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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托利奥-威尼托会战(Battle of Vittorio-Veneto)

维托利奥-威尼托会战简介

维托利奥-威尼托会战:维托利奥-威尼托会战,当萨拉热窝的枪声触发世界大战时,意大利对战争可说是毫无准备。它既不想加入三国同盟,也不想投入协约国方面。由于最近与土耳其在的黎波里塔尼亚交战,其军事力量已经大受损失,而在国内政治方面,社会党人、共和党人和其他反对君主政体的人也都乘机活动,逼得它非守中立不可。不过却有少数人认为意大利这次若不参战,将丧失一流强国的地位。其中两个最强有力的人,一个是诗人邓南遮,一个是声誉日隆的新闻记者墨索里尼。邓南遮向知识阶层呼吁,墨索里尼则向群众号召。他们两人联合起来,组成了一个强力联盟。

维托利奥-威尼托会战过程分析——

大事记:意大利与奥匈帝国的斗争

战争爆发时,墨索里尼正担任社会党机关报的主编。他是铁匠的儿子,一八八三年七月二十九日出生于弗利省。一九一四年十一月十五日,他辞去社会党报的职务,创立了自己的《意大利人民报》,十天后他被意大利社会党开除党籍。他就开始组织法西斯党,种下了一种新的政治理论的种子,十年之内不仅在意大利,而且在整个欧洲大陆都同时向自由民主政治和共产主义挑战。

凭着这两人的意志和推动,唤醒了意大利人民的战争精神,加上英国的压力,英意两国遂在伦敦开始谈判(英国愿意贷款五亿镑)。一九一五年四月二十六日,意大利终于投入联军方面,向奥匈帝国宣战。

虽然到一九一五年春天,意大利的准备已经比一九一四年秋天更有把握,但是仍然不够资格进行一场巨大的战争。同时,用与奥匈帝国接壤的边境作为进攻跳板也十分困难,不仅特伦蒂诺突出部的顶点在维罗纳北面只有十五英里;而且在三百五十英里的边界线中,有三百英里都是群山绵亘。其余五十英里中有卡尔索河流过,它位于威尼斯湾正北面,其附近也都是山地。为战略环境所迫,意大利的总司令卡尔多纳将军只好在这个狭窄而开阔的正面上发动攻势。卡尔多纳出生于一八五〇年,是个相当有能力的军人。他认为在这时奥军在北面正受到俄国的牵制,在南方也被塞尔维亚纠缠,所以可以乘虚进攻。可是宣战之后,这种可能性却消失了。在马肯森的攻击下俄军败退了,而塞尔维亚不久更是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之中。

六月二十三日,卡尔多纳展开攻势,就是第一次伊松佐会战,从此直到一九一七年夏天,一共进行了十一次伊松佐会战,此外在特伦蒂诺境内还有好几次会战。在一九一五年全年,这些作战使意军遭受了二十八万人的损失;一九一六年加上四十八万三千人;一九一七年再加上三十二万三千人。除了使奥军差不多也受到同样数量的损失(死伤和被俘都在内)之外,可以说是毫无收获。这样的屠杀是会引发大祸的,尤其是意大利人民在精神方面十分脆弱,对战争的苦难并无充分准备。两年的战斗,差不多造成一百万人的损失,使人民都感到惊恐,而社会党人和反对参战的人就更得理不饶人了。死伤人数越多,就使他们的“股票”价值越高涨,而“消耗贩子”的信用也开始破产。这些人所不了解的,就是用血肉换取胜利的理论只有当精神力量能够忍受时才有效。在消耗战中,精神因素更重于物质。这一点却是意大利吃不消的。

这个民族精神的问题,在现代史中一方面是意大利最大军事失败的背景,但另一方面也是意大利最大军事成功——维托利奥-威尼托会战——的背景。所以这是很值得加以研究的。

首先应研究的是政府问题。战争开始以来,意大利政府从未采取措施来团结或管制人民。政府一直保持放任政策。对于颠覆性的宣传,根本没有进行制压。比如,尽管已实行新闻检查制度,可是社会党的报纸却天天反对战争,不仅分发给部队,而且敌人也把它们投掷进战壕。这种宣传使失败主义流行,打击部队的士气和人民的爱国心。

社会党人的态度越是肆无忌惮,政府的态度就越软弱,希望用温柔手段征服他们。结果使人民更相信社会党人的宣传。社会党议员特雷维斯宣称:“到明年冬季,堑壕中将空无一人!”,他的话就象雷声一样震动了每个城市、乡村和家庭。

生活费用日高,食物缺乏都足以使人民精神颓丧。而政府的措施也是糟不可言。举例来说,当一九一七年图林的工人发生暴动时,政府却把其中许多叛乱者送往前线当兵来以作惩罚。结果这些人在军中变成了害群之马,对士气大有妨害。

另有两个国际性势力也增加了这种精神上的腐蚀。一个是天主教会,一个是刚刚兴起的布尔什维克主义。教皇领导的僧侣到处宣传失败主义,因为教廷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一个真正统一的意大利。而布尔什维克者的意图是要破坏一切有组织的民族。正如费拉里所说:他们的目的是要夺取政权,把俄国那一套整个搬到意大利来。

他们的工作很容易进行,因为在山地战中,所有部队都分成单独的小群,所以极易受到间谍煽动。同时,当战争拖长之后,许多老军官都已死亡,换来的新人根本就不知道有与部下保持人性接触的必要。此外,卡尔多纳将军本人也不懂心理学,他似乎不知道静态战争对士气的影响。

一九一七年对所有联军而言都是士气最消沉的一年:俄国已经进入无政府状态;德国的潜艇战已达到其顶点。在法国境内的英军已经淹没于弗兰德沼地之中。法军的纪律已经废弛到了极点,所以在那年夏天简直一事未做。

在这场总崩溃的景象中,意奥两国的情形可说是难兄难弟,都是最糟的。两国军队因为不断进攻,都已经流血过度。他们有如陷入泥沼之中,越陷越深,几乎毫无希望。在一九一七年八月二十五日,当拜恩斯扎高原血战方殷之际,奥匈帝国就开始向德国求援,四天后,德国的瓦尔德施泰岑将军就向奥匈帝国的参谋总长阿尔兹提出了一个向普勒佐-托尔米罗-戈里齐亚正面进行德奥两军联合进攻的作战计划。

