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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历史——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历史大观园 秦汉精神 2020-07-13 13:08:05 0

太史公自述,他写《史记》的目的是要“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如果没有如此崇高的理想,那他就不会忍辱苟活。那他的这几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什么是“究天人之际”?这牵涉什么是天等。在自序中,太史公表达得很明确,虽然他的父亲司马谈在思想上倾向于道家,但他自己的根本信仰,尤其是和历史有关的部分,绝对来自儒家,来自《春秋》。所以,他所说的天,不会是神秘奇怪的存在,也不会是干预人世的超越意志的神。

《史记·六国年表》中有一段话:“秦始小国僻远,诸夏宾之,比于戎翟,至献公之后常雄诸侯。论秦之德义不如鲁卫之暴戾者,量秦之兵不如三晋之强也,然卒并天下,非必险固便形势利也,盖若天所助焉。”

因为“六国年表”列出了战国时期的主要大事,而其中最明显的变化,是秦的兴起。所以太史公说,秦原本地处边陲,是个其他中原诸国不太看得起的小国,它甚至比野蛮的戎狄没好到哪里,但从秦献公之后,秦经常凌驾在东方诸国之上。从“德义”的标准看,秦和鲁、卫这些古国差太远太远了;从军力的标准看,秦也没有比韩、赵、魏这种新兴的国家强。秦最终得以兼并天下,似乎不是地理或其他形势条件能说明的,只能说是“若天所助”。

这是《史记》中典型的对“天”的解释——无法用人事的道理来完整解释的,那是天。太史公用天来解释秦的崛起,有意思的是,他也用“岂非天哉”来解释汉高祖刘邦的成功。此中有深意。在成王败寇的观念下,西汉人创造出了许多关于汉高祖的神话,这些神话几乎成了西汉的基本常识,但太史公写历史,不会随便陷入这种习惯中。他不接受成功者一定是好人或者一定是英雄的前提,坚持要在历史书写中弄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以及是为何、如何成功的等。

当他用“岂非天哉”评论汉高祖时,也就意味着,他认为在汉高祖的成功中有不是人事所能解释的,也就是其中有许多运气的成分。什么是人的努力与成就,什么是来自天的不可测的运气,正是历史应当认真追究的。

另外,《史记·伯夷列传》中有一段话:“或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若伯夷、叔齐,可谓善人者非邪?积仁洁行如此而饿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独荐颜渊为好学。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而卒蚤夭。天之报施善人,其何如哉?盗跖日杀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寿终。”

也就是说,那究竟什么是天?通俗的信念认为,天会帮助好人,站在好人好事这边,但这样的信念是经不起推敲的,伯夷、叔齐是其中最好的例子。历史上很难再找到比他们的气节更高的人了,但他们得到的待遇是什么?是被饿死在首阳山上,天并没有照顾他们。

类似的还有颜渊,他是孔子弟子中德行最高、最杰出的,却一生穷困,而且刚刚活到四十岁就死了。相反地,历史上有名的大盗杀了很多无辜的人,干尽了抢劫的坏事,还聚众扰乱社会,这样的人却寿终正寝。

天可能公平吗?

写历史,一定要“究天人之际”,即分辨清楚什么是天决定的,什么是“人”决定的。颜渊死得早,这是天而不是人决定的,也是超越人力控制的偶然,我们无法从这样的事情中获得关于人的行为因果的教训或启发。相对地,《春秋》中所记载的“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绝大部分是因为“人”,即因人的错误行为而导致这样的祸害。《春秋》借由记录“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教人如何认知人伦与政治上的基本原则,并提醒和示范如果违背了这些基本原则,会带来怎样的连锁反应等。

历史的重点,在于彰显人,尤其是彰显管理者的行为的法则。但要达成这样的目的,就必须首先知道在人之外,有天,即有非人所能控制的偶然因素。所以,我们必须将“天”和“人”区分开,不然对人的法则的整理就无法合理了。

一般人不懂“天人之际”,看到颜渊死得早,盗跖寿终,很自然的推论就是:“那干吗当好人呢,还是当坏人比较有利吧!”只有将天和人区别开,确切地了解人能为自己决定,也就是能为自己负责的是什么,历史教训才有意义,也才有分量。如果杂混着天和人,看起来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人所做的事和所得到的结果可以都不一样,那整理历史、呈现历史又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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