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野史传说 > 历史故事

曹丕传——铜雀欢会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13 11:37:01 0

建安十七年(212)正月,曹操自长安凯旋,回到邺城。当月,汉献帝就下了两道非同寻常的诏书。

其一是命丞相曹操“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如萧何故事”。 在当时,大臣进入宫廷殿堂面见天子,按照制度先要解下腰间的佩剑,脱下脚上的鞋履;而今这一项免除了,就是所谓的“剑履上殿”。进入殿堂,按规矩要小步快走上前,如同日本艺伎走路一般,这称之为“趋”;现在这一项也免了,就叫“入朝不趋”。上前到皇帝面前跪拜行礼之时,旁边的司礼官员,要高声报出被召见大臣的名和“拜”字,例如“操拜”;这一项也免了,就是“赞拜不名”。以上三项,当初西汉高祖的首席元勋萧何,曾经被赐予享有,现今依照旧例,就叫做“如萧何故事”。此处的“故事”一词,乃过去事例之意,与现今的含义完全不同。

其二是“割河内之荡阴、朝歌、林虑,东郡之卫国、顿丘、东武阳、发干,巨鹿之廮陶、曲周、南和、广平、任县,赵之襄国、邯郸、易阳”,凡四郡之十五县,“以益魏郡”。也就是将邻接的四个郡之中,分出十五个县来,全部划归魏郡,以增加魏郡的所辖范围。

以上两项措施的目的只是一个,就是为曹操晋爵为魏公预作准备。因为此前曹操一直经营的势力根据地邺县,正是当时魏郡的治所。

古人常有“加官晋爵”之说。官是指官职,爵则指爵位,二者并非一回事。此时的曹操,就其官职而言是丞相兼冀州牧,就其爵位而言只是一个武平县侯。这武平(今河南省柘城县南)乃豫州陈郡属下一县,虽有上万家民户,但是万户侯终归也只是侯爵一等,并无特殊之处。如今的曹操,在官职上已经位极人臣,而在爵位上却大有做文章之余地。按照东汉的封爵制度,同姓的皇室宗亲,可以封王封公,而异姓之臣民,其爵位的名号,由低到高,分为公士、上造、簪袅、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驷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列侯等二十级。作为最高一级的“列侯”,按其封地的大小,又可分为县侯、乡侯和亭侯三种。曹操的武平县侯,在异姓封爵中已是最高一等。如他要想在爵位上“更上一层楼”,那也很简单,只消打破同姓才能封王封公的成法即可。而王、公的封地,通常是一个郡,所以想当魏公的曹操,一下子把相邻四郡的十五县划入魏郡的版图,也就不足为奇了。

曹操若要当魏公,其公爵封国的首都,自然而然是设在魏郡的郡治邺城,所以对于邺城和邺城之中的丞相府邸,必须大力营建一番。事实上,自从建安九年八月,曹操攻破邺城兼任冀州牧起,他就把邺城作为自己的政治活动中心、陆续进行了城市的规划与营建。他在南郊建五座大营以安顿陆军,又在北郊筑玄武陂以练舟师。至于城内,他把城西北四分之一的地域,也就是北大街以西、西大街以北,全部划为府邸区,用以建造自己的私宅和各级办公机构。同时,又在西郊十里处修筑漳渠堰,从城西北引水入城,先润府邸,后灌里巷,以解决生活用水之需。不过迄至建安十七年春天为止,在已完工的各项建设之中,最令时人和后人注目者,乃是新近落成的宏伟建筑铜雀台。

垒土以作高台,这可是历史悠久的中华国粹。据《山海经》所言,轩辕、唐尧、虞舜都曾造作高台。其后,夏有璿台,商有鹿台,周有灵台。吴王阖闾起台于姑苏,楚灵王立台于乾溪。秦始皇筑琅邪台,汉武帝筑柏梁台,东汉光武帝筑云台。真是历代建台不绝,足可以写一部建台史了。

何以历代帝王都热衷于建造高台呢?这当中除了有登高极目以自娱的需要外,还有更深一层的文化原因。东汉的大学者许慎,也就是撰写名著《说文解字》那一位,在他的另一部大著作《五经异义》中就说:

天子有三台:灵台,以观天文;时台,以观四时,施化;囿台,以观鸟兽鱼鳖。诸侯卑,不得观天文,无灵台,但有时台、囿台。

足见能否建造凌云摩天之高台,特别是能否一并建有三座高台,至少在许慎所在的东汉时期看来,已经成为天子威权的象征之一。既然如此,历代帝王又怎么能放过这自炫于天下的机会呢?

