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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深重的危机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19 14:35:44 0

一、被逼“瘦身”

嘉靖四十五年(1566),世宗朱厚熜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由于世宗执政的时间太久,天下的臣民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被这么一个人统治着。一旦他忽然消失了,大家反而有些不习惯。

虽说执政时间长,接近半个世纪,但世宗也只能算是个平庸的皇帝,比更加荒诞的武宗略好一些罢了。而且,他在位之时,明显呈现出高开低走的特征。尤其是到了后半段,几乎一直是在走下坡路,而且越到晚期越发荒唐。

很长时间之内,他一直在琢磨着如何树立自己的权威,越到晚年,越谙熟权术的运用。所以,他能够重用严嵩这样的权臣,也可以在忽然之间将其拿掉。

他是个迷信的人,早年迷信于权术,晚年迷信于神鬼。为了能够长生不老,他热衷于求仙问道。所以,能够帮他与上天沟通的人,如严嵩、徐阶等,都由此而得到重用。不幸的是,这成为他晚年荒政的一个鲜明印记。

孔子曾说:“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这段话告诉我们,人在不同的年龄段,都有着相应的注意事项。当迈入老年之后,那就应该放下得失之心,踏踏实实地安度晚年才是。

身为皇帝,按理说更应该“戒之在得”,因为坐拥天下,他完全犯不着与民争利。但是,晚年的朱厚熜做不到。他不仅做不到,反而变得无比贪婪。他贪恋财物,追逐珍宝,甚至经常与民争利;他贪图长生,就此迷上了道教中的炼丹术;他贪慕奢华,于是大兴土木……折腾来折腾去,终于导致府库匮乏,民不聊生。不仅如此,边境也出现危机,北方有俺答,南方有倭寇,甚至中原各地也是暗流涌动,明帝国已处风雨飘摇之中。

《明史》评价世宗也是先褒后贬,先是赞扬他起初阶段的清明政治,但更批评其晚年的败政,甚至指出:“百余年富庶治平之业,因以渐替。” 意思是说,嘉靖皇帝彻底改变了明朝的历史走向,将之前百余年积累的钱财都挥霍一空。

这句话未必是夸张之语。因为海瑞上书嘉靖帝时,曾借用了一句当时的民谣,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嘉靖者,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 这句民谣借用朱厚熜年号的谐音,诙谐地总结了嘉靖时期的政治和经济情况,虽略显刻薄,但也部分反映了当时的实情。

世宗去世之后,朱载垕,也就是世宗的第三子,接管政权,庙号为穆宗。虽然朱载垕在位只有六年,没有留下太多政绩,但也并非一事无成。他不能眼看着江河破败,至少需要收拾一下父亲所丢下的烂摊子。据《明实录》记载,穆宗即位之后,曾先后两次对锦衣卫“瘦身”,只此便可以看出,朱载垕确实曾有过变革之念。

隆庆二年(1568),朱载垕宣布裁掉锦衣卫冗滥员额三百五十九人。区区三百余人,对规模庞大的锦衣卫而言,几乎是毫发无损。但穆宗一定要去做这件事情,因为以往那种世袭制,带来了太多的问题,尤其是冗员的问题。而且,这次裁减更像是一次试探之举,因为更大规模的裁员行动仅隔一年便全面铺开。

隆庆三年(1569)七月,总督蓟辽的兵部左侍郎谭纶忽然向穆宗汇报国家的财政问题。按理说,这本是户部该管的事。一个兵部官员忽然操心起这些事情,只能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免让人心生疑窦。然而当穆宗认真翻看奏疏时才发现,谭纶原来是讨论军事后勤问题,其中有不少篇幅都是谈军队冗员问题。在谭纶看来,因为军队规模过于庞大,已经给国家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隆庆时期,国家究竟养着多少军人呢?谭纶的奏疏中给出了一个具体的数字:三百一十三万八千三百名 。这显然是一支规模太过庞大的队伍。更可怕的是,在这个庞大的数字中,其实并没有包含数量不菲的军官,同时也没有包括锦衣卫。

据历史学家吴晗的估算,明朝初期军队总员额在一百八十万以上 。但是到了弘治年间,兵部议覆侍郎李孟旸的《请实军伍疏》中说,军队员额已达二百七十余万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眼下总员额又增加了几十万。可以看出,冗兵现象已经变得越来越严重。

如何养活这么多军队,肯定是一个大难题。嘉靖后期,民生凋敝、国库紧张,都与此直接相关。在奏疏中,谭纶给出的解决方案是:严督屯田!但是,穆宗想到的第一件事却是:裁员!

