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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称帝,择定都城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07 01:13:04 0


吴元年(1367)十二月上旬,南北前线的捷报不断传到应天,报告南征大军迫降方国珍,正由水陆两路以破竹之势向福建挺进,北伐大军也已平定山东的喜讯。应天的文武官员个个欢欣鼓舞,以中书省左丞相、宣国公李善长为首的大臣更是兴奋异常,他们觉得攻克大都、推翻元朝、统一全国已是指日可待。按照历代的传统惯例,局部地区的统治者称王,全国性的统治者称帝,朱元璋也应该由吴王改称皇帝。他们决定再次奉表,劝朱元璋登基称帝。

十二月十一,李善长率文武百官奉表劝进。不料,朱元璋再次谢绝,说:“始吾即王位,亦不得已,勉从众言。今卿等复劝即位,吾恐德薄,不足以当之。”群臣一齐叩头再请,他仍不从。如果说朱元璋在七月间谢绝群臣的劝进,是由于“一统之势未成,四方之涂尚梗”,担心重蹈陈友谅匆促称帝又迅速败亡的覆辙的话,那么这次推却则是为了显示自己“谦让”的美德。李善长摸准他的心理,第二天又率领大臣上奏,说:“陛下谦让之德著于四方,感于神明。愿为生民计,早徇群臣之请。”朱元璋听了非常高兴,半推半就地说:“中原未平,军旅未息,吾意天下大定,然后议此,而卿等屡请不已。此大事,当斟酌礼仪而行,不可草草。”李善长心领神会,当即领着一批礼官拟出即位礼仪,送给朱元璋审批。其中,所拟仪卫八队,八面仪仗大旗分别书以“天”“下”“太”“平”“皇”“帝”“万”“岁”八个大字。朱元璋认为这是“夸大”之词,对李善长说:“古者九旗之制,各有其属,若日、月、蛟、龙、熊、虎、鸟、隼、龟、蛇之类,所以昭仪物、辨等威。若‘太’‘平’‘万’‘岁’之名,此直夸耳。莫若以‘天’‘祐’‘家’‘邦’‘海’‘宇’‘康’‘宁’易之,庶几顺理。”接着又说:“此亦近夸,宜并去之。”即位的事,就样定下来了。

朱元璋和他的大臣都忙碌起来,着手进行登基的筹备工作。皇宫倒是现成的。吴王新宫刚建成不久,尚未使用,朱元璋决定暂时将这座新宫作为皇宫,不再另建宫室。即位的日子选在来年的正月初四,年号定为洪武,国号定为大明。这个国号的确定,很费了朱元璋的一番心思。历代统治者为了显示自己“命世之君,创制显庸”的丰功伟绩,“以新一代之耳目”,都“不肯因袭前代”的称号,要给自己创建的皇朝另取一个新名号。因此,历代皇朝的国号总要经过慎重的研究而后确定,赋予它某种特殊的含义。朱元璋取大明为朝代称号,据说出自刘基的建议。“国号大明,承林儿小明号也”,它来源于韩林儿的小明王称号,而将小字改为大字。小明王的称号则取自白莲教徒诵读的主要经典《佛说大阿弥陀经》。《佛说大阿弥陀经》中有一段文字云:“佛言:阿弥陀佛光明明丽快甚,绝殊无极,胜于日月之明千万亿倍,而为诸佛光明之王,故号无量寿佛……超日月光佛。其光明所照,无央数天下幽冥之处皆常大明。”茅子仪的《弥陀节要》宣扬“弥陀出世”,既然阿弥陀佛是“诸佛光明之王”,“弥陀出世”也就是“明王出世”。朱元璋所以决定采用这个国号,是有其深刻用意的。首先,他的势力是依靠元末农民大起义发展、壮大起来的,而且在很长一段时期内臣属于小明王,他的部众和统治区内的农民群众有不少白莲教徒,深受“明王出世”宗教宣传的影响。朱元璋用大明作新皇朝的称号,既可取得从农民起义中奋战过来的将士们的拥护,又可以争取信奉白莲教的广大群众的支持。其次,大明的称号又可以按照儒家的学说来理解。明是光明,是火,明字拆开是日月二字。古礼有祀“大明”、朝“日”夕“月”的说法,历代朝廷都把祭祀“大明”和日月列为正祀,或郊祭或特祭,每年都要举行极其隆重的祭祀活动。而且按照阴阳五行的学说,南方属火、属阳,神为祝融,颜色为赤,北方属水、属阴,神为玄冥,颜色为黑。朱元璋起自南方,应天又是传说中的祝融故墟,他北上攻克大都,推翻起自蒙古大漠的元朝,就是以火制水,以阳消阴,以明克暗。这样,以大明为号,也符合儒家思想,可使地主阶级及其儒士感到满意,从而博得他们的拥护和支持。十二月二十二,朱元璋御临新宫,把准备登基的意思祭告上帝皇祇说:

