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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被俘降清,崇祯彻底丧失主动权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07 21:18:16 0


松山告急

二更时分,松山城上缒下一人,直投清军大营而去。离堑壕还有约半里地,突然蹿出四五名清军士兵,“站住!”

那人站住道:“我是松山守军夏舒,带我去见你们将军。”

听他直说是松山守军,又见他口气直硬,清军也不敢怠慢,将他送上去。任那些将领如何审问,他只是不说。他是投营而来,谁也不敢擅自处置,只好层层上送,由阿达礼直送到多尔衮帐下。

此时天尚漆黑,多尔衮还在酣睡,阿达礼也不敢叫醒他。直到晨曦微露,多尔衮起床,阿达礼才向他禀报,多尔衮立命带进来。夏舒衣衫单薄破烂,一脸菜色。见他这副模样,多尔衮便心中有底了,“你从松城出来?”

“是。我是松山副将夏承德之子。”

“哦?松城副将夏承德?”

“是。”

“来降我?”

夏舒虽然年纪不大,但口齿伶俐:“要说我父子二人来降,将军岂把我爷俩做人看?”

“嗯?啥意思?”

“家父是要把松城和洪承畴送给将军。”

多尔衮上身向前一挺:“哦?怎么讲?”

夏舒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过去,阿达礼接过递给多尔衮,多尔衮看罢沉吟片时,对阿达礼道:“带他去吃饱。去把郑亲王他们都叫来。”

几位亲王、贝勒陆续到来,多尔衮将夏承德的信交几人传看一遍,然后道:“你们看,夏承德献城,是真是假?”

阿济格笑道:“又一个大凌河呀!我已围松城近五月,松城能坚持至今,已超预想,所以信中说转饷路绝,阖城食尽,杀马充饥,甚至人相食,应是实情。”

“不错,”英俄尔岱道,“夏承德以夏舒为质,如果是假,夏舒岂不找死?”

多尔衮摇摇头,“怎知这夏舒就是真?”

“睿亲王不必过虑,”济尔哈朗道,“如果这夏舒是假冒,这假夏舒也必知献城是假,那就是条舍身保城的汉子。可看那夏舒形象,几无人形,真若赚我,我进了城,那洪承畴还有伏击之力吗?”

“对!”多铎道,“他以夏舒为质,怎样传书相约?他知我哪天取城?难不成他们天天埋伏在城里候着?”

英俄尔岱“噌”的蹿起:“这是天赐我取他,不可失机!”

“慢,”济尔哈朗道,“还有一事。明廷使者马绍愉来求和议,只说奉了崇祯口谕,却无敕书。崇祯此人反复无常,一面对着臣属设誓赌咒要一战到底,一面又偷着议和,一旦被朝野知晓,找个替罪羊杀了了事,此类事已有多次了,所以不可信。皇上已告马绍愉须有崇祯手诏,方是凭信,否则不谈,刀枪说话。现在马绍愉在宁远等崇祯敕谕,我皇上是诚信之君,此时攻取松城,恐有失信义。”

多铎一拍大腿:“我大清夺的就是他朱家天下,哪有信义可讲?那崇祯小儿一纸敕书来了,是和是不和?如和了,此次出师岂不前功尽弃?如不和,岂不是更无信义?那松城、锦州已是囊中之物,取了它,明廷精锐殆尽,宁远、山海关便指日可下。今日不取,待崇祯调兵遣将,更无它日了!”

“多铎说得对,”多尔衮起身道,“你们先议着,如何取它,我去禀皇上。”

难契帝心

天将黑,崇祯放下笔,伸个懒腰,将一纸递与王承恩:“明儿一早将这征言诏谕交内阁传下去。朕去看看田妃。你去传话,今儿个晚膳摆在承乾宫。”王承恩出去,崇祯又四仰八叉倒在椅背上合眼小憩,小休了小半个时辰,才起身去承乾宫。

进了正殿,兀见餐桌上摆着六个菜,崇祯心中纳闷:“为何这般丰盛?”

田妃被丫环搀扶着从耳房出来,强挤出笑道:“六样菜也叫丰盛?”

“只朕与爱妃二人,何必如此浪费。”崇祯看着田妃日渐憔悴的容颜,心中泛酸,“爱妃这几日可觉着好些?”

