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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天子——“孟轲若活到现在,非严惩不可。”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7-05 11:21:47 0

朱元璋废丞相,设四辅官。老先生不通庶务被礼送回家。不拘一格选人才,他亲选乡村秀才曾泰入主户部。朱元璋巡视国子监时说:“孟轲鼓吹‘民为贵,君为轻’的谬论,有失人臣之道。孟轲若活到现在,非严惩不可。”

朱元璋是一个勇于创新的皇帝,他在诛杀胡惟庸,撤销中书省,废除丞相制以后。一直在探索国家政权机构改革的新路。他的一个重要举措就是“更定六部官秩”。原来的吏、礼、户、兵、刑、工六部都属中书省管辖,现在中书省撤销了,六部的权限也大了。各部尚书直接向皇帝负责,各部管辖范围内发生的重大问题也直接向皇帝奏本,由皇帝御览批决。加上新建的都察院和没有一个总头头的五军都督府,所有大事都直接向皇帝报告。这样一来,朱元璋“事权归于朝廷”的目的达到了,可是,偌大一个国家的管理,所有的重大抉择都系于他一身。尽管他在这段时间内确实做到了“宵衣旰食,日勤不怠”,御案上积下待批的奏折却越来越厚,精力充沛的他终于吃不消了。

这时,朱元璋是否暗自反省历代皇帝设丞相做自己助手的合理性不得而知。总之,他又想出了一个新的办法,在自己身边设置四辅官。每个季度设三个辅官做自己的顾问兼秘书。这种辅官地位在公、侯、都督之下,而且只任一季不能连任,以避免他们擅权专政,成为变相的丞相。

负责举荐辅官的吏部官员深谙朱元璋的心思,他们在众多博学的儒士中推荐了王本、杜佑、龚为春官,杜、赵民望、吴源为夏官,并兼太子宾客。这些儒士都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老夫子,年龄最小的也有六七十岁,高龄者已八十有余。让他们草拟诏书文告,辅导太子学业自然足可胜任,但若要处理国家政务、批决各部请示题奏等实务,老夫子们自然是一头雾水,无从下笔。

于是,几位老先生在当了两任春官夏官之后,终于被朱元璋礼送回家。四辅官制随之夭折。这次尝试虽然不成功,但却成了两年后恢复宋朝殿阁大学士制的契机。

洪武十五年,朱元璋任命礼部尚书邵质为华盖殿大学士,翰林院检讨吴伯宗为武英殿大学士,翰林院学士宋讷为文渊阁大学士,翰林院典籍吴沉为东阁大学士。又征耆儒鲍恂、余诠、张长年为文华阁大学士,专事辅导太子。这些大学士基本上都是精通文史的饱学之士,且毕竟曾在政府部门和翰林院任职,比四辅官又强多了。

直到明成祖朱棣即位,命几位翰林院学士解缙、胡广、杨荣、杨士奇等入值文渊阁,参与军机要务,内阁制从此代替了过去的宰相制,成为皇帝处理政务的主要助手。不过,到了明朝末叶,内阁中渐渐沦为一人专权,张居正、严嵩等强势殿阁大学士也就成了没有丞相头衔的权相了。

洪武十五年,经过两年多的选优汰劣,朝廷的六部长官基本稳定下来。这时朱元璋任命的吏部尚书是李信,礼部尚书刘仲质,户部尚书郭允道,兵部尚书唐铎,刑部尚书开济,工部尚书刘俊。

这一天,皇上召见六部尚书。尚书们乘坐饰有金银螭绣带的青缦官轿,不约而同地来到乾清宫外。

工部尚书刘俊是五人中年纪较轻的一个,他拱手问道:“诸位大人,知道皇上召我们入宫是什么事吗?”

吏部尚书李信道:“召见的都是六部堂官,还有什么事?皇上例行听取我等汇报六部政事嘛。”

年纪较长一把白胡子的礼部尚书刘仲质说:“咦,户部尚书郭大人怎么没来?”

李信说:“郭大人因病告假了。”

“哼,郭允道这个老滑头,当了三个月尚书倒有两个半月告病在家休养,分明是去年工部尚书薛祥被皇上杖毙把他吓怕了。他想告了假什么事都不管,也就犯不了错,怎么也不会受到皇上的处罚了。”

刑部尚书开济一贯说话尖刻,他这样一说倒真把刘仲质吓住了。老头拉着吏部尚书李信央求道:“李大人,仲质本一介腐儒,不通庶务,皇上命我主部务事实在是勉为其难。老夫体弱多病,虽未告假实乃勉强支撑。烦李大人在皇上面前进言,解除老夫尚书一职,就让我去国子监讲‘五经’、‘四书’,要不当个打更看门的都可以。”

开济笑道:“看刘大人说得多可怜。其实呀,刘大人和郭允道患的是一样的病。哈哈!”