这条正面本是由二十三个师的奥军和火炮一千八百门加以据守。瓦尔德施泰岑建议再增加十四个师的兵力——德奥军各七个师——和一千门火炮以发动一场进攻。攻击主力应夹在普勒佐和托尔米罗之间,以意大利第二集团军为目标,准备把它和在其左面的意大利第三集团军一起赶过塔利亚门托河,然后再向帕多瓦进攻。

这个计划为兴登堡元帅接受,并派贝洛将军担任总司令。攻击定于十月二十四日开始发动,前奏为短促而猛烈的炮兵轰击,这种方法在里加对付俄军曾经颇有效力。虽然在十月十六日到二十日之间,卡尔多纳将军从奥军逃兵身上获得了充分情报,可是意军第一线部队不但没有疏散,反而更集中。此外,预备队的战线也向前推进了,与第一线是如此接近,使德奥军的初步轰击可以同时打击在两条战线上。

十月二十四日上午二时,德奥军开始炮击,大批毒气弹同时落在意军第一线和第二线部队身上。上午九点三十分,意方第二集团军的第四军正面在弗尔拉斯被透入,下午四时德军就占领了卡波雷托村——这场会战后来就以它定名。

关于经过详情此处不拟细述,只把结果归纳如下:十月二十六日,卡尔多纳命令第二集团军退到塔利亚门托河上,第二天他又命令第三集团军也进行同样的撤退。尽管第二集团军已经溃散,可是第三集团军在奥斯塔公爵指挥下,尚能保持良好秩序。

十月三十一日,德奥军到了塔利亚门托河;十一月四日,他们的右翼迂回过来,面对着波代诺内。十一月六日达到利文扎河,七日其右翼又迂回了一次,这次是以科内利亚诺为目标。九、十两日,他们到了皮亚维河。这里距离威尼斯已在二十英里以内,可是攻势却停顿了。

虽然在这次撤退中,意军方面有许多部队还是能进行英勇战斗,但是社会党的宣传在第二集团军方面总算已经达到了目的,其结果十分可怕。在这次会战中,该集团军不过死了一万人,伤了三万人,可是降敌被俘的却有二十六万五千人之多,此外损失了火炮三千一百六十二门,机关枪三千挺,迫击炮一千七百三十二门,以及大量其他军用品。

愤怒之中,卡尔多纳将军发表了一个公报,说明这些卖国行为的真象,意大利人民这才从幻梦中惊醒。于是就发生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一个奇迹——意大利从失败的劫灰中获得了新生。

好象触电一样,意大利人民不分男女老幼都惊醒了,他们知道这就是一向鼓吹和平的后果。于是意大利民族开始团结振作起来,准备背城一战。意大利国王伊曼纽尔也在十一月十九日向全国人民发出呼吁,要求全国军民团结奋斗,宣布一切懦怯,分离反战的行为都是叛国。

邓南遮和墨索里尼也都开口了,几乎每个城市和村庄都有“隐士彼得”这类人出现,号召人民从军。此时,法英两国最后也认识到意大利战场的严重性,立即调了十一个师的兵力南下援助,在拉帕洛奠立了统一指挥的基础。卡尔多纳的位置由迪亚斯接替,他的能力虽然较差,可是对人性却有较多的了解,在他的副总参谋长巴多格里奥将军协助下开始组成一支新军,这支新军在精神方面要远比那些已经崩溃的旧军坚强得多。

维托利奥-威尼托会战

迪亚斯将军被任命为意大利总参谋长之后,他最先的意图是想发动一场攻势,但是到一九一八年五月中旬,他知道奥军也在准备进攻,于是决定并不先发制人,而是等候敌人先动手。

奥匈帝国的计划是折中性的,就象一切折中性的东西一样,结果总是不好的。前奥匈帝国陆军总参谋长康拉德元帅现在正在特伦蒂洛战线,指挥着第十和第十一两个集团军,他强烈主张攻击重点应放在阿夏戈高原方面,而指挥第六集团军和伊松佐集团军的波罗伊维奇则应向皮亚维河下游实施佯攻。可是波罗伊维奇却不愿意担当康拉德的助手,所以他提出了完全相反的要求。现任奥匈帝国总参谋长是阿尔兹将军,与其说他是总参谋长,不如说他是皇帝的副官。所以这个并无决断力的人就决心作和事佬,结果是两个计划都被采用,而不分所谓主攻和佯攻。因为如此,所以据说这场攻势是个单独的攻击,而在两个正面上执行。康拉德的攻击是要越过布伦塔河并迅速通过山地,包围皮亚维河后面的意军。波罗伊维奇的攻击是指向特雷维索-梅斯特雷,而以巴基廖内河为第一目标。

决定之后,奥军方面不断有逃亡者跑到意军战线去,带来了许多情报。此外英军的电话窃听单位获得了许多详细情报。虽然如此,阿尔兹对成功还是表示出极大信心,他写信给兴登堡元帅说:“我深信这次进攻必能使我们达到阿迪杰河,这样即可使意大利在军事上完全崩溃。”

六月十五日凌晨三时,被称为皮亚维河会战的战斗开始了,首先就是一阵短促而激烈的轰击。后面的经过可以简述如下:康拉德在阿夏戈高原的攻击几乎立即被阻止了,而波罗伊维奇对蒙特洛地区的突击则有少许进展。第二天下了大雨,使奥军渡过皮亚维河的企图受到了严重阻碍,虽然在十七日这一天,他们进行了激烈攻击,可是到十八日就完全顿挫。到次日,意军即开始发动反攻,一直继续压迫到七月六日,此时在皮亚维河西岸已不再有一个奥匈帝国的士兵了。总的来说,奥军的此次攻击完全失败了,损失了十五万人——包括死伤及被俘者在内。