“越发不济了。”田妃坐下,吩咐丫环给崇祯杯中斟满金茎露御酒,颤声向耳房唤道,“出来吧。”

屋内应声出来一人,跪下道:“民女叩见吾皇。”

“唔?她是谁?”崇祯问田妃。

“回皇上,民女叫陈圆圆。”陈圆圆抢先回答。

“起来吧。”崇祯端起金茎露抿了一口,刚要放下,手就停在了半空。只见眼前一团红霞,飘然而起,幻化出天人颜色!此女看去不过及笄年龄,云髻峨峨,榴齿朱唇,雪肤修颈,幽韵撩人,一袭桃红薄纱长裙衬出柳腰一捻,翠袖笼玉,愈显超绝清逸,莲步轻移,一笑遗光,端的是桃羞李让,莺惭燕妒,巫女洛神不过如此模样,若施脂粉,必污颜色!

见崇祯看直了眼,田妃道:“皇上,这姑娘怎样?”

崇祯收回目光,放下杯:“是教坊司新选进的?”

“不是,”田妃强撑着要给崇祯盛一碗松子菱芡枣实粥,“这是家父从苏州领来的。”

崇祯止住田妃盛粥:“田弘遇?国丈去苏州了?”

“家父去普陀进香,路过苏州,地方官将此女荐于家父。”田妃声音轻飘飘的,“这孩子聪慧伶俐,不但歌舞俱佳,而且能诗词。家父喜爱,见她无亲人,便带回京城,送来与我做伴。”

崇祯放下箸:“哦?能诗词?”

田妃转向陈圆圆:“圆圆,上来给皇上斟酒。”

陈圆圆眉间春意盈盈,上前给崇祯满上酒,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来,煞是好闻,崇祯不觉深吸一口:“陈圆圆,说一首你的词来听。”

“是。”陈圆圆想了想,轻舒长袖,纤腰款摆,歌声轻起,似天上飘来:

满溪绿涨春将去,马踏星沙,雨打梨花,又有香风透碧纱。声声羌笛吹杨柳,月映官衙,懒赋梅花,帘里人儿学唤茶。

一曲终了,冻脂凝玉,崇祯才回过神,“嗯,果然不错。”说着端起酒一口灌下。

田妃忙道:“圆圆,皇上喜欢,再说一首。”

陈圆圆应声“是”,低眉唱道:

堤柳堤柳,不系东行马首。空余千缕秋霜,凝泪思君断肠。肠断肠断,又听催归声唤。

崇祯看着陈圆圆,轻声吟道:“绣幕芙蓉一笑开,眼波才动惹人猜。”

田妃轻笑道:“皇上说啥呢?”

崇祯笑笑:“顺嘴而已。”

田妃露出一丝怪笑,轻声道:“此女也自苏州来,可比苏州女乐?”

崇祯“腾”地红了脸:“朕早已不闻了。”

田妃附耳道:“她是吴人,且娴昆伎,妾看可令侍栉盥。”

崇祯陡然警觉起来,前些年那苏州女乐是周后之父周奎进献的,今天这田弘遇又献陈圆圆,都是何居心?是为朕分忧解闷,还是彼此争宠?想到此那新鲜劲儿就过了:“陈圆圆,你已嫁人?”

陈圆圆轻摇摇头。

“那‘凝泪思君断肠’怎解?”

陈圆圆轻声道:“民女与如皋冒辟疆有约。”

崇祯点点头:“陈圆圆,你先去吧。”圆圆应声“是”退下,崇祯指着圆圆背影对田妃道:“明儿个送回田府。”

田妃有些惊讶:“皇上不喜欢?”

崇祯摇摇头:“朕没这闲心。”

田妃轻叹一声:“妾不能侍奉皇上了,妾是想——”

崇祯一把抓住田妃手腕:“朕只要爱妃早日好起来!”

“怕是不能了。”田妃看着门外,“这孩子,妾想能对皇上心思。”

“唉,”崇祯摇摇食指,“闯贼连下洛阳、襄阳、南阳、泌阳、汝州、许州、禹州、新野、新郑、鄢陵、陈留等地,福王、襄王、唐王相继被杀,总督傅宗龙被杀。松锦大败,二城已被围数月。松锦之战集中了我大明精锐,竟是一败涂地!二城一破,宁远、山海关也难为屏障了。”崇祯看着门外,“开封周王也难保了。朕连皇亲都保不住,怕是自身都难保了。国事如此不堪,朕还有这心思?”