那么,究竟从哪里裁起呢?穆宗很快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就从考选开始,从军官开始。此前的考选多半是走过场,裁撤人员无几,冗员现象不但没有得到改变,反而更加恶化,所以穆宗要动真格的了。

一年之后,即隆庆四年(1570)年底,兵部会同五府都督府、锦衣卫举行考选。包括锦衣卫各所在内的卫所军官存留为四千九百八十六人,黜退则多达一千七百九十人。这些被黜退的人员中,各有各的情况:有的是太老,有的是太小,有的是上学,有的是顶替……总之,都要被淘汰。而且比例还非常高:差不多四个人中,就要淘汰掉一个。

与此同时,南京兵部也举行考选。南京的锦衣卫留用选补者一千九百一十三人,被黜退的也多达三百六十人 。差不多六个人当中,就要被淘汰掉一个,这个比例也不算低。

资料所限,我们尚不清楚其时裁员的总体情况如何,仅从中下级军官的淘汰比例来看,穆宗此次裁员的力度不能算小。而且,仅从南京的情况来看,锦衣卫的裁员力度似较他类人员要弱。

当然,冗兵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而已,所以裁员其实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兵科都给事中欧阳一敬等人上言,提出了八项建议,实则直指八大隐忧。其中,锦衣卫的问题尤其突出。在他们看来,锦衣卫权势过于集中,而且经常假借缉捕罪犯之名肆意横行,并且为了冒领赏禄,不惜罗织罪名。所以他们恳请穆宗,一定要严厉制裁这种违法行为。

其实欧阳一敬等人所言锦衣卫弊病,并非隆庆年间所独有。自从锦衣卫成立之后,这种“冒滥之弊”几乎就一直存在,可说是一个自带程序。这些问题,朱载垕当然没有办法解决,能大着胆子对锦衣卫进行“瘦身”手术,已属非常难得了。

二、不肯屈服的都督

明世宗和明神宗都是执政四十多年才倒下的,穆宗夹在他们二人中间,更像是一个过渡性人物。因为他执政的六年时间,根本无法望两人之项背。见证这三朝荣辱兴衰的人物是徐阶。他从嘉靖后期出任内阁首辅,到万历十一年(1583)病卒,可谓劳碌一生、隐忍一生。在扳倒严嵩的过程中,徐阶充分证明了自己的才能。在高拱和张居正之间,他选择的是后者,而且极力加以扶植,也被证明极具政治眼光。万历初年,张居正成功扳倒高拱,成为左右政局的大人物,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明朝历史的走向。

万历初年,太监冯保以掌管司礼监得以兼管厂事。他对原先的东厂进行了改组,在东厂北门以北又建立新厂,叫内厂;原先的则叫外厂。可以看出,冯保力图通过重新洗牌的方式,进一步控制情侦系统。

张居正深知,如果想要掌控大局,就必须要与冯保联手,并且将内阁首辅高拱赶走。其时,高拱正想着如何收司礼监之权,还之于内阁,就此得罪了冯保。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张居正和冯保立即成为盟友,联手对付高拱。就在这个时候,恰好有个叫王大臣的人出现了。

万历元年(1573)正月,有一个宦官模样的男子忽然出现在乾清宫。因为见到皇帝之后,他的神色太过慌张,左右卫兵立即将其抓获。

冯保对其进行审问,答曰:“南方当兵的,叫王大臣。”

“是谁的队伍?”

答曰:“总兵戚继光。”

王大臣的供词把冯保吓了一跳,他知道戚继光和张居正关系密切,于是立即派人密报张居正。张居正对冯保说:“戚继光正忙着操练兵马,不可能干这事,倒是可以嫁祸给高拱,借机除掉他。”

冯保觉得这倒不失为一出妙计,立即与张居正达成一致。他们开始重新设计王大臣的身份,并为其编造了另外一套口供:家居武进县,受高拱的指使,潜入皇宫行刺。冯保还派人威胁王大臣说:“必须要说明高拱对皇帝一直心存怨恨,所以派你来行刺。如果按照这种口供认罪,你不仅可以免罪,而且还可以得赏千金,加官锦衣。若是不从,那你就会死得很惨。”

随后,立即有人给王大臣送去金钱,并且每天好酒好肉伺候。与此同时,锦衣卫将高拱府第团团包围,张居正则疏通内外,制造舆论,甚至主张先逮捕高拱。当张居正与吏部尚书杨博密谋时,杨博说:“高拱虽然性格粗暴,但是相信他不会干这种事情。除非另外受人指使或逼迫。”张居正面红耳赤,一脸的不高兴。

大理寺少卿李幼孜是张居正的同乡,连忙告诫张居正说:“您为何出此下策?怕是只会将恶名留在青史之上啊!”

