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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桥之战(袁绍霸主地位确立)

界桥之战简介

界桥之战:界桥之战,中国东汉末年军阀混战时期,袁绍与公孙瓒为争夺冀州而开打的战争,为各地诸侯争夺地盘明显化的第一次会战。汉献帝初平二年(191年)冬,公孙瓒屯兵磐河,袁绍在界桥应战。此战之后双方仍然争战不断,如龙凑之战、巨马水之战,历时两年,以双方互相耗尽兵粮及董卓借汉献帝之名遣使和解告终。

界桥之战过程分析——

汉献帝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六月,河内郡(今河南省武陟县西南)。

关东联军统帅袁绍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府第,满脸阴沉。他的身边是心腹谋士、南阳人逢纪。

逢纪说道:“将军立志成就大事,但现在却要仰人鼻息,依靠别人提供的粮草才能生存,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如果不能拿下一个富裕的州,别说成就大事,只怕连生存都成问题!”

逢纪说的是不久之前冀州牧韩馥切断袁绍粮草供应的事情。袁绍当时对此火冒三丈。

只听袁绍忧郁地说道:“冀州兵强马壮,咱们的队伍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战斗力?这个时候仓促发动进攻,不但难以取胜,最后会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逢纪微笑着对袁绍说:“将军大可放心。韩馥是个没用的家伙,咱们不用强攻,只用智取。一定会让韩馥将冀州拱手相让的!”

袁绍望着逢纪胸有成竹的样子,大为宽慰。忽然想起了一年前与曹操对话时自己的豪言壮语:“我打算南据黄河,北靠燕、代,兼有少数民族强悍的兵士,然后向南夺取天下!”这时,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是时候将自己的理想变成现实了!想到这里,袁绍不禁攥紧了拳头……

战争背景

关东联军征讨董卓无疾而终之后,中原各路诸侯开始明目张胆地走上了朝据鞣薪的道路。中原大地逐渐形成了两大敌对阵营,一方是以袁绍、刘表、曹操为首,另一方则以袁术、孙坚、陶谦为代表。

作为原联军统帅、名震天下的世家大族代表,袁绍不断招兵买马,积极扩充实力。但是,由于河内以西地区是董卓的势力范围,发展难度较大,袁绍便以河北地区作为重点发展目标。

河北地区包括冀州、青州、幽州、并州四个州,不但有韩馥、公孙瓒这样的强大对手,同时还有号称百万大军的黑山军张燕所部,形势复杂。面对如此形势,袁绍将第一个目标选定在韩馥占据的冀州地区,企图将冀州作为根据地后再图谋青州、并州、幽州等地。

冀州,汉代十三刺史部之一,下辖魏郡、巨鹿、常山、中山、信都、清河、赵公国等七个郡国。它不仅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同时也是汉代重要的粮食产地,素有“天下重资”之称,且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它毗邻并州、兖州、幽州、凉州等地区,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谁占据了冀州,谁便拥有统一河北地区的主动权。如此要地,袁绍自然志在必得。

此时,占据冀州的是州牧韩馥。

韩馥,字文节,颍川郡(治今河南省禹州市)人。董卓入主洛阳后,封韩馥为冀州牧。袁绍逃至勃海,被董卓封为勃海太守,受韩馥节制。袁绍家族具有极强的号召力,袁绍在河北宣誓对抗董卓,结果一呼百应。韩馥见人心归附袁绍,忌恨袁绍得到众人拥护,便对袁绍严加防范。他唯恐袁绍起兵,特地派遣手下带兵守住勃海外围,将袁绍牢牢地控制了起来,并曾经一度打算抓捕袁绍投靠董卓以保证自己对冀州的控制权。关东联军成立后,韩馥不得不配合袁绍这个联军统帅对付董卓,但却经常借故停止对驻扎在河内郡的袁绍军队的粮草供应,这也引起了袁绍的强烈不满。早在关东联军讨伐董卓之时,袁绍就指使兖州刺史刘岱给韩馥手下的治中从事刘子惠写信,威胁将在讨伐董卓的战争结束后夺取冀州。这封信后来被韩馥截获,韩馥怀疑刘子惠私通袁绍,差一点将刘子惠杀死。至此,双方矛盾愈发激化。