到了宫门口,李信忙道:“诸位大人,说笑归说笑,在皇上面前,还宜小心应对才是。”

内侍传呼:“诸位大人晋见皇上!”

李信等跪拜如仪:“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赐座。”

朱元璋看看诸位臣子,没有发现户部尚书郭允道。

“怎么,郭允道还是没有来?”

李信奏道:“启禀陛下,郭尚书病未痊愈,仍然告假在家休养。”

朱元璋眉头紧皱,恼怒地说:“他既然任而不能视事,就免了吧,不能让他占着茅坑不拉屎,误了朕的事。”

“启禀陛下,户部尚书一职,不好物色人才。选道德文章之彦者都又不通庶务,难以胜任举国钱粮赋税之繁。选一个精明的人又容易在贪婪二字面前栽跟斗。前任尚书范敏、徐辉皆以不称职被免。郭允道又是连连称病,为臣不才,一时实在是找不出适当的人选。”李信小心地应对着。

“老在朝中这些现任官员中转圈子,当然找不出适当的人来,你不能把思路放开一点吗?”朱元璋指示道,“今年春天,朕派行人司三百多人分赴各地遍访经明行修之士,不久前你们吏部上报了三千七百余人的名单。难道朝廷花了大力气找来的这许多人中间没有可用之才?你们没有发现,朕倒发现了一个人可以当户部尚书。”

刘仲质等齐声道:“啊,陛下慧眼识珠,臣等愿闻其详。”

“户部的人选难觅,主要是因为他主管全国钱粮赋税,既要善于理财,又要端正廉洁,心如止水,绝无贪念。朕于地方举荐的人中发现了一个叫曾泰的秀才,他出身贫寒,自幼丧父,以苦读举孝廉。尝为族里理庙产,数十万分毫不爽,而其所取仅每日三个馒头而已。像这样能干而又廉洁的人,朕深爱之。昨日令有司召见,果然年轻俊朗,对答称旨。朕决心启用他,诸位爱卿以为如何?”朱元璋说及自己亲自发现的人才,颇有几分自得。

李信问:“陛下可曾问过,这个曾泰,举孝廉之后他曾在县州府担任过什么职务没有?”

“朕曾问过。他说因家境贫寒,无力捐荐,至今仍是白衣秀士一个。卿等应知天下英才因此埋没的不在少数。”

吏部尚书李信管着朝廷官员的任免。他是个很坚持原则的人,因而固执地劝谏道:“陛下想任用秀才曾泰为户部尚书,臣以为欠妥。国家官吏,必须循序渐进,方能积累经验,胜任更高一级的职务。曾泰一白衣秀才,连一个县乡的财赋都没有理过,遑论举国之大?臣以为,最多让他在户部任一主事或员外郎,历练几年之后,方可视其政绩予以擢升。”

“迂腐之见!”朱元璋有些发怒了,“像你这样,何论不拘一格选人才?曾泰出身贫寒,深知稼穑之艰辛,细民之疾苦。他又是读书人,明礼义之道,具廉耻之心,所缺的只是经验。一个人只要根基好,经验是可以在实干中积累的。朕意已决,明日早朝,即颁诏任曾泰为户部尚书。此举将在士子中引起多大的震动啊!”

李信面有赧颜地说:“陛下圣明。臣担心的是曾泰年纪轻轻的,难于胜此重任啊!”

朱元璋嘴一撇:“哼,别看你们都年纪一大把了,就都那么称职吗?”