张居正勉强回答:“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都是冯保他们审问得到的结果。”

左都御史葛守礼对杨博说:“张公此事做得不对。”

杨博说:“我已经提醒他了。”

葛守礼说:“眼看就要兴起一场大狱,您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只是一句‘已告之’呢?”说完,他拉起杨博一起去找张居正。

张居正拉着长脸说:“发现同谋之人,就会立即上书处理。”

葛守礼说:“我等只是想保住高公不受冤枉。”

二人不停劝说,张居正一直默然不应。忽然之间,他生气了,拿出狱词展示给二人观看,并愤怒地反问:“证据都在这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葛、杨二人从狱词上看到张居正亲笔批改的四个字“历历有据”,立即笑而不语。张居正猛然醒悟到,这几个字令自己露出马脚,他一边迅速将狱词藏入袖中,一边敷衍道:“这些人法理不通,我只是帮他们修改几个字罢了。”

当时场面已经非常尴尬,但在葛守礼和杨博的力谏之下,张居正勉强同意一切从缓,先奏明皇帝再行处理。不久,皇帝的命令下来,冯保与左都御史葛守礼、锦衣卫都督朱希孝一起举行会审。

起初阶段,朱希孝还是显得非常担心,和他的哥哥成国公朱希忠相对而泣:“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个行动,这不是要覆灭我们的宗族吗?”

随后,朱希孝找到杨博讨要主意。杨博说:“这事情不难找到答案。您可以派一个有经验的校尉进入监狱,与案犯进行交谈,从他的方言中判断他的籍贯等情况。也可以找几位高家的仆人,夹在众人之中,看看这位王大臣到底认识不认识。接下来,还可以审问他,高公府第在哪,现在住在何处。相信这样一审问,情况立即就清楚了。”

朱希孝茅塞顿开,立刻如杨博所言选出一名心腹校尉,主动接近王大臣。起初阶段,王大臣完全按照冯保交待的口供回答问题,即便校尉严厉警告其行刺的严重后果,王大臣仍然坚持说是受高拱指使。接下来,校尉按照杨博的安排,高家仆人出现在王大臣面前,他却根本无法分辨……到底是不是受高拱指使,朱希孝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会审的这一天,突然之间风雨如晦,接着便是雨雹不止。冯保有些害怕,希望审问能按照他的设计早早结束,但是已经没有这种可能了。

当锦衣卫校尉的板子打在屁股上,王大臣急忙高呼道:“已经答应给我荣华富贵,为何还要这么折磨我?”

冯保立即问道:“你究竟是受谁主使?”

王大臣抬起头,瞪大眼睛反问道:“是你指使我的,为什么还这么问我?”

冯保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强作镇定地问道:“你当初说是受高相国指使。”

王大臣答道:“那都是你教我的,我哪里认识什么高相国?”

审讯到了此时,众人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朱希孝拂袖而去,只留下冯保呆若木鸡、瑟瑟发抖。

冯保的内心已经充满恐惧,他只能迅速杀人灭口。刑部拟罪,迅速将王大臣斩首。通过此案,张居正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得不同样绞尽脑汁,努力摆脱与“王大臣案”的干系。

在“王大臣案”中,尚书杨博、御史葛守礼、锦衣卫都督朱希孝联手出击,保护了高拱,从而避免了一桩冤案的发生。毕竟他姓朱,是皇室宗亲。大家都明白,如果朱希孝能扛得住的话,锦衣卫就没有理由完全趋附于厂臣。

三、生前身后两重天

高拱虽说侥幸逃过一劫,但经过此番劫难之后就此病倒,闭门不出。当时神宗尚且年幼,张居正在冯保的配合下,取得了李太后的完全信任,坐稳了首辅之位。小皇帝朱翊钧对张居正尊礼有加,言必称“先生”。张居正则毫不含糊地四方揽权,取得裁决一切军政大事的机会。他主政时间前后长达十年,积极推行新政,大力推行一系列改革措施,并收到了相当不错的成效,明帝国也因此一度呈现出勃勃生机。

遗憾的是,这种短暂的兴盛更像是一种回光返照。随着皇帝年岁的增长和张居正的老病,一切都开始急剧改变。不仅是张居正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连明帝国的走势也彻底改变了方向。

万历五年(1577),神宗皇帝年满十四岁,皇太后开始为他张罗婚事。锦衣卫指挥使王伟的长女被选为皇后,确定了两年之后的大婚日期。这标志着神宗皇帝朱翊钧将会在不久之后走到台前,真正成为一国之主。

锦衣卫指挥使与皇帝结为亲家,固然有王皇后姿色出众的因素在内,但这个事件还是显得非同寻常,至少标志着锦衣卫地位的进一步提高。

事实上,在嘉靖以前,文臣子弟多不屑于充任锦衣卫。但在万历初年,这一风气有了很大改变。当时,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就是以名臣子弟的身份主持锦衣卫的。眼下,就连皇后都是锦衣卫官员的女儿,当然更会改变人们对锦衣卫的看法。此后,文官子弟都乐于在锦衣卫中任职,士大夫也都乐于和他们交往,毕竟遇到紧急案件时,还需要依靠他们的力量。

