆军仍然停留在无组织状态中,而莱里的部队又很难摆脱对霍格蒙的战斗,所以内伊能用来进攻的兵力一共只有两个旅。虽然他们被敌军击退了,可是发现在烟雾中有一些敌人的弹药车辆纷纷向后方飞奔,实际上他们是忙于后送负伤人员,内伊却武断的认为敌军已经在退却了。他不等皇帝传令骑兵前进,就直接通知米尔豪和他的两个师向前冲锋。当他前进之后,勒菲弗尔的师本来位于米尔豪后方,于是他自动的跟随着前进。这样一来,在拉海耶圣尚未攻下之前,法军的五千余名骑兵即已投入混战之中。为什么拿破仑不制止这个不合理的行动呢?其原因是他的注意力正被其右翼方面所吸引。那方面的情况是:

虽然比罗已在下午一时到了沙佩尔-圣隆贝尔,可是直到下午四时,他的纵队头部才从帕里斯森林中跃出,随即被多蒙的骑兵中队所制止,以后该中队不支向后退走,由罗包的步兵出面迎敌。虽然在数量上居于一比三的劣势,罗包却仍然向前进攻比罗的两个领先师,然后才撤回到普隆斯诺瓦。在那里因为三面受到攻击,才被迫撤出后退,于是普军的炮兵开始从那里向布鲁塞尔大路轰击。因为普隆斯诺瓦的失陷威胁到法军的退却线,拿破仑命令杜斯米用青年近卫军去收复它。杜斯米达成了任务,于是罗包的第六军从他们左方延展,与第一军的右端相连。

因为拿破仑忙于料理这方面的战事,内伊就在兴奋过度的心情下,在下午四时到四时一刻之间,亲自率领米尔豪的轻骑兵直向惠灵顿冲去。惠灵顿却绝未想过退却,因为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坚守阵地以等待普军到达。虽然联军方面也曾料到在这一天当中一定会有一次巨大的骑兵攻击发生,可是内伊用骑兵来对付完整的步兵,这却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于是联军步兵立即奉命组成方阵,炮手奉命与他们的火炮留在正面之前到最后一分钟,然后再带着他们的马匹躲到方阵中去。法军骑兵整队前进,满山遍野而来,几乎塞满了拉海耶圣与霍格蒙之间的整个空间。他们用缓驰的速度进到斜坡上,于是法军的支援炮火停止射击,而联军的炮兵却开始射击。冲锋号响了,在“皇帝万岁”声中,五千名法国骑兵象狂潮一样冲向联军炮兵阵地。虽然联军的火炮全部都被他们俘获,可是他们没有准备使这些火炮丧失效力。既没有马匹可以把它们拖走,也没有十字镐来把它们敲毁。他们对这些火炮感到毫无办法,假如当时能把这些火炮钉毁,只要有些无头钉和铁锤即可以完成这个工作,那么下一次的骑兵大突击似乎一定能够成功。因为骑兵进攻时最怕的还是炮弹而不是步兵的枪弹。法国的骑兵团绕着步兵方阵冲突,一直到全部高原都为铁骑踏遍为止。对这场战斗,弗雷塞有下述记载:“法国骑兵在冲锋时的英勇程度为我毕生所仅见。从来没有见过骑兵行动有如此光荣者,而步兵抵抗的坚定也足以与之匹敌。”

乌克斯布里基正在注视这场混战,他手中还控制着三分之二的骑兵生力军,突然也把五千名骑兵,包括多恩堡,阿伦斯切德,不伦瑞克,梅尔伦和吉格尼等旅放出来与法军交战。他们把法军扫退之后,联军炮手就立即从方阵中冲出去,赶紧操纵火炮,把葡萄弹和榴霰弹投射在正在撤退的敌军身上。法军骑兵还是无所畏惧,在退到山麓之后,把阵容整顿一下又冲上山来了,可是又被无情的炮火赶回来。

