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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纷争——徐知训行暴遭诛首 李存勖玩兵险丧军

历史大观园 历史启蒙 2020-07-07 17:07:06 0


李存勖河北大捷后,就生了骄心,亲近伶人,耽于歌舞。但他终究还有承继父志、灭梁朝、成大业之志,所以经张承业的抗命和太夫人的教训后,他的骄纵之情又有了收敛。可是蜀汉王建的儿子王衍和吴王手下权臣徐温的儿子徐知训,却实在是两个专知道骄奢享乐,没一点儿心志的家伙。

先说说王衍。他是蜀汉主王建的小儿子,被立为太子后,就成天耽酒溺色,不学正务。贞明四年(公元918年)夏六月,王建病死了,王衍就即位当了大汉皇帝。王建死前,怕那些功劳大的故将日后不听幼主的命令,就把许多故将都杀了。王衍一上台,便信用一群奸佞(nìnɡ泞),每日在宫里不是与佞臣们斗鸡,打毬,狂呼乱叫,就是饮酒听歌,狎(xiá匣)戏姬妾。他自己不临朝,不问政,把财赋、授官、典刑等事都交给庾(yǔ语)凝绩去管,把军旅之事都交给宋光嗣去管,他自己当起了大撒手的逍遥皇帝!这宋光嗣是个宦官,为人便佞奸巧,最会荧惑主人,故深得王建、王衍父子宠爱。王衍还经常和他的母后徐太后、徐太妃及他的后妃们,一起去名山胜境游览。徐太后和徐太妃是亲姊妹,都善于做诗填词,所到之处,多有题咏。由于唐末战乱以来,四川地处西南,四周有险可守,所以中原的文人多逃至四川。蜀建国后,四川比起战火频仍的中原,是一块稳定的地方。所以,文人骚客们依旧能有闲心吟诗作赋。特别是“词”这种方兴的文学形式,在蜀中诗人们的手里得到了很大发展,韦庄、牛峤、牛希济、李珣、毛文锡等都是蜀国的著名词人。再加上蜀兵北破岐王李茂贞,东败荆州的高季昌(高季兴),使蜀中的稳定局面得以保障。因此,蜀中的经济、文化皆未受到什么大的破坏,王衍便在这天府之国过起纸醉金迷的日子来,把蜀国的政事弄得江河日下。

再说说淮南的徐知训。杨隆演自被权臣徐温扶立为弘农王之后,于天祐九年(公元912年)自立为吴王,淮南实际上也就自成一国——吴国了。杨隆演年幼,是徐温的傀儡。徐温把朝政大权交给他儿子徐知训,徐知训就当了吴国内外马步都军使、同平章事,位同宰相。这徐知训仗着他父子实控大权,不把吴王杨隆演放在眼里,时常当着群臣狎侮杨隆演。有一天,他在王宫和杨隆演饮酒,他拉杨隆演和他一起学伶工演参军戏玩。他穿上绿袍,戴上绿帽子,手执木简,扮作参军,让杨隆演穿上破烂补缀的衣裳,挽起髽(zhuā抓)鬏,跟在他屁股后扮演苍鹘(ɡǔ古),一群伶人在一边陪他嬉笑。他像个主子,杨隆演就如奴仆一般,任他推来呵去,打趣开心。这参军戏,唐朝已盛兴,是只有两个角色“参军”与“苍鹘”的滑稽表演,没有固定内容,是临时把眼前什么事拿来做笑料的“戏”。徐知训拿杨隆演开心说:“这小苍鹘,只会吃,不会做,听说还是什么‘吴王’?你们看,这副样儿的王,他的家定是住在郊外破庙吧?”那群趋炎附势的伶人便一齐拍手称是,冲杨隆演挤鼻弄眼,扭股摇身,做出种种奚落他的丑态。杨隆演受不了这种侮辱,哇地哭了,跑向后宫。徐知训可拍手大笑了。他从身上摸出弹弓,从果盘里抓个枣儿,朝杨隆演后脑勺弹去——枣儿正打中杨隆演,他越发笑得前仰后合,一个劲儿地揉肚子。那群伶人丑态百出,有的竟躺下来,四肢如乌龟四条腿儿乱伸一样纵声狂笑,以讨徐知训的欢心。这时,殿下一个侍卫实在看不下去,历阶而上大喝:“徐知训,你还有为臣之礼吗?”“什么?”徐知训顿时收敛了笑容,眼一瞪,骂道:“畜生,你敢斥责我?”说完,抄起几案朝这卫士头上砸下去,登时把卫士头颅打碎,倒地而亡。一个伶人跳上前,把死尸踹下阶去,指着说:“混账东西,你敢败徐公雅兴?该死!该死!”