锦衣卫指挥使王伟因为女儿当了皇后,立即成为神宗的岳丈大人。于是,他的职位也很快得到升迁,就在女儿定亲的当年便得授都督之职,不久之后又封永年伯,而且得到皇帝特别拨给的纹银一万五千两。

因为沾了皇后的光,王伟的两个儿子王栋、王俊,也理应得到相应的封赏和提拔。神宗先是自信满满地将此事交给阁臣讨论,没想到阁臣并不给皇帝面子,只是建议给个锦衣正千户了事。

这当然出自首辅张居正的主意,神宗感到非常失望。他立即召来张居正等人询问:“正德时期,皇亲国戚如夏助等人都是授予锦衣指挥使,而且是世袭,为何今天对我的两位妻弟这么寡恩呢?”

没想到大学士张居正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正德时期各种不太适当的做法,早已经被世宗革除,眼下最多只能授王栋锦衣卫指挥佥事,王俊则仍保持锦衣卫千户不变。”

对这个结果,神宗当然非常不满意。但是在首辅张居正看来,授王栋指挥佥事,已经作了很大的让步,所以他一直坚持己见。看到这固执的“张先生”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神宗也只能怏怏作罢。

在张居正眼中,朱翊钧即便是娶了媳妇,仍然还只是个娃娃。他必须继续用老师的身份理政训政。

神宗对张居正一直充满敬畏,但其实这种敬畏部分来自李太后的压力。李太后渴望小皇帝能早日成材,尽早接管大明江山,所以命张居正对其悉心看管,而严厉的张先生也就此成为小皇帝最为惧怕的人。但这种畏惧感,随着朱翊钧年纪的增大而逐渐丧失。当初的敬畏和信赖,渐渐地化为束缚和压力,令他对首辅大人越来越不耐烦。因为有张居正在,他经常说了不算,这令他很没面子,从内心深处感到不爽。

事实上,张居正确实是一直在为帝国操劳,而且尽心尽力。随着年纪的增长,他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但也一直勉力坚持,很有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万历十年(1582)年初,他终于撑不下去了,于是告病还乡,不久之后去世。

张居正病重期间,神宗曾频繁询问其病情,并赠送银两作为医药费。眼看病情加重,神宗颁旨称“太师张太岳先生”,给予了最高级别的慰问。等到张居正的死讯传来,神宗加封其为左柱国,连张居正的几个儿子都升了官。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不久之后,神宗对“太师”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表面上看,事情都是因冯保而起,因为冯保将神宗宠幸的宦官张诚驱逐出京。神宗为此大吃一惊,于是派张诚秘密调查冯保和张居正。张诚重返皇宫之后,立即揭露两人相互勾结、贪赃枉法的各种罪状,并称他们聚敛的财物超过天府,令神宗非常震惊。

在太监张鲸的鼓动下,神宗下令对冯保展开调查,对冯保家产进行逐一清点,果然获得金银珠宝数以万计。他相信,在张居正的家中,一定藏了更多的宝贝,于是对首辅大人彻底失去了信任。

言官也开始陆续弹劾张居正,其中不少人跟风式地对已故首辅展开猛烈攻击,神宗顺势下诏剥夺张居正当初“左柱国”“太师”之类的封号。张居正提拔或推荐的官员,都遭到贬职或撤职,就连戚继光这样的著名将领也不能幸免。

随后,神宗命张诚偕同锦衣指挥、给事中到张居正家中搜查登记财产,共得黄金万两,白金十多万两。张居正的长子张敬修被抓入诏狱,因忍受不了酷刑,自缢身亡;弟弟张居易、儿子张嗣修都被发配戍边。张居正的官衔品级、之前赏赐的各种荣誉称号也全部被剥夺。神宗颁旨说,按理应当剖棺戮尸,只因念及旧情,姑且宽免。

在世之时,张居正位极人臣,呼风唤雨,死后不久便遭嫌弃,不仅各种荣誉被薅夺,就连子女也跟着遭殃,可谓生前身后两重天。

张居正的经历令人唏嘘,但也只能怪他自己。《明史》中对张居正有一段非常公允的评价,一方面称赞其“通识时变,勇于任事”,而且“起衰振隳”,堪称济世之才,一方面指出他得祸原因是权力太大:“威柄之操,几于震主,卒致祸发身后。”

四、神宗亲政

张居正走了,冯保也走了,朱翊钧这才开始有了做皇帝的感觉。他开始亲自面对各种复杂的政务,虽说多少有些力不从心,案牍之劳让他颇有些烦躁,但他必须要撑着。何况他也受到过张居正多年教诲,有相当不错的宫廷教育作为基础。

