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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余晖——日薄西山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11 16:49:15 0

这场战乱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战乱使得自武德末年来,百余年来太平没有战事的中原大地遭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空前浩劫,杜甫的一首《无家别》“寂寞天宝后,园庐但蒿黎。我里百余家,世乱各东西。存者无消息,死者为尘泥。贱子因阵败,归来寻旧蹊……”便是当时的真实写照。如《旧唐书·郭子仪传》那样记载,“宫室焚烧,十不存一,百曹荒废,曾无尺椽。中间畿内,不满千户,井邑榛荆,豺狼所号。既乏军储,又鲜人力。东至郑、汴,达于徐方,北自覃、怀经于相土,为人烟断绝,千里萧条”,战火蔓延了几乎包括整个黄河中下游流域,经过战乱,本是富饶之地的关中、河东、河南之地一片荒凉。

此外,大唐为了平乱而向回纥借兵,可回纥自持凭平叛有功,却屡屡向大唐勒索威逼财帛,甚至连年地侵扰边境,于是帝国的声威至此沦落,以至于“天可汗”之威竟无法维持。此外,陇右、塞外、西域也相继吐蕃和回纥所完全占领,从而使得大唐帝国从此无法再去经营、左右西域。

西域的陷落并不是偶然,怛罗斯之战前后,可谓是大唐经营西域的全盛时期,虽有怛罗斯之败,但大唐并没有伤筋动骨,然而天宝十四年(755)的安史之乱爆发后,情况却发生了彻底逆转,安禄山叛军自范阳一路南下,攻陷东、西两京,李隆基仓皇入蜀。肃宗在灵武继位之后,首先便是调集西北边军勤王平叛,于是西域的安西、北庭边兵开始被大批调往内地。仅仅在至德元年(756)安西便先后有李嗣业、段秀实统领精兵五千,安西行军司马李栖筠所率七千之众,以及马璘锐卒三千,共计一万五千之众自西域先后进抵凤翔,参与平叛,后来皇帝以此安西兵组成了镇西北庭行营(至德元载安西节度更名镇西)。诗人杜甫于乾元元年(758)秋在华州时,写下了著名的《观安西兵过赴关中待命二首》:“四镇富精锐,摧锋皆绝伦。还闻献士卒,足以静风尘。老马夜知道,苍鹰饥著人。临危经久战,用急始如神。”又有“奇兵不在众,万马救中原。谈笑无河北,心肝奉至尊。孤云随杀气,飞鸟避辕门。竟日留欢乐,城池未觉喧”。而杜甫写下此两首诗的背景便是相州之役前,据《资治通鉴》所载:“乾元元年六月,李嗣业为怀州刺史,充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八月,同郭子仪等将步骑二十万讨安庆绪。”

的确,帝国调河西、陇右、西域等镇边军精锐参与平叛,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当时的压力,但也大大削弱了帝国在西域的控制力,这时西域的外部威胁主要是大食和吐蕃,大批锐卒的调走自然使得大唐在西域的统治失去了支柱,这显然给了吐蕃、大食以机会。不过大食并没有趁机入侵,而是出兵参与了平叛,于大食一同发兵的还有参与怛罗斯之战的拔汗那。其实从一开始,在将大批西域边兵内调的同时,大唐就征发了西域各藩国的军队,以协同平叛,譬如有于阗王尉迟胜所率本国兵马五千,还有乾元元年(758)吐火罗叶护乌那多与西域九国首领来朝,请求“助国讨贼”时,肃宗当即派他们赴朔方行营效力。

塞外余晖——日薄西山

西方人笔下的马球

虽然大食没有趁机入侵,但对吐蕃而言,他们可不会坐失此次良机,这时大唐不仅仅是撤回了安西、北庭的边兵,而且也调回了陇右、河西防备吐蕃的诸军,对于吐蕃而言,入侵陇右、河西要比进攻西域便捷得多,也有利得多,于是吐蕃当即大举进攻河西。

朔方、河西、陇右边军大量内调,以平息安禄山的叛乱使得陇右之地的边防极为虚弱,以至于吐蕃趁机攻略陇右诸州时,当地守军竟是力不能支,至德元年(756)十二月,吐蕃陷陇右所辖的威戎、神威、定戎、宣威、制胜、金天、天成等六军及石堡、百谷、雕窠三城,同时又陷鄯、武、叠、宕四州,宝应元年(762)至广德元年(763),先后取秦、渭、洮、临、成、河、兰、岷、廓九州,至此,河西、陇右之地全部为吐蕃所占。自高宗年间开始的唐蕃战争的主要战场东移到今关中之地和蜀地之间,这也就是说吐蕃能够经常长驱直入唐境,唐都长安也处于吐蕃的威胁之下,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仆固怀恩反叛之事。

仆固家族是铁勒九大姓之一“仆骨部”,怀恩乃是仆固首领仆骨歌滥拔延之孙,“仆骨”因音讹史载为“仆固”之误。安史之乱初,任朔方左武锋使,骁勇果敢,随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在振武军及以东连败叛将高秀岩、薛忠义等部。天宝十五年(756),又配合李光弼战于常山南北诸县,数次挫败史思明部。七月,随郭子仪赴灵武,拥立肃宗。次年,因率回纥兵参加收复两京有功,封丰国公。随后在夺取愁思冈等地的作战中,常为先锋,勇冠军中。乾元二年(759),任朔方行营节度,进封大宁郡王。宝应元年(762),任领诸军节度行营,为天下兵马元帅雍王之副,领前锋发兵陕州,再次克复洛阳,随后仅用半年时间,便是悉平河北,可谓说,平定安史之乱,仆固怀恩居功至伟。

史载,安史之乱中,仆固怀恩家族中有四十六人为国殉难,可谓满门忠烈,此外,还曾出使回纥借兵,并嫁二女与回纥和亲,也因此,他在安史之乱后,因功升尚书左仆射兼中书令、河北副元帅、朔方节度使、加太子少师衔,实封一千一百户、大宁郡王。然而平乱之后,当仆固怀恩率朔方兵屯汾州之时,大唐却陷入了宦官擅权、藩镇割据、朋党争斗的乱局之中。朝廷对那些平乱中崛起的藩镇骁将们没有办法,却将郭子仪、李光弼等兴唐名将明升暗降地剥夺了兵权,而平定安史之乱中的勇将来瑱则干脆因为得罪了宦官被贬赐死。

广德元年(763)仆固怀恩奉命送回纥登里可汗和光亲可敦(女婿和女儿)回漠北,监军宦官骆奉先误信辛云京的谣言,竟向朝廷诬告仆固怀恩与回纥勾结。仆固怀恩无法自明,于是向朝廷列举了自己的六大罪状:“昔同罗叛乱,臣为先帝扫清河曲,一也;臣男玢为同罗所虏,得间亡归,臣斩之以令众士,二也;臣有二女,远嫁外夷,为国和亲,荡平寇敌,三也;臣与男玚不顾死亡,为国效命,四也;河北新附,节度使皆握强兵,臣抚绥以安反侧,五也;臣说谕回纥,使赴急难,天下既平,送之归国,六也。”又说:“子仪先已被猜,臣今又遭诋毁,弓藏鸟尽,信匪虚言。陛下信其矫诬,何殊指鹿为马!”

尽管代宗遣宰相裴遵庆慰问,而仆固怀恩见到裴遵庆之后,也曾抱着他的脚大哭,但面对裴遵庆让他入朝的建议时,在其副将范志诚的唆使下,仆固怀恩因害怕被杀而最终选择了反叛。当镇守南阳的梁崇义因为来瑱被杀,而襄汉军在襄州反叛之时,仆固怀恩则在汾州引回纥、吐蕃入侵河西,攻陷泾州,进犯奉天(今陕西乾县)、武功。代宗仓皇出奔陕州之时,匆匆以郭子仪为关内副元帅,镇守咸阳。三十万吐蕃大军进入长安,大掠一番,并拥立吐蕃国舅李承宏(金城公主的弟弟)为帝。

此后,由于蕃军不适应长安秋季的酷热,吐蕃军中疾病流行,加上光禄卿殷仲卿率蓝田兵渡过浐水,吐蕃不知虚实,以为郭子仪大军已经到来,故而惶惶不安,加上射生将王甫入城纠集数百少年,夜间在朱雀街击鼓呐喊,大喊:“唐军来了!”以至于吐蕃军惊惶溃散,于是在占据长安十五天之后,吐蕃退出长安,但至此,陇右道东十三个州已经全陷入吐蕃之手。

当年十一月,吐蕃军在回撤途中围攻凤翔城,凤翔节度使孙志直紧闭城门拒守,蕃军攻城数日不下。时任镇西节度使的马璘得知代宗李豫出逃陕州的消息后,心急如焚,立即率精骑四千余人自河西赴长安救难。正值蕃军围攻凤翔,马璘率众破阵突入城中,随后又身不解甲,出城再战,此战之中,这位安西节度使单骑身先,于是士卒奋击,俘斩蕃军千余,血流于野。次日撤军而走,缩守于原、会、成、渭等州。

史载马璘虽出身将门之家,祖父马正会,为右威卫将军;父亲马晟,为右司御率府兵曹参军,但少孤无业,整天到处游荡,二十岁时,偶读《马援传》,深为所激,叹道:“岂使吾祖勋业坠于地乎!”遂入安西投军,此后,以奇劳累迁金吾卫将军。安史之乱时,他统精甲三千赴凤翔,肃宗委以东讨。初战于卫南,马璘即以百骑破叛军五千,后战河阳,又立殊功,战乱平定时,已因功而官至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代宗返回长安之后,于永泰元年(765)正月,以马璘兼南道和蕃使,出访吐蕃。