徐知训对徐知诰也歧视,无礼,他知道徐知诰不过是父亲的养子。他更嫉恨徐知诰得到徐温的赏识。徐温镇守昇州(金陵),遥控着朝廷;徐知诰守润州(镇江),离扬州不远。徐知训想除掉徐知诰,就和二弟知询、三弟知谏商量。知询和知训一党,极力赞成;知谏对知诰一直很好,便不做声。一日,知训把知诰请到扬州赴宴,在堂下暗伏武士,他摔杯为号,要在宴上杀掉徐知诰。

徐知诰入席后,知谏借着给他敬酒的机会,暗地用力踩了他一脚,同时冲他递个眼色。徐知诰明白了,喝了两杯酒,就佯装上厕所,逃出知训的府门,跑回了润州。

徐知训对同僚就更霸道了。他听说抚州知州李德诚有几十个艳美的家妓,就派人去索要。李德诚派人回复他:“家中诸妓,或年龄已长,或已有子,不足已侍奉贵人。我当为公另寻妙龄佳丽。”实际就是拒绝。徐知训就对来人说:“回去告诉李德诚:我早晚宰了他,把他的群妓,连他妻女一并取来!”

平卢节度使、同平章事、诸道副都统朱瑾的官位,在徐知训之上,徐知训嫉妒得牙根疼,他就逼吴王把朱瑾贬为泗州静淮军节度使。朱瑾心里恨徐知训,表面却恭谨事之。在要离开扬州到泗州上任时,徐知训到朱府来送行,朱瑾就假意设宴,留徐知训饮酒。席间,朱瑾把自己最心爱的宝马,命人拉到堂下,对徐知训说:“我将去泗州(故地沦入洪泽湖,今江苏宿迁境内),此马就送给徐公吧!”徐知训大喜,也不推辞。朱瑾又把他府里最美的宠妓叫到席间,对徐知训说:“此妓色艺为我府第一,公以为如何?”“美!美!真是绝代佳人!”徐知训称赞着,两眼都要盯到那妓的肉里去了!朱瑾即说:“徐公既爱,就送与徐公吧。”徐知州说:“好,好,多谢了!”他沉醉于朱瑾对他的恭敬中,宝马、美人,使他飘然了。朱瑾又说:

“贱内要拜见徐公,向公辞行。”

“哦?”徐知训头重脚轻了,几乎倒下。他张大又惊又喜的眼睛,笑问:“这,这——不妨于礼吗?”

“哈哈哈!我常对内子提起徐公,她对徐公十分仰慕哩!今日理应让她向公辞行的。请公到二堂,我好命她拜辞!”

“那,好!至交之间,不避妻室嘛!”

“对,我们是至交!请!”

“请!”徐知训一脚深、一脚浅,如踩棉花似的随朱瑾转入二堂。二堂外站着四个家丁,堂里站了一群花枝儿般的丫环。朱瑾在堂外就喊了一声:“请夫人出来拜见徐公!”

徐知训一迈进堂屋门槛,里边屏风后已迎出朱夫人——啊,好个端丽的妇人!徐知训的双眼登时就直了。当朱夫人向他盈盈下拜时,他忙躬身答礼,伸手要搀——就在这时候,朱瑾抄过藏在门边的一根棍子,一棍击在徐知训的后脑勺上——他连吭都没吭,就倒下了。朱瑾一招手,堂外的家丁们跑进来,抽出暗藏的利刃,上前把徐知训的首级削下来了。

朱夫人吓得瘫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问:“老爷,你,你……”“哈哈哈哈!”朱瑾纵声狂笑,“我出了这口闷气了!”