起初阶段,神宗也曾用心打理朝政。他关注民生,关心粮食和蔬菜。他会为老天是否降雨而操心,甚至不惜体力,步行十多里路去到天坛,亲自向老天爷求雨。他还非常关心边境问题,亲政之后,主持了著名的“万历三大征”,先后在西北、西南和朝鲜展开了三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锦衣卫——深重的危机

《入跸图》(局部)中,御舟上身着铠甲者便为护卫神宗出行的锦衣卫将军。

朱翊钧大力整顿朝纲,注意起用新人。对于选人、用人,他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判断标准:凡是张居正的朋友,那一定都是坏的,不能任用;反之,如果是张居正的政敌,那就是好的,立即提拔。所以,一段时间之后,当初积极反对张居正新政的官员,尤其是弹劾张首辅的官员,都得到了重用。

为了在官员中树立清正廉洁之风,朱翊钧还特地提拔了海瑞。自己岳丈王伟的不当请求,神宗则毫不留情地予以拒绝。万历十三年(1585),永年伯王伟申请一处宅第,准备为儿子娶媳妇之用。没想到神宗忽然嫌弃岳丈的贪婪,因为他一直要这要那的,竟然没给岳丈这个面子。

对比前几年,神宗的变化非常之大。那个时候,他不时地给予岳丈各种赏赐,还主动将冯保的多处遗产,比如庄园等,慷慨地赐给岳父大人。冯保有多处宅第,都壮丽华美,和王府无异。神宗觉得这些好东西,不能给别人,于是立即赠给岳父大人。也许那时候,他觉得天下是张太师的,帮岳父要东西,那就是帮了自家人。此刻,江山是他自己的,谁想和他要什么东西,都像是割了他的心头肉,他不得不掂量再掂量,再也大方不起来了。

在情侦系统中,锦衣卫因为有老丈人打理,不用太过担心。神宗为消除冯保的影响,及时更换了提督东厂之人。

除冯保之外,当时还有几位资历较老的大太监:张宏、张鲸、张诚,号称“三张”。其中,只有张宏以贤能著称,另外二位则是著名的权阉。性格宽厚的张宏,取代冯保执掌司礼监,但在万历十二年(1584)便去世了,从而给了张鲸、张诚作恶的机会。

张鲸刚入宫时,投靠在张宏名下。当冯保专权用事时,张鲸非常嫉妒。当他看到皇帝开始讨厌冯保时,便为神宗献计,试图谋害他并取而代之。张宏得知后,立即警告张鲸说:“冯公是我们的前辈,而且一向很有骨气,不应该设计陷害他。”

对于张宏的警告,张鲸不但置若罔闻,反而在除掉冯保的过程中投入了很大力气。《明史》中也说:“冯保获罪,实鲸为之。” 神宗逐出冯保后,张宏取代冯保执掌司礼监,张鲸则执掌东厂。

张鲸一向敢想敢干,再加上神宗对他也非常信赖,所以就连阁臣都对其有所忌惮。他乘机提拔任用事司房的邢尚智,通过他来揽权和受贿。京师都知道张鲸心狠手辣,所以流传着一句谚语:“宁逢虎狼,莫逢张鲸。”

万历十六年(1588)冬,御史何出光弹劾张鲸、邢尚智与锦衣卫都督刘守有狼狈为奸,贪赃枉法,而且作威作福,应当论罪处死。锦衣卫和东厂相互勾结,这当然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结果神宗只是免去了邢尚智和刘守有的职务,对张鲸表示慰留,仍保留他提督东厂的权力。

此后,给事中陈尚象、御史方万策等人又相继上书弹劾张鲸,神宗只是回应说“知道了”。不仅是言官弹劾张鲸,就连法司也不停上奏,称张鲸等人犯了贪污罪,应该受到严厉处罚,结果邢尚智被判死罪,后来改成流放,张鲸仍然只是受到一顿训斥便不了了之。

想必张鲸平时太招人嫉恨,所以朝臣如同接力一般不停地有人站出来告状。给事中张应登继续上书弹劾张鲸,御史马象乾除了弹劾张鲸之外,还奏称大学士申时行庇护张鲸。神宗不但不听,反而下令将马象乾投进监狱。

神宗这么固执并不奇怪,在他眼里,当初的冯保、张居正等人都是别人帮助选定的辅臣,因此自己受到了太多束缚,太过憋屈。这张鲸毕竟是自己选定的,即便是犯了一些小错误,也要坚持使用,正所谓“用人不疑”啊。

然而朝臣却偏偏不这么认为,他们仿佛存心给神宗难堪。给事中李沂认为,皇上一定是接受了张鲸的贿赂,所以才会一再宽宥张鲸的罪过。神宗大怒,说李沂等人一定是替张居正、冯保说话,完全是为了报复张鲸,于是下令将李沂撤职并杖责六十。南京兵部尚书吴文华率领南京九卿,共同请求处罚张鲸,宽宥言官,神宗也完全不听。