不过此番马璘出访可不是为了什么和平,自从吐蕃趁帝国内乱之时,不仅是夺取了陇右边、河西诸州,而且还不断侵边犯境,向西攻略。广德二年(764),吐蕃陷凉州,而河西节度使杨志烈则因攻仆固怀恩不成,所部丧失殆半,以孤城无援,只得出奔甘州,却为沙陀人所杀。同年,仆固怀恩引吐蕃攻邠州。这种情况下,大唐不得不做出一些反应。此外,最重要的是,自当年入据长安之后,终代宗之世,吐蕃人每年秋季都要骚扰攻击唐朝,京城每次都要戒严,称之为“防秋”。所谓“防秋”时就是大量从内地调兵到边地以防御吐蕃,因吐蕃多在秋高马肥时进攻,故而这些从内地调来的兵士也被称为防秋兵。这一时期,大唐虽然在整体战略上完全处于防御姿态,但仍力争以有限的进攻来挫败吐蕃,同时采用依托坚固城池来实施机动防御并伺机反击的战略,以应对不利的局面,这似乎就如同当年武德年间应对突厥的入侵那样。

此番,大唐以四镇行营节度使马璘兼南道和蕃使出访吐蕃,也就是为了查探吐蕃虚实。三月十九日,吐蕃以和谈为名,派使臣入长安,代宗皇帝诏宰相元载、杜鸿渐一众接待吐蕃使臣,并在兴唐寺会盟,然而就在同时,代宗皇帝却以名将郭子仪督统河南道节度行营、出镇河中,很显然,此举是为了提防吐蕃。此外,考虑到泾州离吐蕃较近,为了能够加强泾州的防务,以抗击吐蕃随时可能的入侵,代宗还以马璘镇泾州,并兼权知凤翔陇右节度副使、泾原节度、泾州刺史,其余如故,而后又将之擢升为任河南道副元帅,以郑、滑二州隶之。马璘至泾州后,立即“分建营堡,缮完战守之具”。就在代宗皇帝做出这一系列的安排后没多久,当年九月,仆固怀恩诱引吐蓍、回纥、党项羌、奴刺、吐谷浑等三十余万(一说数十万)大军分兵三路南下,其中北路大军由吐蕃大将尚结息、赞摩、马重英率领,与回纥等连兵于自泾州、邠州、凤翔府攻取奉天,醴泉,以进逼京师长安,仆固怀恩亲率朔方兵二十万为后援,而党项帅任敷、郑庭和郝德等自东路攻同州,并计划自华阴攻取蓝田,此为南路,吐谷浑、奴刺等众则为西路。三路大军压境,京师震恐。

郭子仪上书李豫,称仆固怀恩所部皆是骑兵,其来如飞,不可轻视,故请皇帝下诏以诸道节度使分别出兵扼守冲要,以抗吐蕃。同月二十一日,代宗下制亲征,派中使传诏,以淮西节度使李忠臣驻守东渭桥、检校太子太保李光进驻兵云阳,镇西节度使马璘、河南节度使郝庭玉驻守便桥,同时以军容使骆奉先及将军李日超驻守熬厘、凤翔节度使李抱玉驻扎凤翔、同化节度使周智光驻守同州、鄜坊节度使杜晃屯兵坊州,而李豫亲率六军驻屯禁苑督战。

在唐军的节节抵抗下,北路吐蕃军进展极为缓慢,且无进展,尚结息、赞摩、马重英率领之北路大军进至邠州城下时,唐军守将鄜坊、邠宁节度使白孝德闭城拒守,蕃军攻城数日不下,不得不转而进攻奉天。据守奉天的唐将乃是朔方兵马使浑瑊、讨击使白元光,此二人都是当时有名的悍将。

浑瑊出自铁勒九姓中的浑部,世居皋兰州,其高祖浑阿贪支是浑部的大俟利发,贞观年间内附大唐,从此以部为氏。浑瑊的父亲浑释之武艺高强,投身朔方军中,战功赫赫,一路升迁,官至朔方节度留后,开府仪同三司、封宁朔郡王,浑瑊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成为一代名将也就不为奇怪了。

天宝五年(746),年仅十一岁的浑瑊跟着父亲参加例行的冬季边防,朔方节度使张齐丘看他一脸稚气,玩笑道“带乳母来了没有”,然而谁也想不到就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却在数年后,参与石堡城之役,此后再战龙驹岛,战功赫赫、“勇冠诸军”,升折冲果毅,此后又受安思顺所遣,领偏师深入敌境,大破反叛的朔方军节度副使阿布思,在安史之乱爆发前,凭军功而升中郎将。

安史之乱时,浑瑊随河东节度使李光弼在河北平叛,后随郭子仪收复两京,与安庆绪的叛军浴血奋战,被提拔为武锋军使,又跟随仆固怀恩平定史朝义,大小数十战,军功赫赫,被授予太常卿,食实封两百户。仆固怀恩引吐蕃、回纥等连兵入侵,浑瑊之父浑释之以朔方节度使之职镇灵州,战死沙场,于是代宗皇帝诏以浑瑊为朔方行营兵马使。

白元光是突厥人,父道生,历任宁、朔州刺史。元光初隶本军,后补节度先锋。安史之乱爆发后,诏徙朔方兵东讨,白元光遂领所部结义营,随李光弼出征平叛。累迁太子詹事,封南阳郡王,为两都游弈使。当初夺取两京时,长安初平,他奉命率兵清宫,进击余寇,结果身被数创,肃宗大为感慨,躬为敷药。后转卫尉卿,兼朔方先锋,其后历灵武留后、定远城使。此番吐蕃军来找此等勇将的麻烦,那纯粹是自找不快。史载,蕃军刚开始列营,浑瑊率骁勇轻骑二百,趁敌布阵未稳,出其不意地发起冲击,身先士卒冲入敌阵,二百轻骑紧随而后,冲突一番之后,再次杀返城中,此战,浑瑊俘蕃将一人,杀数十人,而从骑无一伤亡。遭到突然打击蕃军自然恼火不已,但他们攻城数日不下,虽伤亡颇多而一无所获,只得收兵回营。此时,浑瑊再次出击,他趁蕃军戒备不严,夜袭蕃军军营,杀千余,生擒五百,吐蕃士气极为低落。

此后浑瑊、白元光在率奉天守军严守城池的同时,又频频利用坚城作为依靠,不断以小股兵马出击,围绕着这奉天城,双方竟是先后交战二百余次,吐蕃大军不但没有能够夺下奉天,反被唐军杀伤万余众。奉天失利,又遇大雨不止,蕃军只好移兵攻打醴泉,同时以党项等西进白水,并分兵东攻蒲津。同月二十八日,蕃军终于决定退兵了,在大掠奉天、醴泉等地百姓数万之后,十万大军逐步西退。所过之处,焚烧房舍,禾稼被毁殆尽。而此时,也就是在吐蕃大军南下的九月初八日,仆固怀恩已然暴死于军中。

一路西退的吐蕃大军撤退并不顺利,同州守将周智光率兵在澄城以北与蕃军鏖兵,周智光大败蕃军,迫使其在十月初一,退兵邠州,因途遇回纥军,于是双方再次合兵东进,初三攻打奉天。初八,蕃回合围泾阳,统领各部的郭子仪下令要求诸将严守不战,傍晚,蕃回联军退扎于北原。

次日,蕃回联军又到泾阳城下挑战,然而就在此时,传来了仆固怀恩暴死的消息,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吐蕃和回纥为争夺盟军之主而失和,两军分营驻扎。郭子仪借机利用蕃回矛盾而派牙将李光瓒等游说回纥,离间二者的关系,并欲与回纥共击吐蕃,而为取得回纥信任,郭子仪更是不顾个人安危,亲自去见回纥酋长,执酒定约而还。蕃将尚结息得知回纥大将药葛罗被唐所用的消息后,半夜率兵沿旧路西退,结果药葛罗率兵反戈而击,一路追杀吐蕃大军,郭子仪则派白元光率所部精骑增援回纥,两军合力,于十五日,在灵台西原大败蕃将尚结息十万余。此战,蕃军被斩首五万,生擒近万,十八日,唐与回纥又在泾州东部再败蕃军,使吐蕃的这次入侵终于以惨败而收场。

自永泰元年的这场大败后,吐蕃人并没有放弃入侵,大历元年(766),吐蕃攻原州,同时还陷甘州及州境的居延海,并由东而西攻克肃州、瓜州,次年春,代宗派宦官鱼朝恩和吐蕃会盟,然而就在九月,吐蕃却又出兵攻打灵州,幸得郭子仪、路嗣恭率军防守。大历三年,吐蕃又攻邠州、灵州,大唐以马璘、李抱玉、白元光、李晟率军抵御,此役,白元光于灵武外围斩敌两万,而李晟迂回奔袭吐蕃后方,于定秦堡,焚其积聚,迫使吐蕃撤围退走。

塞外余晖——日薄西山

郭子仪

面对此等局面,宰相元载建议以郭子仪率朔方军镇守邠州,而马璘率领安西军则镇守泾州,以抗吐蕃,但这一举措并没有能够改变被动局面。大历四年,吐蕃攻灵州,结果为留后常谦光所击退。大历五年(769),吐蕃攻永寿,次年,又以大军攻青石岭,至大历七年,吐蕃再来,攻灵州。