“徐温问罪怎么办?”

“哼,我先去见吴王!”

当朱瑾一手提剑,一手提着徐知训的脑袋从内宅出来时,徐知训带来的从人一见,吓得争先恐后往外跑散。朱瑾来到吴王宫里,早有人报告杨隆演。这个孩子慌忙跑到前殿,正遇上朱瑾,他一瞧见人头,就吓得捂住了脸直叫:

“朱将军,你,你,你快把那人头扔、扔出去!”

“大王!臣为大王除了权奸,请大王快调兵讨伐徐氏父子!”

“这,这还了得?人是你杀的,与本王无关。你,你快出去吧!”杨隆演竟吓哭了,说完,磨身跑回内宫。

这时,宫外一片喧闹,一个内侍跌跌撞撞地跑来,拉着朱瑾说:

“我的朱爷爷,你杀了徐知训不要紧,如今徐府家将率兵把宫门堵住了!你,你快出、出去吧!”

朱瑾又急又气,一跺脚,骂了声:“孺子怯懦至此!奈何!奈何!”他把徐知训的脑袋往殿柱上一摔,撒腿就跑。他跑到宫墙下,攀树上墙,往外一跳——这时,徐府部将翟虔已率兵围住王宫,发现了他!

朱瑾落地摔折了腿,他挣扎着站起,身靠着宫墙,望着扑过来的徐府将士,大叫:“我为万人除害,罪责一人承当!”喊完,用剑自刎而亡。

润州的徐知诰听到扬州作难,立即发兵进驻扬州控制了局势。好在朱瑾杀徐知训,只出于激愤,并没有什么周密计划、部署,也没有什么帮手,所以,扬州没有因死一个徐知训而出现乱子。老百姓倒是为死了一个横行霸道的坏蛋而庆幸不已。特别是宣州(安徽宣城)的百姓听到消息,更是奔走相告,皆大欢喜,因为徐知训曾任过宣州刺史,差一点儿把宣州的地皮都刮掉三尺!

徐温听说儿子被杀,也从升州赶回扬州。他先命人把朱瑾死尸扔进河里,又杀了朱瑾满门,还怀疑扬州诸将都是朱瑾的同党,欲大行杀戮,亏了徐知诰和严可求一再劝慰,又把徐知训的恶行婉而言之,徐温才消了火。徐温自知亲生的几个儿子都平庸无奇,唯有义子知诰才干可托,于是任徐知诰为淮南节度副使、内外马步都军副使、通判扬州府事,并兼江州团练使。徐温仍去镇守金陵,总管吴国大政,其他庶政都交付徐知诰处理。徐知诰一反徐知训在扬州时的作为,他恭事吴王,谦恭下士,对人宽,约己严,求贤才,纳规谏,除奸猾,杜请托。他还借吴王的名义传令:免除两年以前百姓们交不上的赋税——这样一来,他大得人心,就是骄横的将领也对他心悦诚服。起初,吴境内官府按百姓家的人口收“丁口钱”,又按民家有的地亩数收“计亩钱”,老百姓苦于税多,怨声载道。徐知诰就听从幕僚宋齐丘的建议,免除丁口税,别的税收,改为收谷、帛等实物,促进了农民广开荒地,发展蚕桑,出现了物阜民足的景象。有人说:“不收税钱,国库收入每年少进亿万。”徐知诰说:“民富了,国安能贫?”

在徐知诰的治理下,吴国渐渐富强起来。

当淮南的吴国修政求强的时候,晋王李存勖在魏州大会诸路人马,准备攻梁。八月,秋高气爽,魏州城外,屯兵如云:周德威统幽州马步军三万,李存审统沧、景等州马步军一万,李嗣源率邢、洺等州马步军一万,王处直派出定州、易州兵一万,雁、代等地的少数民族奚、契丹、室韦、吐谷浑等部落也派出兵马来会。真是连营铺地,旌旗蔽天!

