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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帝国——“内部”领域与“外部”领域

历史大观园 隋唐气象 2020-07-07 09:43:55 0


从秦朝于公元前221年统一中国之后,帝国的统治区域基本可由两条大河的水利系统确定边界。在“内部”区域,人们过着以农业和城市贸易为基础的定居生活。这一地区外面,北方和极西的部落(今天的内蒙古、甘肃和苏联的中亚部分)依靠游牧迁徙过活,新疆地区从事绿洲农业和贸易,东北部的部族采取农牧业混合经济,并进行山林采集。中华帝国经济结构的核心是一个依赖于粮食和布匹税收收入的城市网络,这意味着“外部”绝不会和“内部”牢固地结合。朝廷不能从这些非农业地区获取足够的收入以支持驻军和管理的成本。

很早就有文章描述中国本土与外部世界之间的差别。直接统治的内地对应着经典的《禹贡》所描述的世界,《禹贡》可能是公元前400多年战国时期的作品。这一文本把两个大河流域按特产划分为九个区,称为“九州”,“九州”逐渐等同于全中国。《禹贡》结尾处提到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体系,天子位居文明中心,人民生活在以天子为中心的同心圆上,与首都距离越远,则愈加野蛮。

这一同心圆体系在战国晚期和西汉遭遇了来自一个扩大了的世界观的挑战——九州只是一个更庞大的大陆的一角。雄心勃勃的统治者,如秦始皇,接受了这种扩大的世界观,以此来合理化他们的扩张。然而,在汉代,当朝廷把包括《禹贡》在内的儒家经典确立为正典之后,文人和廷臣对军事扩张的怀疑态度日益增强。因此,九州体系被普遍接受,即文明的中心直接由帝国治理,半文明的民族环绕四周,再向外则是真正的蛮夷。

汉朝之后的几个世纪里,中国与东北部地区、北方、西北的外部领域的关系改变很大。4世纪之后,统治全部或部分黄河流域的王朝都为外族所建。中国本土之外的北方世界与国内政治秩序开始有了千丝万缕的难分难解的联系,最重要的是很多军人与统治者出身于此。自汉朝后期开始直到唐代,非汉族人口持续内迁导致了民族结构的改变。一些现代学者估计,在唐初,非汉人移民占帝国总人口的7%,占北方人口的12%—14%。唐朝后期这一数字估计在 10%—19%之间。

不过,“内诸夏而外夷狄”的二分法世界观仍然是有影响的。大多数唐代文人把异族与异文化和外部世界联系起来,而中国则以《禹贡》描述的九州为中心,并且需要遵守一系列的文化规范。对于很多有文化教养的人来说,华夷之别根植于宇宙秩序之中,如同7世纪后半叶宰相狄仁杰所云:

臣闻天生四夷,皆在先王封域之外,故东距沧海,西隔流沙,北横大漠,南阻五岭,此天所以限夷狄而隔中外也。

考虑到对内外做简单的区分明显不符合唐代的实际情况,因为大量异族不仅生活在边疆区域,也生活在中国的大城市里,唐代文人发展了一套复杂的词汇来区分中国本土与那些仅仅由帝国统治的地区,包括今天的内蒙古、新疆,甚至四川西部的一部分,均被认为属于后者。以白居易为首的文人认为即使失去这些异域土地也无伤大雅。

642年在朝廷讨论如何处理刚刚征服的高昌(接近吐鲁番,位于新疆)时,褚遂良的说法最清晰明确地说明了真正的中国领土与唐王朝暂时领有的土地之间的区别:

臣闻古者哲后临朝,明王创制,必先事华夏,而后夷狄,务广德化,不事遐荒。是以周宣薄伐,至境而反。始皇远塞,中国分离。……陛下诛灭高昌,威加西域,收其鲸鲵,以为州县。……此河西者,方于心腹;彼高昌者,他人手足。

在这一对经典的二元世界观的描述中,古圣先贤确定了中国本土与外部世界的划分,暴君秦始皇的罪行是在领土扩张中混淆了这一根本区别。

大多数文人学士认同这一理想化的世界观,很多对中国保持疑虑的胡人也赞同这一点。不过,有些重要的唐朝政治家,例如著名的太宗皇帝,提倡一种包容性观点,即所有民族最终都将纳入中国。他和一些后继者们试图让突厥人和其他部族融入帝国。但即使包容性观点的支持者也认为汉人和异族之间的基本差异将会保留,尽管事实上他们都居住在帝国的疆界之内。这一看法使唐太宗宣布自己为天子兼天可汗。这条信息清晰地显示:以皇帝为最高统治者的中华道德政治体系不适用于突厥人,他将以不同的方式对其实施统治。虽然两者能够生活在同一个单一帝国内,但他们的共同点只有一个,即他们的统治者为同一人。君王因能力超群,足以超越中华帝国本土与外部世界的明确界限而同时受到双方的称颂。

这一划分在制度上以“羁縻府州”的形式明确表达出来。羁縻府州如同汉代的“属国”,是相对自治的区域。在唐的疆域内定居的异族由其部族首领管理,唐朝册封这些首领并授予官职。虽然他们有义务服从于帝国并有时提供军事力量援助正规军,但他们通常不采用“齐民编户”的管理方式,也不需缴纳同样的赋税或服劳役。羁縻府州是唐朝和真正的化外“蛮夷”之间的缓冲带,临时所建,经常缺乏清晰或固定的边界。这些异族来而复去,随着大唐势力的消长不时改变居住地。他们多居于边疆,标志着从定居农业向游牧生活的过渡。

为两种类型的人民所设立的两套平行管理系统,被8世纪的唐代地理学家当作建构世界的原则:“中国以《禹贡》为始元,而外夷以《汉书》为源头。前者记录了疆域区划的扩展与收缩,后者叙述了番部的盛衰。”除了关注秦始皇的罪行,作者为针对中华和夷狄的平行社会管理形式列出了两种独立的文献资源。以此方式,他将中亚和北亚纳入华夏世界,而并不模糊在建构这一世界的同时内外两部分之间存在的清晰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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