大历八年,吐蕃以十余万兵入寇泾州、邠州,郭子仪派朔方军马使浑瑊率步骑五千拒之,十月十八日,两军战于宜禄,唐军大败,士卒死者大半。十月二十二日,马璘与吐蕃战于盐仓,又败,唯有行军司马段秀实坚守邠州。此战之后,郭子仪召诸将谋说:“败军之罪在我,而不在诸将。但朔方兵闻名于天下,现为吐蕃所败,不知诸将有何策略可以雪耻?”众将莫对。浑瑊说:“我是败军之将,本不该再议军政大事,但愿进一言,请治我败军之罪,否则就再任用我。”郭子仪赦其罪,并以浑瑊、马璘分别在百城、潘原大败吐蕃军,截其所掠及辎重,杀数千。

大历十年吐蕃入寇,九月十六日攻临泾,十七日,又入寇陇州及普润,大掠人畜而去,百官皆遣家属出城躲避。二十一日,凤翔节度使李抱玉破吐蕃于义宁。此后吐蕃又入寇泾州,泾原节度使马璘破之于百里城。二十三日,代宗命卢龙节使度朱泚出镇奉天行营,以抵御吐蕃人。

大历十一年(776),泾原节度使马璘病死,同年吐蕃攻石门镇。大历十二年,吐蕃攻原州、坊州、盐州、夏州,郭子仪以李怀光率军抵御,吐蕃军退,但随后又寇坊州。大历十三年,正月二十一日,回纥入寇太原,河东押牙李自良说:“回纥兵精锐,远来求战,难与争锋,不如筑二垒于其归路,以兵守卫。如果来攻,坚守勿与战,等其军疲归去,然后出兵攻之。二垒抗其前,大军攻其后,一定能够获胜。”但留后鲍防不听他的建议,而是派大将焦伯瑜等迎战,结果正月二十六日,两军交战于阳曲,唐军大败,死万余人,回纥纵兵大掠而归。二月,代州都督张光晟败回纥于羊武谷,回纥方才暂退。李豫不问回纥入侵之罪,待之如初。七月十四日,郭子仪奏言:回纥兵尚在塞上,随时可入,边人恐惧,请遣邠州刺史浑瑊帅兵镇振武军,李豫从之,回纥于是引退。同年,吐蕃大将马重英攻灵州、庆州、盐州、银州、泾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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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人笔下的唐军

纵观代宗一朝,大唐一直是疲于应付吐蕃的扰边,而根本无力处理安史之乱的善后,这直接导致了河北三镇的坐大,从而使得藩镇割据的局面渐渐形成。也就在这个时期,对西域至关重要的沙洲、北庭之地尽皆易守吐蕃。

大历元年(766),杨休明继任河西节度使以来,初徙镇沙州,后有刺史周鼎,大历六年(771),因周鼎欲弃城东奔,而被都知兵马使阎朝杀,此后阎朝便领州人保城抵抗,建中二年(781),在粮械皆竭的情况下,阎朝以勿徙他境为条件而开城出降,沙州遂陷。在夺取沙洲之后,吐蕃西进陷伊州,刺史袁光庭自天宝末年以来,已是坚守累年,后粮尽兵乏,于是袁光庭“城陷而殉”。

780年,李适即位,是为德宗,吐蕃开始和唐朝商议会盟之事,建中四年(783)正月十日,陇右节度使张镒与幕府齐映、齐抗、鸿胪卿崔汉衡、计会使于頔、樊泽、入蕃使判官常鲁在清水县,与吐蕃大相尚结赞、大将论悉颊藏、论臧热、论利陀、论力徐会盟,厘定两国边界,这次会盟之前,吐蕃已经占领了西自洮州东到陇山西麓,包括大夏河、洮河、渭水上游、西汉水上游的大片的土地,在这一情势下,大唐被迫承认了这一既成事实,于是兰、渭、原、会、成等州尽皆为吐蕃所有。

然而就在清水会盟的同年冬天,建中四年(783)十月,却发生了著名的“泾原兵变”。此事的前因是建中四年八月,叛唐的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发兵三万,围攻河南襄城,李适为解襄城之围,诏令泾原节度使等各道兵马援救襄城,十月,泾原节度使姚令言率五千兵抵达长安。这些泾原军士冒雨寒而来,本以希望到长安后能得到朝廷的优厚赏赐,结果一直到离开长安城都一无所得。此外,虽然李适下诏,命令京兆尹王翔犒赏三军,但那位京兆尹却仅以粗茶淡饭相待,这更加引起了泾原兵的不满,因为“吾辈弃父母妻子,将死于敌,而食不饱,安能以草命抗白耶!国家琼林、大盈,宝货堆积,不取此以自活,何往耶”,于是哗然兵变,姚令言虽竭力劝解,并称到了东都洛阳就会有厚赏,但军士不听,眼看情况失控,姚令言当即上奏此事,李适急令赏赐布帛二十车,并让普王与学士姜公辅前往安抚,二人刚到,叛军已经斩断城门,陈兵于丹凤楼。当天,李适带着皇妃、太子、诸王等仓皇出逃,由咸阳至奉天,护驾只有宦官霍仙鸣及窦文场。随后泾原兵进入皇宫,并大肆掳掠京师府库财物,皇叔彭王李仅、皇弟蜀王李溯也于混乱之中被杀。当时,前任泾原节度使朱泚闲居长安,泾原兵于是拥立朱泚为主。

这种情况下,陇右留后韦皋急派亲信求见,建议李适请吐蕃军协助平息叛乱,李适应允,并先后两次派使向吐蕃求助,口头承诺平定叛乱后将安西、北庭之地划归吐蕃,并每年赠送彩绢一万匹。然而虽然在此后吐蕃派兵以助唐平定朱泚之乱,但事实上,吐蕃仅出偏师二万,而且还趁火打劫,这种情况自然使得大唐不满了。而且叛乱平定后,宰相李泌还明确反对当初决议割地给吐蕃一事,以至于李适想让驻守西域的两镇节度使郭昕、李元忠还朝,以其地割与吐蕃,也被李泌所劝止。李泌进谏说:“安西、北庭,人性骁悍,控制西域五十七国及十姓突厥,又分吐蕃之势,使不能全力东侵,为何拱手让之!且两镇军民,势孤地远,尽忠竭力,为国家固守近二十年,诚可哀怜。一旦弃之于吐蕃,必怨朝廷,将与吐蕃入寇,如报私仇。何况吐蕃在平朱泚叛乱中,观望不进,大掠武功,受赂而去,有什么战功呢!”众议也认为不可,李适无奈,于是不再向吐蕃提割地一事,而以满足彩绢需求为酬赏,吐蕃自然恼怒。贞元二年八月二十日,吐蕃大相尚结赞率兵大举攻泾州、陇州、邠州、宁州等地,并毁坏农田禾稼、抢掠人畜,顿时边地骚动,州县纷纷备战守城。

李适诏浑瑊率兵万人,骆元光率兵八千人屯咸阳,凤翔、陇右、泾原节度使,行营副元帅西平郡王李晟遣其将王佖率骁勇三千伏于汧城,戒之曰:“俟吐蕃前军已过,见五方旗、虎豹衣,乃其中军,击之,必大捷。” 王佖用其言,果然大获全胜,以至于吐蕃尚结赞感叹道:“唐之良将,李晟、马燧、浑瑊而已,当以计去之。”

后唐军步骑五千奇袭摧沙堡,途中遇蕃军两万,双方激战,蕃军败退,唐军乘胜追击,攻克摧沙堡,杀守将扈屈律悉蒙等七人,焚其积聚,方才退兵。尚结赞率残军从宁州、庆州北撤,在合水县北扎营。邠宁节度使韩游瓌派部将史履程夜袭蕃军营寨,虽然蕃军早有防备,杀死唐兵数百人,并追击史履程,然而韩游瓌早已在平川列阵,以策应史履程,蕃军见势大惊,丢弃所掠辎重而退。

此后,蕃军攻盐州,唐盐州刺史杜彦光畏而派人送牛酒犒劳蕃军,继而拱手让城于蕃军,并移兵鄜州。十二月,蕃军又进攻夏州,夏州刺史拓跋乾晖率众弃城东逃。此后,吐蕃人又犯银州,直到攻克麟州之后,方才退守鸣沙城。时冬春交季,蕃军粮运不继,羊马死亡严重,驻守灵、夏二州的蕃军供给危机,而大唐则趁机展开反击,李适派马燧任绥银麟胜招讨使,命其和华州节度使骆元光、邠宁节度使韩游瓌和凤翔府各镇大军在河西会合讨伐。当听闻马燧出兵并抵达石州之后,尚结赞遂改变策略,派使臣与唐通好,以归还灵、夏二州为条件,要求重新盟会,修改界约。然而德宗不仅不允,反令骆元光和陈许兵马使韩全义率领步骑兵万余会合邠宁守军攻取盐州,又令马燧率河东军攻蕃军腹背。

这种情况下,尚结赞又遣使卑辞厚礼求和于马燧,并请修清水之盟而归所侵之地,马燧居然信其言,留军于石州,不再渡河,并为之请于朝。贞元三年二月七日,李适下诏,以检校左庶子崔浣充入吐蕃使,很显然在马燧的“担保”下,李适动摇了。

