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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斯廷斯战役(Battle of Hastings)

黑斯廷斯战役简介

黑斯廷斯战役:黑斯廷斯战役(Battle of Hastings)是1066年10月14日,英格兰国王哈罗德·葛温森(Harold II)的盎格鲁—撒克逊军队和诺曼底公爵威廉一世(William of Normandy)的军队在黑斯廷斯(英国东萨塞克斯郡濒临加来海峡的城市)地域进行的一场交战,以征服者威廉获胜告终。此战也被认为是欧洲中世纪盛期开始的标志。

黑斯廷斯战役过程分析——

黑斯廷斯会战

威廉的绰号本是“私生子”,后来却成了“征服者”和“大帝”。他是诺曼底公爵罗伯特一世与阿丽特的私生子。(注:阿丽特是法莱斯一个制革匠的女儿。罗伯特死后,她又与坎特维尔子爵赫鲁文结婚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巴约主教阿多,另一个是莫尔坦伯爵罗伯特,他们与威廉均为同母异父兄弟。)一○二七年九月,当他只有七岁时,他的父亲前往圣地朝圣,在回家途中病死在尼西亚,这是一○三五年七月的事情。此后威廉经常处于危险之中,可是一等他长大成人,马上就显出本领。他在二十岁时,由于获得法王亨利一世的帮助,在卡昂附近击败了他的叛臣,摧毁了他们的堡垒,直到一○六四年,他都在不断进行战争,对象包括不列颠人,他的臣下和法国国王。他成功的主要原因是他具有伟大的个性,坚强的意志和不变的目标。他是铁腕人物,决不容忍反对意见;他的意志就是法律,无论君主、臣子或是教皇,他一概不肯让步。他是伟大的行政家和能干的军人,他的战略基础是打击敌人的城塞,用恐吓而不是攻击手段来进行征服。在他手中,破坏和毁灭是具有决定性的武器,即使看到手无寸铁的农民惨遭杀害也毫不动容。

在《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中可以读到这样的记载:“他对敬爱上帝的好人非常温和,但对违反其意志的人则极其严厉。因为他严厉而又粗暴,所以没人敢违拗他的意志。他把主教和教士赶出教堂并投入监狱,连他自己的兄弟(阿多)也不放过。他所做的一切中最令人难忘的是维持了良好治安。任何诚实的人携带大量财物,在他的王国中可以安全旅行而不必害怕危险。不管为什么,民众都不敢互相斗殴。”

另外有一种关于他的说法这样说道:

“在当时所有公爵中,这位国王的智慧总是超人一等。同时有着伟大的灵魂。他从不畏惧困难和危险,决不因此而却步。他对任何事物的真正意义都有明确认识,所以当时诸王均非其对手。”

为了加强自己的地位,他决定与弗兰德的博杜安五世缔结同盟,于一○四八年向他的女儿玛蒂尔达求婚,虽然次年教皇利奥九世以血缘太近为由反对他们结婚,但六年后教皇尼古拉二世承认了这个婚姻的合法性,条件是由他们两人在卡昂捐献两座修道院。

“承认”的第二年,由于亨利一世死亡,威廉的战略地位大大增强。继承亨利的是其幼子腓力一世,由博杜安任监护人。因为法国国王已成为其岳父的囊中之物,所以威廉可说是非常幸运地成了法国未来的主人。

一○六四年,威廉用野蛮手段破坏了曼恩并兼并了这个伯爵领地,接着发生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事件,使他可以向英格兰的王位提出最强硬的要求。起因就是韦塞克斯公爵哈罗德访问法国,他现在已是爱德华的主要大臣。

这个传奇故事有两种不同说法:一个是普瓦捷的威廉的记载;另一个是马姆斯伯里人威廉的讲述。普瓦捷的威廉的记载内容是这样的:

爱德华一向喜爱威廉,把他当自己的兄弟和儿子一样对待,因为觉得自己死期将至,为使威廉能继承王位,特地派哈罗德去谒见威廉,要他宣誓承认过去的诺言。哈罗德渡过海峡时遇到风暴,被迫在庞太海岸登陆,在那里落入盖伊伯爵手中,被投入监狱。威廉知道之后,命令将其释放。于是哈罗德向威廉效忠,并发誓做到这样四点:(一)爱德华在世时,他愿作威廉公爵的代表。(二)爱德华死后,他愿意倾全力扶助威廉登基。(三)他愿在多佛堡垒自费为威廉担任警卫。(四)在英国其他地区,只要威廉愿意,他也愿意担负警卫和供应补给。