虽然在罗索梅,那些与拿破仑一起的人看到这种激烈的战况,都不禁得意洋洋,可是拿破仑本人却完全不同。

他不耐烦的向苏尔特说,“是个不成熟的行动,结果可能会使我们吃大亏。”苏尔特回答说:“他(内伊)又象在耶拿一样,我们会受到牵连。”虽然如此,明知这个行动不成熟,但是拿破仑却担心一旦骑兵被逐回,全军的神经都会受影响,从而发生恐慌现象,所以他命令弗拉豪将军去命令克勒曼前进支援内伊。克勒曼也认为这个行动未免过早,但他正在犹豫之际,其第一师的师长雷里提耶将军却不等命令即挥动部队奔驰而去,克勒曼只好率领卢塞尔的第二师也随之而进。接着,吉约也指挥近卫骑兵师盲目的跟着克勒曼走。这个行动是一个要命的大错,因为不仅使皇帝丧失了最后的骑兵预备队,而且也使战场上挤满了骑兵,简直没有活动余地。如肯尼迪所说,当联军方面看到这一万二千余名骑兵都集中在霍格蒙与拉海耶圣之间一千码长的正面上进行集中攻击,都不禁为之骇然。实际上因为两面都有围墙,所以还须空出相当的距离,因此骑兵真正前进的正面只有五百码左右。

在米尔豪疲乏之兵的后面,下午五时三十分,克勒曼等部队前进了,可是既无步兵支援,而炮兵的支援也极为有限,因为只有一个炮兵连被拉到骑兵后方以击碎敌人的方阵。毫无疑问,由于地形恶劣使炮兵的运动十分困难;话虽如此,当时若能使两三个骑炮兵连前进到榴弹射程之内,那么无论什么奇迹也救不了惠灵顿的军团,使其不至崩溃。

虽说法军的第二次大突击也和第一次一样被击退了,可是联军战线上的紧张情况也到了最大限度,直到现在为止,惠灵顿已经把骑兵和步兵预备队的大部分都用光了。若他在哈尔和图比茨不留下那一万七千人,情况就不会如此恶劣。

可是内伊对敌人的紧张情况却并不能加以利用,因为他的整个战术都是错误的,不但对各兵种没有加以联合使用,反而故意将他们分开。假如他能遵照拿破仑的命令,首先占领拉海耶圣,然后再把炮兵阵地设在它前面,他一定可以击溃敌人的方阵。进一步说,如果他用步兵来支援骑兵,结果成功也会是毫无疑问的。如麦尔克所记载的:“有一个法军炮兵连位于比我们略高的一个小丘上,在我方左翼前面相距不过四五百码。他们火力的速度和精确度都很够惊人,几乎弹无虚发。我的确认为我们会被歼灭,在整天的战斗中,这个炮兵连使我们所付出的代价最高。”

内伊不仅忘记了他的目标——拉海耶圣——而且也忘记了他的步兵,仅当克勒曼的第四次冲锋失败之后,他才想到使用他的六千把刺刀。下午六时,他命令莱里军中的弗依和巴齐鲁两个师前进,但却又不用骑兵加以支援。这次攻击,照弗依所形容的,他们遭遇到一阵“死亡冰雹”,几分钟内就损失了一千五百人,终于被击退了。

当这个攻击仍在进行中时,拿破仑骑着马沿着全部战线巡视以安定军心,同时也严命内伊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必须立即占领拉海耶圣。敦泽洛师中的一部分兵力终于完成了任务,主要原因是巴林支队已经把弹药打光了。此外联军也丢掉了那个沙丘。

这一次内伊对他的成功却知道立即加以利用:他调了一个炮兵连到拉海耶圣附近,距离联军阵地在三百码之内,再命令阿里克斯,敦泽洛和马尔柯格尼特等师的残部前进,在瓦弗尔道路上获得了一个立足点。但是到了此时,他的人员已经疲惫不堪,无力再向前推进,所以他又派希米斯上校去向皇帝要求增援。拿破仑不禁大喊道:“部队?你们希望我从那里调动?你们以为我可以变出来吗?”但是内伊这次却并没错,由于战术错误延误了这么久,现在真正到了决定性的时机了。实际上,拿破仑虽然已经感到压力很重,可是却并非完全没有预备队,不过很明显,他却并不知道惠灵顿的处境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关于这方面,肯尼迪有下述记载:

“拉海耶圣已在敌人手中……欧普特达旅差不多已完全被歼灭,基尔曼希格的旅也消耗殆尽,这两个旅都已经守不住阵地。所以那一部分阵地,即在哈尔基特之左和肯普特之右,都已经成为真空状态。这一部分又正是惠灵顿战线的中心,所以敌人最希望攻入的目标也正是这一点。情况已经十分危急,在整个作战过程中,没有比这时更紧张的。拿破仑此时没有调动预备队乘虚直入,才真是万幸。”