此时占据幽州地区的则是中郎将公孙瓒和幽州牧刘虞。公孙瓒,字伯珪,辽西令支人。他在幽州从军,在对鲜卑族和黄巾军的作战中屡立战功,并逐步形成了一支盘踞在幽州的强悍的军阀武装。他收编幽州善骑射的精锐数千人,每人配给白马,时人称这支精锐骑兵为“白马义从”,无论是关外胡骑还是关内诸侯,无不畏惧。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建国,依靠的就是一支来自幽州的精锐骑兵——幽州突骑。如今公孙瓒拥有如此强悍的骑兵军团,难免令人联想到汉初那支横扫天下的突骑部队。公孙瓒有这样的实力,自然希望利用乱世对外扩张,建立霸业。

公孙瓒与刘虞的矛盾由来已久,双方都想将对方击败,独占幽州。而袁绍则站在刘虞的一方,这让公孙瓒非常恼火,双方之间的芥蒂由此而生。公孙瓒的战略企图与袁绍基本相似,打算在占据幽州之后向青州、冀州地区发展。

因此,冀州也就成了袁绍、公孙瓒的必争之地。谁能拿下冀州,谁就将在河北地区的争斗中获得主动权。

也就是在这种复杂背景下,袁绍抢占冀州的行动开始了。不久,战争规模逐渐扩大,并演变成一场席卷河北地区、耗时八年的漫长战争。

袁绍巧夺冀州

汉献帝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原河内太守张杨及匈奴王子、南单于于夫罗投靠袁绍。之后,韩馥的部将魏义与韩馥反目,率部来到河内。这三股力量的到来,使袁绍的实力得到了极大增强。尤其是魏义的依附,更是让袁绍如虎添翼。

魏义,凉州人氏,当地豪族。汉末来到中原,他成为韩馥的部将,是年七月背叛韩馥。韩馥派兵征讨,被魏义打败,之后魏义投靠袁绍,魏义的叛乱给了袁绍一个难得的机会。通过与魏义的联合,袁绍手中又多了一支有生力量,这支骁勇善战的凉州军队也在之后袁绍夺取河北地区的战争中发挥出巨大作用。

随着张杨、于夫罗、魏义的到来,小小的河内郡已经难以承受巨大的粮草供应负担。此时韩馥早已停止了粮草供应,这让袁绍非常恼怒。谋士逢纪献计:秘密联络公孙瓒,以夺取冀州之后共同瓜分为条件邀请公孙瓒进攻韩馥。等到韩馥难以应付之时再派说客去劝说韩馥让出冀州给袁绍。

逢纪的建议让一筹莫展的袁绍豁然开朗。袁绍立即秘密写信给公孙瓒,要求公孙瓒率部向冀州发动进攻,同时为了继续对韩馥施加压力,他命魏义继续在冀州各地进行骚扰,打乱韩馥的兵力部署。

袁绍的计策很快便收到了成效。公孙瓒收到袁绍的来信后信以为真,果然派军向冀州北部地区展开进攻。韩馥闻讯,随即调兵抵抗,双方在安平地区(今河北省冀州市)爆发激战。疏于战阵的韩馥不是强悍的公孙瓒“白马义从”的对手,很快败下阵来。公孙瓒的大军进入冀州东北部,沿途诸郡纷纷投降。与此同时,魏义所部又在冀州腹地进行袭扰,冀州形势陡然间急剧恶化。突如其来的强大压力,让韩馥疲于应付,他此时狼狈不堪。

