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简史——土木之变与夺门复位

关键词：夺门复位／曹石之变

1449年～1457年

宣德十年（1435），明朝的第五位皇帝明宣宗病死于乾清宫，皇太子朱祁镇即位，是为明英宗，年号正统。英宗即位后，宠信太监王振，开了明代宦官擅权乱政的先河。正统十四年（1449），英宗在王振的蛊惑下率大军亲征瓦剌，结果于土木堡兵败被俘。之后，为了抵挡进攻北京的瓦剌大军，留守北京的大臣于谦等人拥立郕王朱祁钰为皇帝，是为景泰帝。景泰八年（1457）正月，大臣石亨、徐有贞与太监曹吉祥等人发动夺门之变，拥戴明英宗复位，为明朝守卫北京立下大功的于谦却成了这场政变的牺牲品。

土木堡之变

明英宗初年，北方蒙古族的瓦剌部强盛起来，瓦剌首领脱欢被明朝政府封为顺宁王。正统四年（1439），脱欢的儿子也先继承王位，统一漠北蒙古，西征中亚诸国，控制了西域要道，开始威胁大明的北部边界。由于瓦剌部物资短缺，因此在侵扰明朝边境的同时，也和明朝保持朝贡贸易，他们经常假借朝贡的名义虚报名额，冒领赏赐，讹诈明朝物品。正统十四年（1449）春，也先派人向朝廷贡马，实际上只派出2000多人，却谎称3000人，要求按虚报名额颁给赏赐。当时把持朝政的太监王振十分恼怒，认为也先欺骗朝廷，大减马价，并叫礼部不要给多出来的人安排饭食。这一举动激怒了也先，他准备率兵内侵。

当年七月，也先率军大举入侵，兵锋直指北方边境重镇大同。英宗召集大臣商量对策，王振想建立奇功以巩固自己的地位，便极力怂恿英宗亲征。英宗自己也想效仿曾祖父明成祖天子戍边，扫荡漠北，于是不顾兵部尚书邝埜、侍郎于谦等人的劝阻，决定亲征瓦剌。七月十七日，英宗命他的弟弟郕王朱祁钰留守京师，兵部侍郎于谦留京代理部务，英宗自己带着王振及其他文武官员和50万大军出征了。

八月初一日，英宗率大军到达大同。早在数日前，大同总督西宁侯宋瑛、武进伯朱冕、都督石亨曾在阳和迎战也先，结果明军全军覆灭，战场上尸横遍野，白骨犹存。看到血淋淋的战场景象，英宗和王振都非常害怕，决定退兵返回北京。可这时王振又起了私心，他怂恿英宗带领大军巡视自己的故乡蔚州，以达到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的目的。可当明军向着蔚州的方向行军40多里后，王振担心几十万人马踩坏家乡的庄稼，又仓促命令改道宣府（今河北宣化）回京。就在这迂回改道的过程中，最宝贵的撤退时间被耽误了，也先率领的瓦剌骑兵部队追了上来。八月十三日，英宗在军队簇拥下逃到距居庸关60里的土木堡（今河北怀来县东南），王振担心给其运送金银财宝的车队落入瓦剌人手中，坚决要求在土木堡过夜，最终将英宗和几十万军队陷入了死地之中。第二天，瓦剌大军包围了土木堡，经过三天的围困，缺水少粮的明军士气大跌，在瓦剌军队的进攻面前土崩瓦解。祸国有术的王振在乱军中被护卫将军樊忠打死，突围不成的明英宗则成了瓦剌人的俘虏。

土木堡之变成为明朝历史上的转折点，此役让明军元气大伤，军中精锐毁于一旦，勇将重臣战死无数，英宗更是被敌人俘获，朝野震动。从此以后，明朝逐渐调整防卫政策，开始大规模地修建长城，退守关内。