特里维廉认为奥军这次失败是“世界决定性会战”之一,从某方面来看,他的说法是对的。因为这不仅是一九一八年联军方面的第一次伟大胜利,而且维托利奥-威尼托会战也是以此为基础的。劳合-乔治也认为会战的胜利恰好是全年的一个最重要的开头。这种说法也不错,因为当时德国在西线正希望能获得奥军增援,这一战使他们的希望破灭了。虽然兴登堡只要求奥匈帝国调六个师到西线去增援,阿尔兹首先拒绝了,接着又表示同意,最后还是向皇帝请示。皇帝却告诉鲁登道夫,说他要先和妻子商量。

克拉蒙是德国驻奥军总部的总代表,他的意见是:“六月的会战对奥匈帝国的国内情况,以及一般局势都具有最严重的后果,不仅是失败本身,而且还有奥军所受到的严重损失。匈牙利国会已经发出了一片谴责声,他们要求撤回匈牙利军队,不让他们受毫无良心的奥匈帝国将领指挥。奥匈帝国人民也公开指摘皇帝和皇后通敌卖国。”一句话,这就是奥匈帝国崩溃的开端。

在这一年夏季所剩的几个月内,意大利战线都比较平静。直到秋深之后,在皮亚维河上的意军才开始发动反攻。接着联军在法国、马其顿和巴勒斯坦也发动了一系列攻势。其中有一场会战,对欧洲的前途具有特别重大的影响,就是维托利奥-威尼托会战。

皮亚维河会战后不久,英国的卡凡勋爵和意大利的格拉齐亚尼将军都力主接着发动一场猛烈攻势.他们认为奥军的士气已经到了即将崩溃的阶段,所以只要大举进攻,即可使这个二元君主国自动崩溃。但是迪亚斯将军却不敢冒险。他是个十分谨慎的军人。从七月一日起,福煦元帅已经获得授权,可以协调各同盟国的军事行动,他又力劝迪亚斯进攻,迪亚斯还是坚决拒绝了。直到九月二十六日,联军在法国发动了最后一场进攻之后,他和意大利首相奥兰多才勉强接受了福煦的意见。但若非在十月五日,德国(包括奥匈帝国在内)已经向美国威尔逊总统提出了休战要求,他们可能还是只会阳奉阴违。他们为什么会突然不再迟疑而决定进攻呢?原因就是担心战争马上就会结束,若意大利没有一次值得称道的胜利,那么它在和谈中的地位将大受影响。

依照费拉里记载,这次进攻的基本思想是由意大利第三集团军的作战处长尼古洛斯上校提出的,根据他的原始观念,巴多格里奥将军才将其发展成一个详细的进攻计划。其大致意图是首先在皮亚维河下游实行突破,然后切断这个地区与特伦蒂洛方面敌军之间的联系,接着向西旋转,以席卷山地方面的正面。选定的突破点即维托利奥-威尼托,若能占领该地,即足以切断奥军通往皮亚维河的铁路交通线,这样一来,当意军向西旋转以席卷奥军右翼时,其左翼方面的大部分兵力将处于瘫痪之中。

为了执行这次作战,十月六日又成立了两个新集团军,即第十和第十二集团军。从右到左,意大利军的战斗序列如下:

第三集团军:司令为奥斯塔公爵,下辖四个师。

第十集团军:司令为卡凡勋爵,下辖英国第十四军(第七和第二十三两个师)和意大利第十一军(第二十三和第二十七两个师)。

第八集团军:司令为卡维利亚将军,下辖十四个师。

第十二集团军:司令为格拉齐亚尼将军,下辖四个师,其中有一个师为法军。

第四集团军:司令为杰阿第诺将军,下辖九个师。

第六集团军:司令为蒙托利将军,下辖六个师,其中有英法军各一师。

第一集团军:司令为佩库利-杰拉尔第将军,下辖五个师。

第七集团军:司令为塔索尼将军,下辖四个师。

在总预备队中还有第九集团军,司令为莫罗内将军,下辖六个师的意军,一个捷克斯洛伐克师和一个美国步群;骑兵军,军长为图林伯爵,下辖四个骑兵师。

面对他们的奥军分为两个集团军群,分别称为皮亚维集团军群和特伦蒂洛集团军群,由波罗伊维奇元帅和约瑟夫大公分别担任指挥官。其间的界线为西斯蒙河。皮亚维集团军群包括伊松佐集团军(共十四个半师),第六集团军(共七个半师)和贝卢诺群(共十二个师)。他们面对着意大利的第三、第十、第八、第十二和第四这五个集团军。特伦蒂洛集团军群包括第十一集团军(共九个师)和第十集团军(共九个师)。他们面对意大利的第六、第一和第七这三个集团军。总计,联军为五十七个步兵师,四个骑兵师和火炮七千七百门。奥军为五十二个步兵师,六个骑兵师和火炮六千零三十门。

面对皮亚维集团军群的意军,其任务是:第十和第八两个集团军应透入格拉韦第-蒙特洛地区;第十集团军又保护第八集团军右翼,以便第八集团军前进到萨奇莱-维托利奥之线,并切断奥匈帝国第六集团军的交通线。第十二集团军在左面支援第八集团军,而第四集团军又在更左面支援第十一集团军,而第十一集团军应前进至蒙特格拉帕地区。第三集团军在第十集团军右面,应该等第十集团军前进到皮亚维河后再向东前进。第六、第一和第七这三个集团军的任务,是牵制特伦蒂洛正面的奥军,直到维托利奥-威尼托被攻占为止。在会战第二阶段,他们应向北挺进,攻击奥军的第十一和第十集团军,而第八集团军在第四集团军支援下开始向西旋转,以攻击贝卢诺群的左翼。

在这两个密切相关的作战前,还有一个预备性作战,即由第十集团军和第八集团军中的某一部分首先攻占格拉韦第,并在皮亚维河左岸占领桥头阵地。必须等这两个目的达到之后才开始发动全面攻击。本来Z日定为十月十六日,但由于大雨使河流泛滥,结果顺延到了二十四日,预备性作战则定在前一夜进行。这个事实特别有趣,这不仅是一次渡过宽广而正在泛滥中的河流的作战,而且以后可以看出,由于第八集团军未能完成其主要任务,结果才使第十集团军的攻击发展成会战中的决定性行动。