袁绍一看时机成熟,率领大军从河内进至延津(今河南省延津县)一线,与对岸韩馥部将赵浮、程涣所部对峙,对韩馥形成夹击之势。

在完成军事部署后,袁绍马上派遣说客劝说韩馥让出冀州。此次出使邺城的是袁绍的外甥高干和与韩馥关系密切的荀甚。

荀湛见到韩馥后,直截了当地向韩馥说明了冀州当前面临的危局,询问韩馥有何应对之策。韩馥心烦意乱,表示自己也想不出办法解困。看到韩馥已经完全乱了方寸,荀湛随即对韩馥进行了一番“诱导”,荀甚表示:

目前公孙瓒所率幽州铁骑已经杀入冀州,所部骁勇善战,难以阻挡。袁绍又是一代豪杰,虽然寄寓冀州,但绝对不会屈居将军之下。将军所辖的冀州,历来是中原地区的战略要地。如果公孙瓒与袁绍联合起来对冀州发动进攻,将军一定难以抵挡,到那个时候不但冀州易主,将军的性命也都难保。不过,袁绍此人原本就是将军的故旧,又是关东联军的统帅,还不如将冀州让给袁绍。一旦袁绍得到冀州,公孙瓒无法与之抗衡,如此一来袁绍自然对将军心存感激。而将军主动让出冀州的美誉也将享誉天下,不仅冀州从此太平了,将军的身家性命也会得到保障。

荀湛的一番花言巧语,虽然没有让韩馥马上表态让出冀州,但却引起了韩馥的忧虑。苟湛,是韩馥统治冀州所必须仰仗的颍川集团代表人物。荀谋的表态,代表了颍川集团的意见,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韩馥不答应荀谋的要求,不但冀州仍然不保,就连性命也堪忧。很显然,韩馥所重用的颍川集团抛弃了他而选择袁绍,使得他仅有的政治资本也完全丧失。加上自韩馥担任冀州牧以来一直就对冀州本地势力采用打压的政策,使得冀州本土势力对韩馥一直都采取不合作态度。

这些因素加剧了韩馥众叛亲离的过程。无奈之下,韩馥只得接受荀谋的建议,将冀州拱手让与袁绍。

得知韩馥即将把冀州让给袁绍的消息后,部分忠于韩馥的部属立即找到韩馥进行劝阻。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 冀州拥有士卒百万,粮草供应可维持一年。袁绍势单力孤,军队连饭都吃不饱,完全依靠冀州供应,这种情况下怎能主动将冀州让给袁绍?冀州从事赵浮、程奂等人听说此事以后,更是日夜兼程赶到朝歌地区(今河南省淇县),派兵挡住袁绍的去路。他们认为目前袁绍虽有于夫罗、张杨、麴义等人,但并不足以抵挡冀州军队。只要双方交战,袁绍不出半个月必将土崩瓦解,根本不用韩馥以让位来保障冀州的安全。不过此时的韩馥主意已定,拒绝了部下提出的意见。

同年七月,韩馥迎接袁绍进入冀州州治邺城,将冀州让给了袁绍。袁绍兵不血刃拿下了被誉为“天下重资"的冀州。

袁绍占据冀州之后,立即重用荀谌、辛评、郭图等颍川集团人员,同时对长期以来被韩馥打压、排挤的冀州本地士人委以要职。田丰、沮授、审配等人进入袁绍集团,冀州的内部局势得以稳定。从此,袁绍得到了属于自己统一河北地区的第一块战略要地一冀州。

袁绍夺取冀州的策略是非常成功的。利用公孙瓒、麴义在冀州内外制造事端,使得冀州战事吃紧,韩馥无计可施,达到了搅乱韩馥的目的。接着又以韩馥所依仗的颍川集团进行劝降,逼迫韩馥主动让出冀州,兵不血刃就将冀州占领,无论是在战略上还是在战术。上都是汉末群雄争斗中的一次成功典范。而韩馥未能及早预见事态的发展,面对危局乱了方寸。他对荀谌等人的劝降与耿武的主战都缺乏认真、仔细的分析和权衡,最后导致冀州易主,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更加可悲的是,就在韩馥让出冀州后不久,他就被旧部朱汉将府第重重包围,他的儿子也被打断了双腿。韩馥惊恐之下,只好离开冀州去投奔兖州的陈留太守张邈,最后也以自杀身亡结束了性命,从此消失在汉末政治舞台。