早已暗蓄不臣之心的曹操,在加紧为自己晋升魏公预作准备的同时,也忘不了起高台以暗示意图和威慑天下这一招。于是,他在建安十五年(210)的冬天,下令修造一座天下无双的铜雀台。数以千计的能工巧匠,经过两年的昼夜辛勤劳动,终于在建安十七年的春天,完成了这一当时罕有其匹的壮丽建筑。而且在不久以后,又在铜雀台的旁边,修建了金虎台和冰井台,合称“铜雀三台”,与“天子三台”的规格相提并论,从而将自己的政治意向明确传达了出去。

这最先落成的铜雀台,位于丞相府邸的西园之中,这西园的西面与北面,即是邺城的西城墙与北城墙。紧贴着西城墙的墙面,积石累土作台基,高与城墙相等。然后在台基之上修建台身,台身高达十丈(约合今二十四米)。其上又造重重楼阁,合计有房一百零一间,一片琼楼玉宇,溢彩流光。台上的主楼上出重霄,楼顶安置大铜雀一只,雀舒双翼,势欲冲天,端的是雄伟非凡!

暮春三月的一天,天气清朗,惠风和畅。因近来政事顺遂而心境极佳的曹操,召集诸子,共游西园铜雀台。作为长子的曹丕,早早就赶到西园,张罗一切。随他而来的,还有其幼子曹睿。这曹睿字元仲,年方七岁,乃甄夫人所生。此儿在外貌上完全继承了其母的优点,极其俊美可爱,史称是“天姿秀出,立发垂地”。在智力和性格上,曹睿自幼好学,聪颖过人。因此之故,曹操非常钟爱这个嫡长孙,特别是在幼子曹冲夭亡后更是如此。今日欢会,曹丕特地把曹睿带来陪伴老父,以助游兴。

不多时,曹操在侍从的簇拥之中来到西园的铜雀台下。恭候在此的曹丕、曹彰、曹植、曹彪诸子连忙上前行家人之礼。跟在各位叔父后面认认真真施礼问候的,则是七岁的曹睿。

曹操一见曹睿那跪拜行礼如仪的认真模样,不禁启颜大笑。他上前两步,把曹睿揽入怀中,一边抚摸长孙的头发,一面说道:“元仲可爱!我曹家三代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祖孙亲热了一阵后携手登台,曹丕昆弟及侍从人员亦鱼贯从之。此时的曹操,虽已五十八岁,却依然步履轻健如常。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上到铜雀台主楼的顶层。天风徐来,丽日高照。极目远眺,东南面是邺城的市区,但见闾阎匝地,云树万家;北面是平坦的田畴,但见黍麦青青,桑榆千里;西面是起伏的山峦,但见漳水平流,澄江如练。这一幅幅天然图画,令众人看得心旷神怡,飘飘然若跨鹤凌霄。

在顶楼游赏了近一个时辰之后,众人又鱼贯而下,到底楼的大厅中小憩。曹操的兴致依然很高,他刚在正中的席位上跪坐下来,就笑着对诸子说道:“班固《汉书》有言:‘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今日登高甚乐,岂可无赋记之?汝等于半个时辰之内,各为赋一篇。届时不成者,不得参加今日午宴!”