维我中国人民之君,自宋运告终,帝命真人于沙漠,入中国为天下主。其君臣父子及孙,百有余年,今运亦终。其天下土地人民豪杰分争,惟臣,帝赐英贤李善长、徐达等为臣之辅,遂有戡定:采石水寨蛮子海牙、方山陆寨陈也(埜)先、袁州欧(普)祥、江州陈友谅、潭州王忠信、新涂邓(克)明、龙泉彭时中、荆州姜钰、濠州孙德崖、庐州左君弼、安丰刘福通、赣州熊天瑞、辰州周文贵、永新周安、萍乡易华、平江王世明、沅州李胜、苏州张士诚、庆元方国珍、沂州王宣、益都老保等处狅兵,息民于田野。今地周回二万里广。诸臣下皆曰:恐民无主,必欲推尊帝号。臣不敢辞,亦不敢不告上帝皇祇,是用吴二年正月四日,于钟山之阳,设坛备仪,昭告上帝皇祇,惟简在帝心:如臣可为生民主,告祭之日,帝祇来临,天朗气清;如臣不可,至日当烈风异景,使臣知之。

祭文按照儒家的君权神授学说,把元朝的建立和倾覆,自己势力的兴起和发展,都归结为上帝的旨意,然后请求上帝批准自己登基称帝,建立新的皇朝。

即位的日子是同刘基商量确定的。原来,在举行祭告天地仪式的前两天,应天连降雨雪,气候又阴又冷,一点也不见有转晴的希望。但谋士刘基“通经史,于书无所不窥,尤精象纬之学”,是个有名的天文学家。当时他身兼太史令,正负责主持历法的制定工作,已预测到来年的正月初四,天气将会转晴。朱元璋选定这一天作为即位的日子,就有充分的信心能让上帝来“批准”自己登基称帝。

应天的天气,果然如刘基预测的那样,很快由雪转晴。正月初一,纷纷扬扬的大雪突然停止。到正月初四,阴云齐敛,天宇澄清,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整个大地撒满了金灿灿、暖融融的阳光。按照规定的礼仪,朱元璋身穿华贵的衮服,头戴冠冕,在南郊设坛告祀上帝皇祇,宣读祝文,报告他十几年来取得的巨大功业和就位称帝、定号大明、建元洪武的消息。然后在郊坛即皇帝位,由丞相李善长率百官和都民耆老拜贺舞蹈,三呼万岁。礼成,具皇帝卤簿威仪导从,到太庙追尊高祖父为“玄皇帝”,庙号“德祖”,高祖母为“玄皇后”;曾祖父为“恒皇帝”;庙号“懿祖”,曾祖母为“恒皇后”;祖父为“裕皇帝”,庙号“熙祖”,祖母为“裕皇后”,父亲为“淳皇帝”,庙号“仁祖”,母亲为“淳皇后”。接着,再祭告社稷坛。这些宗教仪式结束后,又在奉天殿举行百官朝贺仪式。朝贺完毕,朱元璋命李善长奉表册立马氏为皇后,册立世子朱标为皇太子。初五日,朱元璋向全国正式发布《即位诏》。这个即位诏在起草时,朱元璋认为元朝发布的诏书,开头必曰“上天眷命”,意谓上天眷顾,故人君才能如此行事,显得不够谦逊,仍然沿袭吴元年的做法,书曰“奉天承运”,以示人君的言动皆奉天而行,非敢自专。然后诏封皇族,给功臣宿将加官晋爵。这样,朱元璋算是得到上帝皇祇批准并得到臣民承认的正统皇帝,由一个旧皇朝的掘墓人变为新皇朝的创建之君了。因为他死后庙号“太祖”,谥曰“高皇帝”,史书上通常称他为明太祖,有时也叫作高皇帝。

为了说明元朝的兴亡和明朝的建立都是由“天命”决定的,他朱元璋是“奉天承运”的正统“天子”,即位不久,朱元璋便在洪武二年二月诏修《元史》。他任命左丞相李善长为监修,宋濂、王祎为总裁官,征召山林遗逸之士汪克宽、胡翰、赵埙等16人为纂修官,于天界寺开设史局。史官以克大都所得元十三朝实录为依据,参考《元经世大典》诸书,至八月编写成159卷进呈。因元顺帝一朝没有实录可资参考,又派欧阳佑等赴北平,广泛搜求顺帝朝史料。洪武三年一月重开史局,仍以宋濂、王祎为总裁官,纂修官除留下赵埙外,又从各地征调了朱右、贝琼等,共15人,至七月续成53卷。最后将两部分合在一起,厘分附丽,共成215卷。这部《元史》全部编纂工作仅历时331天,速度之快为古今所无,故而落个“元史草率”的讥评。