疯狂复仇

汪乔年得知傅宗龙死讯,大哭说:“傅公死,讨贼无人矣。”接任陕督后,自知必死,便绞尽脑汁,想出一奇招,令米脂知县边大绶掘李自成祖坟,坏其风水,糟蹋尸骨,以此宣誓绝不与闯贼共存。不想边大绶竟于坟中捉到一条小蛇。汪乔年大喜,认为蛇是化龙的灵物,便在出关之前设坛誓师,斩蛇以徇,遂东出潼关,得知李自成正在围攻郾城的左良玉,自知与其争锋无异以肉饲虎,便想了个主意,杀向李自成老营附近的襄城,攻其必救,一战而下。知其必救,便命左良玉、贺人龙半路伏击。

李自成得知祖坟被掘,大哭一场。此时听说汪乔年拿了襄城,大怒,弃郾城不顾,要先杀汪乔年。一股黑煞之气铺天盖地滚向襄城,官军远远见了就已气馁胆寒,哪还敢战,贺人龙不战而走,脱险的左良玉竟也不救,率部东走。李自成到得城下,汪乔年大惊,万想不到左、贺两员虎将竟临阵脱逃。城东总兵张国钦被斩,汪乔年成瓮中之鳖。四天后城破,李自成抓住汪乔年,其状可想而知,先是被割舌,然后被活剐。

自刎保民

李自成、罗汝才合兵再攻南阳府叶县,连攻七天未能拿下。这日吃过晚饭,李自成找到罗汝才商议,正说着,张鼐跑进来:“闯王,闯……闯塌天来了!”

“什么?!”二人同时站起来。这叶县的守将正是当年的农民军首领闯塌天刘国能,荥阳大会的参与者,受招安后被封副将,因从军征剿数有战功,旋迁副总兵。“带他进来!”李自成道。

刘国能见到二人,做一大揖,先开口:“我认输了。”

“降了?”罗汝才问。

“不降。”刘国能道。

“不降?那你来干啥?”

“我已降了朝廷,不能做反复无常的小人。”

李自成哈哈大笑:“你现在是大人了,刘将军。”

刘国能一屁股坐下,“叶县固守了七天,是我逼着兵士和百姓去做的,都是我一人所为,与百姓无关。我知道守不住了,我已尽力,无愧朝廷。我不愿看到破城之灾,所以特来请死,只请你们不杀官军和百姓。那些士兵和你我一样,也是穷苦人!”

罗汝才露出笑容,拍拍他肩,“革左五营现在也投了闯王,我们有五十万人马了,朝廷还灭得了咱吗?你何不回来,待闯王坐了龙庭,你岂止是个副总兵?”

“哼,即便你和闯王能容我,革左五营也容不得我。”

“哦?这是为何?”

“闯王、张献忠和你诈降于官军的时候,革左五营也未降,硬得很。受抚的农民,只有我随了官军征剿,如今又与我打了七天,伤亡很大,岂能容我?进来时我遇见了革里眼、左金王、治世王、争世王,还要打我呐,幸被李双喜、张鼐拦住。”

“诶,都是老三十六营的弟兄,虽说现在是各为其主,情谊还在,一碗酒就化开了。你放心,有闯王在,他们断不会与你为难。”

“唉!”刘国能站起身,“说这些都无用了。我奉母命归朝廷,虽然现在老娘死了,我也不能违背。老娘死了,我也就无后顾之忧了。我的官是天子亲授,不能背主再叛。”

李自成听这话像在说自己诈降之事,阴着脸道:“你想学那射塌天?”射塌天李万庆原是农民军老十三营首领之一,后受抚,为襄城守将。李自成攻襄,李万庆拼死抵抗,城破不屈被杀。

“你们要还是汉子,就不要屠城!”刘国能说完,猛然出剑,颈上一抹,罗汝才忙扑上去夺剑,已是不及,倒地而亡!

一战而下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十几名清军由夏舒领着,由南城援梯而上,杀死城上酣睡的守城士兵,夏舒去找夏承德,其他士兵去打开城门,直到清军蜂拥而入,明军方觉,为时已晚,清军几乎未遇抵抗,一战而下。清军全城大搜杀,诛斩明军兵道副将以下官员一百多人,兵丁三千余名,俘获三千一百多人,甲胄军械一万五千二百多件,各种火器三千二百七十多位。次日晨,夏承德、夏舒将五花大绑的洪承畴和几名将领推进皇太极大营。

经多尔衮引荐,夏承德、夏舒叩见皇太极,皇太极略示优容,便问道:“哪个是曹变蛟?”

夏承德不知他为何不问洪承畴,却问曹变蛟,遂指着一汉子道:“此人便是。”

皇太极走到曹变蛟前细细打量:“是你曾冲到朕大营前?”

曹变蛟昂首道:“可惜呀,只差几步呀,险些就叫你‘强虏灰飞烟灭’!”

皇太极微皱皱眉,指着洪承畴道:“你就是洪总督吧?”洪承畴扭头不语。皇太极再问夏承德:“其他几人是?”