临危受命

正统十四年（1449）八月，土木堡之变的消息传到京城，引起巨大的震动。京城内外，人心惶惶，文武百官，张皇失措，甚至有人在朝堂上号啕大哭。面对危局，朝臣有人主张用金银珠宝赎回英宗，有人主张关闭城门固守待援，更有翰林侍讲徐珵（后改名有贞）主张迁都南京，以避瓦剌兵锋。这时，兵部侍郎于谦挺身而出，他一面驳斥投降派的论调，一面联合朝臣拥立郕王朱祁钰继承皇位。九月初六，郕王继位，这就是后来的明代宗，又称景泰帝，遥尊英宗为太上皇。代宗即位后，任命于谦为兵部尚书，调兵急赴京师守卫，并转运通州仓粮入京，做好大战准备。

十月，也先以英宗为人质，率军入紫荆关，过易州（今河北易县），到良乡，一路势不可当。十日，大军跨过卢沟桥，直抵北京城下，瓦剌军队驻扎在了城门外，英宗被安置在德胜门外土城关。于谦在景泰帝的支持下，部署北京城防，调动诸将分领大军22万，布列于北京九门外。于谦和大将石亨陈兵于德胜门外，以抵挡瓦剌军主力。身后城门关闭，以示背城死战。明军将士被于谦勇敢坚定的精神感动了，士气振奋，斗志昂扬。也先派出1万骑兵进攻德胜门，明军炮箭齐发，瓦剌军阵脚大乱，也先的弟弟也中炮身亡。乘敌人慌乱之际，明军冲入敌阵，杀得敌兵溃不成阵。也先慌忙回撤土城，明军紧追不放，城外居民见瓦剌兵败，也爬上屋顶，向敌人投掷砖石，以助军威。也先又转攻西直门，没能得逞，只得退下来。继而率部向南转移，到彰义门土城（外城广安门）时，又遭到石亨侄子石彪的截击，也被杀退。

也先环而攻之而不胜，只好挟英宗拔营退兵，由良乡往西，出紫荆关而去。于谦又派出骑兵一路追击，在清风店、固安等地又多次击败了瓦剌军队，夺回了被掠的大批百姓和牲畜。十一月初八，北京城城门解禁，北京保卫战胜利结束。

夺门之变

明英宗在土木堡之变中被俘后，在瓦剌过了一年的囚徒生活。为了有一个好听一些的说法，英宗便托称自己是到漠北狩猎，美其名曰“北狩”。也先进攻北京失败后，见明朝又立了新皇帝，再将英宗控制在手中已无大用，就于景泰元年（1450）八月，将英宗放归北京。已经当上皇帝的朱祁钰自然不愿英宗回来，他先是不肯遣使“迎驾”。英宗回来后，便被安置在皇城南宫（今北京南池子缎库胡同内），实际上是将英宗软禁起来。

名义上被称作“太上皇”的英宗在南宫内过着幽居的生活，在七年内，不曾踏出南宫半步。为了断绝英宗与外界的联系，南宫大门常年紧闭，日常所用都是从小窗户中递送。在生活待遇上，英宗也颇受苛待，衣食常受克扣，连英宗的钱皇后也不得不做些针线活出售来换取一些食物。生活上的窘迫就算还可以忍受，而皇宫内新的变故传来，则让英宗陷入更加悲愤绝望的处境。当初景泰帝即位之时，曾许诺将传位于英宗的长子朱见浚，并将其立为太子。但当景泰帝的地位日渐稳固之后，他的想法就变了，想改立自己的长子为太子。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景泰三年（1452）四月，千户袁洪上疏请易太子，大臣们也纷纷迎合，表示赞同，这正中景泰帝的下怀。于是，五月初二，景泰帝册立长子朱见济为太子，废朱见浚为沂王。此后不到一年，新立的太子朱见济病死。景泰帝没有第二个儿子可立，又不肯复立朱见浚为太子，这就造成了储位空虚。景泰八年正月，景泰皇帝身染重病，不能上朝。这引起了大臣们的忧虑和猜测：如果景泰帝驾崩，该由谁来继承皇位呢？