朱元璋称帝后,马上就面临在何处建都的问题。

朱元璋是在应天就皇帝位的。应天既是他借以发展势力的基地,又有吴王时代奠定的宫阙,自然首先成为他选作都城的考虑对象。早在渡江前,冯国用就劝他夺取金陵以为根本,然后四出征战以定天下。后来,叶兑的上书也建议他“即建康以定都,拓江广以自资,进则越两淮规中原而取天下,退则保全方面以自守”。朱元璋身边的文武重臣大多是淮西子弟,他们留恋乡土,更希望能把都城定在靠近家乡的应天。但是,有些儒士并不赞成这个定都方案,“当大军初渡大江之时,臣(朱元璋)每听儒言,皆曰‘有天下者,非都中原不能控制奸顽’”。因此,朱元璋一时也拿不定主意。都城的选择,一般都把政治、军事、经济和地理条件等各种因素结合起来加以考虑。应天背靠钟山,面临长江,龙盘虎踞,形势非常险要。它所在的江南地区,又是当时全国的经济重心,不仅盛产粮食,而且拥有发达的纺织业、制盐业和繁荣的商业,所谓“天下财赋出于东南,而金陵为其会”,经济条件也很优越。但从军事的角度来考虑,应天的位置偏于江左,距离对元朝作战的北方前线太远,不便于朝廷部署军事和指挥、调动部队,这确实是个很大的缺陷。同时,朱元璋还认为,历史上在此地建都的东吴、东晋和南朝的宋、齐、梁、陈六朝“所历年数不久”,这也很不吉利。所以,他没有马上做出决定。

洪武元年(1368)三月,徐达带领北伐军攻取了山东、河南,“言者皆谓君天下者宜居中土,汴梁宋故都,劝上定都”。四月,朱元璋到汴梁,改汴梁路为开封府,就地对这个城市做了一番考察,觉得开封地处中原,“四方朝贡,道里均适,父老之言,乃合朕志”,决定在此建都,但感到这个城市无险可守,是个“四面受敌之地”,决定把应天也定作都城,实行古已有之的两京制度。八月初一,便下诏以应天为南京,开封为北京,天子于春秋往来巡狩。

就在诏书颁布的第二天,北伐军攻克大都,元顺帝逃奔塞北。面对这种局势,仍以开封为都城是否合适呢?八月下旬,朱元璋为部署向晋秦进军的军事行动,又亲至开封,顺便对这个城市进行第二次考察,权衡在此建都的利弊。但是,未等他做出决断,第二年八月,明军已平定陕西,将北方地区纳入明朝的版图。随着全国政治、军事形势的重大变化,建都的地点是否也应进行适当的调整呢?朱元璋召集臣僚进行讨论。许多大臣鉴于北方元朝的残余势力尚未消灭,仍然主张在中原建都,并提出定都长安、洛阳、开封和北平等几种方案。朱元璋听完各种意见后说:“所言皆善,惟时不同耳。”认为大臣们的话虽然都有道理,却不适应当前的形势。长安、洛阳、开封虽系周、秦、汉、魏、唐、宋诸朝的故都,但明朝刚刚建国,民力未苏,如果在那些地方建都,供给力役都要依赖江南,势必加重江南人民的负担,尤其是开封,经过二十多年的兵火,“民生凋敝,水陆转运艰辛”,在此建都,老百姓就更负担不了;北平虽有元朝的宫室可以利用,但如定为都城,仍需要进行一番改造修建,还是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因此,朱元璋另外提出一个在南京和他的家乡临濠府(即濠州,吴元年改为临濠府)建都的方案。他认为,南京“长江天堑,龙蟠虎踞,江南形胜之地,真足以立国”,可以作为都城,但它“去中原颇远,控制(北方)良难”,而离中原稍近的“临濠则前江后淮,以险可恃,以水可漕”,以之作为中都,可以补救定都南京的不足。朱元璋征询臣僚的意见,李善长等一大批跟随他龙飞淮甸的大臣自然都表示赞成。洪武二年(1369)九月,便正式下诏在临濠营建中都,“命有司建置城池宫阙如京师之制”。三年二月,置中都留守卫指挥使司,“专领军马,守御各城门及巡警皇陵与城垣造作之事”。六年九月,改临濠府为中立府,“取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之义也”。七年八月,又改中立府为凤阳府,并置凤阳县,“以在凤凰山之阳,故名”,府治随之迁至凤阳。在中都营建期间,先后隶属中都的共有寿、邳、徐、宿、颍、息、光、六安、信阳、泗、滁、和等12州和五河、怀远、定远、中立(后改为临淮)、蒙城、霍丘、英山、宿迁、睢宁、砀山、灵璧、颍上、泰(太)和、固始、光山、丰县、沛县、萧县、盱眙、天长、虹县、全椒、来安、凤阳等24县,几乎包括了整个淮河流域。