在布满卵石的河岸与一群菱状小岛之间,分割出狭窄的水道,其中最大的一个岛就是格拉韦第。这群小岛共有四英里半长,其中央部分大约有二英里宽。在右岸与格拉韦第之间就是主要水道,宽度不等,由二百八十码到七百八十码,而这个岛露出水面只有几英尺,长约四英里,平均宽度为一英里。正当泛滥之际,潮流的速度足以让人站不住,且使主要水道无法徒涉。

奥军的防区共有两个堑壕地带。第一道叫凯撒区,约有二千码纵深,前面是一道堤岸,完全绕着菱形部分的东边。堤岸约十英尺高,已经掘有堑壕和安装了铁丝网,其前哨线则一直推进到格拉韦第和其他小岛上。第二道防线称为康尼区,在皮亚维河以东约六英里,并且沿着蒙蒂卡洛河左岸,这道河岸从维托利奥-威尼托的南面起,并在奥德尔佐以东与利文扎河交汇。

卡凡的第十集团军将其预备性作战分为两个阶段:(一)占领格拉韦第,(二)在皮亚维河左岸获得立足点,以建立桥头阵地,也就是说应向堤岸进攻。这两个行动都准备在十月二十三日夜里举行,在黑暗掩蔽之下,使用小艇和徒涉渡河来达到格拉韦第。

第一批渡河的部队指定为英军第七师的第二十二旅,因为只有十二艘意大利平底船,每艘船上除两个船夫以外只能乘坐七人,所以每次只能渡过八十四人。十月二十三日晚上八点十五分,第一批小艇出发,因为河中有漩涡,所以船夫对船只的驾驶要有惊人的技巧。英军最先不敢相信船夫有这样的本领,以后对他们的技术和勇气不禁大感敬佩。

他们一旦在格拉韦第上陆,第二十二旅的领先排就冲向几个小规模的匈牙利部队据点,然后向右旋转再向南沿着岛本身前进。此时奥军也已射出了告急火箭。正在摆渡之际,又同时用平底船造了两座浮桥,但是到天亮之后,它们就暴露在敌方机枪火力之下,所以在渡过两个营之后,浮桥即自动拆散。到二十四日上午五时,英军第七师的目标都已完全占稳,可是意军第三十七师方面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该师是指定在更下游的地方渡过皮亚维河——他们已经有六个营渡河到了卡塞塔岛,但在那里却被机枪火力所阻止。

当右翼方面获得成功之后不久,在中央方面又作了另一次企图。在浓雾之中,开始对皮亚维河与布伦塔河之间的地区进行炮兵轰击,到上午七点十五分又开始下雨,第十二集团军在左面支援着第四集团军部队,开始向蒙特格拉帕山的斜坡上冲锋。蒙特阿索隆山却得而复失,到处都是猛烈的机枪火力,之后的每次前进都被击退了。双方都表现出极大的勇气。克拉蒙对奥军颇为赞许,而卡凡勋爵对意军也一样恭维备至。当第四集团军攻克蒙特格拉帕这个坚强阵地之后,卡凡勋爵称之为最英勇的成就,足以在军事史上占有崇高地位。十月二十五日,他们继续攻击,虽然并无进展,但在二十六日和二十七日两天,却吸引了奥军的预备队,所以对整个会战还是颇有贡献。

此时,由于大雨和河水泛滥,迪亚斯将军命令第十四军暂停前进。到第二天雨停之后才继续渡河。为了对抗奥军的探照灯,意大利第三探照灯连也在河岸上游五百码的地点用灯光来对抗,在互相照射之下,渡河部队获得了良好掩护。

扫清岛屿的工作预定在晚上九点三十分钟开始,此时月光可以提供相当的照明。到二十六日上午九时,全岛已完全落入英意军手中。意大利第三十七师是从马杰奥雷岛渡过来的。

六月二十六日,在萨莱托上游三百码处建好了一座浮桥。下午六时,迪亚斯命令第十、第八、和第十二集团军开始渡河。二十七日,第十二集团军在面对佩德罗巴的左岸建立了桥头阵地,而第八集团军也在塞尼加利亚之南获得了立足点。第十集团军向前进攻,第十四军的第二十三师和第七师在左,第三十七师和意大利第十一军的第二十三师在右,上午六点二十五分开始炮击,前面两师的攻击部队从芦苇中爬过,因为水深齐腰,流速更在十海里以上,所以他们大家用手臂互相挽着,进入了该河东面的水道。掩护炮击停止了,他们开始向堤岸冲锋。到上午七时,全部右段堤岸均已为英军占领,但是他们右面的意大利三十七师还是没有赶上。他们没有渡过,但不久之后还是过来了。迪亚斯于是把意大利第十八军(下辖第三十三和第五十六两个师)——本为第八集团军的预备队——交给卡凡指挥,使他可以有足够兵力来保护其左翼。

占领堤岸之后,英国部队的两个师继续前进,到上午八时十分,第二个目标达到了。此时又一次失去了意大利三十七师的踪影,但是卡凡却不顾一切向前挺进,到正午时,整个凯撒区都已落入他手中。

二十七日夜里,仍留在皮亚维河西岸的部队又继续推进,但因为架桥困难,所以第十八军的部队只渡过了两个旅,他们就在第十四军左面。虽然他们的数量有限,却还是奉命进攻,二十八日上午九时,在英军第二十三师的炮兵掩护下,有一个旅进向圣路西亚,与英军第二十三师的左翼连接,另一个旅则进向内维萨以北的马尔切泰利,以攻击奥军步兵和炮兵的侧翼,这部分奥军一直阻住第八集团军的第八军,使其无法在普鲁纳点建立桥头阵地。虽然他们未能攻占圣路西亚,可是对马尔切泰利的威胁却迫使奥军撤退,于是第八集团军在下一夜遂能架桥渡河。

当这些攻击进行时,十月二十八日下午十二点三十分,第十四军又前进了,第二十三师进向瓦佐拉-圣路西亚之线,第七师进向瓦佐拉-拉易之线。两个目标都达到了,在黑夜掩护下,这两个师又奉命前进,以夺占蒙蒂卡洛河上的桥梁为目的。但当他们接近时,那些桥梁却被敌军炸毁。所以到二十九日清晨,这两个师都已经超过了前一天所指定的目标线。二十八日,意大利第十一军使其左翼前进到特姆皮奥,于是在皮亚维点以西构成了一个侧翼防御阵地。在第十集团军左面,第三集团军在二十八日那一天并未移动,而在它左面,第八集团军正彻夜忙于架桥。

