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已经流得够多的了！
四年多来，交战国政治和军事领导人使成千上万的年轻人倾洒殷红鲜血，而1918年十月和十一月初，他们好像突然间意识到需要阻止这种一贯的牺牲。
福煦元帅这样讲到并重复说道。
一旦目标达到，“就不能再多流一滴血”。
因此需要结束战争。
鲁登道夫说：“对我来说需要立即停战，任何延迟都会使危险加剧。”
与流血牺牲相比，鲁登道夫和兴登堡更关心德国军队。然而他们也提到了损失、年轻人和16或18岁新兵缺乏作战经验！
他们担忧德国军队会像俄国军队那样分崩离析，那么这将会是布尔什维克革命的胜利，社会精英、爱国者以及军官便会血流成河。
巴登亲王马克西米利安
鲁登道夫请求——甚至要求——德皇威廉二世放弃其个人权力，组建一个代议制政府。
德皇同意逊位，并将权力托付于巴登亲王马克斯 (1) ，后者接受了德皇的任命。他的新政府由帝国议会（Reichstag）的成员组成，且包括两名社会主义党人。
1918年10月4日，他通过瑞士驻柏林公使馆这条渠道向威尔逊总统传达了一份照会。
“德国政府请求美利坚共和国总统着手重建和平，并告知各交战国这一意愿，同时邀请各国派遣全权代表进行谈判。
德国政府同意将1918年1月8日美国总统于其咨文以及之后诸多声明中所提及的方案作为谈判基础。
为了避免流血 (2) ，德国政府请求陆海空立即停战。”
血已经流得够多的了！
然而在法国，一些人拒绝接受停战的倡议，因为德国依然占领着阿尔萨斯-洛林和比利时。
籍贯为洛林的普恩加莱便是希望继续进行战争的人中的一员。
他说道需要挫败敌人的军事行动。
克列孟梭回答说应该认真考虑德国人可能提出的建议。
“我们的部队已经疲惫不堪”，“老虎”又加了一句。
血已经流得够多的了？
10月7日，在一封写给克列孟梭的信函中，普恩加莱担忧停战会扼杀我军高歌猛进的势头。
他写道：“我军的膝盖骨会被打断。”
第二天早晨，克列孟梭读到这封书信，暴跳如雷，他咆哮着拿起笔写道：
“总统先生：
我个人曾出色地领导政府三年 (3) ，不能允许您向我提出‘不要打断我方士兵膝盖骨’这样的建议。
如果您不收回为创造历史而写的书信的话，我会很荣幸地向您递交辞呈。
克列孟梭”
普恩加莱不久之后回信说：
“我的信件绝不会为您对我的侮辱辩护，也不会接受你以辞职为借口对我进行要挟，那对国家来说将会是一场灾难。”
克列孟梭处于强势，众望所归。他要求普恩加莱注意自己的言行，在公众面前约束自己。
普恩加莱指责克列孟梭在1918年3月曾打算撤离巴黎，那时德军的进攻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然而所有见证者的证词却正好相反。
克列孟梭回答说他不愿让（普恩加莱的信）妨碍其完成每天任务所需的无拘无束的精神状态。
普恩加莱在他的日记中写道：“我什么也不会说，一切都会很快平静的。”
但是总统先生又加了一句：
“克列孟梭骄纵自满，闭目塞听，已不可能和他友好相处。”
血已经流得够多的了？
巴登亲王马克斯和威尔逊总统继续用电报交换意见，而威尔逊则要求“摧毁所有可能秘密地、有意地破坏世界和平的力量”。
德军参谋部拒绝了这一条件。
流血还要继续！
协约国军队的进攻于10月18日展开。
意大利人于24日发起的大规模进攻仅遭到奥匈军队的微弱抵抗。10月30日，意大利取得维托里奥威尼托 (4) 大捷；11月3日，在毗邻帕多瓦 (5) 的朱斯蒂别墅，奥匈帝国签订了停战协议。
福煦宣布：“胜利就像是斜面上的一个小球，她越是滚动，速度就越快。”
11月4日，由协约国最高委员会（Conseil supr ême alli é）起草的停战条件被通报给德国人。
“这些条件须足以将德意志帝国置于战胜国的操纵之下。”福煦评论到。
德军须从阿尔萨斯-洛林、比利时、卢森堡、莱茵河左岸以及右岸纵深10千米的区域内撤离。
5 000门火炮、30 000挺机枪、2 000架飞机、所有的潜艇、20艘大型巡洋舰和战列舰、5 000台火车机车被移交给协约国。协约国战俘须被释放，而同盟国战俘则要继续被羁押……
11月5日，以协约国政治领袖面目示人的威尔逊向德国政府指出，由福煦元帅负责通告停战条件。
11月6日，克列孟梭容光焕发，登上众议院的讲坛。他要呈递11月3日与奥匈帝国缔结的停战协议。
他说自己是1871年当选的议员中最后一名在世者，也是反对割让阿尔萨斯-洛林的签名者之一。
他情绪激昂，声音振聋发聩，向祖国领土保卫者致敬，“我愿谈及甘必大”。
听众一片喝彩声。
他继续说道：“不要抛弃我们有关理念的争论，但如果法兰西为此而痛苦不堪的话，那就不要再继续争论下去了……
在墙壁上写下博爱二字很简单，然而这远远不够。
我们需要将其付诸实际生活。四海之内皆兄弟。如果有人问你们这一概念从何而来，请简明扼要地回答说：‘法兰西希望如此！法兰西希望如此！’”
接着，克列孟梭宣读了为奥匈帝国所接受的停战条件。
仅剩下如何使德国投降了。
然而不管是在众议院还是随后的参议院，任何人都没有对胜利产生怀疑。
一份法律议案被提交，等待议员们投票表决。
“第一款
军队及其统帅。
共和国政府，公民、总理及战争部长克列孟梭，元帅、联军大元帅福煦，他们深孚众望，有功于国。
第二款
此法律正文将会被镌刻下来，在共和国所有的城市和学校里永垂不朽。”
庆功会议结束后，大受追捧的克列孟梭来到参议院，他对福煦极力赞赏，然后又说道：“当今之时，需要争取和平，这可能要远比赢得战争困难。法兰西必须团结一心，但愿她能纪律严明，坚不可摧。”
(1) 巴登亲王马克西米利安（Prinz Maximilian von Baden，法语：prince Max de Bade，1867～1929年），1928年巴登大公弗里德里希二世去世后成为巴登大公家族族长。1918年10月3日至11月9日任德意志帝国第八任首相。1918年9月30日皇帝威廉二世宣布施行国会制政府。10月4日成立了议会制民主政府，马克西米利安被任命为首相。
(2) 原文大写——译者注
(3) 指克列孟梭于1906年担任总理，直至1909年。
(4) 维托里奥威尼托（Vittorio Veneto），意大利东北部，阿尔卑斯山南麓威尼托大区特雷维索省的一个市镇。
(5) 帕多瓦（法语：Padoue，意大利语：Padova），意大利东北部城市，属于政区威尼托，为帕多瓦省的首府以及经济和交通要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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