这时宫内的太监曹吉祥、武清侯石亨和都御史徐有贞开始私下密商，这三个分别具有内廷、武将集团和文官势力身份的野心家决定发动政变，重新拥戴英宗复位，以谋取个人更大的权势地位。正月十六日晚，曹吉祥、石亨等人率领千余名兵士从长安门进宫，假称军情紧急，加强防守力量，骗过守门卫兵。他们进宫后，就把各处宫门锁了起来，石亨等人带兵来到南宫，以巨木撞开大门，推倒了宫墙，一拥而入。随后，他们将早已得到消息、等待已久的英宗抬进御辇，前往奉天殿即位，接受大臣们的朝贺。病床上的景泰帝被奉天大殿上的钟鼓声和朝贺声惊动了，惊问左右发生了什么事，左右近侍告诉他是太上皇复位了。朱祁钰自知事情已无法逆转，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复位之后

明英宗南宫幽居七年之后终于得以重见天日，重登皇位，自然要对“夺门功臣”大加封赏。徐有贞封了武功伯，升为兵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掌管内阁大事；石亨被封为忠国公；曹吉祥则升任司礼监太监，他的侄儿曹钦也被封为昭武伯。短短的时间内，经他们请功赐赏的官员不下四千人，封官之滥达到了顶点。

这些靠阴谋爬上高官显位的小人一朝得志，就开始排除异己、陷害忠良，首先要打击的对象就是于谦和大学士王文。他们在英宗面前诬陷于谦和王文两人，把当年英宗被俘之后为稳定人心、拥立新帝的于谦等人说成是“逢迎景泰篡位”，还诬称于谦在景泰皇帝病重期间，曾阴谋派人迎立襄王。英宗虽然知道于谦当年拥立景泰帝是出于形势所逼，但自己被俘归来，帝位已失，几年南宫苦度岁月，对于谦自然怀有恨意。于是英宗下令拷打审问于谦，徐有贞、石亨等人以想要迎立外藩的罪名，判决凌迟处死于谦、王文。当奏折送到了英宗面前，英宗多少还有一丝犹豫，说于谦保卫北京确实有功。徐有贞完全掌握了英宗的心理，他说如果不杀于谦，复位一事就说不通了。这一句话让英宗下了处死于谦、王文的旨令。因为有正直官吏极力为于谦辩护，于谦才减免一等，改为斩刑。天顺元年正月二十二日，于谦在北京的东市被斩。同时，他的妻、子被发配边疆。抄家时，人们发现于谦“家无余资，萧然仅书籍而已”。史书记载：“公被刑之日，阴霾翳天，京郊妇孺，无不洒泣”“行路嗟叹，天下冤之”。

主要对手被清除后，徐有贞等人并没有罢手，又接着撺掇英宗下诏逮捕了陈循、商辂等十多位大臣，强加上诸多罪状，把他们充军、削职，受牵连的达数十人之多。这样一来，朝廷中正直的官员差不多都被他们陷害殆尽。然而徐有贞、石亨、曹吉祥等人也没有好下场，先是石、曹两个人为了争权夺利，联手排挤了徐有贞，将徐发配云南。接着石亨因为独掌兵权、飞扬跋扈，让英宗产生了不安，最终将石亨与其侄儿石彪下锦衣卫诏狱，叔侄二人皆死于狱中。看到石亨的结局，曹吉祥、曹钦叔侄坐卧不安，决定先下手为强，发动叛乱。天顺五年（1461）七月初二，曹氏叔侄率500名心腹死士发动叛乱，企图废黜英宗。然而由于谋事不密，其阴谋提前泄露，正在值夜的恭顺侯吴谨、归宁伯孙镗率禁军将其镇压，曹钦投井自杀，曹吉祥三天后被凌迟处死，这次事变史称“曹石之变”。

连续经历了土木堡之变和夺门之变两次变乱，明王朝元气大伤，两次事变的主角明英宗也因为多年囚徒生活身体大损，复位后仅当了8年皇帝就因病去世，终年3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