不过,袁绍这次成功的战略计划也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当初是他联络公孙瓒夹击冀州,并许诺与其瓜分冀州,公孙瓒才暂时放下双方之间的冲突出兵进攻。然而公孙瓒并没有意识到这原本就是袁绍的诡计,在达到目的之后,袁绍自然不会兑现当初的承诺,并没有给予公孙瓒半点好处。

公孙瓒辛苦一场,算是白忙活了。公孙瓒大怒,双方矛盾日益加深,战争一触即发。

公孙瓒的报复

公孙瓒的报复在几个月之后便开始了。

正在袁绍忙于稳定冀州内部局势之际,公孙瓒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对冀州的进攻。汉献帝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十一月,青州的黄巾军余部在张铙的率领下进攻冀州所属的勃海地区(今河北省南皮县东北),部众达到三十多万人。黄巾军计划与活跃在冀州、并州地区的黑山军会合。公孙瓒见有机可乘,借口消灭黄巾军,率领步骑二万人进入冀州,在勃海西南的东光地区(今河北省东光县)与黄巾军遭遇,战斗随即打响。黄巾军在公孙瓒的突袭之下伤亡惨重,阵亡三万多人,军需物资损失过半,不得不转而北渡黄河。公孙瓒抓住对方渡河、首尾不能兼顾之时,再次发动突袭。黄巾军猝不及防,数万人被杀,被俘七万余人,被公孙瓒缴获的军需物资不计其数,鲜血染红了河水。公孙瓒声名大震,不但被封为奋武将军、拜蓟侯,同时也借机进入了冀州地区及青州地区,并驻扎在冀州所辖巨鹿郡的广宗地区(今河北省威县东部),摆开夺取冀州的架势。公孙瓒与袁绍之间的争斗进入白热化。

为了确保与袁绍之间的战争取胜,公孙瓒在战争开始之前,让弟弟公孙越率一千余骑兵加入袁术的军队,以此加入袁术阵营,企图利用袁术与袁绍的敌对关系对袁绍进行牵制。

就在公孙瓒紧锣密鼓进行战争准备之时,从豫州传来消息:公孙瓒的弟弟公孙越被袁术派往豫州协助盟友孙坚与袁绍、曹操在豫州的代理人周喁所部进行战斗,在一次战斗中被流箭射死。这个消息令公孙瓒更为恼怒。于是,他昭告天下,历数袁绍所谓的“十恶不赦”之罪,宣称将与袁绍展开决战。在公孙瓒强大军力的震慑下,冀州东北部地区和南部不少郡县纷纷背叛袁绍转而投靠公孙瓒,一时间袁绍阵营风声鹤唳,岌岌可危。

对于公孙瓒的报复,袁绍其实有了心理准备。自从得到冀州的那天起,袁绍就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公孙瓒。但是,公孙瓒在短短数月之间便能从自己手中抢得如此之多的冀州郡县,是袁绍所没有预料到的,其军事准备也未能及时完成。

面对公孙瓒咄咄逼人的进攻态势,袁绍不得不采用拉拢的方式来尽力化解当前的危机,为今后的决战贏得宝贵时间。

不久,袁绍便做出和解的姿态,任命公孙瓒的堂弟公孙范担任勃海太守,欲缓和与公孙瓒之间的紧张关系。不料公孙范接受袁绍的任命在来到勃海之后,不但没有劝说堂兄改变立场,反而带着勃海的军队投奔了公孙瓒,袁绍的企图落空。公孙瓒士气大振,随即命部将严刚为冀州刺史、单经为兖州剌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又在自己控制的冀州地区任命郡县级地方行政官吏,进一步蚕食袁绍的地盘。袁绍眼看形势危急,率部向广宗东部的界桥(今河北省威县东部)推进。