夏承德一一介绍:辽东巡抚邱民仰,总兵祖大乐、王廷臣,副总兵江翥、姚勋、朱文德。

“祖大乐?祖大寿之弟?”皇太极看着祖大乐问。

大乐不答,夏承德代答“是”。

皇太极道:“洪承畴押回盛京,祖大乐留下,其他人,斩!”

几人昂首挺胸被押出去,变蛟回身大叫:“祖大乐,别忘了,当今圣上曾命于宁远城内敕建祖氏四世镇辽的功德牌坊,你可想好了!”

皇太极走到祖大乐身边:“朕想,锦州城内现在也已是粮尽,解围无望,战守计穷。大凌河一战,你兄祖大寿曾降我,朕允他返锦,他便食言。但朕依旧不计前嫌,他若来归,朕仍以礼相待。将军去劝劝他如何?”

祖大乐低头想了会儿,道:“大汗若放了其他人,我就去劝家兄。”

皇太极冷笑着摆摆手:“朕阅人无数,看得透,这些人绝不会降。如曹变蛟,确是上将之才。他若降,必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是我一害!祖大寿所以会降,一是他城中已绝粮,二是他恨崇祯!”

祖大乐想到锦州城中的老娘,便应了。不出皇太极所料,二十天后,祖大寿献城归降。但清军入城后,遭到松山战败逃往锦州的明军官兵的拼死抵抗,八千余人全被斩杀,俘获一万二千四百多人,甲胄军械七千二百多件,各种火器六百多位。

清军乘胜南下围杏山城,皇太极遣使招抚,遭到断然拒绝。于是济尔哈朗率军攻城,用红夷大炮轰毁城垣约二十五丈,明军守城副将吕品奇不战而降。清军拿下杏山,俘获六千八百多人,甲胄军械二千七百多件,各种火器八百五十多位。

再战又败

丁启睿在辕门接着杨文岳,拉着他的手道:“你可来了,现在只等孙大人了。”

“文岳何敢劳督师大人亲迎。”二人边说边向里走。杨文岳道:“只是孙伯雅未必赶得到。”

“这是为何?”

“他上奏朝廷说兵新募,不堪用。”

“咦,我听说圣上让他出潼关时召见他,问他需多少兵马,他回圣上说只需精兵五千?”

“他入狱近三年,不知外面情势,可一路看来,竟是寇氛大张,今非昔比了。他就变卦了,上奏说需再练兵两万,饷银二百万两。听说圣上不悦了,只给了他一月饷,要他速出关灭敌。”

“唉,孙大人不到,这仗不好打呀。”

杨文岳有些纳闷:“大人与伯雅都曾在山陕任职,应是很熟,大人又是督师,却背后也称他大人,是何道理?”

丁启睿微笑道:“你不知道,我为右布政使时分守河南,就是跟随孙巡抚剿贼,是他的属下。”

杨文岳摇头笑道:“原来如此。大人如今是兵部尚书,总督湖广、豫、川、陕军务的督师,伯雅如今是大人的属下,且看你二人如何见面吧。”

丁启睿摇头道:“你笑得出,我可笑不出。此地已丧一个督师,两个总督。”手指一划,“加上孙大人,现在这里又是一个督师,两个总督。”遂指着地道,“要么击溃闯贼,要么我三人把命搁在这里。”

杨文岳笑笑,问道:“我们有多少兵?”

丁启睿道:“左良玉、虎大威、杨德政、方国安四总兵都来了,如伯雅到,能有十八万。”

“十八万?!”杨文岳吃惊不小。

丁启睿笑笑:“侯恂也来了。”

“侯恂?皇上也放了他?”

“让他以兵部右侍郎督河南、河北、山东、湖广诸路,我看是让他驾驭左良玉。”

“他能驾驭左良玉?”

“他于良玉有恩。那年宁远兵变,巡抚毕自肃自经死,良玉削职,隶侯恂麾下,侯恂荐为副将,领了兵权,才有了后来的解京师之围、恢复四城之功和战松山、杏山,录功第一。侯恂家在归德,良玉军如匪,百姓皆知,却三过归德秋毫无犯,并亲临侯府向侯父叩头问安,所以侯恂的话良玉会听。”杨文岳道。

进了大帐,一番寒暄后,杨文岳向侯恂道:“文岳只知大人是袁崇焕恩师,不知大人原来还是左总兵的恩人呀。”

侯恂连连摆手:“我可不是元素的恩师,只不过是天启二年看了元素的考成,便向圣上推荐了他。”

丁启睿道:“都坐吧。”众人围着大沙盘坐了,“李自成、罗汝才连克陈州、太康、归德、睢州、宁陵、彰德、杞县等州县。此次三围开封,势在必得。怎样解开封之围,诸位都说说吧。”

侯恂道:“孙伯雅何时到?”