另外一个威廉的记载又不同了,其内容如下:

从博山姆——过去是韦塞克斯的一个重要海港——哈罗德出海钓鱼,受风暴袭击漂到法国,被送入监狱。他为了获得自由,就高价买通一个人去报告威廉公爵,说英国国王有重要旨意要他来亲自传达。威廉立即命令他的臣下盖伊释放了哈罗德。当时威廉正征讨布列塔尼,就带哈罗德同行。此后哈罗德充分表现出他的能力和勇气,深得威廉欢心。他还主动向威廉宣誓效忠,表示拥戴。为了表示感谢,威廉又把女儿(此时不过十一岁)许配给他。

这两种记载都不无可疑。就前者来说,当时哈罗德在英国实际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他不太可能会同意担负这种任务。如果他真是以重要使节身份出访,那么他一定携有“护照”,盖伊拘捕他就不合法了。至于第二种说法更可能是这样:威廉听说哈罗德的不幸遭遇之后,他是出于自己的宗教立场去救哈罗德出狱。可一旦哈罗德落入他手中,他当然也不肯轻易放过他,必须等哈罗德宣誓效忠后才让他回国。

不管事实真象如何,这个宣誓却是真实的。因为以后威廉对教皇、皇帝和全世界公开提出他的要求,而哈罗德却不敢反驳。原因是他无法反驳抓在威廉手中的证据。但哈罗德回国不久就面临一个民族性危机。人民反对他,更反对他的誓约。他的兄弟托斯蒂格接收诺森布里亚公爵采地也不孚人望,一○六五年十月,托斯蒂格与国王在布伦特福德巡游时,当地贵族起来反对他,把他废掉,而把采地献给莫卡——他是利奥弗里克的孙子,埃德温(梅西亚公爵)的兄弟。莫卡接受了贡献,到北安普顿与埃德温会合在一起。在牛津,哈罗德与叛徒相遇,希望调和双方关系,结果他失败了,并且被迫放逐他的兄弟托斯蒂格。托斯蒂格和妻子只好逃到博杜安处避难——这是他的妻舅。

这对哈罗德是一个沉重打击,他使戈德温家族内部发生了分裂,而增强了其劲敌利奥弗里克的势力。尤其是迫使托斯蒂格投入博杜安的怀抱,而博杜安正好是威廉的岳父和同盟者。

这次爱德华也花了很多力量平叛,因而更促其早死。十二月间他还在伦敦举行圣诞庆典,到二十八日病就很重了,不能参加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新厦的落成典礼。一○六六年一月五日,将死之前,他请哈罗德照顾他的妻子,外国籍随从和整个王国。他死后被匆匆埋在大教堂中,接着英国代表大会就在伦敦开会,讨论继承问题。(注:所谓代表大会是由贵族组成,代表人选为公爵主教等人。他们讨论国家大事并代行最高法院职权。)当时讨论的详情不得而知,但结果是他们决定选择哈罗德为国王(注:这些代表们并非不知道哈罗德立有誓约,但因为他的出身并非王族,所以他无权对王位提出保证,所以誓约被视为无效。)这时正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国王,因为王国正处在危险之中:威廉在诺曼底;哈罗德·哈德拉达在挪威(他是斯韦恩的继承人);托斯蒂格在弗兰德;坎莫尔在苏格兰,他是托斯蒂格的至交。如果当时在会议中有人考虑埃德加,那也毫无疑问无法通过,因为他还是未成年的孩子。反之哈罗德不仅年富力强,而且最近在对威尔士人的战争中也显示出他是个能力很强的将领。加上先王爱德华的遗命,所以这个选择当然更是非他莫属。于是哈罗德被请到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由约克大主教伊德雷德为他加冕。

爱德华死亡和哈罗德当选的消息很快传到威廉那里,他立即决定用武力报复这个奇耻大辱并获得继承权。但在动手之前,必须使全世界认定他的宣战合乎正义。他派使臣去谒见哈罗德,正式要求他实现誓言。当时各方面的战略形势可以这样分析:

威廉的形势最好,这也理所当然,因为自从在卡昂附近获得第一次胜利后,他的政策就一直是对内加强国力,对外求得安全保障,从这方面来说,他的运气也非常之好,从须德河到卢瓦河间的港口不是在他自己手中就是在同盟国手中。在东面,他与弗兰德人订立了同盟,在西面征服了布列塔尼,在南面占领了曼恩。在巴黎又有位好友摄政,这当然只能归之于运气。在一六○○年——即亨利一世逝世那年—威廉的劲敌安茹的杰弗里也死了,他的公国被两个侄子分占而发生了内战。这就是说当他准备征服英格兰时可以不必担心安茹的干涉。

最后,哈罗德嗣位后也使他的国际地位大大增强了,因为欧陆舆论都是一边倒地同情他而鄙视哈罗德的行为。

若与威廉作个对比,那么哈罗德的情形可以说是不能再坏了。英格兰并不团结,哈罗德又不具有王室血统,所以不能获得神秘支援。北方两个最大的诸侯埃德温和莫卡可能都不拥护他。事实上,当威廉动员时,莫卡就拒绝承认哈罗德的王权。哈罗德被迫到约克去争取莫卡支持,他采取的手段是与莫卡之妹伊德吉丝联姻。直到他于四月十六日(复活节)返回伦敦时才被公认为全英格兰的国王。

在战术方面,哈罗德的情形也同样糟糕,只要比较双方的军事制度就很清楚了。英国有两种部队:一种是民兵,一种是(亲兵)私人卫士。民兵的征召方式是每五“牛皮”一个人为原则,所谓“牛皮”相当于一百二十英亩面积。每个地区为士兵提供四先令军饷和两个月粮食,或是折算为二十先令。亲兵本来是国王,公爵和贵族的私人卫士,到哈罗德时代已经发展成为一支小型常备职业性的部队,在战争中的主要目的就是增强民兵的抵抗力。虽然单以数量而论,这两支部队大致能够应付普通危机,但是民兵却散布在英格兰各地,在短时间内很难集中,而且一旦两个月的粮饷用完,没有任何形式的补给体系存在。最近加收了一种新税,结果闹得民怨沸腾。虽然亲兵和民兵的大多数都骑马,但在战场上却都是徒步作战。一○五五年,赫里福德公爵拉尔夫对威尔士人进行过一次乘马战斗,结果遭到惨败,以后就不再使用了。(注:这次拉尔夫的骑兵是被弓箭手击败的,骑兵若无弓箭手支援,绝对不能对抗弓箭手。这个教训花了三百年时间才被学会。)在武器方面,最重要的是长矛、标枪、双刃剑和笨重的长柄丹麦战斧——其起源很明显是在船上使用的武器。弓箭虽然也作为锻炼项目,但在战争中却很少用到。盾牌有两种形状——圆形和风筝形的。头盔和铠甲自备,财力充足的人都使用它们。

哈罗德面临的另一个困难是爱德华已经解散了他继承的那支小舰队。所以结果他既没有舰队,而在一○六六年,除了征发渔船和商船并强迫征用水手外,也没有其他方法来建立舰队。如斯坦顿教授指出的那样,舰队的动员是非常迟缓的工作,而且能停留在海上的时间也很短,因为根本缺乏任何补给体系。反过来说,在一○六六年初,威廉似乎也没有适合装载马匹的船只,所以也必须加以建造。他面临的所有严重困难中真正可怕的是如何渡过英吉利海峡。

诺曼人的军事制度完全不同。每个伯爵或主教各有其独立领地,一旦有事,他们必须将一定数量的骑士供给公爵使用,数量也由公爵决定,其装备和补给也都由他们供给。诺曼人的军事权力基础就是这种重甲骑兵,在威廉进行的多次战役中,他们发挥了高度技巧和纪律。其主要武器为长枪,刀剑和锤矛,盔甲的装备大致与英国

人相似。马姆斯伯里的威廉对诺曼人这样概括说:

“他们是好战的种族,生活中几乎不能没有战争,首先对敌人进行猛烈冲击,若硬攻不成也会使用计谋,甚至不惜用金钱收买。他们对主人非常忠诚,但如果被触怒,他们也会反叛。”

诺曼步兵由长枪手和弓箭手组成,弓箭手使用的是较短的诺曼弓或十字弓,威廉是个杰出将才,他对欧陆战争中的一切工具都有研究,他不仅知道如何执行纪律,也知道在战场上如何补给军队。英国人的防御实际上几乎完全不使用堡垒。(注:十一世纪中的多数堡垒不过是在山丘上建筑一些栅栏。直到英格兰被诺曼人征服之后,才有大批石质堡垒出现。)而威廉对其本国和被征服地区都用堡垒作为扼守据点。这使他能用极少数兵力据守辽阔的地区,从另一方面来说,就可以集中大量兵力用于野战,在他那个时代,两三千人的部队已经相当巨大了。