晋军从魏州出发,直下濮州(今河南濮城),与梁军相遇在濮州境内。晋军扎在麻家渡。贺瑰、谢彦章率领的梁军扎在行台村。两军对峙,相持而不战。李存勖是想战的,但贺瑰、谢彦章闭营不出,晋军也只好与之相持。为了引梁军出战,李存勖就自率二百骑兵逼近梁营挑战。开始一两次,梁军只用箭射退他们;后来,梁军发现李存勖后边没有大队人马,就杀出营来。李存勖只当敌军不敢出来,结果被梁军冲个落花流水。待他回营引大军来时,梁军又闭垒不出。李存勖不汲取教训,仍接二连三,只带勇将元行钦和数百银枪军去梁营挑战。

镇州的赵王王镕和定州的王处直,都派使者到晋营致书,请李存勖不要轻敌,不要自己冒险去试敌。

“哈哈哈哈!”李存勖览书罢,对两镇的下书使者说:“回去对你家主公说,请他们放心,梁军是我手下屡败之军,不足为虑。再者,自古以来定天下者,非百战何以得之?我不能安处帷幄去养胖呀!哈哈哈哈。”

这天清早,李存勖又命元行钦点了三百银枪军随他去梁营挑战。队伍刚要出营门,巡营的李存审看见了,忙奔到李存勖马前,拉住马缰,谏言说:

“大王志在建大业,当为天下而自重自惜。那种冲锋陷阵、逼营骂战的事,是将士们的职责,应由存审辈去做,不是大王应去做的!”

说着,李存审眼泪直落。李存勖只得说:“好吧,我不去了。”回马归了大帐。

过了几天,趁李存审不在左右,李存勖急令元行钦点齐三百银枪军,匆匆上马出了营。到了营外,他笑着对元行钦及身边的卫士们说:“嘿嘿,李存审那老小子防人戏耍!幸好今日没被他见到!”他们直抵梁营外,骑兵们一齐向梁军营里又是射箭,又是谩骂。突然,在他们背后角号四起——原来,谢彦章早探知李存勖又带几百人来了,就在营外埋伏了五千精兵。

李存勖傲然地回头看看,把大枪一挺,高呼:“儿郎们,随我戏一戏这群羊羔子!”他一马当先向梁军冲去。

梁军在自家营外,人又多,胆也壮,很快把李存勖的三百骑兵冲散,切割得七个一群、八个一伙,进而围杀。李存勖的身边虽只有十几个兵,但他毫无怯色,大枪抖起来如蛟龙戏水,在梁军中横冲直撞。但是,他毕竟人少,梁军将士倒下一片,又围上一层,齐声呐喊:

“活捉李存勖啊——别让他跑了啊——”

李存勖且战且走,身边只剩下五六个兵了,梁兵却层层围上,没有一个缺口可以冲出!他浑身是血,热汗直流。忽然,一支冷箭飞来,正中他的头盔,惊得他脊背直冒凉气!他一咬牙,奋力冲杀。正在紧急时,梁兵纷纷闪躲,让出一条路来——元行钦来救他了:“大王,随我来!”元行钦舞方天画戟在前开路,才把李存勖救出重围。三百骑银枪军只剩下七八十骑,随着李存勖往回跑。梁兵在后紧追不舍。幸亏李存审带兵来援,才救了李存勖,拦住梁兵。梁兵见晋兵来了,主动退回大营。

李存勖回到营中,换了袍服,手托着那上边还插着箭的头盔,久久地发呆。众将都进帐来安慰他,唯有李存审默默地立在帐门口向里望着他。李存勖发现了李存审,站起来大步奔到面前,握住李存审的手,把他拉到帐中,对众将说:“存审扣马泣谏,不让我轻敌,不让我自去挑战。我不听他的忠言,险遭不测之难!”又对李存审说:“兄之忠言,我当铭心,以今日之失为戒啊!”李存审深深施礼,说:“大王今后能自爱,是天下之幸!”