尽管侧翼还暴露着,二十八日下午,卡凡勋爵却仍然对第十集团军下达了次日继续前进的命令。其目标线分别规定如下:第十八军为马尔切泰利-科内利亚诺-柯斯尼加之线。第十四军为柯斯尼加——卡多格尼——封坦尼勒特之线。第十一军为封坦尼勒特——特姆皮奥之线。前两个目标未能达到,因为波罗伊维奇看到他的部队中叛变者日益增多,已于二十八日夜间决定退回到奥匈帝国边界,为了掩护撤退,他已经把生力军调上来,组成了一支强大的后卫兵力。所以第十八军和第十四军在蒙蒂卡洛这一线都遇到了顽强抵抗,虽然奥军受到英国空军的猛烈轰炸,但在一整天内,还是能够维持其原有阵地不动,直到夜幕低垂时,除右翼以外,其他攻击部队还是未能渡过蒙蒂卡洛河。此时,英国空军的观察员已经报告说,在河川线后方的道路上已经塞满了撤退中的部队。

当第十集团军正在与波罗伊维奇的后卫苦战时,第八集团军也已在普鲁罗点渡过了皮亚维河,其领先的两个师一路畅行无阻,在苏西格拉赶上了第十八军左翼,苏西格拉位于苏西格拉-科内利亚诺公路上。从那里,当夜幕低垂时,意军派了一支由骑兵和自行车组成的纵队去夺占维托利奥-威尼托。十月三十日清晨这个任务达成了,这就阻塞了奥匈帝国第六集团军的退路,使他们发生了混乱。此时,第十二集团军部发现难于维持在佩德罗巴越过皮亚维河的交通线,由于第四集团军在二十九日对蒙特格拉帕正面的攻击失败了,所以它的左翼也受到了威胁。

依照奥地利官方战史编者的看法,十月二十九日是这场会战中具有决定性的一天。它说:“十月二十九日,由于看到国家内部的混乱和陆海军的加速解体,奥匈帝国军方当局获得了一致结论,认为战争已经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所以在那天黄昏,从巴登向波罗伊维奇元帅发出了命令,要他撤出维尼提亚,并仅对追兵作必要的抵抗。当这个命令到达乌迪内时,第六集团军和伊松佐集团军的北翼早已在全面撤退之中。这些部队在敌军压迫之下,其精神抵抗力早已发生动摇,为了撤退,他们进行了三天苦战,最后于十月二十九日夜间撤到了维托利奥以北山地的边缘,萨奇莱和利文扎河后面,在南面一直撤过了布鲁格尼拉。”

因为在二十九日这天收到的所有空中侦察报告都指出,奥军已在皮亚维河正面作全面撤退,于是迪亚斯又命令一直以静止姿态保留在第十集团军右面的第三集团军也在三十日前进。此外他又调动了四个骑兵师。其中有一个在第八和第十集团军之间前进,其目标为萨奇莱以北的利文扎河岸。

三十日上午九时,第十集团军的追击开始了,尽管在接近利文扎河以前奥军殊少抵抗,可是意军的进展还是极慢。到夜幕将垂之际,他们到了默西奥河和利文扎河,但是所有桥梁都已被炸毁,而且这两条河都是无法徒涉的,所以必须暂停前进以等待架桥材料到达。在这一天,第三集团军只有一个师渡过了皮亚维河,第八集团军的前进几乎完全未遇抵抗,第十二集团军向山地中前进了一个短距离,第四集团军继续受到敌人阻拦。在三十日一整天之中,攻势转移到了空中方面。在道路上向后方退却的奥军纵队,成了英国空军的良好目标,他们受到无情的轰炸和扫射,其效力十分可怕。以下为当时目击者的报告:

哈代将军说:“在这次大战中,英国空军在任何战场上都没有碰到这样有利的目标。他们对这种机会当然不肯放过。在十月二十九日到三十日这两天,科内利亚诺、波代诺内的道路为向东撤退的奥军纵队所塞满。英国空军不过几个中队,从低空向他们发射了三万发子弹和三吨半炸弹。以后对道路上的观察,迫使观察者得出结论,认为这种形式的战争在将来应该加以禁止。”

英军第七师的牧师克诺斯也这样写道:“十一月二日上午,本师沿萨奇莱-波代诺内-乌迪内公路前进时,最令人触目惊心的就是前几天飞机造成的屠杀惨状。很明显,当奥军沿着公路全面撤退时,我们的飞机进行了低飞攻击,甚至在法国战场上,我们也未见过如此悲惨的景象。路面和路边深沟中到处都是死人、死马和丢弃的炮车。有些挨饿的平民更在割取马肉充饥,使景象更显凄凉

迪亚斯将军对十月三十一日的作战下达命令如下:第三和第十两个集团军逼近利文扎河,并在河上架桥。第八集团军为了切断在蒙特格拉帕正面的奥军,应前进到费尔特雷和贝卢诺。第十二和第四集团军仍继续推进,至于第六集团军则在阿夏戈地区进攻。因为奥军贝卢诺群早已撤退,所以第八、第十二和第四集团军都颇有进展,但却并未能如希望的那样俘获大批敌军。在南面,第十集团军花了一天时间在利文扎河上架桥,而第三集团军则进达其右方。

十一月一日,意军的任务可以概括如下:骑兵军推进到伊松佐河,第三和第十集团军到塔利亚门托河;第八集团军越过贝卢诺;第十二集团军从第八和第四集团军之间抽出,在费尔特雷充当预备队;第四集团军应进到博尔扎诺。第六、第一和第七集团军向特伦蒂洛——博尔扎诺方向追击敌人;第六集团军向北直进,第一集团军进到阿迪杰谷地,第七集团军向东北前进,以诺斯河谷为目标。所有前进都未遭到抵抗,到处都可以看到敌人漫无秩序的退却,追击直到十一月四日才停止,奥军单以被俘一项,就损失了三十八万七千人。这是意大利方面的估计,也许不免过于夸大,因为奥军所宣传的数字说在整个意大利战线的战斗人员总数也不过二十六万人。费拉里认为意军共损失了三万八千人,其中有二万四千人都牺牲在蒙特格拉帕正面。第十四军的损失共为一千六百二十二人。