双方兵力云集于界桥一线,决战即将展开。

战前形势分析及兵力部署

战争开始之前,袁绍与公孙瓒都进行了大规模的兵力调整及布置。

自献帝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年底开始,公孙瓒调兵遣将,在冀州及周边地区进行了大范围的兵力部署及战前准备。他力图在多条战线对袁绍占据的冀州及周边地区发动进攻,抢夺冀州地区的控制权。公孙瓒采取的主要步骤有:

(1)以主力向界桥方向推进,与袁绍展开会战。公孙瓒主力有三四万人,其中包括三万步兵、一万骑兵及其最为精锐的骑兵一“白马义从”。

(2)以一部向袁绍的老巢邺城方向运动,诱使清河地方势力季雍投降并占据鄃县(今山东省平原县西南),公孙瓒随即派兵驻扎该城。在公孙瓒的威胁下,冀州部分地区出现混乱。巨鹿太守李邵甚至做好了随时归顺公孙瓒的准备,冀州腹地形势也变得对袁绍愈发不利。

(3)以青州刺史田楷为统帅,进入青州地区,后占据平原并任命刘备为平原相,在继续向青州地区渗透的同时对冀州东部地区形成威胁,分散袁绍的兵力。

(4)与活跃在并州及冀州邺城、河内、汲郡、中山等太行山南麓地区的黑山军进行联络,在冀州各地制造混乱,扰乱袁绍的注意力,使其不得不留下部分兵力驻守各地。同时,公孙瓒将黑山军首领张燕派来助阵的部将杜长所部调往界桥地区,增强在界桥地区的军队实力。

(5)以武力威胁兖州刺史刘岱,意图迫使刘岱将袁绍安置在兖州的家眷交出作为人质。在遭到刘岱的拒绝之后,即命驻扎在兖州监视刘岱的范方率部北上,对袁绍进行夹击。

面对公孙瓒咄咄逼人的强大压力,袁绍的战略调整为:

(1)亲自率领数万主力向界桥地区挺进,准备与公孙瓒展开一场大规模的会战以消灭公孙瓒的主力,取得冀州争斗的主动权。

(2)以部分留守兵力驻扎冀州重要地区,防止公孙瓒进一步渗透。 在得知巨鹿太守李邵等人立场动摇之后,立即任命董昭为巨鹿太守,成功杀死李邵以稳定巨鹿地区局势。

(3)以曹操所部为主力进入兖州、青州地区。在东郡郡治濮阳打败黑山军白饶部,消除冀州侧翼的威胁,并对范方部进行袭扰、攻击。之后,曹操进入冀州,屯兵顿丘(今河南省浚县)地区。又向西进入黑山地区,攻打黑山军于毒部大本营,逼迫于毒回军救援。之后,曹操在冀州内黄地区(今河南省内黄县西北)与黑山军睦固及背叛袁绍的于夫罗部激战,大获全胜,暂时缓解了黑山军对冀州南部及中部地区的巨大威胁。

从战前总体局势来看,公孙瓒处于进攻的一方,占有一定优势。尤其公孙瓒亲率的四万大军实力更为强劲。公孙瓒常年在幽州地区与乌桓、鲜卑等游牧民族作战,战斗经验丰富,其手下骑兵(尤其是“白马义从")更是当时闻名天下的劲旅。这支骑兵机动性强、行动迅速,是公孙瓒纵横幽州的最大本钱。反观袁绍所部,基本以步兵为主,移动较为缓慢,加之士兵大部分都是在夺取冀州之后从韩馥旧部中改编而成,战斗力不强。与公孙瓒的强大军事实力相比,袁绍趋于劣势。也就是在这种不利的局面下,界桥之战开始了。

界桥之战

汉献帝初平三年(公元192年)正月,袁绍与公孙瓒的大军同时向界桥方向集结,在界桥以南二十里附近遭遇。

袁绍投入的总兵力有三四万人。凉州骁将麴义率领八百重装步兵担任全军先锋,之后是千名弩兵,大军主力紧随其后,而袁绍则在距离界桥十余里处待命。

公孙瓒投入的总兵力约四万人,除了三万步兵之外,骑兵一万人,其中包括精锐的“白马义从”。公孙瓒将步兵排成方阵,以骑兵作为方阵的两翼。“白马义从”也分成两队作为全军的中坚,计划在阵前左右交叉掩护,以擅长的骑射战术杀伤敌军。除此之外,一直活跃在冀州、并州地区的黑山军首领张燕也派出部将杜长等,人参加战斗。