丁启睿看看杨文岳:“难说,皇上十分焦灼,等不得了。”

侯恂叹一声道:“我那难友不到,怕是难解开封之围。”

左良玉笑道:“孙传庭只坐了三年大狱,您可是坐了七年,是他的前辈了。”遂又正色道,“传闻孙传庭杀了贺人龙,是真是假?”

“是真,奉旨。”杨文岳语音低沉。

左良玉瞪起虎眼:“人龙剿贼八九年,斩获颇多,战功累硕,贼都叫他贺疯子!孙传庭这是自断手足,为何不肯请皇上网开一面?”

“人龙初确是虎将,但后渐怯惰。督师杨嗣昌三檄而人龙不至,致其势孤而殁。人龙与闯贼是同乡,皇上疑他有二心。圣旨说:开县噪归,猛帅以孤军失利而令贼出柙。遇敌弃帅先溃,致使连丧二王二督。论法当斩。伯雅也曾为文龙求情,上疏说人龙是臣旧部,请求皇上赦其罪,以责后效。皇上不听。”

“好糊涂的皇上!人龙所部岂不要真投了闯贼?”

“说着了,差一点。”贺人龙部在神庙歃血为盟,誓与报仇,推贺人龙侄为首。孙传庭急集军宣旨,数贺人龙四罪:在四川不听杨嗣昌调遣,擅自撤兵,致张献忠逃跑;在河南新蔡遭遇李自成,撇下傅宗龙逃跑,致傅宗龙被杀;在襄城伏击李自成时撤兵,致汪乔年被杀;与李自成同乡,通敌。贺人龙侄听后对众人言道:“通敌事绝没有,但此君命,伯父受死,乃为忠臣。诸君言报仇,君可仇?伯父有灵,必不与诸君罢休!诸君必欲为此,请先灭我家!”众人闻此言,丢了械仗,哗变遂平。

“亏得此侄,雪操冰心!唉,毕竟是减我之势。”侯恂道,“还是说眼下吧,该当如何?”

左良玉抢先道:“贼锋正锐,不可击。”

丁启睿也瞪起眼:“开封围已急,王府粮已尽,为应付粮荒,开封城中家家搜粮,户户刮银,供守城之用。再不解围,就要人吃人了!”

“开封存粮根本不能维持至今,我想已经人吃人了!”杨文岳指着沙盘道:“如今的贼寇已不比往昔了,打了十几年仗,已十分精于作战和各种谋略了。闯贼沿洧水挖掘深壕,宽丈余,环绕百里,将开封围死,围而不打,就是要打援,歼灭官军主力。开封西南的朱仙镇地势高,极利打援。我若直扑开封,必受制于朱仙镇贼。而我若攻下朱仙镇,开封便洞开一面,周王军民可撤往襄阳。我意,先打朱仙镇。”

“诸位以为如何?”丁启睿瞄了一圈,见无人提出异议,遂站起身,“就这样,杨大人初到,各位将军明日休整一日,后日巳时初各领本部人马同时发起攻击,合力拿下朱仙镇!”丁启睿加重语气,“诸位听好,再有违令不进,不战先溃者,如贺人龙例!”

十几万官军全线出击,压向朱仙镇。农民军并不怯阵,全力反击,一场混战打了一个时辰,农民军渐渐抵挡不住,开始退却。官军精神陡振,正要追击,忽听身后一片呐喊声,围困开封的农民军漫山遍野杀将过来,正面农民军也发声喊,翻身杀回!

丁启睿是杨嗣昌荐代郑崇俭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左良玉根本不服,此次是碍着侯恂面子才来的。看着两面之敌,喃喃道:“李自成果然已不再是草寇了,他料到了我们先打朱仙镇。”遂对副将道,“不打了,向南突围!”说完策马疾奔,一口气跑出八十里,忽见前面平地出现堑壕,正纳闷,农民军四起,良玉军顿时大乱,自相践踏,顷刻之间全军覆没,左良玉仅以身免,逃奔襄阳。

左良玉一溃,官军大乱,随即溃逃,李自成追出四百里,官军死伤无数,丁启睿逃奔汝宁,督师敕书、尚方剑、印绶全丢。农民军缴获骡马七千,俘虏官军数万。

汉帅称臣

黄昏时分,大清门左三官庙内后院一间厢房里,炕上整齐叠放着一摞簇新冬衣,案上放着一盆白煮肉,一小碟生酱,一大碗黄米饭,一碗酸汤子,一壶酒。洪承畴端坐在椅上闭目养神。孤灯吊影。

门轴一响,随着就听见脚步声,洪承畴并未抬眼。来人走到洪承畴面前站定,道:“天冷,饭菜凉了吃下去伤胃呀。”见洪承畴不答,再道,“在下范文程,想与先生共饮,不知允否?”