奥匈帝国曾一再企图退出战争,在所有的尝试中,维勒·古斯蒂的休战是其顶点。自从奥皇卡尔在一九一六年十一月二十一日继位之后,他的唯一目的就是结束战争,不仅是因为他的陆军已经溃不成军,而且由于封锁,这个二元君主国内部也无法维持下去。食物的缺乏是个决定性因素,早在一九一七年春季,对谷物的最低需要量就只能满足五分之四,而其中差不多有一半是从罗马尼亚运来的,在此后的十二个月中,这个来源也会断绝。英国官方历史记载说:从一九一四年八月起,在奥地利和匈牙利的牛已经由一千七百三十二万四千头减到了三百五十一万八千一百九十七头;猪则由七百六十七万八千头减到了二十一万四千头。

十月九日,奥匈帝国政府收到威尔逊总统对德、奥、土、保四国联合要求休战通牒的答复,说除非所有被占土地都全部撤出,否则就不算有诚意,那么谈判也就不在考虑之列。卡尔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命令波罗伊维奇元帅和约瑟夫大公准备撤出意大利的北部。为了逢迎美国总统,卡尔在十月十六日又根据威尔逊十四点中的第十点,即民族自决原则,向自己的臣民发布了一个宣言。这个宣言的要点是:

“奥地利依照其人民的意志,将变成一个联邦国家,其中每个民族都各有其自治政府。这种改组的目的是一方面确保每个民族独立,另一方面也保护共同的利益。”

这是一颗政治炸弹,非但不能使奥匈帝国的人民团结一致,反而把这个二元君主国炸得粉碎。十月二十九日,根据皇帝的命令,奥匈帝国代表团进入意军战线开始谈判。十月三十一日,威尔逊又对他的破坏政策再加上一包炸药,坚决主张必须使奥地利人和匈牙利的斯拉夫人都完全满意才肯休战——他早就承认捷克斯洛伐克民族会议为联军方面交战政府中之一员。于是匈牙利军队开始逃亡,奥匈帝国的舰队自动移交给克罗地亚人。在布达佩斯、布拉格、卢布尔雅那、萨拉热窝、克拉科夫和伦贝格都分别成立了自立的政府。在维也纳也成立了一个中立政府来清算中央政权。十一月二日,接受了意大利提出的休战条件,三日奥匈帝国停战,十二日皇帝卡尔宣布退位。此后维也纳即宣布成立共和国,从此奥匈帝国变成了历史遗迹。

此时,在德国的情况也在作平行发展。

十月九日收到威尔逊的答复时,德国政府是很愿意同意将部队撤出各被占领国的。一个星期后,除这个要求之外,威尔逊又要求停止潜艇战争,德国对此也表示同意。十月二十三日,威尔逊在第三个通牒中说,假如他被迫与德国的军事统治和专制政府谈判,他所要求的将不是和谈,而是全面投降。因为这就等于要现有德国政府退位,而让革命的社会党登场,所以鲁登道夫主张停止谈判。但是政治领袖拒绝了,鲁登道夫就在二十七日辞职。

十一月三日,基尔的水兵叛变,柏林也已经充满了革命气氛。第二天,依照布尔什维克模式组成的军人工人委员会开始登场,要求德皇退位的呼声日益高涨。十一月九日,德国首相马克斯亲王并未征求德皇同意即宣布德皇自愿退位以及皇储放弃继承权,于是德意志共和国就这样成立了。十一月十日,德皇威廉二世逃入荷兰,第二天在贡比涅森林中的雷通德车站,联军与德国签订了休战协定。

对这场悲剧,鲁登道夫这样评论说:“所有我们为之生存和我们四年来浴血苦战的原则都完全消灭了。我们不再有一个值得我们骄傲的祖国。国家和社会秩序都已荡然无存。一切权威都被践踏。德国已经充满了混乱和恐怖,布尔什维克主义和一切非日尔曼的东西都涌了进来。我们现在所面临的局势,是从一八〇六年以来任何普鲁士人都想象不到的。”

维托利奥-威尼托会战与这场巨大的悲剧并无关系,因为在它之前,亚眠会战早已为德国敲响了丧钟。同样,维托利奥-威尼托会战也并没有加速奥匈帝国的崩溃,因为奥匈帝国与德国的关系是如此密切,所以德国倒了奥匈帝国也就会随之垮台。那么维托利奥-威尼托会战的重要性又在哪里呢?

第一,是它对意大利人民的精神影响。从卡波雷托战败之后,意大利民族精神逐渐觉醒,到这场会战发展到了顶峰。若非如此,那么战后意大利很可能为布尔什维克主义所主导。同样,这种民族精神也被墨索里尼利用,成为其政治巫术的重要工具之一。

若无维托利奥-威尼托之战,那么墨索里尼可能会以一个不知名的新闻记者终了其生,而第一次对布尔什维克主义的胜利也许将永远不会发生。因为这一战成功了,他才成了一位代表新信仰的先知。所以不管他的法西斯主义是善或恶,可是它却表示一场思想战争的时代已经开始了,这场战争使整个世界都受到了困扰和影响。

意大利战死了五十万人,残废者则达百万之数。战争使他们破产,许多人民都到了饥饿线的边缘。所以其革命时机已经成熟了。

费拉里说:“俄国的例子发生了巨大影响,社会党的极端分子都与莫斯科有密切接触,他们把俄国说成是人间天堂,他们说服了许多工人,相信若能在意大利也建立这样一个政府,那么每个人都可以很快乐,而不需要再工作了。”于是罢工风潮大起,社会秩序荡然无存。一九一九年六月,尼蒂成为意大利首相,他不敢抵抗布尔什维克主义的狂潮,反而想赢得他们拥护,于是允许社会党自由活动。