为了平息众怒,神宗只是打发张鲸回家闲住,但不久之后又将其召入宫中。朝臣极力上书表示反对,但都不见任何回复。大理寺评事雒于仁上奏四篇箴言,指责张鲸通过贿赂重新获得任用。这显然是先前李沂那套口吻,再变着花样回来,神宗对此更加愤怒,于是下令将雒于仁治罪。

神宗在愤怒之后,也渐渐冷静下来。他明白朝臣一直拿着张鲸的事与自己死磕,多少也有证据在手,所以不如舍卒保车,放弃张鲸。此时,雒于仁拼死进谏,以不惜获罪的勇气继续与张鲸死磕,终于让神宗有所退缩。神宗令申时行代替自己训斥张鲸,已经有意罢黜张鲸。对此,张鲸也有察觉,但已无能为力,所受宠信从此衰落,于万历十八年(1590)终遭罢黜。

在张鲸失宠之后,张诚以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身份兼掌东厂,权力比张鲸有过之而无不及。起初阶段,张诚还有所收敛。他在抄张居正家时做出了很大贡献,为此神宗对这位权阉也礼让三分。渐渐地,张诚变得越发狂妄自大。他甚至借着向皇上规谏的机会,暗中讥骂神宗。对皇帝尚且如此,张诚弄权已经发展到无所顾忌的地步。到了万历二十四年(1596)春,张诚被降为奉御,弟弟和侄子都被撤职或治罪。

五、难解的悬案

万历十七年(1589),神宗忽然变得懒惰起来,不仅“章奏多留中不下” ,而且不再上朝,朝臣很难再见到皇帝。接近三十年的时间里,他仿佛变身成为隐形人,只是偶尔通过内宫发出若干指令。

说神宗懒惰,也不准确。他其实只是懒政,对处理政务失去了兴趣。至于政务之外的事情,比如声色犬马、治贪抄家和办矿收税等,他的兴趣依然很大。或许可以说,他更加专注于发财致富。然而,致富并非为国,而是为家,甚至只是为他本人。

神宗皇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一直流传着很多说法。有人说因为“国本”之争,他在和朝臣生闷气,所以避而不见;有人说皇帝沉湎女色,甚至宠溺小太监,没有精力上朝;还有人说神宗身体太胖,而且腿有残疾,行走不便……

种种说法,似乎以第一种说法更为人们所接受。万历十四年(1586),一直受宠的郑贵妃忽然生了皇子,也就是皇三子朱常洵,于是就生出了个立储问题。因为在此之前,皇长子朱常洛已经出生,立谁为太子,由谁来继承皇位,朝野一直争论不休。神宗因为非常宠爱郑贵妃,所以在内心更希望选立朱常洵。但是朝臣则本着“立长”的原则,坚持为朱常洛说话,而且不惜丢官坐牢。这样一来,君臣之间就完全僵持住了。

双方经过漫长的拉锯,到了万历二十九年(1601),皇长子朱常洛才最终被立为皇太子,然而立储之争却还没有结束。所有人都知道,因为郑贵妃的原因,朱常洛的地位并不稳固,朱常洵随时会取而代之。由于有各种舆论埋伏在皇宫周围,于是就生出个“妖书案”。

万历三十一年(1603)十一月的某日凌晨,从朝房到各勋戚大臣的门口,忽然都出现了一封匿名信,名叫《续忧危竑议》。说是郑贵妃与大学士朱赓,兵部尚书王世扬,三边总督李汶,保定巡抚孙玮,少卿张养志,锦衣卫都督王之桢,千户王名世、王承恩等人相勾结,图谋更换皇太子。

陈矩提督东厂,谁都知道他权力很大,所以也得到这样一封书信。他不敢怠慢,随即呈给神宗。大学士朱赓也得到了一封,只能立即向皇帝做出检讨,并且称这是别有用心之人所采取的“声东击西,借此攻彼” 战术,目的就是想把包括他在内的忠良之臣一网打尽。

神宗大怒,敕令陈矩和锦衣卫火速出动,全城大搜查,一定要查出制造妖书的大胆狂徒。

由于案件突然之间发生,抓捕嫌犯的任务非常紧急,锦衣卫的侦缉官校立即在京城内外四处活动,展开搜捕行动。为了尽快破案,东厂和锦衣卫展开了竞赛,但是抓人的原则应该是相同的,那就是:宁肯错抓一千,不可漏过一人。

在这种心态之下,锦衣卫官校只能是捕风捉影、滥加拘捕,因此京城内外被牵连进去的无辜之人非常之多。朝臣之间,或是为了自保,或是为了借机报复,也都在互相揭发。锦衣卫都督王之桢指称系锦衣卫指挥周嘉庆所为,内阁首辅沈一贯则嫁祸次辅沈鲤、礼部尚书郭正域。他们不方便直接出面,先后派人悄悄地嘱咐陈矩,都遭到陈矩的拒绝。