大臣们见皇上面有愠色,忙跪下惶恐谢罪:“臣等有负圣恩,请陛下责罚。”

“罢了罢了,都起来吧。只要你们是兢兢业业地为朝廷办事,朕不会无缘无故责罚你们的。”朱元璋缓和语气道:“自撤中书省之后,六部直接对朕负责,你们的责任更大了。现在缺员很厉害,吏部可于此次各地举荐的三千七百余人中,挑选一些人试做地方布政、按察使、参政等官,亦可补充各部属员。另外,国子监办了这许多年,也该为国家贡献人才了。朕明日去国子监看看,刘爱卿,你随朕去一趟吧。”

刘仲质连忙答应:“老臣遵旨。”

朱元璋是很重视教育的。他虽是个马上皇帝,以武功取天下,但登基之后,深知治理国家需有大量合格的人才。而人才的一个来源是“开科取士”。洪武三年,他颁布诏令道:

汉唐及宋,取士各有定制,然但贵文学而不求德艺之全。前元待士甚优,而权豪势要,每纳奔竟之人,寅缘阿附,辄窃仕禄。其怀材抱道者,耻与并进,甘隐山林而不出。风俗之弊,一至于此。自今年八月始,特设科举,各取经明行修、博古通今、名实相称者。朕将亲策于廷,第其高下而任之以官。使中外文臣皆由科举而进,非科举者毋得与官。

诏令一下,京师及各省都于当年八月举行乡试,每个省取中举人二十五至四十名不等。第二年,举人们齐集京城会试,甚至连邻近属国高丽、安南、占城都派了学子前来赶考。会试举子取中一百二十名参加殿试,朱元璋亲自出题策问,最后午门外高挂黄榜,浙江的吴伯宗高中一甲进士第一名,他被授礼部员外郎之职。一个白衣秀士依仗自己的锦绣文章做到从六品的高官,这大大鼓舞了那些刺股悬梁、寒窗苦读的士子们。

然而朱元璋的行事常常令人难以捉摸,轰轰烈烈的会试试行两年之后,他感觉科举所取中的多为后生少年,能以所学为国效力者不多,于是又下令停止科举取士,仍然采取由地方政府举贤荐能的办法,来满足后备官员的需要。

科举考试一停十年,也许是因为广大士子的强烈要求,洪武十七年恢复各省州府乡试,第二年八月在京城会试。毕竟开科取士是读书人谋取前程的唯一途径,禁令一开,群英毕至,科场网罗了许多青年才俊。像后来辅佐建文帝的两位名臣,兵部尚书齐泰就是洪武十七年应天府乡试第一名。太常卿黄子澄是洪武十八年会试第一,由翰林院编修伴读东宫,成为辅佐建文帝登基的主要谋臣。

朱元璋尽管一时摒弃“科举取士”的方法,对于教育仍然不遗余力。洪武二年他指示中书省道:

学校之教,至元其弊极矣。上下之间,波颓风靡,学校虽设,名存实亡。兵变以来,人习战争,惟知干戈,莫识俎豆。朕惟治国以教化为先,教化以学校为本。京师虽有太学,而天下学校未兴。宜令郡县皆立学校,延师儒,授生徒,讲论圣道,使人日渐月化,以复先王之旧。

他命令各地大建学校,府设府学,州设州学,县设县学。学校生员数十百人不等。凡入学生员有司发给月廪食米六斗,教官月俸若干。鼎盛时全国教官达到四千二百余员。朝廷还任命有学问的儒士担任教授、学正、教谕等官职,分别管理州、府、县的学堂。

国子学相对于府、州、县学,是设于京都的最高学府。原来国子学设在应天府学内,朱元璋嫌它规模太小,容纳生员不多,不够气派,下令在鸡鸣山下大兴土木兴建新的国子学和太庙,并将国子学更名为国子监,设祭酒、司业、监丞等官管理之。这些学官都是饱学的鸿儒,最著名的一任祭酒宋讷还被封为文渊阁大学士,可见其地位的崇高。

国子监规模宏大,有六座堂馆是祭酒、司业和博士、助教们为监生授课的地方。另有监生宿舍若干栋,名为“号房”。

国子监的数千名监生来源有三种。一种是府学曾中举人的叫“举监”,未中举的一般生员叫“贡监”。这算是凭真才实学取得入学资格的正宗监生。另一种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弟恩准入学的叫“荫监”。而一些富家子弟也可借捐资入学,或对国子监的兴建做出贡献,这类人叫“例监”。

监生们在国子监的生活费用全部由国家供给,按时发放“布帛文绮、袭衣巾靴”,正旦元宵还发放“节钱”。监生还可每年回家归省父母,由国家发给新衣和路费。后来,马皇后念及许多监生家境贫寒,在监中建红板仓二十余座,积粮供贫困监生养家。

国子监是国家培养官吏的摇篮,有科举考试时监生通过科考会试进入官场,即使是在科举考试停止后,监生也可通过派往国家机关实习,这种方式叫作“监生历事”,“历事”成绩优渥者即可留下当官。