曹操话音一落,曹丕即向侍从示意,侍从们便把早已预备好的文房诸宝捧了进来,在每位公子的几案上放置一套。曹丕胸有成竹,濡墨伸纸,正要落笔之际,不料旁边的曹彰却站起来对曹操说道:“启禀父亲:彰武而不文,实难作赋,甘愿受罚。”

原来二公子曹彰,自幼即不喜读书习文,他所醉心者乃是盘马弯弓,驰骋疆场。他可以徒手格斗猛兽而脸色不变,然而一握起轻飘飘的笔来就头皮发紧。限半个时辰交赋一篇,这对曹丕、曹植而言是小事一件,对于曹彰简直是大祸临头。反正都是完不成篇,他干脆立即投笔认罚算了。曹操也不勉强他,只是问道:“汝既不愿读典籍、慕圣道,那么将来准备做什么?”

“儿愿为军将。”曹彰回答得很爽快。

“为将又如何为呢?”曹操企图考他。

曹彰侃侃而言:“为将之道,被坚执锐,临难不顾,为士卒之先,此其一;赏必行,罚必信,此其二。”

曹操大笑不已,曹彰知道这是父亲放过自己的表示,便离座到一旁逍遥去了。余下的诸公子没有这等福气,赶忙聚精会神,专心对付父亲的命题作文考试。

曹操其人,不仅在政治、军事上是一杰出人物,而且在文学上也巍然大家。他的诗文,气象恢弘,辞情慷慨,在建安时代的文学家中独树一帜,故而后世有“曹孟德诗如摩云之雕,振翮捷起,排焱烟,指霄汉”的高度评价。文学才能一般很难遗传,曹丕本人就曾发出“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的感叹。纵观中国古典文学史,父子皆是大文豪者确实如凤毛麟角。但是,曹丕昆弟中除曹彰外,其余却都或多或少秉受了其父长于文学的遗传因素。最突出者为曹植,其诗文“骨格奇高,辞采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粲溢今古,卓尔不群”。刘宋时的大诗人谢灵运,最为推重曹植,说是“天下才,共有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从此便有“才高八斗”的成语流传至今。其次是“洋洋清绮”的曹丕,文才也并不比乃弟逊色多少。就是七岁的曹睿,日后在文学上也是一把好手。既然天赋异秉,所以快到限定的半个时辰,诸位应试者便纷纷交卷。曹操把文卷放在自己几案的侧畔,先令侍从摆上午宴,他要一面享受佳肴醇酒,一面欣赏诸子的丽辞美文。

酒肴毕至,曹丕领着诸弟向父亲三进酒。满面春色的曹操,开始展卷评文。第一篇受评判的《登台赋》乃是曹丕的,只听得曹操朗声诵道:

建安十七年,春游西园,登铜雀台,命余兄弟并作。

登高台以骋望,好灵雀之麓娴,飞阁崛其特起,层楼俨以承天。步逍遥以容与,聊游目于西山,溪谷纡以交错,草木郁其相连。风飘飘而吹衣,鸟飞鸣而过前。申踌躇以周览,临城隅之通川。

念毕,曹操说道:“子桓此篇,摹写景物倒也细致入微,唯文字过短,令人读后有意兴未尽之感。”

曹丕连连点头,表示完全服从老父的评判。其实,他本人也觉得通篇都在描述客观所见,虽合古人所主张的“赋主铺陈之义”,却不免板滞,需要再加一段空灵的抒情文字来煞尾,才算气足神完。不过,他作文素来思虑过详,左思右想不觉就到了限定时间,只好付之阙如。作为文章大家的老父亲一眼就看到美中之不足,曹丕自然心悦诚服。

接下来曹操满饮一觞,开始朗诵曹植写的《登台赋》,其辞曰:

从明后而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天功垣其既立兮,家愿得而获逞。扬仁化于宇内兮,尽肃恭于上京。惟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

休矣美矣!惠泽远扬。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辉光。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王。

刚刚诵完最后一个字,曹操便以手击案,高声赞道:“好!好!辞美情深,子建文笔果然不凡!”