洪武二年九月的诏书宣布后,明廷开始着手营建中都。朱元璋下令在凤阳设立行工部,具体负责营建工作,并命退休的丞相李善长和汤和、吴良及工部尚书薛祥等人前往督工。中都的城址,定在临濠府城西面偏南20里的高亢坡地上。建筑的标准要求很高,殿坛的建筑都很华丽,如圜丘、方丘、日月社坛、山川坛及太庙都“上以画绣”,连石构建筑也要求雕饰奇巧。如宫阙前的“御道踏级文用九龙、四凤、云朵,丹陛前御道文用龙、凤、海马、海水、云朵”。为求坚固,一些建筑的关键部位要求灌注熔化的生铁水,如“城河坝砖脚五尺,以生铁镕灌之”。

对以凤阳为中都的决定,较有眼力的一些大臣一直持有不同的意见。洪武三年(1370)七月,中都营建工程开始不久,吉水儒士胡子祺应征至京,考选拜为监察御史,即曾上奏:“天下胜地可都者四:河东高厚,控制西北,然其地苦寒,士卒不堪;汴梁襟带江淮,然平旷无险可守;洛阳周、汉尝都之,然嵩、邙诸山,非崤、函、终南之固,瀍、涧、伊、洛,非泾、渭、灞、浐之雄;故山河百二,可耸诸侯之望,系宗社之久,举天下莫关中若也。”朱元璋虽然点头称“善”,但并没有采纳。洪武四年正月,刘基更对定都凤阳直接表示反对,说:“中都曼衍,非天子居也。”朱元璋仍然听不进去。

朱元璋之所以拒绝胡子祺、刘基等人的意见,并一反他“崇节俭”的做法,要求把中都建造得非常雄壮华丽,这是因为“圣心思念帝乡,欲久居凤阳” 。洪武六年二月,礼部奏制中都城隍神主,尚书陶凯向他请示:“他日合祭,以何主居上?”他回答说:“从朕所都为上。若他日迁中都,则先中都之主。”后来,洪武十六年(1383)凤阳的大兴龙寺建成,朱元璋亲自撰写《龙兴寺碑》,谈及建寺的经过时,又说:“洪武初,欲以(凤凰)山前为京师,定鼎四方,令天下名材至斯。后罢建宫室,名材为积木,因而建(寺)焉。”可见,朱元璋是准备在中都建成之后,把都城迁去,以便在家乡长久居住的。这说明,农民出身的朱元璋,此时仍然保留着浓厚的乡土观念。

经过将近六年的努力,中都的宫阙和各种附属设施相继拔地而起。整个中都仿照北宋东京和元大都之制,建有里外三道城垣,形成三城环套的布局。中央是皇城即宫城(大内),建在凤凰山之阳正南的坡地上,城垣“周六里”,设有四座城门,前为午门,后为玄武门,东为东华门,西为西华门。城垣的四角,均建有角楼。皇城外面是一道禁垣,它枕山而筑,把凤凰山主峰和与其相连的万岁山主峰都包容在内。禁垣周长“十有四里”,砖石修垒,气势极为雄伟。也设有四座城门,南为承天门,北为北安门,东为东安门,西为西安门。中书省、大都督府、御史台三大衙门及太庙、社稷坛都建在皇城外面的这道禁垣之内。最外面的中都城,是百姓、商贾的居住区,城垣“周五十里零四百四十三步”,用土夯筑,呈扁长形,西南突出一角,把凤凰山嘴包容在内。中都城垣原计划开设12座城门,到洪武八年建成9座城门,即正南的洪武门,两侧的南左甲第门、前右甲第门;北墙的北左甲第门,后右甲第门;东墙正中的独山门,北边的长春门,南边的朝阳门;西墙的涂山门。从洪武门经承天门至午门再到玄武门,有一条南北向的中轴线。其中,从洪武门到午门的一段长达三里多的中轴线,与中心御道叠合在一起。城内外的主要建筑,皆呈南北对称,或以中轴线为界呈东西对称的格局。