虽然李晟、韩游瓌皆认为吐蕃不讲信用,强则入寇,弱则求盟,此时不击更待何时?而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江淮转运使郑国公韩滉也认为:“现在藩镇叛乱已被平定,可以专意对付吐蕃。其所用资粮,臣请主办。”但因为马燧、张延赏皆与李晟有隙,欲反其谋,故而争言和亲有利。而李适则因恨回纥,欲与吐蕃和好共击回纥,于是听二人言,正合己意,遂以和为计。崔浣既见尚结赞,责其背约入侵,但尚结赞说:吐蕃助唐破朱泚,未获赏,所以来。盐、夏守将以城授我而逃,并非我所攻占,我们犹望践前言以修好。就这样,在尚结赞的花言巧语之下,大唐决议和吐蕃和议。

当年四月,李适拟遣侍中浑瑊与吐蕃盟于清水,并令吐蕃先归盐、夏二州。但在五月二十二日,尚结赞又遣使来言:清水非吉祥之地,请盟于原州之土梨树,盟后再归盐、夏二州,而李适“皆许之”。

虽然神策军将马有麟曾奏言:土梨树地势险阻,恐吐蕃有伏兵,不如平凉川坦夷。而当浑瑊从长安出发前去原州时,中书令李晟也曾告诫“盟所为备不可不严”之说,但没人听从他们的告诫,宰相张延赏就曾说过:“李晟不欲盟好之成,故戒浑瑊以严备。互不信任,盟何以成!”因此李适“召瑊,使其推诚以待吐蕃”。

后来浑瑊上奏说吐蕃决定以辛未(闰五月二十日)会盟时,张延赏还召集百官,以浑瑊表称诏示之说:“李太尉说与吐蕃和好必不成,这是浑侍中的表,盟日已定。”听闻这个消息李晟不但没有高兴,反而痛哭失声,他说:“我从小生长在西部边陲,深知吐蕃之狡诈。之所以要论奏,是怕朝廷被犬戎所侮。”

其实这个时候,李晟早已经被明升暗降了,年初时,宰相张延赏屡言于李适,说:“李晟不宜久掌兵权,请以郑云逵代之。”李适遂对李晟说:“朕欲与吐蕃和亲。卿既与吐蕃有怨,不可再去凤翔,宜留在朝廷辅朕,卿可择一人自代。”于是李晟即荐都虞候邢君牙。贞元三年三月二十二日,李适下诏以邢君牙为凤翔尹兼团练使。次日,加李晟太尉、中书令。虽然上柱国、西平王如故,但余官皆罢之,这也就使得李晟的发言权大不如从前了,不过他的提醒还是让李适决定以骆元光率兵屯于潘原,同时以韩游瓌屯于洛口,以为浑瑊之援。

由于骆元光认为“潘原至盟所平凉七十余里,如果有急,我怎能知之”,于是率兵与浑瑊师团连营相进,至盟所三十余里方止。此后,他又伏兵于营西,而韩游瑰也遣骑兵五百伏其旁,并说:“如果有变,你们就率兵西进柏泉以分敌势。”然而当浑瑊至平凉,吐蕃尚结赞与浑瑊约定时,却是“各以甲士三千人列于盟坛之东西,只准常服者四百人至坛下”。

就这样,贞元三年(787)闰五月二十日,一场灾难降临了,吐蕃伏精骑数万于坛西,蕃军游骑贯穿唐军,出入无禁;而唐骑入其军,皆为所擒,对此危机,浑瑊等人还尚不知。后待到使团入幕,换礼服之时,吐蕃擂鼓三声,数万伏兵蜂拥而上,副使崔汉衡、都监宋奉朝等于幕中尽皆被俘,只有会盟使浑瑊从幕后逃出,抢到一匹没有马镫的战马,伏鬣入其衔,驰十余里,突围而出。

三千唐军甲士皆向东而逃,吐蕃纵兵追击,被杀者数百人,被擒千余人,幸亏骆元光早有准备,发伏兵成阵以待之,吐蕃追骑至,见韩游瑰的邠宁军西进柏泉,故而担心被截断后路,遂不再追击。骆元光与浑瑊方才得以收罗散兵,整军以还。

史载,就在当天,李适临朝,对众官说:“今日与吐蕃结盟息兵,真是国家之福!”马燧曰:“然。”兵部侍郎、以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宜城县伯柳浑却说:“戎狄豺狼也,非盟誓可结,今日之事,臣窃忧之。”李晟曰:“诚如浑言。”李适怒而变色呵斥道:“柳浑书生,不知边计,大臣亦为此言耶?”于是柳浑与李晟皆伏地顿首。夜半,邠宁节度使韩游瑰上表飞奏,说吐蕃劫盟,兵已近邠宁镇,李适大惊失色。

这次平凉劫盟事件之后,吐蕃频频入侵,八月二十八日,吐蕃率羌、浑之兵寇陇州。九月五日,李适下诏遣神策军将石季章戍武功,决胜军使唐良臣戍百里城。七日,吐蕃大掠汧阳、吴山、华亭,对老弱者皆杀之,有的被断手挖目。然后驱赶丁壮万余人送至安化峡西,将万余人分隶于羌、浑之军,民众大哭,自投崖谷而死伤者千余。不久,吐蕃兵又围陇州,刺史韩清沔与神策军副将苏太平出兵击退之。同年九月,吐蕃入寇,陷华亭、连云堡,九月二十四日,吐蕃驱二城之民数千及邠州、泾州人畜万计而去。此外,由于连云堡乃泾州西大门,连云堡既陷,西门外即为吐蕃之境,樵采路绝。每次收获庄稼,必陈兵保之,不则为吐蕃所收割,因此泾州戍卒常缺食。十月四日,吐蕃又入寇丰义城,邠宁节度使韩游瑰击退之。五日,寇长武城,并在原州城的故地上修城以屯兵。

这种情况下,大唐决定改变原有的外交政策,以全力对付吐蕃。之前,回纥合骨咄禄可汗屡次遣使求和亲,李适因旧恨不许,此时宰相李泌因劝李适结回纥、大食与南诏,共图吐蕃,说:“与回纥和,吐蕃即不敢轻易犯边。招顺南诏,即断吐蕃右臂。南诏从汉朝以来就臣服于中国,因杨国忠无故扰之使叛,致臣于吐蕃,现在苦于吐蕃赋役繁重,愿意重新归顺。大食在西域为最强,与天竺皆慕中国,且世代与吐蕃为仇,招之必可。”于是贞元三年九月十三日,李适以咸安公主出嫁,以结好回纥。

史载哀牢王族中的舍龙一族,为避难迁居至邪龙。邪龙本是哀牢国领土,汉时,为邪龙县,划归益州郡管辖,后汉朝衰落,于是被豪酋占据。舍龙一族的到来,很快得到哀牢人的支持,势力不断扩充壮大,逐渐形成以舍龙一族为中心的部落,这个部落开始被称作“蒙舍龙”或“蒙舍”。豪酋张乐为拉拢舍龙一族,将女儿嫁予舍龙之子细奴逻。

贞观二十三年(649),细奴逻继承蒙舍诏(王)。而当时唐初洱海地区部落林立,互不役属,蒙舍诏与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为其中六个较大的部落,也因为被称作为“六诏”。因蒙舍诏位于这些“诏”的南面,也被汉史称作“南诏”。

永徽四年(653),为获得大唐的支持,细奴逻派子逻盛炎来到长安,李适封细奴逻为巍州刺史。其他五诏与河蛮部落,受吐蕃威胁,常弃唐归附吐蕃,只有南诏始终附唐,因而一直得到大唐的支持。开元元年(713),李隆基封南诏皮逻阁为台登郡王。开元二十五年(737),皮逻阁战胜河蛮,取太和城。次年,李隆基以“洱河诸部潜通犬戎(吐蕃),蒙归义率兵征讨有功”为由,赐皮逻阁名为蒙归义,晋爵为云南王。

塞外余晖——日薄西山

南诏王室受封图

开元二十六年(738),皮逻阁谋乘胜兼并五诏,张建成建议厚赂剑南节度使王昱,请求合六诏为一。王显向朝廷代请,得李隆基允许。《新唐书》记载:“当是时,五诏微,归义独强,乃厚以利啖剑南节度使王昱,求合六诏为一。制可。”“又以破渳蛮功,驰遣中人册为云南王,赐锦袍、金钿带七事。于是徙治太和城。”根据记载,李隆基在给王昱敕文里说,蒙归义效忠出力,讨伐西蛮,“彼(指五诏)持两端(附唐也附吐蕃),宜其残破”。

于是皮逻阁出兵,大唐还遣中使王承训、御史严正诲参与军事,先灭越析,次灭三浪,又灭蒙嶲,很快统一六诏,南诏正式立国。

开元二十七年(739)皮逻阁迁都太和城,建立了南诏,此时唐朝亦用兵于南诏,《新唐书》记载:“初,安宁城有五盐井,人得煮鬻自给。玄宗诏特进何履光以兵定南诏境,取安宁城及井,复立马援铜柱,乃还……”

确切地说,南诏之所以能够建立,大唐的支持是最为重要的因素,而帝国所以支持南诏,则是源于吐蕃争夺洱海地区的控制权。南诏建立之初,皮逻阁奉行对唐和好政策,唐朝抵制吐蕃的目的部分实现了,自天宝四年(745)以来,两国关系迅速恶化,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云南南郡太守张虔陀狂妄昏庸,无视吐蕃咄咄逼人威胁的存在,一味抑制南诏,更使矛盾激化。