不久之后,锦衣卫百户蒋臣将皦生光抓来。皦生光是京师有名的无赖之徒,曾伪造富商包继志的诗,其中有“郑主乘黄屋”一句,以此来敲诈并威胁国泰和包继志,从而索取黄金,所以人们都怀疑到他,锦衣卫随即将其逮捕。

在监狱中,锦衣卫对他施以各种酷刑,但是他拒不承认。随后,他的妻妾和子弟也都被抓来,而且也都被打得体无完肤,但仍然问不出结果。

经过半年时间的折腾,朝臣互相撕咬的局面令陈矩非常担心。因此,他想尽快结案。他明白,如果抓不到主犯,神宗会更加愤怒,必将继续辗转牵连,无数的人会跟着倒霉。皦生光即便是被冤枉,但先前的罪名已足够判其死罪,那就干脆让皦生光背锅吧。

礼部侍郎李廷机也认为,皦生光前面的诗句与妖书的风格完全吻合,这更给了陈矩及早定案的决心。不久之后,皦生光被凌迟处死。沈鲤、郭正域、周嘉庆以及其他受此案牵连之人,都因此而得以保全。

万历三十三年(1605),陈矩执掌司礼监,并提督东厂。有一次,参政姜士昌提建议惹恼了神宗,神宗想要对其执行廷杖之刑,因为陈矩的及时劝谏而中止。云南的老百姓杀死了税监杨荣,神宗想要逮捕参加全部暴乱的人,也因为陈矩的劝解而得以避免。

万历三十四年(1606),陈矩奉诏巡察监狱情况,这才发现御史曹学程只是犯了一个小罪就被关在狱中将近十年。法司乘机请求陈矩,希望将其释放。陈矩先是推辞说不敢擅自放人,但还是偷偷地禀告了神宗。不久之后,曹学程得到释放,另外还有多人同时获得平反。

陈矩平时为人非常宽厚,和张宏有几分相似。他去世之后,神宗赐给一块祠堂匾额,书“清忠”二字。

从冯保到张诚,再到张鲸,东厂的大佬相继被抓,他们手下的大小党羽也有所警戒,不敢再肆意妄为。神宗一方面是懒惰,一方面也对东厂结党为祸非常痛恨,即便缺了人手,也不再补充,所以弄权之人渐至寥寥,东厂的监狱中甚至长出了一丛又一丛的杂草。神宗的日常膳食原本是由司礼监轮流供给,后因司礼监无人,改由乾清宫常云独自承办,因此“侦卒稀简,中外相安” 。但是,对于四方采办的宦官,神宗仍然采取放任的态度。这些贪婪之徒四处肆虐百姓,导致民心怨愤,终于生出祸乱。

六、被掏空的帝国

神宗为什么如此纵容四方采办的宦官呢?原因非常简单:这些人能够帮他捞取钱财。

万历十年(1582),当张居正去世之时,太仓积粮可支数年,太仆寺积金多达四百多万 。神宗从首辅张居正手里继承了一定的“遗产”,没想到他亲政之后大手大脚,很快就把这笔钱花光了。到了万历十一年(1583)底,户部尚书王遴已告财政吃紧:“太仓存积,除老库外,仅三百余两不足。”

仅仅过了一年多,户部的账单就已经无情地告诉神宗,治国毕竟不同于过家家,需要拿出点真才实学才行。他不得不承认张太师治国有方,还要想点办法切实增加财政收入。

神宗最先想到的办法是,通过查抄贪官的家产来发家致富。缺钱花了,就去抄家,竟然就此上瘾。

既然想抄家,那就需要确凿的情报,除了依靠御史检举揭发和鼓励告密之外,更要充分发挥厂卫的作用,仰仗他们的侦察力量。依靠厂卫来掌握官员的财产情况,哪一家藏的宝贝更多就去逮谁。张鲸之所以成为神宗的宠臣,就是因为他擅长侦察,也很精于敲诈勒索,并利用这些财物向神宗行贿。

可叹的是这些大大小小的贪官,当初通过巧取豪夺,冒着身家性命的危险,辛苦积累的大量财物,最终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轻易地就被神宗一朝薅夺。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祖辈精心设计的厂卫制度,原本是为了维护国家安全,完成侦察缉捕任务,但在神宗手里彻底畸变,被用作赚钱的工具。虽说那些为非作歹的贪官也会受到震慑,并就此有所收敛,但毕竟是辞了先生去做贼—不务正业,而且迟早会成为臣民共同厌恶的对象。