中都城池宫阙的规划建设,继承中国传统的京城包括元大都和洪武初年的南京之制,但继承之中有创新。例如太庙和太社稷的配置方式,唐代的长安是分置于皇城的东南、西南隅,元代的大都是分置于宫城之外的左、右两侧,朱元璋营建吴王新宫时是分置于“皇城东北”“宫城西南”,显得过于分散。中都城把太庙、太社稷分别移置于午门之前中轴线的左右两侧,不仅更突出中心御道的地位,同时也更突显儒家“帝王受天明命”的思想。太庙、太社稷这种新的配置方式,后来改建南京和永乐年间营建北京都继续加以沿用,而“建为一代之典”。

洪武八年四月,中都的营建“功将完成”,一座崭新的都城已粗具规模,在皖东大地矗立起来了。

四月初二,朱元璋带着喜悦的心情,兴冲冲地前往中都“验功赏劳”。不料,他在中都却碰上了营建工匠用“厌镇法”对工役繁重表示不满的事件。

原来,为了营建中都,明廷从各地调集大批的人力。当时工部所辖“将及九万”的工匠,几乎都在中都做工。除了这些专业工匠,参加中都营建的还有几十万军士、民夫和罪犯。据记载,洪武五年八月,朱元璋曾令吏部尚书吕本、户部郎中万镛会同行大都督府官给参与营建中都的濠梁、怀远、皇陵、长淮四卫军士分发7万件棉袄。六年三月,又“诏于临濠造金吾、左右羽林、左右虎贲、左骁骑、左右燕山护卫、神策、雄武、兴武、威武、广武、英武、武德、鹰扬、龙骧、钟山、兴化、定远、怀远二十一卫军士营房三万九千八百五十间”。《成化中都志》卷3《军卫》又载:“国初有金吾、左羽林、左虎贲、左骁骑、左龙骧、兴武、兴化、和阳、雄武、钟山、定远、振武等卫。既定鼎金陵,后皆革调。”透过这些资料可知,参加中都营建的除了设在本地的濠梁、定远、怀远、皇陵、长淮等卫,还有原设在南京的金吾、左右羽林、左右虎贲、左骁骑、左右燕山护卫、神策、雄武、兴武、威武、广武、英武、武德、鹰扬、龙骧、钟山、兴化、和阳、振武等卫,合共26卫。如果按照洪武初年每卫万人的编制推算,则有军士26万人,如果按照洪武七年八月规定的“大率以五千六百人为一卫”来推算,也有军士14万人左右。当时,朱元璋还曾下令,将罪犯发往临濠屯田或做工。如洪武五年(1372)正月诏:“今后犯罪当谪两广充军者,俱发临濠屯田”;八年二月敕刑官:“自今凡杂犯死罪者,免死输作(罚做苦工);终身徒流罪,限年输作;官吏受赃及杂犯私罪当罢职役者,谪凤阳屯种;民犯流罪者,凤阳输作一年,然后屯种。”后来,“官吏有罪者,笞以上悉谪屯凤阳”,到洪武九年竟“至万数”。此外,从各地迁至临濠屯田的移民数量也很大。如吴元年(1376)十月“徙苏州富民实濠州”,十二月“徙方氏官属刘庸等二百余人居濠州”,洪武三年(1370)六月令苏、松、嘉、湖、杭五县民无田产者往临濠开种,“徙者凡四千余户”,六年十月徙山西弘州等州县民于中立府,“凡八千二百三十八户,计口三万九千三百四十九”,而最大规模的一次移民是洪武七年迁徙江南民14万人至凤阳屯田。这些移民的数量估计达二三十万人,他们除种田纳粮,也要为营建中都提供夫役。临濠在战争之后,人烟稀少,田土荒芜,工役又极繁重,做工的工匠、军士、民夫、罪徒的生活都苦不堪言。当时待遇最好的要算军士,官府有时还赐给棉袄和粮食,但他们“盛暑重劳,饮食失节,董其役者督之太急,使病无所养,死无所归”,以致“多以疫死”。至于待遇最差的罪犯,处境更是悲惨,“怨嗟愁苦之声,充斥园邑”。这些军士、工匠、民夫和罪徒的心中,郁积着一股强烈的不满和愤怒情绪。工匠便在朱元璋视察的宫殿脊上搞了据说可招来鬼神作怪的厌镇法,以发泄他们心中的积怨。