洪武十五年,规模宏大的新国子监于鸡鸣山下落成。国子监的旁边就是供奉大成至圣先师孔圣人的太庙。朱元璋曾多次临幸国子监。他幼年时没读多少书,对自己为士子们创造这么好的条件深感自豪。

朱元璋在礼部尚书刘仲质的陪同下,轻车简从来到鸡鸣山下的国子监,事先没有得到通知的国子监祭酒大学士宋讷和司业王嘉会慌忙率领五六位老先生跪伏道旁迎驾。

朱元璋颇为怜惜地下的那几把白胡子,和颜悦色地道:“众位老先生请起。”

“谢陛下。”

宋讷请皇上到监舍中安坐,即有小学童献上香茗。

朱元璋首先问道:“朕令曹国公李文忠兼领国子监事,近日他可曾来此巡视?”

宋讷奏道:“禀陛下,曹国公对监事关怀备至,经常来监与老臣等切磋商讨。大至教授的聘任、功课的设置,小至诸生的饮食沐浴,无不关切。唯闻他近日身体违和,未能前来视事。”

“宋爱卿,朕于国家艰难之际,不惜斥巨资兴修太学,只缘人才乃国之根本。请诸位老先生善体朕意。”

司业王嘉会奏道:“陛下尊儒重文,老臣等深为感佩。惟有尽臣等平生之学,训诲学子,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材,以慰圣衷。”

“是啊,国子监集全国士子之精英,更复有勋臣品官子弟入学,朕是寄予了厚望的。朕闻诸位老先生兢兢业业,终日端坐课堂为诸生讲解稍无懈怠,有时甚至夜晚还留宿于学舍。你们都是年逾古稀之人了,全是国之瑰宝,可要注意身体啊!”

朱元璋素来尊重饱学的鸿儒耆宿,对待他们从未像对大臣们那么严厉。他们在学监中的一些小事皇上都知道了,这使宋讷深为感动。

“老臣等深知陛下寄望之殷切,惟有呕心沥血,兢兢业业从事。明年陛下重开进士科,全国人才荟萃,若国子监诸生不能名列前茅,老臣等有何颜面见国人?”

“哈哈哈,但愿监生们不负宋爱卿所望啊!”

这时,礼部尚书刘仲质请示道:“启禀陛下,是否要巡视一下监生们受业的课堂、号房等处?”

朱元璋摇摇头,道:“朕已多次来过,若再视临,必然影响诸生学业,还是不去为好。烦宋爱卿领朕到太庙去瞻拜一下孔圣人吧。”

“老臣遵旨。”

宋讷、王嘉会等陪同朱元璋从国子监出来,经棂星门来到气宇轩昂的大成殿前。这里供奉着大成至圣先师孔子的塑像,两旁配享的是他最有名的四位弟子:复圣颜子、宗圣曾子、述圣子思和亚圣孟子。

礼部尚书上前代皇上进香行礼。礼毕,朱元璋与诸儒臣徘徊殿中,瞻仰诸位圣贤。

“诸位爱卿,历代对于祀孔多有争论,唐代尊孔子为文宣王,宋代甚至要尊其为帝。朕以为,孔子之功绩在于以教化育人,故世人尊他为万世师表。封王封帝固显尊贵,但历朝历代,帝、王数不胜数,而万世师表仅孔子一人,究竟何为尊贵?故朕以为尊孔子为大成至圣先师是最为恰当的称号,应去文宣王等虚衔。”朱元璋滔滔不绝地表明自己对尊孔的看法。他又提起一件往事:“宋濂任国子监司业时,这老先生过于迂腐,他认为孔子及圣徒塑像均为后世凭空臆想捏成,殊属不伦不类。他居然奏请大成殿里去掉孔子及圣徒塑像,以画像和神位代之。此论一出,读书人一片哗然。朕顺应民意不准此奏,并处罚了宋濂,这塑像方保留下来。否则,今日这大成殿就空荡荡只剩几个神位了。”

王嘉会连忙奉承道:“陛下圣虑深远,天下士子于读圣贤书之余能一睹至圣先师及其弟子的丰采,皆拜陛下所赐啊!”

“哈哈,想不到朕无意中倒为读书人做了一件好事,孔夫子在天之灵也会庇佑朕吧。宋爱卿,朕对从祀孔圣人的这几位弟子还是不甚了解,卿能为朕解说一二吗?”