天宝七年(748),皮逻阁死,其子阁逻凤继位,天宝九载(750),阁逻凤路过姚州,张虔陀先是利用阁逻凤是皮逻阁继子,企图在王位承袭上,用皮逻阁嫡子诚节取代,打击亲阁逻凤势力。张虔陀还派人辱骂前来谒见的阁逻凤,甚至侮辱随同前来的阁逻凤妻女。阁逻凤愤怒,起兵攻破云南,杀张虔陀,并取羁縻州。史载:“鲜于仲通为剑南节度使,张虔陀为云南太守。仲通褊急寡谋,虔陀矫诈,待之不以礼。旧事,南诏常与其妻子谒见都督,虔陀皆私之。有所征求,阁罗凤多不应,虔陀遣人骂辱之,仍密奏其罪。阁罗凤忿怨,因发兵反攻,围虔陀,杀之。”

就这样,双方的冲突爆发了,天宝十年(751),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率兵八万出戎、巂州,往击南诏。

阁逻凤本意并非要与唐决裂,于是遣使谢罪请和,甚至表示原因请还其所掳掠,赔偿损失,此外南诏使者还陈诉:“往因张卿(虔陀)谗构,遂令蕃、汉生猜。赞普今见观衅浪穹,或以众相威,或以利相导。倘若蚌鹬交守,恐为渔父所擒。伏乞居存见亡,在得思失。二城复置,幸容自新”。并告:“今吐蕃大兵压境,若不许我,我将归命吐蕃,云南非唐有也。”

然而鲜于仲通自持兵众,不仅不许,还进军至西洱河,进逼洱海,另派大军绕道点苍山,以图腹背夹击,以平定南诏。阁逻凤在唐军压境下,派人到浪穹求援吐蕃,并请归附,而这正是吐蕃所期望的。天宝十一年(752),吐蕃赞普赤德祖赞册封阁逻凤为“赞普钟”(意为赞普之弟),给金印,号“东帝”。

南诏得到吐蕃支持后,联兵合击,唐军大败,死六万众,云南自曲、靖二州以下东爨居地被唐兵破坏,此为南诏与唐间的第一次天宝战争。

时正逢杨国忠掌权,为掩盖鲜于仲通的失败,大唐于天宝十三年(754),命剑南留后李宓领兵七万,再征南诏。李宓孤军深入,补给困难,士兵又不习水土,疾病流行,不战自溃。南诏和吐蕃联军乘机追杀,“兢角兢冲,彼弓不暇张,不及发。白日晦景,红尘翳天。汉血成川,积尸壅水。三军溃衄,元师沉江”。李宓战死,全军覆灭,第二次天宝战争又以唐军惨败而告终。

两次战争唐军死伤众多,军费耗大,元气大伤。次年安史之乱爆发,唐朝无力顾及南诏,吐蕃实现了多年想控制南诏的目的。

可以说,天宝战争是大唐错误政策所造成,南诏反唐归吐蕃一定程度上出于无奈。大历元年(766)阁逻凤曾在南诏王都太和城所立之德化碑上,记述被逼反唐的苦衷,碑曰“我世世事唐,受其封爵,后世容复归唐。当指碑以示唐使者,知吾之叛非本心也”。正如宰相李泌劝说李适时所说的那样:“云南自汉以来臣属中国,杨国忠无故扰之使叛,臣于吐蕃。”

至德年间,吐蕃趁安史之乱,频频入侵河陇和蜀地,而南诏受吐蕃役使,曾配合吐蕃夺取巂州、会同、台登、昆明,进据清溪关,直逼川西平原,甚至威胁成都。

史载,至德元年(756)、二年(757),吐蕃联合南诏攻克巂州,广德元年(763),吐蕃攻占维州、松州,西川节度使高适无力夺回二州,此后在永泰元年(765),剑南节度使严武派名将崔宁在西山击败吐蕃军。之后,崔宁接任西川节度使,又多次击败吐蕃军的入侵。

大历十四年(779),代宗李豫驾崩,阁逻凤也死去,于是吐蕃联合南诏发兵十万进攻西川,当时崔宁在朝中未回,吐蕃、南诏一路连克剑南道数城。李适以李晟率军救援,大破吐蕃、南诏联军,追至大渡河外,吐蕃南诏死伤七八万之众,只剩万余残兵逃回。

此后,吐蕃不顾南诏怨恨,借其王位交替,加强控制,改封南诏王为日东王,改兄弟之邦为君臣关系,并在南诏设置营堡,每年要南诏派兵镇防,又对南诏征收很重的赋税和劳役,使双方矛盾加深。南诏王异牟寻深感依附吐蕃的害处,当时受南诏王宠信的清平官(宰相)郑回向异牟寻进言:“中国有礼仪,少求责,非若吐蕃惏刻无极也。今弃之复归唐,无远戌劳,利莫大此。”异牟寻同意此议,但只在暗中谋划,尚不敢公开反对吐蕃。恰在此时,大唐也在调整对南诏的政策,

贞元三年(787),李适开始采取宰相李泌提出的“北和回纥,南通云南,西结大食、天竺,如此,则吐蕃自困”的谋略。李泌虽不久病逝,但其所持的南通云南,以“断吐蕃之右臂”的计划却得以贯彻下去。

贞元三年(787),不堪吐蕃压迫的南诏王异牟寻开始和西川节度使韦皋接触。韦皋首先招抚东爨首领,通过他们从中斡旋,掌握异牟寻意欲归唐的动向。其次,又激化南诏与吐蕃矛盾,贞元四年(788),吐蕃出兵十万,再度进攻成都。南诏也被迫从征,但驻兵金沙江北,按兵观望。韦皋有意将一封致南诏的信件转给吐蕃,吐蕃中计,对南诏的疑虑加深,派兵两万屯会川,阻击南诏,异牟寻怒,而引兵南归,使双方关系公开破裂。

贞元五年(789),韦皋遣其将曹有道将兵与吐蕃战于州台登谷,破之,斩首二千级,投崖及溺死者不可胜数,杀其大兵马使乞藏遮遮。史载“乞藏遮遮,吐蕃骁将也,既死,皋所攻城栅无不下”,于是不到三年,韦皋收复了巂州及周边。

贞元八年(792),吐蕃千余骑寇泾州,掠田军千余人而去。韦皋攻维州,获其大将论赞热,次年韦皋遣兵出西山,破吐蕃之众,拔堡栅五十余。剑南、西山诸羌女王汤立志、哥邻王董卧庭、白狗王罗陀、弱水王董辟和、南水王薛莫庭、悉董王汤悉赞、清远王苏唐磨、咄霸王董邈蓬及逋租王,先皆役属吐蕃,至是各率众归附大唐。

大唐在军事上的接连胜利,在政治上的劝诱,终使南诏王异牟寻决心归唐。贞元九年(793),异牟寻派出三批使者,一出戎州、一出黔州、一出安南,均达成都。在致韦皋的书信中痛诉受制吐蕃、污辱先人、孤遗受欠、吞声无诉之“四难忍”,表示“愿竭诚日新,归款天子”。

韦皋遣巡官崔佐时于次年(794)正月到达苴羊城,异牟寻率子寻梦凑等与之会盟于在洱海边的点苍山神祠。盟辞互约,唐与南诏各守疆界,不相侵犯,就此,南诏归附唐朝。

随后,南诏与吐蕃激战于铁桥,南诏军在神川大破吐蕃,俘虏吐蕃五王,收降吐蕃兵十余万,攻取其铁桥等十六城。贞元十一年(795)正月二十四日,南诏遣使献俘于长安,并遣其弟凑罗栋、清平官尹仇宽等二十七人献地图、方物于大唐。李适册封异牟寻为南诏王,并以祠部郎中袁滋持节为册南诏使,成都少尹庞颀副之,崔佐时为判官;俱文珍为宣慰使,刘幽岩为判官,赐异牟寻 “贞元册南诏印”。使者到达南诏,异牟寻离开座位,跪着接受册印,稽首再拜;又接受所赐服备物,说:“开元、天宝中,曾祖及祖皆蒙册袭王,自此五十年。贞元皇帝洗痕录功,复赐爵命,子子孙孙永为唐臣。”就这样,南诏正式重新向唐称臣,南诏和唐重修和好。

自贞元九年(793),大唐收复盐州、夏州等州县之后,大唐联合南诏、回纥频频实施围剿,吐蕃兵势渐弱,其虽然多次犯边,但都被西川节度使韦皋和回纥多次击败。贞元十三年(797),吐蕃大将尚结赞和吐蕃赞普赤松德赞先后死去。

尚结赞很有谋略,他任大相时,不仅于国内屠害异己,独揽大权,对外更是率领吐蕃大军频频征战,开疆辟土。至于赤松德赞,他对吐蕃最大的贡献就是在位期间,将天竺一系的佛教定为国教,制定每一名僧人由三户属民供养的“三户养僧制”。为了推行佛教,他甚至制定所谓的“三喜法”,规定赞普杀死属民就像母亲打孩子一样,属民应服从赞普;但如果赞普违背佛法,属民可以抗拒赞普的法律。同时,这位赞普还命令群臣在全国各地广建佛寺、佛塔,要求群臣发誓永远信仰佛教。