案发后,朱元璋下令“尽杀”搞厌镇法的工匠。但营建工匠对繁重工役的不满情绪,仍使他受到强烈的震动。他清楚地记得,吴元年四月,为了拓建应天城,徐达令江南各府验民田,征砖瓮城,曾激起上海农民的反抗,3万多农民拿起农具,在钱鹤皋的率领下,一举攻破松江府治,捕杀知府荀玉珍。在灾荒连年的元末,元廷征发17万军民修治黄河,激起农民大起义的情景,更是不时浮现眼前。他逐渐清醒过来,开始意识到元朝统治刚被推翻,民困未苏,而统一战争尚在进行之时,就大规模营建中都,并要求建得非常雄壮华丽,是个重大的失误。离开中都之前,他在圜丘祭告天地,怀着沉重的心情向皇天后土请罪,说:“此臣之罪有不可免者。”

四月二十九,朱元璋闷闷不乐地回到南京,又得知刘基已在本月十六日去世的消息,心情越发沉重。刘基是在当年正月吃了左丞相胡惟庸所派医生下的毒药,三月间被朱元璋送回浙东老家养病的。刘基之死,使朱元璋想起他在洪武四年正月所说的“中都曼衍,非天子居也”的忠告。刘基反对在凤阳建都,虽然主要是从地理条件考虑,但朱元璋却从刘基被毒死这件事看到淮西勋臣势力的膨胀,为自己的皇权深感忧虑。登基之后,他就担心早年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勋臣功高震主,曾采取一系列措施加以防范。但是淮西勋臣就是不听约束,不仅恃功骄恣,屡屡干出越礼非分的勾当,而且极力排挤、打击非淮西籍大臣。洪武三年七月,他们将山西籍的杨宪倾陷致死;四年三月,又将浙东籍的刘基排挤出朝。在中都营建期间,这些勋贵争权夺利的活动更加猖獗。洪武五年,朱元璋决定在中都为6公27侯营建宅第之前,武定侯郭英等竟私自役使营建中都宫殿的将士替自己建造私室。后来,江夏侯周德兴也“恃帝故人,营第宅逾制”。左丞相胡惟庸还公然对刘基下毒手,派医生给他下毒药,使之中毒而死。朱元璋由此想到,如果在凤阳建都,淮西勋臣利用家乡盘根错节的宗族、乡里关系扩展势力,对皇权的威胁更大,那时局面就难以控制了。于是,他下决心抛弃乡土观念,在当天下诏“罢中都役作”。九月,终于彻底放弃“迁都中都”的计划,从此不再返回凤阳老家,并下令对营建工匠进行安抚,命中书省“凡工匠有死亡者,皆给以棺,送至其家,复其役三年”。翌年五月,又赐现役工匠钞币“凡六万三百六十余锭”。

罢建中都后,朱元璋决定对南京进行改建。罢建中都之前,他曾于洪武七年春写下《阅江楼记》一文,比较在何地建都才是“道里适均”的问题,认为在中原建都是“偏北而不居中”,而在南京建都倒是“道里适均”。如在此建都,“万邦之贡,皆下水而趋朝,公私不乏,利益大矣”。因此,他于洪武六年(1373)六月,命留守卫都指挥使司“修筑京师城”,至八月建成,“周九十六里” 。城垣依山傍水,东北靠近钟山西南麓,北面紧靠玄武湖,把鸡笼山、覆舟山包入城中,西北拓展到长江岸边的狮子山,东南包秦淮河。罢建中都之后,又于洪武八年九月下诏改建南京的大内宫殿,要求尽量简朴,“但求安固,不事华丽,凡雕饰奇巧,一切不用”,“台榭苑囿之作,劳民费财之事,游观之乐”决不为之。这次改建,是将刚刚建成八年的南京新宫拆掉重建,它在原有规制的基础上吸收了中都的某些规划布局,使建筑的格局出现新的变化。改建后的皇城,由原先的一道城垣变为内外两重城垣,即在原有的城垣外面,增筑一道城垣。这道增筑的城垣开有四座城门,正南为承天门,东为东安门,西为西安门,北为北安门。承天门前,有一个由城墙围成的“T”字形的封闭广场,东西两端分设东、西长安门,南设洪武门,正对着都城南边的正阳门。“T”字形广场的存在,使整个宫城呈现倒“凸”字的形状。从洪武门向北经承天门到午门,是一条笔直的御道,处在整个皇宫的中轴线上。沿着御道进入承天门,在里面原有的那道城垣南墙正中的午门之前,又辟有一个广场,专供皇帝阅兵之用。原先分置皇城东北、宫城西南的太庙、太社稷,也依照中都的建制,集中移置于午门之前的左右两侧。进入午门,是前朝内廷所在的宫殿区,有皇帝接受朝贺的场所奉天殿,皇帝生日及元旦等重大节日举行庆典的场所华盖殿、谨身殿,皇帝的寝宫乾清宫,皇后居住的中宫坤宁宫以及文楼、武楼、六宫等建筑。洪武十年十月,南京大内宫殿改建完成,“规模益宏壮矣”。改建后的皇宫仍然称为皇城或宫城,万历以后把里面的那道城垣以内的宫殿区称为宫城,把外面增筑的那道城垣以内的部分城区称为皇城,宫城与皇城于是便成为两个不同的概念。