晋、梁相持,自九月到十一月底,李存勖沉不住气了。十二月初一,他进兵逼近梁军所在的行台村,离村十里选择一块高地安了营。说来也巧,晋军在这片高地上安营,竟惹起梁军主帅贺瑰和副帅谢彦章的不和——

晋兵逼进行台村之前,贺瑰和谢彦章有一天同到野外练兵。谢彦章平素善于指挥骑兵,在练兵时,他的骑兵队列齐整,进退有秩,颇为威武雄壮。贺瑰看着,心里就酸溜溜地产生一股妒意,他身边的侍兵们偏连呼带叫地称赞:“好!谢将军练骑兵真是有方啊!”“敢情!在咱们大梁诸军当中,谁不知道谢彦章善于指挥骑兵!”

……

“乱吵什么?”贺瑰一声厉喝,侍兵们不敢吱声了。

练兵完了,贺瑰和谢彦章并辔(pèi佩)而行,贺瑰紧抿着嘴,久不做声。谢彦章问:“贺大帅看今日操演有什么不到之处吗?”贺瑰强作笑容,眼望着远处的一片高地,说:“很好,将军的骑兵布阵严整,很好啊。”从他那阴不阴、阳不阳的语调中,谢彦章听出他是言不由衷的。

“呶,你看——”贺瑰用马鞭一指,“那块高地真是绝好的安营所在。是不是?”

“啊,大帅深通兵法,说得极是。”

贺瑰听了奉承话,才手拈胡须,露出了笑容……

晋军在贺瑰曾相中的高地上扎下大营,引起贺瑰的怀疑:怪哉,我说可以扎营的地方,李存勖也能看得出?哼,他一介沙陀胡儿,懂什么兵法,不过一勇之夫罢了!莫非谢彦章暗暗通敌,把利于扎寨之地告诉了李存勖不成?除了他以外,别人并不知道我说的可扎营的话啊!贺瑰越想,越觉得是谢彦章泄露了他那个“高见”!他又猛地想到力主坚守不战的,也是谢彦章!“来呀,请谢将军来大帐议事!”

谢彦章来到了帅帐。贺瑰说:

“你看,是守是战?”

“我意还是坚守。”

“为什么?”

“老其师,衰其锐,然后而攻之!”

“已相持三个多月了!皇上把精兵委托给我们,就为的是破敌安边,以保社稷。敌军在麻家渡,我们与他相持;于今强敌已压我军营门了,难道还不战吗?”

“大帅,晋军虽迫在眉睫,但是我军深沟高垒,又控扼要路,晋军绝不敢来犯!如果我们轻率出战,正中敌急于决战之计,万一有失的话——”谢彦章忧心忡忡地说,“可就难办了!”

谢彦章坚持不战,更使贺瑰认定自己的判断:这小子通敌了,让李存勖占据了有利地势扎营,又仍不主战,这分明是助敌军威,耗我的锐气呀!贺瑰恐惧了,他把心腹将领朱珪找来商议:

“如果谢彦章与李存勖勾结,里应外合,我军休矣!”

朱珪说:“大帅何不一面先派人密报皇上,告谢彦章通敌的疑迹;一面设计杀了谢彦章,再上表以他谋反奏闻朝廷?”

二人密议已定,两天后,贺瑰在大帐埋伏了武士,以犒赏诸将为名,把合营将吏集到大帐里入席饮酒。酒过三巡,贺瑰冲朱珪递个眼色,朱珪就溜出大帐。贺瑰突然站起来,对众人说:

“我营今有奸细,要出卖我与诸位将军!”

众人都愕然了。贺瑰冲帐外一声呵呼:“武士们安在?”

朱珪闻声,率埋伏着的武士拥入帐中,扑到尚在惊疑中的谢彦章席间,乱刀齐下,把谢彦章杀了,又把骑兵将领孟审澄、侯温裕杀了。诸将吏都吓呆了。

贺瑰说:“骑军中谢彦章为首通敌,他的部将孟、侯二人助他谋叛,本帅已密奏朝廷。今日斩之,为绝隐患!”

众将吏哪知内情?还都认为贺瑰杀人杀得对呢。贺瑰就命人写了“谢彦章纠合孟审澄、侯温裕谋叛,臣已按军法诛之”的表章,并请朝廷任朱珪为行营马步军副指挥使。

昏庸的梁主朱友贞也不细究,就准了贺瑰的表章。消息传到晋营,李存勖大喜,对众将说:“梁人将帅不和,自相残杀,安能久长!”他命人斟了一杯酒来,左手托着大枪,右手端着酒杯,祷祝说:“枪啊,枪啊,我要仗着你,直捣开封了!”祝毕,把酒洒到闪亮的枪尖上。李存审忙问:

“大王要直取开封,贺瑰的兵营舍而不攻了吗?”