“老臣领旨。”宋讷指点着四位圣徒的塑像解说着,“这位是颜回,是孔子最欣赏的嫡传弟子,人称复圣。这位是宗圣曾子,名参,以孝著称,相传《大学》是他所著。这位是述圣子思,孔子之孙,《中庸》是他最著名的著作。这位是孟子,名轲,他后于孔子约一百年,被公认为孔子学问和道德的继承人,故称亚圣。”

朱元璋笑笑说:“这位倒是朕打过交道的。洪武五年,朕偶读《孟子》,一气之下,下令罢其配享,大成殿里也一度没有了他的塑像。孟轲主张‘法先王,施仁政’,要求‘省刑薄赋’,鼓吹‘民为贵,君为轻’的谬论,甚至还煽动细民犯上作乱,推翻他所说的‘暴君’。他这些话,有失人臣之道,孟轲若活到现在,非严惩不可!”

他这番话弄得几位老先生面红耳赤,颇为尴尬。宋讷只得顺着他的话呐呐地解释说:“皇上圣明。然老臣以为古贤哲之言,均据当时时势而发,不足以儆万世。对一千八百多年的孟子,陛下不能求全责备啊!”

“诚因为如此,朕后来仍然恢复了他的配享。不过,“四书”是国子监生员必修之课,《孟子》中许多过激的言论必须删改,不能任其流毒后人。”朱元璋转过头来指示同行的礼部尚书:“刘爱卿,朕命你负责此事,望善体朕意,与诸位老先生仔细斟酌,择其要者删改之,报朕审定后刊行。”

刘仲质与众儒臣面面相觑,但他此时不敢作丝毫辩驳,只得低着头嚅嚅地应答:“臣……遵旨。”

朱元璋起驾回宫后,国子监的几位老先生围着礼部尚书取笑。

“皇上命刘尚书删节《孟子》一书中的过激言论,哎呀刘大人,删削圣贤之书,这可是个扬名立万世的优差啊!”

刘仲质急得脸红脖子粗,连声道:“哎哎,诸位老先生,你们就别再取笑下官了。这这……昔日秦始皇焚书坑儒都没有做到的事,下官也是个读书人呐,你们说我敢做吗?那岂不遭天下的士子骂死!看来我只有借个由头辞官不做,告老还乡了。我要走了,这事儿就落到诸位老先生头上啰。”

“这种事老朽是宁死也不做的。”宋讷挺认真地说,“连这点骨气都没有,还读什么圣贤书,当什么祭酒、司业?岂不误人子弟么?”

王嘉会道:“不过看来皇上似乎是挺认真的。他以为把圣贤书中那些不合自己口味的东西删掉,重新刊行一遍,就能消除其影响。殊不知读到士子们肚子里的东西是消除不掉的。就以‘重民轻君’之说而论,它已流传千多年了,恐怕历朝历代的暴君都对它恨之入骨,变着法子想要削弱它的影响,以维护至上的皇权。结果怎么样?看来孟夫子的一句话胜过无数帝王的刀剑斧钺啊!”

宋讷也同意他的见解,他补充道:“若是强权终能压服真理,我们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守在这里谆谆教诲这些生员还有什么意思呢?这就是先圣先贤的博大精深思想的力量所在啊!”

刘仲质摇头感叹道:“为人君者往往希望借助先圣先贤思想的力量为其所用,都又不喜欢其中的某些部分,这就难为我们做臣子的了。”

宋讷虽能体谅他们这些部臣的难处,可老先生拗劲一上来,却不管不顾地说:“不过,刘尚书,依老朽之见,无论怎样读书人的气节不能随便丢掉,那会遭致万世骂名的。你说是么?”

刘仲质拱手一揖谢道:“老先生至理名言,下官承教了。”

删节《孟子》一事由于儒臣们的抵制,直到洪武二十七年,方由有些昏聩的八十二岁老儒刘三吾编成一册《孟子节文》,刻板颁行全国。被删削的孟子言论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君有大过则谏,反复之而不听,则易位”;“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等八十五条。被删节的部分虽未下令焚毁禁绝,但也规定了“学校不许以之命题,科考不许以之取士”。不过,纵使有这样的严令,孟子顺应历史潮流的重民轻君思想远不是朱元璋的大棒所能扼杀的。而那本丑陋的《孟子节文》终为时代的烟尘所湮没,成为后世读书人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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