随着大内宫殿改建的完成,洪武十一年(1378)正月,朱元璋下诏改南京为京师,同时罢除北京,仍称开封府。犹豫10年之久的建都问题,至此算是解决了。为了加强防御的需要,洪武二十三年(1290)四月,他又下令在京师外围修建一道外廓城,“周一百八十里”,用土夯筑,城门等险要之处,砌以砖石。这道外廓城,把东北的钟山,北面的幕府山、玄武湖,西面的狮子山,西南的莫愁湖,南面的聚宝山(雨花台)都包括在内,京师的防御更加坚固而安全。

中都罢建后,朱元璋还在凤阳继续修建皇陵、十王四妃坟和龙兴寺等。

皇陵就是朱元璋父母的坟墓。它曾在龙凤十二年(1366)修建过一次,“增土以倍其封”,但朱元璋并不感到满意。登基之后,朱元璋忆及往昔父母的养育之恩,自己却无力奉养及其殁后“葬无棺椁”的情景,每每感慨泣下,泪流不止,决定对父母的坟墓进行改建。先是,在洪武元年(1368)进行第二次改建,“积土厚封,势若冈阜”,广植名木,开辟神道,树立华表和石人、石兽,“以备山陵之制”,命名为“英陵”,命翰林侍讲学士危素依据朱元璋手录撰写碑文,立于陵前。朱元璋大哥、大嫂及其儿子圣保,二哥、二嫂及其儿子旺儿,三哥、三嫂的坟,都附葬在他父母陵旁。第二年五月,改建完工,“更英陵曰皇陵”,设立皇陵卫,守护皇陵。洪武七年,设立“皇陵祠祭署”,以汪母之子汪文为署令,刘继祖之子刘英为署丞,“专典祀事”,“专保山陵”。八年十月,进行第三次大规模的修建,十二年竣工。经过修建,皇陵仍然保存原先坐南朝北偏东的方向,正门斜向东北的中都城,与中都形成一个整体,并且仿照中都城的布局,为皇陵修建了皇城、砖城、土城三道城墙,形成三城环套的都城式格局。同时,在皇城的中心修建享殿,相当于中都皇城内的奉天殿,而墓室则位于皇城南门后红门和砖城南门南明楼之间,相当于中都皇城内的乾清宫,从而形成“前朝后寝”的体制。陵寝的形制也在宋代陵制的基础上进行创新,改变了宋陵的方丘、陵台之制,将坟头由方形改为圜丘形,舍弃宋陵的下宫(寝宫),在上宫(寝殿)即享殿之前建立金门,将四时祭祀与每日进香集中在享殿进行,突出享殿的中心地位。整个陵园,也按中都城的布局,设计一条南北向的中轴线,依次穿过正红门、红桥、棂星门、明楼、神道、御桥、金门、享殿、后红门、皇陵墓室、南明楼、南门,中轴线的东西两侧,则对称地安排许多其他的建筑。后来的明孝陵,继承并发展了皇陵的“前朝后寝”制度,成为明代陵寝的定制。

在工程即将完成之前,朱元璋以“前所见碑,恐儒臣有文饰”,特地于洪武十一年四月亲自撰写《大明皇陵之碑》,“命江阴侯吴良督工刻之”,竖立在皇陵之前。同年,还下令清理钟离土著旧民,编为陵户,“每户拨给田地一庄,供办皇陵每岁时节祭祀,全免粮差”。二十九年,又将钟离土民“尽编为陵户,祠祭署提调洒扫清洁,均派四时节令大小祭祀。除祭祀之外,粮差尽免”。皇陵修成之后,明廷规定:“凡官员以公事经过者,俱谒陵”,各地的官员凡因公事路过凤阳的,都必须前行谒陵。当地的百姓,要承担往来迎送的差役。这是一项沉重的负担,为此,朱元璋特地于洪武十六年三月,下令“永免凤阳、临淮二县税粮徭役”,将这项负担转移到外来的移民身上。

在营建皇陵之后,朱元璋又命皇太子朱标前往泗州营建祖陵,由于“恐泄王气”,朱标未动朱初一的旧坟,而是在此坟的西北另开三圹作为玄宫,在玄宫之上堆土成山,称为“万岁山”。并为陵园按皇陵之制,修建三道城垣。洪武十九年八月,葬德祖朱百六、懿祖朱四九、熙祖朱初一“帝后衣冠”。