决定向哈罗德挑战后,威廉立即认识到这次战争已非封建性的(即统主对臣下或臣下对统主之间的战争)而是国际性的战争,所以必须使其具有国际基础。因为那时两个最大的国际权威就是教皇和皇帝,所以必须获得他们的许可,最好是支持。所以,他的第一个步骤就是同他们谈判,同时派代表到欧洲主要国家去游说。他的顾问是博学的兰弗朗克,凭着巧妙的外交手段,赢得了副教皇海德布兰德的支持(后来他就是教皇格列高利七世),他又说服了教皇亚历山大二世为日尔曼人祝福,并赐威给廉一面“神旗”。日尔曼皇帝亨利四世也答应必要时给与援助。丹麦王斯韦恩也答应援助,但未能遵守诺言。虽然哈罗德对这些外交活动应该有所风闻,但他却并未派人去教廷为自己辩护,听任他们对他进行缺席判决。

威廉也认清所需兵力将比较巨大,专靠诺曼底的人力是不够的,但根据封建时代的法律,他无权命令臣子从事海外征战。威廉便在利勒博讷召开了一个伯爵大会,设法刺激他们的冒险精神,要他们按领土比例准备船只。

最后,他指派妻子玛蒂尔达在他出国期间摄政,另由罗杰组成一个委员会为她辅弼。

有了教皇的批准为后盾,威廉的行动就能吸引许多冒险家,因为征服英格兰这样广大而富庶的国家,可以使军人获得空前的发财机会。有许多贵族的幼子都缺乏土地,所以这也是他们创业的良机。因此在法兰西地区以及其他地方有许多人愿意投效在威廉麾下。这些地区为布列塔尼、曼恩、弗兰德、法兰西中部、勃艮第、阿基坦以及南意大利,有许多都是当时各国的知名人士。过去从未有过这样多贵族集中在一起,这似乎是为十字军时代开了风气之先。

差不多当诺曼贵族正在利勒博讷集会时,托斯蒂格因为在哈罗德的当选中一无所获,所以也离开弗兰德到诺曼底来了。他获得威廉的允许,可以回到英格兰去。但这个允许的实际意义并不清楚,因为威廉的准备还只是初级阶段,不等到时机相当成熟,托斯蒂格是不能发生任何重要作用的。比较可能的是,因为托斯蒂格无力给他的随从发饷,加上他在怀特岛保有田产,所以他决定亲自到那里去尽可能搜集财物。五月,他率领六十艘舰船从欧洲大陆出发,在怀特岛登陆,在那里获得了金钱和补给,接着就继续骚扰苏塞克斯和肯特海岸。在三维治他强征了一些兵员,但他一听说哈罗德已从伦敦动身来征讨他,马上就将人员装上船,又驶向亨堡。他在那里登陆,却被埃德温率领的北部民兵袭击,受到惨重失败,只带了十二艘船逃走。他逃往苏格兰寻求卡莫的庇护。

这对威廉和哈罗德而言都是出乎预料的。可是对即将来临的黑斯廷斯会战却具有重大影响。因为这使哈罗德感到威廉的入侵马上就要发动了,结果是哈罗德过早地对陆海军下达了动员令。据说听到托斯蒂格在三维治登陆的消息,他就已经集中了一支“空前”强大的陆海军兵力。也就是说他下达的是全部动员而非局部动员令。这种动员必须要有相当时间才能完成,动员完成后,他把民兵沿苏塞克斯和肯特海岸展开,把舰队集中在怀特岛。这样一直拖到九月八日,兵员的合法服役期限(四十天)已满,粮食和金钱也用光了,他被迫解散民兵和舰队。所以当威廉准备上船时,海峡上却门户大开,等着他去进攻。所以如果托斯蒂格不来这次突击,哈罗德也许就不会过早进行全部动员。若他能拖延一个月时间再下动员令,那么英格兰是否被征服也许就是一个疑问。所以好运总是站在威廉那边。