如果不发生战争,财政尚能勉强应付。一旦打起仗来,神宗再会理财,也经不起消耗。可是,战争恰恰在此时发生了。

万历二十年(1592),神宗对宁夏用兵,耗费帑金二百余万。同年冬天,又对朝鲜用兵,而且前后历时八年之久,耗费帑金七百余万。到了万历二十七年(1599),又对播州用兵,再耗费帑金二三百万 。三大战事接连发生,导致国库空虚,财政困乏。

万历二十四年(1596),乾清、坤宁两宫失火。过了一年,皇极、建极、中极三殿也接连失火。这些都是重要场所,都必须及时修建,但神宗手里缺钱。他找财政官员要钱,但这些人也都束手无策。神宗于是有了第二招:办矿收税。神宗既然有此一念,迅速就有人响应,于是矿使四出,四方不宁。抓人收钱,依靠厂卫;办矿收税,同样依靠厂卫。

万历二十四年六月,神宗批准户部提议,陆续派出矿使。所谓矿使,实则是一个团队,由户部、锦衣卫各派出一名官员,再由一名宦官领头。锦衣卫既担当探路先锋,也起到护卫作用。只要有人提供了开矿信息,神宗立即命令宦官随同前往,以致天下到处都可以遇到矿监。凡是阻挠开矿的,都会遭到锦衣卫抓捕。

从此之后,大珰小监打着收取矿税之名,纵横天下,鱼肉乡里,对各地官员和百姓进行敲骨吸髓式的剥削,以至天下萧条、生灵涂炭。其中最横者有三,分别是:陈增、陈奉和高淮。

陈增刚到山东,便弹劾福山县知县韦国贤,神宗立即下令对其进行逮捕审问。益都知县吴宗尧因为对陈增表示不满,几乎死在诏狱之中。有皇帝作为靠山,陈增更加有恃无恐、肆无忌惮,指使其党羽内阁中书程守训、中军官仝治等人,四处作恶,很多家庭都被害得家破人亡。即便是闹出人命,也从没人敢于过问。御史刘曰梧曾将这些情况上报朝廷,但神宗不予理会。

陈奉虽是御马监奉御,官职不大,但照样能恣行威虐,每到一处,便鞭笞官吏,剽劫行旅。不少商民对其恨之入骨,聚集起来埋伏于半路,竞相使用瓦块和石头对其发动攻击。侥幸逃脱的陈奉,立即诬陷襄阳知府李商耕、黄州知府赵文炜、荆州推官华钰、荆门知州高则巽、黄州经历车任重等人煽动骚乱。神宗听信陈奉的奏报,立即将这些官员或抓捕或撤职。

高淮是尚膳监的监丞,与陈奉同时在辽东采矿征税,因为虐民而引起民变,随即污蔑并逮捕数十人。辽东总兵马林不肯屈服,高淮立即上书将其弹劾罢免。虽有给事中侯先春极力从中相救,但马林最终还是被贬。

万历三十一年(1603)夏,高淮率家丁三百余人,高举飞虎旗,金鼓震天,声称要拜见皇帝。给事中田大益、孙善继、姚文蔚等人都表示不满,他们说:“高淮平时搜括士民,获得黄金多达数十万,如今又招纳这些亡命之徒进京,他到底想干什么?”吏部尚书李戴、刑部尚书萧大亨等人也都纷纷弹劾高淮,斥其“挟兵潜住京师,乃数百年未有之事” 。此外还有御史袁九皋、刘四科、孔贞一,给事中梁有年等人,都对其进行弹劾。神宗有心袒护高淮,始终装聋作哑。

在皇帝眼中,这些矿使、税使是在帮自己辛苦敛财,即便犯了一点小错误,怎么能马上就进行惩罚呢?他完全不知道,这种横征暴敛,失去的是天下人之心,所失远远大于所得,完全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愚蠢之举。

这些矿使和税使每到一地,便依仗自己的特殊身份,与当地的地痞流氓勾结一处、胡作非为、鱼肉百姓。他们大量吸收地痞流氓充当其手下爪牙,借办矿为名横征暴敛,敲诈勒索,淫人妻女,无恶不作。锦衣校尉则更是凶狠残忍、横行霸道。而且,这些人几乎无人不贪,在上交部分税收的同时,更多的则是贪赃纳贿、中饱私囊。

被掏空的帝国,各行各业都出现左支右绌的局面。万历三十八年(1610)八月,工科给事中马从龙上言:“国家水衡告诎,南北交困。” 万历四十年(1612)年底,户科给事中商周祚上言:“官储如洗,海内空虚。”

不仅是国库空虚,民生也日益凋敝,甚至导致各地饥民相食。万历四十四年(1616),山东青州举人张其猷呈上所绘《东人大饥指掌图》,在触目惊心的图案之外还配有“母食死儿,妻割死夫” 之类的款语,让见者鼻酸。可以看出,到了万历晚期,大明帝国已经穷困至极,千疮百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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