“因为在战线中央出现了这样一个大空洞,惠灵顿当然也认清了局势的严重性。他不仅把不伦瑞克的部队调来填塞空洞,而且也亲自加以指挥。即令如此,还是经过了最大困难才勉强守住了这个地区。”

“在这场会战的其他部分,惠灵顿公爵都没有象在这时那样的亲冒个人的生命危险。而在这一天的其他时间,也从来没有象这时最能表现出来其最大的指挥能力,因为这才真是生死关头。”

拿破仑手中仍有八个营的老年近卫军和六个营的中年近卫军。假如他肯把一半兵力给与内伊,那么惠灵顿的中央部分毫无疑问的即将溃裂;因为只要有相当少数的生力军出现,即可使联军望风而逃。但是拿破仑此时的情况也正和惠灵顿一样危急。青年近卫军已被敌人逐出普隆斯诺瓦,不仅右翼感到威胁,而且后方也随时有崩溃的可能。所以他没有立即给与内伊增援,而把这十一个营的近卫军构成了许多方阵,在阿利安斯到罗索梅之间,面对普隆斯诺瓦方向;他把其中一个营布置在勒卡茹,另派两个营由莫朗和皮里特率领,去夺回普隆斯诺瓦。在鼓声冬冬之下,近卫军连一枪都没放,只挥着刺刀,在二十分钟之内就把普军赶出了村庄,然后再交给青年近卫军去占领。

现在七点钟已经过了,因为普隆斯诺瓦已经夺回,所以拿破仑决定支援内伊,以便在日落之前进行最后一次打击。他命令德劳特把弗里昂所率领的八营近卫军又调动到前面来,他们到达之后,他就亲自率领着前进,并把他们交给内伊元帅。同时,他也命令炮兵增强火力,并命令莱里和德隆以及骑兵都一律前进,以支援内伊的突击。为了提高部队的士气,他又命令比多耶尔将军跑到前线上去宣布格鲁希已经赶到,他们的炮声在远处已经可以听到。当近卫军在浓烟掩护下列成阵形时,有一个骑兵军官逃往敌方,使惠灵顿知道了法军方面的准备情形。实际上,所谓决定性时机早已过去,自从希米斯上校来向拿破仑求援之后,敦泽洛,阿里克斯和马尔柯格尼特的部队都已被赶出高原之外。惠灵顿已经重占了原有阵地,并且也知道杰森的前卫在下午六点钟已经达到了奥汉,所以他从左翼方面抽出范德勒尔和维维安的骑兵旅加入到中央方面,并且从博纳拉鲁伊把沙斯的第三荷比师调到了梅特隆的近卫旅和亚当的轻骑兵旅的后方。后者在惠灵顿的右翼中心,由沙坑以西的瓦弗尔道路的路基所掩护。

虽然记载各有不同,近卫军似乎是集中成一个纵队,其正面为两个连,每个连都照惯例分成三列。因为每个营人数约五百人,共有四个连。所以纵队正面为七十五人到八十人。有两个骑炮连,每连六门炮,随伴着前进,一路用火力来掩护步兵运动。

若直向布鲁塞尔道路前进,那么这条路的路基多少可以供给相当的掩护,以使人员免受敌火摧残。内伊却不这样走,他成对角线的越过霍格蒙和拉海耶圣之间的斜坡,直向敌人右翼中央前进。可是当攻击在执行的时候,所用的却不是一个纵队,而变成了两个纵队,其原因虽然已经不大清楚,但似乎不外乎下述两点:(一)因为发动攻击时太匆忙(注:太阳已经要落山了。),领先的四个营(老年近卫军)先走了,后续的四个营(中年近卫军)未能赶上。(二)这也是常有的现象,在这个纵队之中,总是前头快而后头慢,于是一个纵队分裂成两个纵队。后者偏向前者的左后方。(注:在用黑色火药的时代,黑烟是那样厚密,隔几码之外就看不清楚了,所以前后脱节也是常事。)所以梅特隆将军的记载是:“当攻击军前进时,它自己分开了,轻步兵(中年近卫军)向左偏,榴弹兵(老年近卫军)则采用较直接的路线冲向我们的阵地,爬上山坡,把拉海耶圣留在他们的右面,向第一近卫旅所占领的高地前进。”