过度推崇佛教及频频对外的战争都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吐蕃的国力,当南诏归附大唐,同时大唐用和亲政策拉拢回纥,并通好于大食,从而形成对吐蕃的包围网之际,尚结赞和赤松德赞在生前做了最后一次努力,吐蕃一方面唆使西域的属国抗击大食,同时举力进攻安西四镇,贞元六年(790)吐蕃策反回纥属下的葛逻禄各部,其后尚结赞大破支援西域唐军的回纥大军,使得回纥从此走向衰落。此后,庭州举城降于吐蕃,陇右十八州全境入吐蕃,不久之后,龟兹、疏勒、焉耆、于阗安西四镇也随之陷入吐蕃。至于贞元十年时,吐蕃已经完全占领了西域地区,将唐朝与回纥的势力彻底驱逐,从而成为了东至陇右以及蜀西,南至印度中部恒河一带,西至帕米尔高原,北至天山的强大帝国。

尚结赞和赤松德赞先后死去时,吐蕃依然试图再做一搏,贞元十七年(801),吐蕃攻灵、朔等州。是年七月十八日,吐蕃攻打唐盐州,二十九日蕃军攻克麟州,杀刺史郭锋,毁坏城郭,并掠城内居民及党项部落属民后退兵。李适遣使敕命剑南节度使韦皋以“围魏救赵”之策,从成都西山攻入吐蕃。

塞外余晖——日薄西山

吐蕃壁画

韦皋派镇静军兵马使陈洎,威戎军使崔尧臣,维、保两州兵马使仇昱,保州、霸州刺史董振,分别率兵进逼吐蕃维州城中,同时以北路兵马使邢砒并诸州刺史董怀愕等率兵四千进攻吐蕃栖鸡、老翁等城,都将高倜、王英俊等率兵两千进逼故松州,陇东路兵马使元膺并诸将郝宗等复分兵八千出南道雅、邛、黎等路。又令邛州镇南军使、御史大夫韦良金发镇兵一千三百续进,雅州经略使路惟明与三部落主赵日进等率三千进攻吐蕃偏松等城,黎州经略使王有道率三部落主郝全信等兵两千过大渡河,深入吐蕃界,儁州经略使陈孝阳与行营兵马使何大海、韦义等率兵四千进攻昆明(四川盐源)、诸济城。

韦皋军步骑兵两万九路并进,分别向吐蕃所属维、保、松州、栖鸡、老翁城等地发起攻势,转战千里,两军多次交战,韦皋屡破吐蕃,转战千里,凡拔城七,军镇五,焚堡百五十,斩首万余级,捕虏六千,降户三千,遂围维州及昆明城。在这种情况下,吐蕃不得不调派进攻灵州、朔方的蕃军南下往援维州,以内大相兼东鄙五道节度兵马都统群牧大使论莽热前来解维州和昆明城之围。韦皋闻讯派西川兵万余在吐蕃援兵必经之险要地带设伏,论莽热率蕃军经过时,伏兵四出,于是十万蕃军大乱,论莽热被擒获,兵马死亡大半,吐蕃由盛转衰。

宪宗李纯在位时,吐蕃军骚扰泾州、宥州、盐州,但都被大唐击败,譬如元和十四年,吐蕃十五万进攻盐州,刺史李文悦竭力拒守,吐蕃不能克,灵武牙将史敬奉率军绕至吐蕃军背后攻击,大破吐蕃军,杀戮不可胜计,史载“史敬奉与凤翔将野诗良辅、泾原将郝玼皆以勇著名于边,吐蕃惮之”。

穆宗长庆元年至二年(821—822),唐蕃进行第八次会盟,称为“长庆会盟”(第八次会盟碑至今仍矗立在拉萨大昭寺前)。双方在盟文中重申“和同为一家”的舅甥亲谊,决心今后“社稷叶同如一”,“各守本境,互不侵扰”,“烟尘不扬”,“乡土俱安”。

其后,文宗太和五年(831)时,吐蕃维州守将悉怛谋请降,西川节度使李德裕派兵入据其城,这引起宰相牛僧孺的不满,牛僧孺令缚还悉怛谋及从者,被吐蕃官吏尽杀于维州城下,此次事件只是“牛李党争”中一个插曲而已。

武宗时期,皇帝一度命令准备武器粮草,并派人收集吐蕃情报,准备收复河湟失地,但由于当时朝廷正忙着讨伐昭义,收复失地的事情也就暂时搁置了。至武宗会昌二年(842),吐蕃末代赞普朗达玛佛教僧人拉隆·贝吉多杰刺杀(朗达玛因为在位期间,对佛教采取禁绝措施,史称“朗达玛灭佛”)。其死后,王妃那囊氏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诡称生下了一个“有牙的儿子”,将云丹拥立为赞普,自己摄政。关于云丹的真实身份,《旧唐书》称那囊氏的哥哥尚延力之子,而藏文文献《贤者喜宴》与《西藏王统记》则称云丹是一名乞丐的儿子,被那囊氏收为养子。

然而大臣们对这个刚出生就长了牙的孩子的真实身份十分怀疑,因此不少大臣反对云丹继位。譬如大相韦·甲多热不服,竟被那囊氏逮捕灭族。此后不服云丹统治的大臣退往山南地区,立次妃所生的遗腹子俄松,从此,吐蕃分裂,吐蕃王国名存实亡。

塞外余晖——日薄西山

唐代敦煌壁画

时任洛门川讨击使的论恐热趁着讨伐云丹的机会,大败大相尚思罗所率八万大军自称吐蕃国相,因为鄯州节度使尚婢婢显然不服自己,于是论恐热以大军二十万征讨尚婢婢,但却被尚婢婢以四万兵马大败,几乎全军覆没。此后论恐热再攻鄯州,还是大败,直到宣宗大中三年(849)屯军河源军的尚婢婢轻敌,才败于论恐热,退往甘州。由于尚婢婢和论恐热的争斗,加上云丹以伍如(逻些小昭寺),和以云如(山南昌珠寺一带)为据点的俄松对立,双方频频交战,一时间,吐蕃分散于各处的将领也纷纷拥兵称雄,彼此争立,过去一些归属吐蕃的部落也相继脱离吐蕃的管辖。紧接着一场奴隶平民大起义爆发,席卷了整个高原和西域地区,吐蕃王朝在这样的局势下轰然崩溃了……

吐蕃内乱之时,自大中三年(849)开始,大唐开始了攻势,凤翔节度使李玭取清水,泾原节度使康季荣取原州及取石门等六关,灵武节度使李钦取安乐州,邠宁节度使张钦绪取萧关,凤翔节度使李玭取秦州,西川节度使杜奏取维州……

而此时,失陷于吐蕃的大唐陇右等州官民也纷纷奋起反抗,当初吐蕃趁安史之乱,而攻略河西诸州,从乾元元年(758)至大历十一年(776),廓州、凉州、兰州、瓜州等地相继陷落。陷落后的河西、陇右之地,为吐蕃所有,当地大唐子民惨遭吐蕃的蹂躏,史载,丁壮者沦为奴婢,种田放牧;“羸老者咸杀之,或断手凿目,弃之而去”。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大唐子弟满门几乎是日夜思归大唐。史载,开成年间(836至840),唐使者赴西域,途中“见甘、凉、瓜、沙等州城邑如故,陷蕃之人见唐使者旌节,夹道迎呼涕泣曰:‘皇帝犹念陷蕃生灵否?’其人皆天宝中陷吐蕃者子孙,其语言小讹,而衣服未改”。由此可见,尽管陷落于吐蕃几十年,但诸州子民仍念念不忘大唐。

会昌年间,吐蕃灾荒连年,“人饥疫,死者相枕藉”,其后吐蕃内乱,尚婢婢和论恐热为了争权夺利,相互厮杀,一时大乱。宣宗大中三年,大唐收复了陷于吐蕃的原州、乐州、秦州三州和石门、驿藏、木峡、特胜、六盘、石峡和萧关七关,这极大程度地影响了河西地区。

不久,论恐热率五千骑至瓜州,大肆劫掠河西鄯、廓等八州,此举直接导致了沙州归义军的出现。当初吐蕃军攻取沙州时,虽然沙州与大唐的联系中断,但城中军民却依然坚守孤城。沙州刺史周鼎一边撄城固守,一边向回纥求救,但救兵经年不至。周鼎召集诸将商议,欲焚毁城郭,率众东奔。部众都不同意,都知兵马使阎朝便缢杀了周鼎,自领州事,继续抗击吐蕃军。当时沙州被围,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处境十分困难。为了解决军粮问题,阎朝“出绫一端,募麦一斗,应者甚众”。最后,“粮械皆竭”。为了保护城内兵民,阎朝与蕃将绮心儿相约,“苟毋徙他境,请以城降”。在绮心儿许诺不将沙州人民外迁的前提下,遂于建中二年(781)出城投降,史载“自攻城至是十一年”。

而自从开成五年(840),回纥汗国灭亡以来,有大批回纥流落河西走廊,这更使得当地的情况复杂化,此时,原陷于吐蕃的沙州首领张议潮站了出来,此人本是沙州豪门首富,因心向大唐,故而暗中结交豪俊,密谋归唐。大中二年(848),张议潮见时机成熟,遂发动起义,“众擐甲噪州门,汉人皆助之,虏守者惊走,遂摄州事”。张议潮等率众驱逐了吐蕃守将,光复了沙州之后,即派遣使者,赴京师告捷。此后一两年间,张议潮修治兵甲,且耕且战。