洪承畴这才抬起眼,盯着来人看了一会儿,道:“你就是范文程?你可是对你主子有大功呀。”

范文程似笑非笑,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给两个杯子斟上酒,端起道:“请先生暖暖身子。”

洪承畴看也不看,“你自去吃。”

范文程放下杯,“先生已绝食数日了,亦不肯换下这身破绽翻絮的棉袍,真要为大明殉葬?”

洪承畴一声冷笑,“无非劝降,徒劳口舌。”

“那咱们就费一番口舌吧。”范文程推开杯子,“先生说我对满清有大功,我以为我对大明百姓有大功。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请问总督大人,大灾连年,百姓造反,当今大明皇帝,不思救济,一味扑杀,仁何在?任小人,杀忠臣,用宦官,乱朝纲,义又何在?即如这次松山之战,假如崇祯能依先生计,何有此败?天道轮回,以新代旧,古来如此。大明将亡,这是天数。希图延长大明寿命,只是增加百姓苦难而已。先生饱读圣贤书,心中自是明白。忠君报国,有值是不值,先生何必为愚忠而求死?”

“你这话狗屁不通!读圣贤书,读到畏死降奴,读到求荣卖主?君不仁,臣不能不义。我若降清,千古骂名!”洪承畴正骂着,屋顶梁间有燕子做窝,掉下一块燕泥,落在洪承畴肩上,他不自觉地抬手弹掉。

范文程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起身道:“圣人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文程所言是人话还是狗屁,通是不通,先生细思之,告辞。”

祖大寿被带进崇政殿,见到皇太极,扑通跪倒,“祖大寿罪该万死!”

皇太极起身抬起双手,“祖将军平身。”说着走下御座,“将军此言一语双关呀。”

“嗯?”祖大寿忙抱拳弓腰,“臣没有别的意思。”

“将军说罪该万死,既是对朕说,也是对崇祯说呀。”祖大寿闻言惊骇,双腿一抖又跪倒了。皇太极伸手扶住,“起来起来,朕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到哪说到哪。”待祖大寿起身,皇太极背手踱步,“将军之意,觉得既有悖于朕,也有悖于崇祯,心中两难呀。”

祖大寿怔住了,不知如何回答,他的确如是想。

崇祯四年大凌河败,祖大寿诓皇太极回到锦州,辽东巡抚邱禾嘉见他孤身返回,便疑他已降,具表参奏。不想一向多疑的崇祯不仅没降罪,反而擢祖大寿左都督,这更让祖大寿惊惧,这不过是安抚之计罢了。果然,崇祯此后三次下诏命祖大寿进京觐见,他哪敢去?去了就是袁崇焕第二!三次都推辞不遵,崇祯倒也没有切责。祖大寿明白,崇祯是怕他反了。

与此同时,皇太极也三次派密使到锦州,提醒祖大寿勿忘前约,拿下锦州。祖大寿也以时机不可等各种理由搪塞,就是不献城。崇祯十一年清军第四次入关,皇太极亲率大军攻下锦州身后的中后所,派使传话祖大寿:“大凌河一别已过数年,我所以亲来,就是希望与将军见上一面。这些年将军虽然多次与我军发生冲突,但我知道你是在尽职守,我不怪你。现在将军如能出城与我相见,可证明我没有看错将军,也让将军的子侄和大凌河的将士都知道将军是重诺之人。至于将军是归顺大清还是仍留大明,将军自己决定,绝不勉强。我若诱捕将军,如何取信天下人?如果将军不放心,我们各带一两名随从,在两营中间处见面。望将军勿疑。”皇太极言辞恳切,但祖大寿就是不露面,只是向皇太极表白“断不为失信之人”。“祖将军可知道朕为何在义州垦荒屯种?”