两军在界桥以南二十里处摆开阵势,激战开始。

麴义首先与公孙瓒的骑兵遭遇。公孙瓒眼看麴义所部兵力较少,便改变战术。他没有采用以“白马义从"交叉掩护进行骑射大量杀伤敌军、再以步骑进行绞杀的惯用做法,而是直接命令在以“白马义从”进行骑射的同时,两翼骑兵对麴义所部进行冲击,不料这个战法正中麴义的圈套。

麴义早年曾在凉州地区长期与羌族骑兵作战,对于骑兵战法非常熟悉。他看到公孙瓒轻敌冒进,立即命令手下八百步兵一动不动地匍匐于地, 以藤牌抵挡“白马义从”的骑射,弩兵则在步兵的掩护下张弓搭箭做好射击准备。等到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及两翼骑兵距离近至数十步之时,麴义命弩兵开始射击,八百步兵随后进行冲锋。

麴义的战术很快便收到奇效。在麴义一千弩兵猛烈的射击下,公孙瓒精锐的“白马义从”及骑兵损失惨重,部分幸存者刚刚躲开弩兵的射击,惊魂未定,又遭到麴义步兵的砍杀,阵形大乱。公孙瓒见战事不利,只好改变战术,企图守住界桥,挡住麴义的冲击。不料,此时麴义与袁绍主力一阵掩杀,公孙瓒大军士气全无,顷刻溃败,公孙瓒所任命的冀州刺史严刚也在这场战斗中被俘。袁绍大军乘胜追击,一直杀到公孙瓒的军营,军营的营门大旗都成了麴义的战利品。

此时,距离界桥尚有十余里的袁绍听说公孙瓒遭遇失败,心中大喜,命令全军展开进攻,自己则带领少数士兵在原地休息。就在袁绍为前方战事进展顺利而欣喜之时,意外发生了。从界桥战场上溃败下来的两千多骑兵在公孙瓒的带领下逃至该地,与袁绍不期而遇。眼看遭遇小股敌军,公孙瓒展开进攻,将袁绍等人团团围住,箭矢如雨而至。此时袁绍身边只有数十弩兵及手持大戟的百余侍卫,毫无防备,虽拼命抵抗,但因实力悬殊,伤亡不断,形势岌岌可危。别驾从事田丰眼看情况危急,劝说袁绍躲到附近房屋的空墙中躲避。

袁绍将头盔扔在地上,厉声喝道:“大丈夫就当倒在冲锋的路上,岂能躲在墙里苟活?"袁绍的大无畏气概感染了身边的将士。尽管敌众我寡,但在袁绍指挥下,箭矢如蝗,他们仍打死、打伤了不少敌军将士,硬是将公孙瓒的进攻挡住了。眼看战场形势不利,加之并不知道袁绍就在这群敌兵中,公孙瓒无心恋战。见久攻不下,担心麴义所部尾随而至,他便率部撤退。至此,界桥会战以袁绍的胜利宣告结束。

就在公孙瓒兵败界桥,被迫退回蓟城(今北京市西南)之时,袁绍立刻挥军向东,派遣大将朱灵向公孙瓒占据的冀州鄃县(今山东省平原县西南)展开进攻。

鄶县县令季雍将朱灵的母亲、弟弟挟为人质,逼迫朱灵投降,但朱灵不为所动,仍猛攻鄃县。最终朱灵家人被害,城池被朱灵占领,季雍也被活捉。之后,袁绍继续发动进攻,公孙瓒无力抵抗,其占领的冀州大部地区先后被袁绍夺回。

后话

就在界桥之战结束后数月,袁绍派遣将领崔巨业率领数万大军攻入幽州。很快崔巨业便打到了幽州涿郡地区并开始围攻故安(今河北省定兴县以南)。在这里,袁绍遭遇了公孙瓒的强烈抵抗。