由于凉州等地仍控制在吐蕃手中,东道受阻,张议潮当初派出的使者,不得不迂道东北的天德城,直到大中五年正月,张议潮所遣告捷的使者到达长安,李忱(为宣宗)大喜,当即任命张议潮为沙州防御使。而此时,张议潮已先后收复了瓜州、伊州、西州、甘州、肃州、兰州、鄯州、河州、岷州、廓州等十州。向东直至灵武,得地四千余里,户口百万之家,使六郡山河宛然如被吐蕃陷没之前一样。

同年八月,张议潮又派其兄张议潭和州人李明达、李明振,押衙吴安正等二十九人入朝告捷,并献瓜、沙等十一州图籍。至此,除凉州外,陷于吐蕃近百年之久的河西复归大唐。得知此事之后,李忱特下诏令,大力褒奖张议潮等人的忠勇和功勋,诏令说,张议潮“抗忠臣之丹心,折昆夷之长角。窦融河西之故事,见于盛时;李陵教射之奇兵,无非义旅”,因命使者赍诏收慰,擢张议潮为沙州防御使,拜明达为河西节度衙推兼监察御史,明振为凉州司马检校国子祭酒、御史中丞,吴安正等亦授官武卫有差。十一月,唐朝令于沙州置归义军,统领沙、甘、肃、鄯、伊、西、河、兰、岷、廓十一州,以张议潮为节度、管内观察处置、检校礼部尚书,兼金吾大将军、特进,食邑二千户,实封三百户。不久,又加授左仆射。

懿宗咸通二年(861)三月,张议潮命其侄张淮深率蕃、汉兵七千人克复陷于吐蕃的最后一州——凉州,并表奏朝廷。史载此战归义军“分兵两道,裹和四方。人持白刃,突骑争先。须臾阵和,昏雾张天”。两军对阵之时,归义军人人置生死于度外,“列乌云之阵,四面急攻,蕃贼糜狂,星分南北”。最终吐蕃军终于支撑不住,于是“汉家持刃如霜雪,虏骑天宽无处逃,头中锋矢陪垅土,血溅戎尸透战袄”。汉军得势,押背便追。不过五十里之间,杀戮横尸遍野。攻下凉州之后,陷没百余年之久的河湟故地已全部收复,正如史载那样,“河陇陷没百余年,至是悉复故地”。

咸通四年(863),大唐复置凉州节度使,统领凉、洮、西、鄯、河、临六州,治所在凉州,由张议潮兼领凉州节度使,使贞元初年失守而废置的凉州军镇又得以恢复。

宣宗时,大唐的情况也并不比吐蕃好多少,当时官吏腐败,藩镇林立,帝国已经国力衰微,除置军设使以官爵羁縻张议潮以外,已没有经营河西的能力,因此“张议潮以瓜、沙、伊、肃、鄯、甘、河、西、兰、岷、廓十一州来归,而宣(宗)、懿(宗)德微,不暇疆理,惟名存有司而已”。张议潮身兼节度、管内观察、营田支度等使,掌握河西军事、行政、财经,固然权势巨大,但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巩固河西。南面的吐蕃还在伺机卷土重来,东面的党项、北面的回纥、西南的吐浑残部也都在觊觎着河西这块富庶之地。另外,吐蕃国内,自“尚恐热作乱,奴多无主,遂相纠合为部落,散在甘、肃、瓜、沙、河、渭、岷、廓、叠、宕诸州之间,吐蕃微弱者反依附之”。这些势力纠合在一起,大肆劫掠河西各地。

而张议潮经营河西之地的策略就是“耕战”,如同当初的府兵制那样,兵农合一。

史载,大中十年(856),吐谷浑王欲来劫掠沙州,张议潮趁着“吐浑王集诸川蕃人欲来侵凌抄掠,其吐蕃至今尚未齐集”的时机,率先出兵讨伐,两军在西同附近相遇,张议潮首战破敌,吐谷浑王败逃,张议潮率军乘胜追击千余里,大获全胜,活捉吐谷浑宰相三人,斩首示众,夺驼马牛羊二千头,而后唱《大阵乐》,凯旋而归。

此后,在沙州北约一千里远的伊州城西,有纳职县,聚集着大批回纥及吐蕃残部,他们频频劫掠伊州,俘虏人口,为了解除这一威胁,大中十年(856)六月,张议潮又亲率甲兵,进击纳职。回纥一时无备,措手不及,归义军大军四面围攻,军士奋勇冲杀,“不过五十里之间,杀戮横尸遍野”,此战回纥大败,竟“各自仓皇抛弃鞍马,走投入纳职城,把牢而守”。此战,张议潮再次大胜,收夺驼马之类万匹,再次凯旋而归。

大中十一年,吐蕃将领尚延心以河、渭二州蕃部在张议潮的影响下归唐,唐以尚延心为河、渭等州都游奕使。吐蕃至此,业已衰微不堪,再也无力威胁河湟之地,但归义军仍然“朝朝秣马,日日练兵,以备凶顽,不曾暂暇”。后来叛乱回纥劫夺大唐册立回纥使王端章,张义潮闻知大怒,出兵讨伐,显然,此时的归义军是为大唐在河西地区的主要生力军。

懿宗咸通七年(866)二月,张议潮表奏朝廷,已令回纥首领仆固俊克复西州、北庭、轮台、清镇等城。同年十月“拓跋怀光以五百骑入廓州,生擒论恐热,先刖其足,数而斩之,传首京师”,其余众逃奔秦州,途中又遭到了尚延心的袭击,再败,奏迁于岭南,“吐蕃自是衰绝”。河陇肃清,使大唐无西顾之忧。至此,河西地区初步形成了统一局面,“西尽伊吾,东接灵武,得地四千余里,户口百万之家,六郡山河,宛然而旧”,大唐王朝的势力,再次抵达陇右诸地。

咸通八年(867)二月,在长安留为人质的兄长张议潭去世,于是已是六十九岁高龄的张议潮入觐长安,右神武统军,晋官司徒,职列金吾,并赐给田地宅邸。之所以前往长安,这是张议潮决心以“先身入质,表为国之输忠;葵心向阳,俾上帝之诚信”的气概向大唐的君王证明自己的忠诚。

张义潮入京后,尚遥领河西节度,而以其侄张淮深知留后,也就是说,河西职务实际是由兄长张义潭之子张淮深所掌握。当初收复了瓜州、伊州、西州、甘州、肃州、兰州、鄯州、河州、岷州、廓州等十州之后,张义潮和作为义军重要领袖的兄长张义谭两人经过商议,即遣张义谭入朝为质,而由张义潮主持河西军政大局,张义潮之后,则张义谭之子张淮深继任。咸通十三年(872)八月张义潮卒于长安,享年七十四岁,皇帝下诏,赠官太保。

张义潮入朝之后,安西的回纥再次叛唐,咸通十一年(870)九月,回纥引兵进犯肃州、酒泉、西桐,于西桐海为归义军节度使张淮深所败,僖宗乾符二年(875)正月,张淮深又败回纥。大唐遣左散骑常侍李众甫、供奉官李全伟等上下九使,诏赐张淮深,兼重赐金银器皿、锦绣琼珍。

史载昭宗大顺元年(890)二月廿二,张淮深死,而关于他的死,现无定论。几个说法是:张议潮的女婿索勋发动政变,杀张淮深夫妻和六子,自立归义军节度使;归义军内部以张文彻为首的实力派杀死张淮深及其一家,企图夺权。张淮深的儿子张延兴、张延嗣杀死了张淮深和异母兄弟张延晖、张延礼六兄弟及张淮深夫人颍川郡陈氏。还有说法是张淮深的死是其派兵追随静难节度使朱玫拥立李煴之故。

塞外余晖——日薄西山

敦煌壁画:张议潮统军出行图

朱玫原为徐州叛首庞勋部下裨将,咸通十年(869)降唐,为邠州戍将,后邠宁节度使李侃调任河东,朱玫随行,为马步都教练使。李(僖宗)乾符六年(879),河东军乱,朱玫被任为三城斩斫使,捕杀乱兵,后改河东马步军都虞候。同年十二月,诏以为代州刺史。次年,李诏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将河东军给夏绥节度使诸葛爽和朱玫以便他们南讨黄巢。朱玫为邠州通塞镇将时,假装效力与黄巢所任邠宁节度使王玫,乘机起兵杀之,而以别将李重古为留后,约定合兵讨黄巢。此战中,袭击黄巢军,战于开远门,被长枪洞穿咽喉,竟不死。以功升晋州刺史、邠宁节度副使,合泾、原、岐、陇兵八万屯兴平,号定国砦,后为黄巢将王播所围,战于涝上,败走邠州,退屯奉天及龙尾陂,诏命灵、盐军相助,同年升邠宁节度使。

中和二年(882)朱玫被任为河南都统,引兵屯中桥,列五壁,进西北面都统。次年春,僖宗重返长安后,授朱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吴兴侯。李 改邠宁为静难后,其为静难节度使。

中和五年(885)三月,为李 所重新的宦官田令孜与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交恶。因光启二年(886)王重荣上书列举田令孜十大罪状。于是田令孜调拨禁军,引鄜州、延州、灵州诸道军,及静难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讨伐王重荣,结果朱玫反而联合李克用、王重荣、李昌符讨伐田令孜。于是田令孜乃纵火焚烧坊市和宫室,挟李逃往凤翔。朱玫拥李煴为帝,改元建贞,他则自任侍中,专断朝政,又派王行瑜率军五万追击李,结果王行瑜倒戈杀朱玫。如果张淮深是被朝廷内部的权力争斗波及,那么数年前邠宁节度使朱玫叛乱攻入长安,立襄王李煴为帝时,张淮深一定是派兵支持了朱玫的,但目前没有更多的史料能够支持这一点说法。