祖大寿当然明白,“义州位于锦州和广宁府之间,逼近锦州,地势开阔,土质肥沃,适宜农耕,可长期屯驻,对锦州形成三面围困。”

“一点不错。将军是朕的眼中钉,朕也必楔入将军眼中钉。朕欲入据中原,必先取关外地方。因为宁锦不仅是防我南进的要塞,而且是明军精锐。而塞上之兵,莫劲于将军之兵。只有收服将军,确立关外一统之局,才可放心大胆鞭指中原。”

“大凌河之战也是如此呀。”祖大寿说。十年前,大金军也是先占据大凌河外围,抢收了城外庄稼,扫荡周围台哨,断绝城内明军与外界的所有通道,使大凌河彻底孤立无援。

见范文程进来,皇太极走到祖大寿面前:“你上次背弃朕是为了你的主子、父母、妻儿,情有可原。当年大凌河释你还锦,亲王贝勒都说我察人不准。我对他们说,今后祖将军无论是归降还是被俘朕也决不会杀他。”皇太极双手扶住大寿肩,“只要将军今后能够尽心侍朕就可以了。”说完转身回座,“祖大寿授汉军正黄旗总兵职。”

祖大寿跪倒,泣道:“谢皇上大恩,罪臣不敢领受。”

皇太极没接这话,“张存仁,带祖将军去歇息。”

“嗻。”张存仁笑向祖大寿,“大人请。”这个张存仁就是当年大凌河绑了何可纲的那个人,他早就想降,所以没有随祖大寿返锦。

看着二人出去,多铎道:“此人是个背信弃义、反复无常的小人,不杀掉已是天大的恩典,皇上怎么还授他重职?他手握兵权,如果与敌里应外合,岂不是引狼入室?”

皇太极哈哈大笑:“有长进、有长进,背信弃义、里应外合、引狼入室,汉人成语学了不少呀。”然后收住笑,“虽是学了不少汉人成语,但所学还浅。朕问你们,松、杏、塔、锦已尽归我,后面如何去做?”

“打宁远、山海关!”多铎道。

“宁、山守将何人?”

“吴三桂。”多尔衮道。

“吴三桂何人?”

“宁远总兵,辽东提督。”济尔哈朗道。

“还有呢?”

“统率关外明军。”阿济格道。

“还有呢?”

见众人面面相觑,夏承德怯声道:“吴三桂是祖大寿的外甥。”

皇太极笑而不语。范文程道:“皇上是想不战而下山海关?”

皇太极点点头,看着范文程道:“洪承畴还不愿降吗?”

“还未降,但臣看他会降。”

“何以见得?”

范文程说了洪承畴拂去身上落灰的举动,然后道:“承畴必不死,惜衣若此,况其身乎?”

皇太极起身道:“好,朕去看他。”

众人都站起来,阿济格道:“一个败军之将,阶下囚,皇上何必如此看重他。”

皇太极重又坐下,“这许多年来,我们栉风沐雨,甘冒矢石,几次出兵深入明境,究竟是为什么?”

英俄尔岱道:“欲得中原。”众人一起呼应。

“我们数次入明,得中原了吗?”

范文程接道:“不得门而入。”

皇太极一拍大腿,“对了!譬如一群瞎子走路,不识前方,又无人指引,只得乱撞乱闯。今得一引路者,该当如何?”


皇太极带着阿济格、多铎来到三官庙,洪承畴屁股不起,眼皮不抬。多铎大怒:“皇上亲来看你这羁囚,你竟敢不恭!跪下!”

洪承畴冷笑道:“我是天朝大臣,岂能拜小邦王子?”

多铎、阿济格同时抽刀,阿济格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洪承畴起身,伸出脖子道:“有劳了,成全我一代忠臣之名。”

皇太极伸开双臂阻住二人,“你俩外面候着。”二人收刀,恨恨退出。皇太极看着洪承畴身上道:“这棉衣已不能穿了,先生一定很冷。”说着解下貂裘大衣,披到洪承畴身上。洪承畴一愣,也就受了,只施一揖。

皇太极扶住:“先生请坐。”

洪承畴躬身抱拳:“大汗请。”

皇太极看看案上饭菜,向门外道:“来呀。”两名亲兵应声进来。皇太极指着案上道,“这饭菜凉了,重新换过。天冷,要有羊肉。”二人撤走饭菜,皇太极坐下,袖出一纸递给洪承畴:“先生先看看这个。”

洪承畴接过一看,吃了一惊,“这是我皇上的敕谕?”