公孙瓒得知袁绍大军进入幽州的消息,连忙招兵买马,扩充兵力。故安被围后,公孙瓒一面命令故安守军加紧防御,一面调集三万兵马前往增援。此时,崔巨业久攻不下,军队士气下降,向南回撤。公孙瓒的三万大军在巨马水附近与崔巨业所部遭遇,双方展开混战,结果公孙瓒打败崔巨业,斩杀七八千人。袁绍军队节节败退,公孙瓒一路追击,重新进入冀州东北部地区。

巨马水一战的胜利,让公孙瓒重拾往日雄心。为进一步削弱袁绍的实力,他以一部继续深入冀州内部,另一部向青州地区发展,企图将青州地区纳入控制范围。

青州,汉代十三刺史部之一,辖平原、济南、千乘、北海、东莱、齐公国等六郡国。它北靠勃海,东接幽州,与冀州、兖州、徐州接壤,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占领了青州,即可从西面威胁袁绍占领的冀州,又可与徐州的盟友陶谦相互策应。

在公孙瓒强大兵力的威胁下,青州部分地区迅速落入公孙瓒之手。公孙瓒以青州刺史田楷屯兵平原、刘备屯兵高唐、徐州陶谦部屯兵发干,向袁绍及曹操控制的冀州、兖州等地发动进攻。袁绍顿时陷入三面受敌的不利局面。

为粉碎公孙瓒的图谋,袁绍奋起反击。同年九月,袁绍与曹操一起打败陶谦,消除了陶谦对曹操占据的兖州的威胁。之后,袁绍又将青州作为与公孙瓒交锋的主战场,在青州地区与公孙瓒展开了近两年的拉锯战。战事难分难解,不仅伤亡惨重,就连军粮都无法及时供应,最后连地里的青草都被饥饿的士兵吃光。

眼看战事不顺,袁绍后委任长子袁谭为青州刺史,指挥与田楷作战。经过苦战,才将田楷打败,最后取得了青州的控制权。

汉献帝初平三年(公元192年)年底,袁绍与公孙瓒又在龙凑(今山东省德州市东北)地区展开了一次规模较大的会战。在这场战斗中,公孙瓒遭受致命打击,元气大伤,只能退回幽州,对于冀州的图谋宣告失败。

从汉献帝初平四年(公元193年)三月开始,袁绍又对盘踞在并州及冀州地区的黑山军发动猛攻。在消灭于毒部之后,袁绍立即从仓岩谷(今河南省淇县以西)出发向北进军,将黑山军将领左髭丈八等部歼灭。随后,袁绍又向刘石、青牛角、黄龙、左校、郭大贤、李大目、于氐根等人的大本营发动进攻,斩杀数万人。黑山军将领仓皇逃走。同年六月,袁绍亲率大军在常山(今山西省浑源县东)与黑山军张燕部展开决战。双方激战十几天,均伤亡惨重、疲惫不堪。袁绍、张燕各自罢兵休战。从此,黑山军主力被压缩至黑山一线,无法对冀州形成威胁。

汉献帝兴平二年(公元195年)年中,袁绍派遣部将麴义与刘和等人一起率兵十万余人在鲍丘(今北京市密云附近)与公孙瓒爆发激战。战事开始之后,麴义等人逐渐掌握了主动权,将公孙瓒所部击溃,斩首二万余级。公孙瓒损失惨重,不得不向南溃退,退守老巢易京地区(今河北省雄县西北)。麴义等人趁机向幽州其他地区发动进攻。不少遭到麴义等人进攻的将领向公孙瓒求援,遭到公孙瓒的拒绝,因此,幽州地区的代郡、广阳、上古、右北平、渔阳等多郡先后落入袁绍之手。之后,麴义率兵围攻易京地区,双方围绕易京的攻防战持续达一年之久。