十王四妃坟是朱元璋伯父朱五一全家的合葬坟。他们一家14口,在元末灾荒和瘟疫流行之时先后死了13口,散葬各处。朱五一的坟墓,还“因兵为人所发”,被人挖掘过。朱元璋当上皇帝后,将伯父一家人男子追封为王,女子追封为妃,洪武三年九月堂嫂田氏去世后,又封为蒙城王妃,共计封了十个王、四个妃。中都罢建后,将他们的尸骨收集一起,改葬于中都城西北粉团洲淮水南岸的白塔湾,与葬在中都城西南方太平乡的皇陵南北对称,称为“十王四妃坟”。

龙兴寺又称大龙兴寺,其前身为朱元璋早年出家礼佛的於皇寺。该寺于至正十二年(1352)焚于兵燹。洪武十六年,在中都城内离旧址15里的盛家山前另择新址重建。当年四月动工,九月竣工,建有“佛殿、佛堂、僧舍之属凡三百八十一间”,“洪钟迎晓日,绀殿出重霄。空翠当檐落,群峰向朝阁”。朱元璋亲撰《龙兴寺碑》,御书“第一山”(指盛家山)碑,立于寺院之内。

中都罢建之后,朱元璋还利用凤阳作为帝乡的特殊政治地位来教育皇子,监视功臣。不仅经常命皇太子和诸王前往凤阳谒祀祖宗陵墓,阅武练兵,还在中都修建公侯宅第,让他们还乡居住,拨给他们每人120名侍从武士,赐予铁册,名曰铁册军,以“防其二心,且稽察之也”。此外,朱元璋还将凤阳用作囚禁犯罪宗室的地方。他的从孙、朱文正之子朱守谦被封为靖江王,就藩临桂后,违法乱纪,被召回京师加以训斥,仍不悔改,就被废为庶人,“使居凤阳力田”。循此先例,后来的明朝皇帝,都把犯罪的宗室送到凤阳囚禁。成化三年(1467),明廷决定将凤阳囚禁犯罪宗室的处所“修筑坚完”,俗称“高墙” 。到成化二十一年八月,“高墙”一词便正式出现在守备凤阳太监的奏书之中。

凤阳定为都城仅只几年时间就取消了,但被迁到凤阳府的二三十万移民在当地入籍后不允许离开。而且,还有新的移民陆续迁入。这些外地移民,都被安置在交通不便的穷乡僻壤,耕种的是王公侯伯、官府、卫所和当地土民所挑剩的不毛之地,不仅享受不到当地土民尽免粮差的待遇,相反却受到官府的层层盘剥,并须和当地土民一起共同承担迎送拜谒皇陵和过往官员的驿传差役。明朝后期,江北四府三州每三年在凤阳举行一次文武乡试,每次为期70天。移民和当地土民还要承担各种杂役,“郁隆污淖,结愲供事,面无人色”,人称“三年一剥皮”。更要命的是,明中期以后由于吏治败坏,水利年久失修,凤阳地区十年九荒,非旱则雨,黄河夺淮的局面日益严重,淮河经常泛滥成灾。不断发生的蝗旱灾害,更使凤阳人民陷入痛苦的深渊。于是,他们便纷纷“抛土田,挈妻子远去,闻赈而归”。来自江南富庶地区的移民思念故乡,则经常在冬天农闲季节,携老挈幼,回到江南各地乞食,到家乡探亲扫墓,第二年春天二三月间再返回凤阳。这些逃荒乞食的移民,带着锣、鼓、铙、钲等各种器具,沿途演唱凤阳花鼓(又名秧歌)。凤阳花鼓就随着他们的足迹,传遍大江南北。到了清代,凤阳十年九荒的局面并没有改变,特别是到乾隆中期以后,清朝的统治走向衰落,吏治败坏,贪风盛行,土地兼并不断加剧,自然灾害频繁发生。如乾隆十八年(1753)九月,“淮水溢,坏民舍”,第二年连临淮城基都被冲毁。到第三年,凤阳再次发生大水,人民生活困苦不堪,但迫于清朝文字狱的高压统治,敢怒而不敢言。凤阳的花鼓艺人,为了发泄人民的不满情绪,便采用借骂前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来诅咒当朝爱新觉罗皇帝的手法,编了一首《凤阳歌》四出演唱:

说凤阳,话凤阳,凤阳原是好地方。

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大户人家卖田地,小户人家卖儿郎。

惟有我家没得卖,肩背锣鼓走街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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