皇太极点点头:“明国皇帝。”

洪承畴急急看下去:

据卿部奏:辽沈有休兵息民之意。中朝未轻信者,亦因以前督抚各官未曾从实奏明。今卿部累次代陈,力保其出于真心。我国家开诚怀远,似亦不难听从,以仰体上天好生之仁,以复还我祖宗恩义联络之旧,今特谕卿便宜行事,差官宣布,取有的确信音回奏。

“这似是给兵部的?”洪承畴道。

“是。明使马绍愉带来的。”皇太极面带不屑,“既然同我讲和,理应直接写给朕,为何要写给兵部?是放不下架子拉不下脸,还是怕被臣子叼了短处?而且敕书以上国自居,藐我大清,没有诚意。尽管如此,朕仍愿与明廷修好。朕也敕谕阿济格诸王贝勒去回复了他,同意明使至盛京相谈。”

“大汗取了松锦,关门洞开,可长驱直入了,为何还愿意和谈?”洪承畴将敕书递与皇太极。

“为了黎民百姓免遭兵燹(xiǎn)。”

洪承畴微微点头,小声道:“真命世之主呀!”

“朕是想问先生,皇帝给大臣的敕谕,须钤上皇帝宝印吗?”

“圣旨须钤,敕谕不必。”

“可这敕书上钤有皇帝之宝,是否是假?”

洪承畴又接过看了看:“是真。敕书可不钤皇印,但有时为示郑重或事关重大,也是钤的。此书钤印,明是要给大汗看的。”

“哦,是这样。”

“是的。”洪承畴想起一事,“昔壬申年,大汗征察哈尔时,可曾与张家口沈巡抚有盟事之事?”

“确有。”

“是了,那是受监军高起潜所遣,亦是皇帝默允。后为文臣所知,引起浮议。皇帝无奈,将沈某罢任,遂寝其事,但皇帝心中并未放下。此次请和,应非虚语。”

皇太极换了话题:“松锦之战,明军已被朕围死,先生竟敢出战,而且首战竟胜我军,朕十分钦佩。”

洪承畴作揖道:“惭愧,拼死一战,不得不尔。”

皇太极摆摆手:“朕是想问,先生明知攻不如守,为何还要拼死出战?”

洪承畴叹息一声:“《孙子·火攻篇》曰:主不可以怒而兴军,将不可以愠而致战。明君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也。”

皇太极点点头:“《孙子·谋攻篇》还说: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明国皇帝,”皇太极摇摇头,“不知兵,不知胜之道。”

洪承畴大惊:“大汗如此深通兵法,怪道每战必胜!”

皇太极又摆摆手:“那都是我八旗将士善战。”说罢又换个题目,“朕听说,明军将帅若阵前被擒,或势穷降服,必诛其妻子,或没入为奴,是这样吗?”

洪承畴道:“昔无此例,至当今圣上登极,渐致如此。”

皇太极轻摇摇头:“君暗臣蔽,故多枉杀,似此死战被擒、势蹙归降之辈,岂可戮彼妻子?即其身在敌国,亦可以财币赎之,亦所当为,何至坐妻子以死徒之罪?无辜冤滥太甚。”

洪承畴眼眶湿润,喃喃道:“真仁君啊!”

皇太极听见了,摆摆手:“朕不敢称仁,只愿能不被后人称作糊涂昏君,朝有贤臣,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洪承畴翻身跪倒:“皇上刚才所谕,真至仁之言呀!”

“快起来!”听他说出“皇上”二字,皇太极心中大喜,知道已收服了。看洪承畴坐下,皇太极道:“先生可愿助我致天下太平?”

“臣遇明主,唯效犬马。”洪承畴拭泪道。

“好。”皇太极略一沉吟,“剃发留辫,是我大清祖制,不可更改。先生可愿剃发?”

洪承畴复起身一揖:“臣系明军主帅,将兵十三万,驰援松锦,与大清数战,冒犯军威。圣驾一至,臣即败没,可见天威难犯。城破被擒,自分应死,蒙皇上矜怜不杀。臣自知罪重,再违祖制,是罪上加罪。”

“先生不必起起坐坐,就坐着说话。”皇太极抬手向下虚按两下,“彼时交战,各为其主,朕岂介意?朕败你十三万兵,得松锦诸城,皆是天意。天道好生,善养人者,才合天道,故朕推恩于你。只要你念朕之恩,尽心图报,从前情罪,悉与宽释,不必再提。”见热饭端了进来,皇太极起身,“先生一定饿坏了,可慢些吃,不要一次吃得太饱,坏了胃口。”走到门口又回身道,“朕这几日不视朝,也不为先生等设宴了,非是慢待诸位,只因朕的关雎宫宸妃新丧,衰(cuī)期未过,望先生谅解。”

洪承畴一愣怔,翻身叩首泣道:“圣恩优异,臣等何以克当,虽死亦无憾矣!但臣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先生尽管直言。”

“臣看皇上面色晄白,天庭青暗,疑是圣躬违和。望皇上节哀,圣体安康!”

皇太极微微一笑:“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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