一般而言,所有目击者的叙述,依照其观察位置的不同常常彼此互有出入的,等把它们拼凑起来之后,许多细节也很可能使决定性时机反而不明显了。一共有两个决定性时机:一是梅特隆近卫旅击毁领先纵队,另一个是亚当轻型旅击毁后续纵队。关于第一点,英军第一近卫步兵团中的鲍威尔上尉说:在突击之前,英军都躲在壕沟和瓦弗尔道路的路基后面,若不是有这种保护,可能全部人员都会为炮火击毙。(注:虽然这次突击,拿破仑只用了八个营近卫军——通常是二十四个营。可是惠灵顿的地位却已经岌岌可危。)弗雷塞说:“这个最后的突击几乎要了我们的命。”接着,鲍威尔上尉说:“突然炮火停止了,当烟雾消散之后,一片非常可怕的景象出现在我们眼前。由榴弹兵所组成的密集纵队,正面约为七十人,正向我们冲来,口中高呼着“皇帝万岁!”等到他们一直前进到距离我方正面五六十步时,我们旅才奉命站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突然这个军的兵力就出其不意的在他们眼前变了出来,好象是从地下钻出来一样,所以使他们大感震惊;或者是因为我们发射的火力太强烈了,于是从来是无坚不催,无攻不克的法国近卫军突然停止了前进。”

梅特隆的记载如下:

“这个旅在敌方炮兵火力之下受到了很重的损失,但是一直保持着火力,等候敌军纵队接近。敌军在一口气爬上山坡之后,在大约距离本旅前列二十步的地方停止了。”

“敌方炮兵的缩短射程现在使我方行列受到重大损失;在葡萄弹之下,许多人纷纷倒地。步枪的火力也夹在炮火之间。”

“很侥幸,炮兵的浓烟并没有掩护敌方的纵队而使我们失去可供瞄准的目标。”

“敌人为什么停在这样一个危险的位置上,应该是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实现他的意图。”

“本旅的火力开始发生了可怕的效力。”

“敌人的纵队已经碎裂,用极快速度向后撤走。只留下了一堆已死和垂死的人,作为他们已经占领的土地的标志。”

假如近卫军的榴弹兵能获得骑兵支援,那么梅特隆的部队可能就会被他们压倒。因为为了对付骑兵,这个旅必须组成方阵,法军的骑炮和步枪却会使他们受到重大损失。

此时,在后方的中年近卫军(轻步兵),可能是由于烟雾的遮障,却向着梅特隆旅的右方前进,当榴弹兵被击退而他们已接近山顶时,柯尔波尼上校命令他的第五十二团,在第九十五团支援之下向左旋转。这个旋转使他们的正面大致与法军正在运动中的纵队相平行。其次,他命令一个连以疏散队列前进,以便向这个纵队射击。

于是该纵队停止下来,构成一条面对第五十二团的横线,一开火之后使这个连受到了很大损失。此时惠灵顿骑马赶来,命令柯尔波尼向一个轻缓的高地上压迫,以逼近法军轻步兵。柯尔波尼的记载说:“此时,第七十一团在我右方,我命令吹前进号,整条横线向小山上冲去;当我们到达道路边沿,那一面是由法军占领着的,第五十二团开枪了,至少多数连是如此的。”

其次,依照第五十二团的加勒尔中尉记载,大致情形是这样的:

“敌人在高呼中向前挺进,喊声盖过了枪炮的呼啸声,他们的火力也极为猛烈,虽然正面长度只有常规的一半,可是在四分钟之内,第五十二团致少有一百五十个人已经倒地。当第五十团到了与敌人侧翼大致平行的地方,柯尔波尼爵士就大呼“冲锋!冲锋!”全团人员报之以热烈的欢呼,纷纷向前冲击。在十秒钟之内,法国近卫军的纵队就被击碎了,在极端混乱之中,他们向拉海耶圣后方的低洼道路上飞逃,连掩护的枪声都听不见。依照拉柯斯提的供词,据说拿破仑本人就站在那里。”

还是和榴弹兵的情形一样,假如轻步兵有骑兵支援,那么亚当可能就会被迫把他的旅组成方阵,这个著名的反击也许就不会发生。由于缺乏骑兵,尤其是吉约的近卫重骑兵,才使拿破仑丧失了最后胜利的机会。