因为他不喜欢陆军,所以对所有曾在军中服务的人展开了一场野蛮斗争。军人在大街上会受到公开侮辱,胸前的勋章会被人摘去,更有许多被政治流氓杀害。逃兵和军人中的罪犯都被赦免,纪律完全消灭。地主和农民,拒绝服从者都受到严重迫害,轻则挨饿,重则送命。没有一间房屋敢挂上意大利的三色国旗,否则即将被捣毁。

第一个提倡恢复民族精神的人就是墨索里尼,一九一九年三月二十三日,在他那间小编辑室里,他开始组织第一批“战斗法西斯”人员,这些都是青年人,愿意为意大利复兴而工作。不久人数日渐增多,大部分以退伍军人为主,他们还记得在战争中所作的自我牺牲,并且也知道若无纪律和团结,一切都不会成功。这个法西斯组织在精神上的焦点就是维托利奥-威尼托的精神。由于他们的努力,社会党的势力终于崩溃,首先是在波河流域,然后遍及意大利全境。

十一月八日,墨索里尼把他的从者组成法西斯党,他又亲自说明其所代表的就是维托利奥-威尼托精神。一九二二年,在会战纪念日,墨索里尼命令他的四个纵队进军罗马。尼尔逊说“这个事件对欧洲所具有的深刻意义,比不伦瑞克从瓦尔密撤退的影响更为深远。”意大利国王接受了萨朗德拉劝告,任命墨索里尼为首相。

执政之后,他就开始改革。此时,在欧洲到处都是贫穷、不满和疾病。失业人数日增,在英国都要靠救济才能使人民不至于造反。把意大利与其他的欧洲国家作个对比,墨索里尼被人恭维是欧洲的最伟大人物之一也就不奇怪了。

这次世界大战对胜负双方以及历史的影响是非常剧烈的。一千年来的旧欧洲被击碎了,各国之间的平衡完全丧失了。三个帝国成为灰烬。德国在经济上已经崩溃,领土也被宰割,阿尔萨斯-洛林归还了法国,西里西亚和波森的一部分给了波兰。俄罗斯不再是一个基督教国家。奥匈帝国分裂成许多碎片。土耳其也只剩下一点原有的领土。可是战胜国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法国已经流血过多,精神衰败,变成了一个二流国家。大不列颠在战前是全世界的银行,现在却成了负债国,而且国际联盟也代替了“不列颠的和平”——这是用幻想来代替现实。美国盲目投入了战争,现在就由它来偿付战争的开销,也似乎是咎由自取。只有并未太出力的日本却是个真正的胜利者。这次战争使它在远东和西太平洋获得了支配性地位。这都是没有深谋远虑的悲惨后果。

在这许多悲剧中,俄国革命以及国际联盟代替“不列颠的和平”,从历史上看又是最重要的。俄国革命的目的是“世界革命”,国际联盟的目的是世界和平,因为二者之间并无仲裁者,所以整个世界在思想上被分割成两片。克劳塞维茨的格言被颠倒过来,和平成了战争的延续。也就是说,因为双方的政策都是全球性的,所以世界进入了“战乱”状态。

虽然“不列颠的和平”并不能阻止欧陆战争爆发,但是却可以阻止战争扩大到世界范围,所以它成为一个国际仲裁者。虽然“不列颠的和平”已经被战争所毁灭,但还是因为英美两国政治家的愚蠢,才会使战祸蔓延到全世界。这种愚蠢是值得研究的,因为“不列颠的和平”的消逝,从历史的意义上来说,正与“罗马的和平”的消逝是同样重大且具有悲剧性。

莎士比亚在《查理三世》中把英格兰比为一个天然要塞,可以不受战争的传染。他说这银色的海水就是万里长城,这段话也说明了“不列颠和平”的基础。拿破仑说过:“英格兰永远不能变成一个大陆国家,若作这样的企图则一定会失败。”实际上,他不过是把莎士比亚的意见重复一次而已。简而言之,海洋支配着英格兰的外交政策,在英国所有政治家中,查塔姆对这一点看得最清楚。他认识到作为殖民帝国而不是欧陆国家,英国即可永远保持其强盛地位。

以后坎宁也认清了这一点。他说:“我并不是说大不列颠对权力平衡的维持和扶助弱国对抗强国是没有责任的。相反,我认为这正是英国的责任。不过我也要肯定的说,我们自己的责任还更为重要。”

迪斯雷利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说:“英国对欧陆不进行任何不必要的干涉;这不是表示其权力衰颓,而正是表示其权力扩张。英国已不再只是一个欧洲国家,它是一个伟大海洋帝国的中心,其疆界延伸到最远的洋面。当然英国并非从此就不过问欧洲的事情,只要情形有必要时,它还是和过去一样愿意加以干涉。”

最后,当丘吉尔开始其政治生涯时,他内心里也保持着同样的观念。一九〇一年五月十三日,下议院辩论国防问题时他说过:“当任何欧洲国家都必须维持一支庞大的陆军时,我们却是最幸运的,处于岛国的地位,可以使我们不必负起这种双重的担负,可以集中全力发展海军。我们为什么要牺牲有必胜把握的游戏,而去玩那个必然失败的游戏呢?”

英国自己破坏了“不列颠的和平”,这固然愚不可及,但若美国不加入战争,那么在一九一七年,战争也许就可以用谈判来作一个了结,欧洲所受到的灾难毫无疑问可以减轻。所以毫无疑问,一九一七年四月六日在现代欧洲史上是一个最黑暗的日子。虽然如我们在大事记(七)中所记载的,威尔逊总统早已料到在美国参战之后,大祸将接踵而至,可是为宣传所沉醉的美国人民却不了解因为美国的权力是如此巨大,所以它若能不加入战争,就可以保持世界仲裁者的地位,那么对世界是大有贡献的。他们也并不了解,尽管美国参战对战争可能具有决定性意义,但是从此之后世界上就不再有仲裁者存在了。

若非宣传中毒,威尔逊也许就不会忘记华盛顿在一七九四年的遗训,这个思想曾使美国一直保持着强大国势,而且日益强盛。

华盛顿说:“从欧洲的纷乱开始之日起,我就坚持着和平观念。我的政策是对世界各国都保持友好的关系,但绝对保持独立地位,而不卷入任何国际纠纷,除非为了自尊心的原因,我们决不加入任何战争。”