“是的。我直攻开封,贺瑰军闻风必乱!”李存勖十分自信地说。

“大王,开封是梁之东都,防备必严,我军深入梁之腹地,怕……”

“存审啊,谨慎是应该的,但不能过分,过分即为怯了!”

“大王!”老将周德威说,“存审的话不可不听。梁人虽杀其上将,但其军尚全。我军如率尔深入以求胜利,怕未必是福!”

“我军每次大战,无不大胜,二位何今日如此怯敌!”李存勖不耐烦了,“我意已定,诸公休再阻拦!”于是,他就传令:凡军中老弱兵卒一律退归魏州。选精兵一万骑,号称十万,拔营起寨,向开封进兵。同时征魏州壮丁三万人随军,专门负责修建营寨。

贺瑰探知李存勖西向开封了,就率大军尾随其后。

李存勖在十二月二十一日离开行台村,二十三日抵达濮州西的胡柳陂(今河南濮阳县西)。因为有三万壮丁专管修建营栅,所以军营很快立起来了。

二十日一早,探马来报:“贺瑰大队人马接踵而来,已逼近我军!”

“再探!”李存勖轻蔑地一笑,“在麻家渡和行台村的时候,我一直没见贺贼一面,今日他竟敢尾随在我后边,让我先杀此贼,再取开封府!”当即命李存审:“你率三万白丁(壮丁)携带辎重先行,我杀败贺贼再追你去。”

“大王!”李存审刚要谏阻,李存勖一摆手:“不必多言,去吧!”

李存审无奈,只好命壮丁们拔营,把帐篷、粮草装上车。三万壮丁昨天刚安了营,今儿又拆营,人人纳闷,不知晋王干吗这么折腾。既是命令,谁敢不从?本来费劲修得坚坚固固的一座营寨,稀里哗啦又拆了。周德威对李存勖如此轻敌,草率拔营,实在忍不住了,来见李存勖说:

“大王,贺贼人马一路追来,尚无暇安营,我军既已安了坚固的营垒就不该草率拆掉。如果不拆营垒,敌人来攻,我军有栅可守。况且,我军深入敌人境内,一举一动都须小心,不能妄动。请大王还是安营固守……”

“嗯,既已拔营,怎好又安?如此反复,军心岂不动摇了?”

“大王!请大王安营固守,让我率轻骑骚扰贺军,使他们不能安宁,到天黑也扎不了营,吃不上饭,待那时,敌兵疲惫,大王再发大军攻之,可一举大胜!”

“哈哈哈哈!老将军,贼兵已至,不速击之,更待何时?老将军一贯勇敢,今日何其怯也!”

周德威谏阻不成,只好退下,点齐幽州兵,随李存勖大军迎敌。他在队中,对儿子周光辅、周光翼说:“晋王如此打仗,忘了‘骄兵必败’这句话,今日之战,怕你我父子死无准地了!”

贺瑰的大军列开一字长蛇大阵,背北面南,横亘三十多里。西路马军指挥使王彦章,东路马军指挥使朱珪,中间步军由贺瑰亲自统率。

李存勖也把人马列成背南向北的横阵,他在东,周德威在西。李存勖命李嗣源守住阵脚,他率元行钦,领银枪都三千骑,直冲梁阵,杀入阵中,如蛟龙入水,冲开一道水浪花般的先向西杀。梁军纷纷让路,李存勖这支骑兵很快冲入梁军西阵。王彦章引兵想围堵,哪里堵得住?元行钦的大戟直刺王彦章,王彦章用双枪一架,只听当的一声,大戟就把双枪震开了,王彦章吓得一缩脖,头盔就被元行钦的戟挑飞了!王彦章吓得他拨马就跑。李存勖引银枪都一冲一撞,王彦章的骑兵阵就溃散了,向西逃去。李存勖又引兵掉回头,向贺瑰的中军阵里杀。