法军发动其最后攻击时,杰森终于前进到惠灵顿的左翼,与在弗里齐蒙附近的比罗军交战,当这两个纵队的近卫军被击退时,他的部队也把杜鲁特和马尔柯格尼特的两个师赶出了拉海耶圣和帕佩洛特。罗包也向普隆斯诺瓦退却。惠灵顿看到敌人已经越来越混乱,决定完成这一天的最后一击。他用马刺夹着马,冲到高原边沿,脱下帽子在空中舞动着。大家马上认清了他这个讯号,于是从左到右开始全面前进,四万人如洪水一样向山坡下流动;维维安的轻骑兵和范德勒的龙骑兵是他们的先锋。

此时,拿破仑在拉海耶圣附近,尽量集中残部以支援近卫军,突然发现法军全面溃败了。他立即把溃散中的老近卫军组成三个方阵,使其右端位于布鲁塞尔道路上。在亚当轻型旅前进之前,它就开始再向后撤。当柯尔波尼和第五十二团赶上来时,根据肯尼迪的记载,“惠灵顿公爵也跃马前进,把他们击散了。”幸存的人加入原有逃兵,一起向查利瓦逃走。

在南方靠近柯斯特的地方,近卫军第一榴弹兵团中的两个营,在柏提将军指挥之下也构成了方阵。这可说是精兵中的精兵,拿破仑当时逃到第一营的方阵中避难。他们沿着道路两侧缓缓撤退,并不时停下来反击追兵。在其中一次停顿中,拿破仑甚至推进到了勒卡茹,然后再从那里退往查利瓦。

九点钟过去不久时,第一榴弹兵团还留在柯斯特附近,惠灵顿与布吕歇尔却已在阿利安斯附近会晤,他们互相道贺之后,就决定由普军接替追击任务。尽管在黑夜之中,追击的进行还是十分猛烈。在吉那普,也和一八一三年在林德瑙的情形一样。因为在戴尔河上只有一座单独的狭桥,所以法军在撤退中都挤在一起,到处都是人员、马匹、火炮、车辆,混乱不堪。

拿破仑率领苏尔特、德劳特、贝特朗等人,从吉那普一直退往科特里-布拉斯,于六月十九日上午一时才到该地。他休息了一会,命令苏尔特通知格鲁希向松布耳河撤退。格鲁希在撤退中却表现出极高的技巧,把部队一直带到日韦。如果他在前进时所表现出的决断能够赶得上撤退时所表现的十分之一,那么这次会战的结果也许就会完全不同。

拿破仑从科特里-布拉斯再往后退,在上午五时到了查利瓦,上午九时到了菲利普维尔。在那里他草拟了最后一次公报,这是一个非常具有启示性的文件,对六月十六日,十七日和十八日三天的经过,有很详细的叙述。然后再前往拉翁,就在那里过夜。六月二十日他离开拉翁,于次日回到巴黎。他的兄弟鲁西恩劝他搜集少数剩余的部队并解散元老院,但他却表示拒绝。他知道自己的星宿已经殒落,他不愿做一群乌合之众的领袖,也厌恶内战。第二天他自动退位,让儿子罗马王继位。六月二十五,他退到了马尔梅松。

此时,布吕歇尔的军队继续向前推进,沿途骚扰不堪。七月三日,他们进到凡尔赛,惠灵顿则安稳的跟随在他们后面,到七月七日,联军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了巴黎。七月八日,路易十八也随着他们的行李纵队一同回来了。

在这场永留纪念的会战中,双方的损失都很惨重。汤姆金森在六月十九日上午写道:“在拉海耶圣附近的山顶上,并从那里一直到霍格蒙,到处都是死尸。”据估计,惠灵顿军死伤共约一万五千一百人,布吕歇尔军约七千人,而拿破仑则为二万五千人。此外在法军方面还要加上被俘的八千人和火炮二百二十门。

这些数字本身即足以说明当时的战况是何等激烈。尽管内伊的战术极其糟糕,可是惠灵顿却一点都不讳言他这次的幸免于失败的机会实在是间不容发。在会战结束的那个夜晚,惠灵顿对费兹罗伊勋爵说:“我从未打过这样一场会战,而且我确信今后永远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他也在信上对他兄弟这样说:“有生以来,我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焦急不安,因为我必须坦白承认,我从未象这样如此的接近失败。”尽管拿破仑的元帅们错误重重,可是只要有几磅钉子和二十多把铁锤,也许就可以抵销这一切错误,从而使他大获全胜。这些话似乎很讽刺,但也很惊人。如果拿破仑胜利了,那这个第七次反法同盟就一定会崩溃。不过很可能以后还会有第八次和第九次同盟出现,而最后拿破仑还是会被打倒。

