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历史—— 世家大姓的兴起是东汉一大特色

世家大姓获得了中央政治权力后，更进一步影响了东汉的社会运作。东汉历史的基本发展，从政治到社会，就是世家大姓越来越重要。只是世家大姓的性质，到东汉中期之后，有了明显的变化。那就是“累世经学”的出现，也就是，世家大姓除了继续拥有原本的土地资源外，更增添了在知识与真理上的特殊地位。

回顾前面的内容，西汉末年王莽之所以快速崛起，是因为当时社会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其中之一便是土地兼并。地主，尤其是大地主的势力快速扩展，小民纷纷沦为佃和奴。经过了新莽一朝的骚乱，这个问题在东汉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从光武帝到明帝、章帝，东汉前三位皇帝回归西汉建立之初的政策，模仿文景之治，省赋敛，与民休息。然而这种相对被动的政治风格，不可能抑制土地兼并，更不可能削弱既有的豪族大地主。

豪族大地主并未没落，势力更未减少，反而在握有势力久了之后，变成了“世家”。“世家”意味着他们不再是新贵，不再是暴发户，他们拥有大笔土地的时日久远了，别人都不记得他们在成为大地主之前的状态了。大家不仅接受了他们的大地主角色，而且必须给予他们一定程度的尊重。换句话说，他们不仅财富积累增加了，现在还积累了声望和地位。

“世家”比单纯的豪族大地主垄断了更多的社会资源。他们掌握了土地资本，又进一步掌握了社会声望资本，后来，他们更进一步，将土地资本、社会声望资本转化为商业资本。他们可以自由往来于各种不同资本之间，从而拉大自己与小民之间的距离，甚至使二者达到彻底隔绝的程度。

魏晋南北朝发展出的门第观念和制度，其实是植根于东汉的。如果执着于看汉朝，我们很容易将西汉和东汉等同视之，特别是只看到两汉的相同之处，但换一个眼光，意识到东汉与西汉的相异之处，我们竟能看到从东汉到魏晋南北朝一脉相承、持续发展的现象。

从社会结构、资源分配、贫富差距的角度看，从东汉到魏晋南北朝，历史并没有出现断裂式的巨大差异。过去，我们太过关注北方少数民族进入中原后带来的分裂局面，这种印象根深蒂固。其实这些在魏晋南北朝时期被放大了的门第现象，只能回溯到东汉，东汉之前的西汉并未有类似的结构，这更清楚地显示出西汉与东汉之间存在着不完全连续的关键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