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简史—— 1917 “为正义而战”

半圆会场的第一排，克列孟梭坐在给总理预留的席位上，洗耳恭听。

他半眯着眼，蓬乱的睫毛掩盖了眼睑。

社会党发言人追忆1906～1909年，并攻击到，那时作为政府首脑、绰号“法兰西头号条子”的克列孟梭 ⁽¹⁾ 镇压了罢工。

最为温和的社会党发言人重申：

“关于信任，只有在你们知道如何应对的前提下，我们才会给予你们信任。”

克列孟梭俯身探向自己的邻座，参议员儒勒·让尼 ⁽²⁾ ，后者已经接受主管战争事务的副国务秘书之职，因此也就成为总理的助理。克列孟梭向他窃窃私语：

“生活就是一场战斗。我曾不遗余力地攻击其他人，他们很自然也会攻击我。”

他知道，在军事事态很有可能演变得像1914年8、9月那样危险的时刻，人们还指望着让他指挥战争。

此外，人们还希望他能参与反对马尔维部长和约瑟夫·卡约的斗争，这两个人被指控犯有叛国罪。

上述两个人代表了另一种政策，这倒也不假。马尔维的不镇压政策，而卡约则对与敌和谈的想法持开放态度。

克列孟梭有意让司法部门进行干预，以这位前部长犯有叛国罪的名义将其移交给特别最高法院 ⁽³⁾ 。至于卡约，也可以用同样的理由进行起诉。

在各位发言者提起两位卓越政治人物责任的同时，克列孟梭唧哝低语：

“你们将会知道真相的！”

至于政治总路线，他知道如何去界定它：

“目标只有一个——维持法国人民的士气，度过这个前所未有的危机时刻……我的对外政策和对内政策合二为一。对内政策：我要进行战争。对外政策：我要进行战争，我始终都要进行战争。”

然而他却不愿屈尊审判马尔维或是卡约。

应马尔维的请求，议会委员会召开会议，想知道是否应该决定将这位前内政部长移交给特别最高法院。他们得出两个“骇人听闻”的动机：一方面，马尔维可能曾向敌人提供有关贵妇小径进攻的情报；另一方面，他有可能挑起了军人叛变！

这两项指控是如此离谱，以致于马尔维的支持者认为他们不得不为其辩解；而对这位前内政部长的政敌来说，他们却希望这两项指控能给他带来无法磨灭的污点。

克列孟梭嘟哝着：

“难道说我还要担负起对这个人或那个人的指控吗？这不关我的事。如果我这样做了，那我就不配站在这个讲坛上，不管以何种身份。”

克列孟梭登上议会讲坛的那一刻，他并没有犹豫，因为他已经准备好直击主题要害的回答。

他说道：“我并没有寻求权力，也没有阿谀列强。我就站在这里，为什么？因为即使事态极其糟糕，但那些久经磨难的人们发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依然对祖国满怀挚爱；他们可能都没有对自己产生过怀疑，而只感到一种义务，即无论如何都要向国家畅言，向其说明可能会犯的错误，并亲冒风险，把它们指出来。

我不会许下空洞的诺言。

最近显露的问题是，我们是否应当让被动员的老龄士兵复员还家。

我认为此时此刻，还不可能使他们撤离岗位。

你们大可对我横加指责，但是有一点，你们却绝不会指责我误导欺骗了你们。”

当一位众议员诘问他的战争目标时，克列孟梭胳臂高擎，双拳紧握。他难道没有陈述出自己的战争目标吗？

“当你们质问我的战争目标时，我只能以‘成为得胜者’作答。”

掌声经久不息。

信任议事日程投票结果显示：483票中立，418票赞同，65票反对，25名社会党人弃权。

(1) 　1906年3月，克列孟梭在萨里昂内阁中任内政部长，同年10月萨里昂内阁垮台后，他出任总理兼内政部长。

(2) 　儒勒·让尼（Jules Jeanneney，1896～1957年），法国激进-社会党人，1917年11月6日至1920年1月20日任法兰西第三共和国部长会议主席副国务秘书。

(3) 　特别最高法院，Haute Cour （de justice），由法国议会推选组成，受理总统及部长等的渎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