联军在莱比锡的胜利,对这场长期战争而言是一个战略的顶点,因为在这一战之后,法国开始感到筋疲力竭,对最后的胜利从此绝望。滑铁卢会战在这场长期战争中只算是一个尾声,但却具有广泛的经济和政治意义。莱比锡会战代表的是欧洲民族主义对法兰西军国主义和大一统主义的胜利,而滑铁卢会战代表的却是英国体系的胜利——这是拿破仑所使用的名词——不仅战胜了法国,而且也压倒了欧洲的大部分。对大英帝国而言,特拉法尔加之战是最初的奠基石,而滑铁卢之战却是最后一块墙顶石。前者使英国确实获得了制海权,而后者则为它打开了通往世界市场的门户。在此后两代以上的时间里,英国一直是全世界的工厂和银行。

一八一五年十一月二十日所签订的第二次巴黎条约,把欧洲地图重新画过,使法国实际上恢复了其在一七九二年的原有地位,剩下来的强度恰好足以在欧洲权力平衡局势的维持中贡献一部分力量,这也正是为了维持英国安全所必需的。这也使普鲁士西进,成为对抗法兰西的主要力量。不过最重要的却是把芬兰以及大部分波兰给了俄国,这使莫斯科的势力象楔子一样插入普奥两国之间,于是这两个国家成了东部欧洲的堡垒。此外,为了填补神圣罗马帝国解散后的空洞,又成立了由三十八个自主国家合组而成的日尔曼同盟。这也为未来的萨多瓦之战和色当之战预先作了准备。

英国分得的赃物包括马耳他、好望角、毛里求斯和锡兰。不过更重要的却是这场战争使它变成了海洋的绝对控制者。所以费歇尔教授说:“有些作者简直认为不列颠帝国的建立,其实是拿破仑事业的最重要成果。”

从海洋权力、蒸汽权力、金钱权力以及滑铁卢之战为英国赢得的威望中,产生了“不列颠的和平”时代。只要不列颠的海权和信用尚能维持其支配优势,则这个时代就注定可以延续下去。实际上这种局势差不多维持了一百年,并控制欧洲以外的世局,以及使欧洲的战争局部化。在这个世纪中,虽然革命的次数很频繁,而且有时也很激烈,可是欧洲却还是能够享受其最稳定和最繁荣的和平,这是从安东尼时代以后所没有的。

本书卷一大事记(八)中引述过希腊诗人亚里斯提德对“罗马和平”时代的歌颂。在滑铁卢会战之后四十年,“不列颠的和平”时代也达到了顶点。霍斯曼先生在英国下议院中也发表了下述演讲:

“我们似乎忘了在我们的安全中还包括着巨大的精神和物质考虑。欧洲每个有思想的人都能认清,英格兰的安全就是保存一切对人类和平进步有价值的因素。英格兰的安全也就是欧洲的安全,使欧洲诸国可以温文尔雅地相处。他们(外国人)都知道假如英国不存在了,整个大陆就可能会受到暴政统治。如果英国灭亡了,比利时民族还能长久存在吗?日耳曼还能维持独立吗?意大利的统一还能实现吗?不!英国在国外的精神影响力量是不可抗拒的,这正与其在国内的坚强程度成正比,我们的伟大并不仅限于财富、商业、制度、军事威望,而是这些因素结合起来,构成的伟大精神力量,就是以自由为最高原则,以和平为神圣任务。凡是自由思想的友人无不以英国为其支援者,他们都认为英国代表的是政治上的真理。对英国的安全感到与有荣焉,对英国的失败则感到休戚与共。基于这些考虑,当我估计英国安全的价值时,所注意的就不仅是英国一国的安全,而更推广到我们对全人类所负有的责任和义务。”

可是,当这个颂词发表之际,在欧洲、北美洲和亚洲却正在酝酿着新的变化。不过半个世纪略多一点的时间,“不列颠的和平”时代即告结束,整个世界又投入了战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