王彦章和他的溃兵向西跑,跑出十多里,就赶上了晋将李存审的三万壮丁组成的先行辎重队。王彦章是败下来的,不敢去攻那浩浩荡荡的晋兵,但李存审这三万壮丁,本没经过战场,一见梁兵一掠而过,以为要到他们前边去拦击他们,轰的一下,像炸了窝的马蜂一样,扔了辎重车辆,撒腿就掉头向东跑。李存审只有五百护送辎重的步卒,如何弹压得住三万乱了的壮丁!素无训练的白丁向东一溃,就没头苍蝇似的撞入了周德威幽州军的阵地,一下子把幽州军冲乱了,幽州军也以为梁军杀来,把晋兵杀败了,登时惊乱。士卒惊乱,叫做“师惊”,兵家是最忌师惊的。这种师惊的情况,有时是敌人故意派偏师惊扰所致,有时是自家军队中因某种小事,一卒受惊,牵动全军,有时则是莫名其妙的一伍惊哗以致全军大乱。幽州兵正当临战前的紧张时刻,突遭变生,焉得不惊呢?军惊大乱,急坏了周德威!这位老将任凭怎么呵呼,他的声音全被乱声淹没。

梁军发现晋军西边大阵已乱,立即乘机出击,杀入周德威军。幽州兵本来自相践踏已经伤亡不少,哪经得住梁兵的进攻?驾驭不住军队的周德威,只得率儿子们在乱军中死战,他虽有万夫不当之勇,怎奈孤掌难鸣。结果,周德威、周光翼父子双双阵亡,周光辅身受重创逃了性命……

李存勖在梁军中冲了来回,忽见他的阵中大乱,急忙引银枪军退出梁阵。贺瑰见时机到了,指挥全军杀了过去——

晋阵崩溃了。晋诸将只得自率本部与梁军混战。梁军人多,晋军人少,梁军队伍有序,晋军无复队伍了。

双方混战到中午,晋兵七零八落地被冲散在胡柳陂的高低不平的丘陵地上。李存勖退守在一座土冈上,摇动大纛旗招集散兵。李嗣源和李从珂父子、李嗣昭、阎宝等将领先后率残部聚合到土冈下,晋军才稍又振作。诸将到土冈上见李存勖,李存勖指着不远的一座土山说:“要反败为胜,必须占领那座小山,居高临下以杀敌。趁贼兵正在吃饭,诸君随我夺之!”说罢,提枪吩咐:“带马!”

李存勖上马率一支骑兵在前,李从珂、王建及率步兵继后,冲到土山下。土山上的梁兵不多,有的坐着吃饭,有的抓紧时候歇息,躺在坡上晒太阳。李存勖的骑兵冲上山坡,打了梁兵一个猝不及防。梁兵抱头鼠窜跑下土山,李存勖很顺利地抢占了这个胡柳陂的最高点。晋王的大纛旗在土山顶上高高矗起来了,四处晋兵将士见到后,精神为之大振,纷纷向这里聚拢来。申时左右,晋军又在土山上,重整队伍,军容、士气又恢复了——晋军是久经沙场的,上午之败又不是整个被梁军击溃,而是由于师惊自乱的,所以,气势恢复得很快。

贺瑰此时可得意了,他正在一处高阜与诸将高谈阔论:“李存勖小儿一贯狂獗,今日看来也是不堪一击!可笑刘等人,竟一败再败!”这时,有探子来报:“王彦章率骑兵败走濮阳!”“哼!”贺瑰愤愤地说:“王彦章一勇之夫尔!败我的军威。待我擒了李存勖,再治他临阵脱逃之罪!”又有人来报:“晋军抢占土山!”贺瑰站起来朝远处土山看看,淡淡一笑:“那面大纛旗是李存勖的吧?我正好擒他!”他问诸将:“士卒们歇足了吧?整队列阵!攻下土山再吃晚饭。”

趾高气扬的贺瑰,集数万步兵和剩下的一支骑兵,在土山西列开了大阵。这时候,日已偏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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