汉献帝建安元年(公元196年),麴义等人久攻不下,粮草供给严重不足,麴义只得率部撤退。在麴义撤退途中,公孙瓒派兵偷袭成功,麴义所部车辆辎重悉数被公孙瓒缴获。尽管袁绍未能在此战中消灭公孙瓒,但却占据了幽州大部地区,进一步削弱了公孙瓒的实力。之后,公孙瓒只能龟缩在易京地区,再也无力出击。与此同时,袁绍的长子袁谭又在青州地区与田楷展开战斗并攻占平原地区,两年之后将田楷赶出青州。至此,青州地区也落入了袁绍之手。

汉献帝建安三年(公元198年),袁绍大军开始向易京逼近,易京附近不少公孙瓒的军队哗变,袁绍很快便攻至易京城门。第二年春天,袁绍利用截获的公孙瓒与其子公孙续的信件,设计将公孙瓒引出易京进入早已布置好的伏击圈,将公孙瓒主力击溃。公孙瓒眼看固守易京无望,难以逃脱,便将妻子儿女杀死后自杀,易京之战结束。袁绍终于统一河北地区, 成为汉末诸侯割据中的霸主。

战事总结

界桥之战,是袁绍与公孙瓒为了争斗冀州地区所爆发的第一场大规模战事。

双方均投入大量兵力,力图通过这场战争消灭对手,实现战略意图。在这场战争爆发的前后,双方均做出了一系列战略、战术的调整,在冀州、青州等多地展开角逐,对汉末的政治格局造成了深远影响。通过这场战争,袁绍成功遏制住了公孙瓒抢占冀州的势头,为争夺河北地区打下了坚实基础。

袁绍的成功不是偶然的,在战略、战术方面都有其独到之处。

第一,袁绍很早就确定了以冀州地区为重点,并向河北地区扩展的战略,并在实施的过程中一步一步坚定地贯彻实施。

第二,袁绍以兵不厌诈的战术诱使公孙瓒出兵冀州,又以强大的心理战诱使韩馥将冀州拱手相让,兵不血刃占据冀州。这样不但避免了过早消耗实力,同时在拿下冀州之后拉拢冀州官员、士人,以最快的速度扩充力量,为以后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三,袁绍坚持以稳定冀州为重点,稳扎稳打。先以主力打败公孙瓒,之后再回军消灭冀州内部其他反叛势力,牢牢地将战局掌控在手中。

第四,袁绍在形势相对不利的局面下沉着冷静。面对公孙瓒的全面进攻,袁绍主次分明,采用联合作战的方式,团结盟友曹操,消除后顾之忧,保证了其战略计划的顺利实施。

第五,袁绍战术得当,以精锐的弩兵及重装步兵挡住了公孙瓒精锐的“白马义从”及骑兵的进攻,一举改变了战场劣势,并一鼓作气迅速发动总攻并取得了胜利。

在这场战争中,公孙瓒轻敌冒进,战术出现严重失误,这是其失败的关键所在。最重要的原因,恰恰出在其最为精锐的骑兵部队身上。公孙瓒常年在边境地区与北方游牧民族作战,对其强悍骑兵的巨大威力有着深刻的认识和了解。因此,公孙瓒借鉴了外族骑兵的优点,建立了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作为军中精锐。公孙瓒原本认为以自己纵横幽州十余年的强大骑兵来应付以步兵为主的袁绍军队应该不成问题。可惜事与愿违,公孙瓒低估了袁绍的实力。公孙瓒遇上的对手,是久居凉州、同样精通与骑兵交战的悍将麴义。因此,初战不利,导致全线受挫,损兵折将,最终其精锐的“白马义从”也在此战中损失殆尽,其实力受到严重削弱。

不过,正当袁绍意气风发准备在汉末复杂的局势中大展身手之际,他突然意识到:兖州、豫州、徐州也先后易主,成为另外一人的控制范围。这个人,曾经是自己的战友、部下,与自己一样也有着统一全国的宏伟目标和理想。不久,他们俩就将为了同样的目标而爆发了一场决定汉末中原地区归属的血战。

这个人,叫作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