威尔逊不能遵守这个遗训,是这次战争中的最大悲剧。他所未能认清的是,一旦美国卷入战争,再想阻止俄国在欧洲的蔓延,那么其唯一合理的途径就是尽量使欧洲的劫后残局能够维持平衡和安定,也就是支持已经摇动着的政府,维持一九一三年的旧疆界,反对一切领土兼并,用增强现存的欧洲政府为手段来对抗革命,而决不可以再削弱他们。

查理曼大帝首创“东马克”——即奥地利的前身——来作为一道堤防,用以阻止斯拉夫人和其他东方野蛮民族侵犯基督世界。从那时起,日尔曼民族逐渐就构成了两个大堡垒:北面一个以勃兰登堡为核心,即普鲁士,南面一个即奥地利,它们是欧洲对抗亚洲的第一道防线。威尔逊拒绝与威廉二世的政府谈判和平,使北面的堡垒被减弱了,至于南面的堡垒则完全被他拆除了。

一八〇五年十月十七日,在奥斯特里茨会战之前几星期,塔列朗曾写信给拿破仑说:“奥匈帝国是许多杂牌民族所拼合而成的。这样一个国家当然不会强大,但对野蛮人(俄国人)却是必要而适宜的堤防。在将来,哈布斯堡帝国将会背靠欧洲而面对东方以保护西方文明,使其免受俄国的侵略。”一八四八年,捷克史学家巴南基也这样说过:“如果奥匈帝国不存在,那么还要再创立这样一个国家。若奥匈帝国瓦解,变成许多小共和国,那就会使德俄帝国主义获得扩张良机。”

威尔逊没有认识到这个古老的奥匈帝国是一个伟大的企图,它把许多不同地域和种族在政治上结合成为一个整体。在约瑟夫统治之下,这九个民族已经学会了应该如何共同生活。虽然他们彼此之间并无热爱,但却至少已经互相尊敬,在战时也能组成一支统一的军队。威尔逊却完全忽视现实,而听信那些流亡分子的意见,其中尤以捷克未来的总统马萨里克为甚。他被说服了,相信哈布斯堡皇室是中世纪的封建余孽,是被奴役人民的死对头。

西顿-华森是马萨里克的密友,他说在维托利奥-威尼托会战之际,威尔逊所提出的交换文件击溃了维也纳和布达佩斯的外交防御,把奥皇的奥地利联邦计划在初生时即加以扼杀,一定要迫他和他的政府承认捷克斯洛伐克和南斯拉夫独立。在威尔逊主义的外交打击之下,这个二元君主国完全崩溃了。威尔逊总统的力量比雷霆还强大。

除了政治家的愚蠢和错误以外,军事上也有一个主要原因,足以造成战争中的许多悲剧。这就是布鲁赫曾预料到的“战术僵持”局势。也象他所预料的,最后决定胜负的因素是饥馑、破产和全部社会秩序的崩溃。

若不是发生了这种僵持,封锁就不会产生效力。最后击破敌人意志的就是联军的封锁,这是海权而不是陆权。它打击到每个男人、女人、小孩、工厂、农村身上,其效力遍及敌国的任何部分。除非在开战之始,中欧国家即能透入敌人正面,也即缩短了封锁的距离和扩张了其取得粮食地区的范围,那么封锁才会丧失效力。另一方面,联军的护航制度也击破了德军潜艇的反封锁。根据计算,在最后两年的封锁中,德国一共有八十万非战斗人员,直接由于饥饿和营养不良而丧生,比由于潜艇攻击而在英国船只上溺毙的人数大约多了五十倍以上。

这次战争的性质和结果都同样具有革命性,其主要原因是由于宣传日益增多。道德和礼貌都已随风而去,就这方面而论,第一次世界大战与拿破仑战争和普法战争具有显著差异。在那两场战争中,双方都在严防革命的乘机蕴酿。(拿破仑在一八一二年本来可以解放俄国的农奴和乌克兰人,在“百日复辟”时他在法国也可以煽起革命,但他却没有这样做。惠灵顿公爵害怕在任何国家制造革命。一八七一年,俾斯麦对巴黎公社也保持着敌对态度。)双方都捏造事实,故意宣传对方是如何残酷野蛮,简直成为一种普遍现象,当战争延长之后,人类就变得更加野蛮残酷,终于丧失了一切理性,而回到原始的兽性。大家都有一种疯狂的歇斯底里心理,不惜使用一切卑劣和残暴的手段以打击敌人。

斯奎里斯对一九一四年到一九一五年之间,英国宣传对美国人民的心理影响有下述一段评述:

“英国的宣传说德国大兵割断比利时儿童的手指,还有这类荒唐而不合理的说法,使美国人心大愤。美国投入战争时,充满了一种感情冲动的歇斯底里心理,若不了解宣传力量在战时条件中所具有的强大影响,这种现象将无法解释。在这种狂潮中能够保持冷静者,通常只有极少数人,而且也根本无能为力。这种共同的仇恨心理可以用下述的例证说明:在新英格兰的某次由基督教会召开的群众大会中,有位发言人说当把德皇威廉二世俘虏之后,应该把他下油锅。所有听众都站在椅子上鼓掌欢呼,充分表现出歇斯底里的心理。我们就是在这种疯狂心理中自动投入战争的。”

战斗手段也发生了革命性的改变,因为这也是战争历史上第一次,工厂之间的战斗变得与军队之间的战斗具有同样的重要性。在会战之中,武器的生产要比人员的征召更具决定性。上帝站在有着最强工业的一边,而不是站在有着最大兵力的一边,坦克和火炮胜过了步枪和刺刀。如夏特威尔所说:“在一九一四年到一九一八年之间,战争毫无疑问进入了经济史中的工业阶段。战争的工业为两种技术的结合:(一)和平的技术,供给战争资源,(二)毁灭的技术。在战争中获取暴利的不是抢劫发财的将军和部队,而是财阀和工业界。

战争虽然带来了许多变化,但其中最重要的却完全出乎一般人想象,这场战争并未使民主国家在世界上获得更多的安全。从一九一八年起,也许比宗教战争更加厉害;群众心理的感情因素从此支配着人类关系。国家的治术和战略完全丧失了理智,在和平和战争中都充满了疯狂和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