关于张淮深之死,还有一个说法——张议潮之子张淮鼎杀死了他。当初张议潮入朝,官授司徒,留下侄子张淮深处理归义军军务,张淮鼎随同前往。黄巢之乱后,张淮鼎回到敦煌,担任沙州刺史,得到张文彻为首的归义军实力派的支持,于是张淮鼎发起政变,杀死了张淮深,自立归义军节度使。而张议潮的女婿索勋则因为拥立张淮鼎为归义军节度使留后,而使得次年(891)年底时,张淮鼎死后,他得以继承归义军节度使之职。

但也正是索勋继承归义军节度使,使得他谋逆杀张淮深及其妻儿,立其子张淮鼎为傀儡节度使的说法成了学术界普遍的认识。通常认为是大顺元年(890)二月廿二,索勋发动政变,杀张义潮的侄子归义军节度使张淮深夫妻和六子,拥立张议潮的亲子张淮鼎为归义军节度使。两年后,张淮鼎死,索勋没有扶立张淮鼎的儿子张承奉,而是以张淮鼎子张承奉孤弱,遂自立为节度使,这引起了张议潮第十四女、被朝廷拜为凉州司马检校国子祭酒,御史中丞的李明振之妻张氏(索勋的小姨子)的不满,她于乾宁元年(894),派三个儿子率诸将士诛杀索勋,所谓“赖太保神灵,辜恩剿毙,重光嗣子,再整遗孙”,而在李氏拥立张承奉为归义军节度使后,张议潮之祚因而复振。

耐人寻味的是,根据史家的记载,张氏及其子(又称李氏诸子)在拥立张淮鼎的儿子张承奉为归义军节度使后,在此后的数年间一直把持着归义军的大权,成为了另一种意义的夺权者。只不过,李氏诸子小看了张氏在归义军中的影响力,深受张氏两代之恩的瓜州、沙州豪族们在三年后的乾宁三年(896)发动新一轮的政变,推翻李氏诸子的统治,并将实权交还给了张承奉。光化三年(900)八月,李晔(昭宗)下诏正式册封张承奉,诏令说:“制前归义军节度副使、权知兵马留后、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监察御史、上柱国张承奉为检校左散骑常侍,兼沙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归义节度,瓜、沙、伊、西等州观察处置押蕃落等使。”

经过多次内乱的归义军已经是千疮百孔,先前被回纥占了高昌和甘州,高昌回纥又攻占了伊州,历次内乱时肃州的本地家族龙氏也脱离了归义军,而凉州和沙州因为隔着甘、肃凉州,实际上也早失去了控制能力。到了张承奉掌权,只有瓜、沙凉州还能够得到有效的控制,这实在是一个烂摊子。张承奉执政的前十年,始终以唐臣自居,未有异心。史载,张承奉至天复年间犹为河西节度使,奉唐正朔,终唐之世,始终为唐经略河西,亦可谓不忝祖德。天祐年间,朱温挟天子而令诸侯,群雄逐鹿中原,大唐名存实亡。天祐二年(905),张承奉遂自立为白衣天子,建号西汉金山国。此后,张承奉频频领军与回纥交战,但屡战屡败,不少百姓家破人亡,境内“号哭之声不止,怨恨之气冲天”,开平五年(911),甘州回纥围攻沙州,张承奉国力衰微、抵挡不住,只得求和归顺,认回纥可汗为父,彻底成为了甘州回纥政权的附庸。

而此时,大唐也已到了最后的时刻。宣宗去世后,相继为帝的懿宗与僖宗皆为无道昏君,大唐的国势一直走下坡。政治败坏,叛乱相继发生,作为经济命脉的江南地区在安史之乱时尚且得以保存,而此时也已经被破坏殆尽,接连的叛乱更是彻底动摇了这个政权。先有王仙芝聚众于长垣起事,隔年攻陷山东西部、流窜于河南淮南一带,声势益盛。后王仙芝战死于黄梅,余部溃散投奔黄巢。黄巢由亳州南下掠夺江南与领南地区,沿路屠杀不断,并且攻陷商业大城广州,华南经济几乎全毁。此后,黄巢率军经桂州、沿湘江北上流窜回江南。隔年,黄巢大军西进,连续攻陷洛阳与潼关,掌权宦官田令孜挟僖宗逃往蜀中,黄巢入长安后建国“齐”。

大唐只能以李国昌、李克用父子率沙陀军协助唐军克复长安,与此同时,黄巢部将朱温投降,赐名朱全忠,受封宣武节度使。黄巢东走,包围朱全忠于陈州,但为李克用率军解围,不久之后,黄巢被其甥林言斩杀,于是黄巢之乱平定。而后,黄巢降将秦宗权复叛,甚至一度攻陷东都,一时间“极目千里、无复烟火”,此叛乱直到昭宗时才由朱全忠平定。

平定民变后的唐室,也从此被关中藩镇反噬,而宦官与外廷为了政治斗争又拉拢藩镇加入战局,最后演变成各藩镇争夺朝廷。这些藩镇以河东李国昌、宣武朱全忠与凤翔李茂贞最强,各路藩镇征战不休,大唐江山一片残破。僖宗死后,其弟李晔被宦官杨复恭拥立,是为昭宗。

塞外余晖——日薄西山

朱温

李晔登基之时,所谓大唐仅仅有京师长安还为天子所有,虽然李晔一度建立殿后四军,以图自保,但凤翔李茂贞大军逼近长安时候,昭宗不得不逃往华州,于是殿后四军被废。最后有赖李克用、朱温率军入援,李晔得以于返回长安,而后又有宰相崔胤与宦官韩全诲争权。李晔被韩全诲所幽禁,此后宦官刘季述立李晔之长子为皇帝(成帝李缜,德王),崔胤以朱温入援。而韩全诲则强迫李晔投往李茂贞,于是朱温率军围困凤翔。隔年,凤翔军粮草耗尽,李茂贞无奈,于天复三年(903)正月杀韩全诲等二十人,与朱温议和。

此后,朱温挟昭宗回长安,李晔从此成了他的傀儡。李晔也深知自己的境遇,他对朱温说:“宗庙社稷是卿再造,朕与戚属是卿再生。”因此他对朱温唯命是从。不久,朱温杀宦官七百众,自李隆基以来长期专权的宦官势力受到了彻底的打击,此后,朱温则被任命为守太尉、兼中书令、宣武等军节度使、诸道兵马副元帅,晋爵为梁王,并加赐“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的荣誉。

眼看局面失控,崔胤后悔不已,有意摆脱朱全忠的威胁,暗中招募六军十二卫,但被朱温在长安的眼线所察觉。天祐元年(904),朱温杀崔胤,然后逼迫李晔迁都洛阳,长安城被毁。史载,李晔“车驾至华州,民夹道呼万岁。上泣谓曰:‘勿呼万岁,朕不复为汝主矣!’”又对他的侍臣说:“朕今漂泊,不知竟落何所!”

此后,朱温把李晔左右的小黄门、打球供奉、内园小儿等二百余人全部缢杀,而代之以他选来的形貌大小相似的亲信,从此之后,“昭宗初不能辨,久而方察。自是昭宗左右前后皆梁人矣!”同年八月,朱温弑帝,另立李晔子李柷为帝,是为昭宣帝,即唐哀帝。隔年,朱温又杀李裕等昭宗九子于九曲池,当年六月杀裴枢、独孤损等朝臣三十余人,投尸于滑州白马驿附近的黄河之中,说是要让这些自诩为“清流”的官员成为“浊流”,史称白马之祸。

天祐二年(905)十二月,朱温又借故处死了枢密使蒋玄晖,又借口“玄晖私侍积善宫皇太后何氏,又与柳璨、张廷范为盟誓,求兴唐祚”,将哀帝母后何氏杀死,并废黜为庶人。不久,宰相柳璨亦被贬赐死,其弟兄也被全部处死。太常卿张廷范被五马分尸,其同伙被除名赐死者若干,此时的朱温已是生杀予夺,大权在握了。

天祐四年(907),时为天下兵马元帅、梁王的朱温更名为朱晃,逼李柷禅位,自登帝位,改元开平,并建国号“大梁”,史称“后梁”。并升汴州为开封府,建为东都,而以大唐之东都洛阳为西都。废十七岁的李柷“禅位”以后,先被降为济阴王,迁于开封以北的曹州,被安置在朱全忠亲信氏叔琮的宅第。但由于当时太原李克用、凤翔李茂贞、西川王建等仍奉李柷,废帝的存在使得朱全忠不安,于是在天祐五年(开平二年,908)二月二十一日,朱温派人前往曹州毒死李柷,其死后谥号为哀皇帝,以王礼葬于济阴县定陶乡。

盛极一时的大唐至此宣告灭亡,历史由此进入了五代十国时期,而西域这片苍凉而又雄浑的土地也在默默地等待着下一个华夏政权的到来。1757年,清高宗乾隆二十二年,大清帝国彻底平定了困扰帝国数十年的准噶尔叛乱,完成了圣祖康熙、世宗雍正两朝来的西域经营大业,乾隆皇帝把这片土地命名为“新疆”,取因“故土新归”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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