曹植当即喜笑颜开,他知道自己已经胜了长兄,而只要胜过长兄,便稳稳当当拔了这场作文比赛的头筹。

曹操又重头把曹植的赋文低声诵读了一遍,这才满意地放在一旁,开始朗诵评判其余诸子的赋作。从表面上看,曹丕依然面带微笑,专注地听着,实际上他的心中有如打翻了五味瓶,一个字也没有进入耳朵。

此刻,嫉妒、懊恼和失望,在啮咬曹丕的心。

南朝的文学评论大家刘勰,曾经在其名著《文心雕龙》中,驳斥那种认为曹丕文才远逊曹植千里的说法。他认为:就文学作品的价值而言,二人的差距并不太大;不过在才思的敏捷上,兄弟之间确有显著的差别。“子建思捷而才俊”,“子桓虑详而力缓”。换言之,哥哥喜欢精雕细琢,属于慢工出细活者;弟弟擅长一气呵成,是做文章的一把快手。其实无须后人评价,就是曹丕本人,也承认三弟出手快捷,思如泉涌。今天一听老父要大家限时为赋一篇、曹丕就预感到要输给三弟一筹。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输给曹植的,竟然不单是才思敏捷这一点上。

比较上面两篇赋文后很容易看出:曹植之作不仅字数更多,而且内容亦更为丰富,这正是才思敏捷的优势表现。曹植在前一段中状物,在后一段中抒情,两段皆以声调高扬的平声韵部入韵,朗诵起来确有情景交融,声情并茂之感。赋与诗两种文体,虽然同属韵文一类,然而迄至汉代,人们都认为二者有所不同——诗可以配上音乐歌唱,而赋则用来单独朗诵,所以班固要说“不歌而诵谓之赋”。朗诵要获得好效果,赋文须得音调铿锵而感情充沛。曹植此赋做到了这两点,曹丕之作则因出手较缓而只作到了前一点。

如果仅仅在才思敏捷上失利,曹丕也还无所谓。他所伤心者,是发觉自己在投合老父心意方面,被三弟占尽了上风。

上面我们已经指出:曹操花费巨大的人力和物力修建铜雀高台,其目的不单在于自娱,更主要是要想暗示政治意图和显示威权于天下,政治色彩相当浓厚。既然如此,以新落成的铜雀台为题作赋,便不能不突出这一点,更不能不颂扬曹操,否则就没有点准穴道。可是曹丕之赋一心在描绘铜雀台之壮丽高峻,竟无一字点到要害,真可谓“见物而不见人”了。反观曹植之赋,刚入手就是一句“从明后而嬉游兮”,“明后”者,英明的君主也,指谁?当然指曹操也。这岂非点睛之笔?接下来的一连串颂扬词汇,“圣德”、“仁化”、“桓文”、“圣明”,处处不忘结合景物描绘来赞美曹操。在景物描绘之后,收尾的“扬仁化于宇内兮,尽肃恭于上京”两句,即将铜雀台的政治作用明白点出。最后一段,由物及人,把曹操与铜雀台合起来大颂特颂一番以作结。如此扣题,如此得体,你说曹操读了怎么能不击节赞叹呢!

才思敏捷与否,倒无关大局,能否体察投合老父之内心,这可是关乎自身地位和前途的要紧事。曹丕之所以一时心乱如麻,其原因端在于此。

曹丕与曹植的关系,在此之前一直是友爱之情甚笃。远的不说,上一年秋天曹丕留守邺城时,即曾写《感离赋》一篇,抒发怀念母亲及胞弟之情;与此同时,随父从征关中的曹植,又写了《离思赋》一篇以寄其兄。这两篇情意真切的赋文,至今尚存。可惜天道无常,自铜雀欢会之后,在曹丕心中,一颗疑忌其弟的种子从此便发了芽。

一言以蔽之:铜雀欢会,在曹丕心中留下的是不欢。这正是:

老父高台评文字,谁知疑忌暗生芽。

免责声明

本站部分内容来自于网络或者相关专家观点,本站发表仅供历史爱好者学习参考,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本文地址:/ysxl/lsgs/6721.html

  • 手机访问

站点声明:

历史学习笔记,本站内容整理自网络,原作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仅供学习参考。

Copyright © http://www.historyhots.com All Rights Reserved. 备案号:粤ICP备20055648号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