刚刚解散兵员,哈罗德马上就得到一个惊人的坏消息:挪威国王哈德拉达(一○一五——一○六六年)已经与托斯蒂格勾结在一起,开始入侵英格兰北部。很明显,托斯蒂格在苏格兰避难后已去访问过挪威,劝说哈德拉达侵入英格兰,并根据哈迪克努特与马格努斯所订的条约要求英国王位的继承权。不过更可能是由于威廉已经准备入侵英格兰,所以哈德拉达也想趁火打劫。(注:哈德拉达在当时也是名将之一,曾在东罗马帝国军中服务。)哈德拉达在卑尔根附近,从松恩峡湾起程,共率三百艘船只驶到设得兰和奥克尼,接着向南旋转,在泰恩海岸与托斯蒂格会合。他烧抢了斯卡波罗,绕过斯朋角进入亨堡,再沿奥斯河驶到雷卡尔——在约克之南约十英里。他让陆军登陆向约克前进。到距该城约两英里远的福尔福德门,与埃德温和莫卡两人率领的约克郡民兵遭遇。九月二十日,双方发生激战,这在英国古诗中曾经有详细描述。结果英军大败,死伤枕籍。

哈罗德听到哈德拉达侵入的消息后,立即率领“亲兵”和一些尚未解散的民兵——几乎都是骑马的——日夜兼程向北方赶去。二十四日他进入塔德卡斯特,第二天当挪威王正在与那两个公爵谈判投降条件时,突然袭击了入侵军,在斯坦福桥上进行了一场苦战,几乎全歼敌军。哈德拉达和托斯蒂格都死了,据说战斗结束之后,所余敌人还不到二十船。哈罗德允许哈德拉达之子奥拉夫率领他们回挪威去。当然,哈罗德方面的损失也同样惨重,维塔里斯在一一二三年到一一四一年之间写作他的编年史,他说在那时还看到这个古战场堆着大量白骨。

这两次战斗的重要性决不可以低估,因为都发生在黑斯廷斯会战之前,相隔不到一个月时间,而且也使哈罗德的兵力大为减弱。依照斯坦顿教授的意见,埃德温和莫卡所受的损失是那样严重,所以使他们在十月初的紧急关头不能发生有效作用。对这两位公爵,他这样评论说:

“他们经常被认为是不爱国的,因为在黑斯廷斯会战中他们置身事外。不过他们为了对抗当时北方最伟大的战士已尽了全力。黑斯廷斯会战发生时,其损失实际上不可能恢复。”

这当然是实情,不过更重要的事实却是:不管他们忠诚也好,奸诈也好,但毫无疑问哈罗德的亲兵却完全是骑马的,而他们二人的民兵却可能不是。所以当哈罗德听说威廉登陆之后,照我们推测,他一定又兼程赶回南面,而徒步步兵当然无法赶上他。此外马姆斯伯里的威廉还有一种解释,虽然并不可靠。他说:“斯坦福桥之战后,哈罗德命令埃德温和莫卡两人把战利品护送到伦敦去,他自己则迅速赶往参加黑斯廷斯会战。因为他获得胜利之后不免骄傲,觉得胜利已经在握了。”所以这样看来,比埃德温和莫卡在福尔福德的损失更重要却是斯坦福桥一战使哈罗德的精兵也受到了严重损失。

当托斯蒂格在苏格兰避难和哈德拉达准备入侵之际,威廉也正忙于建造一支舰队和征召陆军。因为他精力过人,所以到八月中旬,差不多一切都准备好了。所有军队集中在戴夫斯河的沿岸和河口。至于他们的正确力量却很难估计。普瓦捷的威廉说陆军约五万人,而朱密日的威廉则说所造船只总共为三千艘。这是不可能的数字,拉姆塞爵士认为这个数字可以用十来除。(注:其他比较可靠的估计认为最多不过六七千人。)唯一可靠的标准是他们在圣瓦勒利上船和在佩文西登陆时,都只用了一天时间——大约十二个小时。从这个事实来推测,那么威廉的陆军总数应不超过五千人,加上水手和非战斗人员,总数也不过七八千之间。柯贝特估计为二千名骑士和三千名步兵,而骑士中有一千二百人来自诺曼底(见《剑桥中古史》)。即使如此,这么多骑士要在如此短时间内上下船也是很困难的,除非他们携带轻便跳板才行。从巴约挂毯上可以看到船只的样式,似乎并没有这种跳板,所以这还是个谜。

现在再研究所需船只的数目。我们知道这时维京人用的船只,平均每船可坐四十人。同时假设巴约挂毯是可靠证据,那上面表示一艘船可载运十匹马。再假设每船用五个船员,那么每艘船就可用来载运十匹马或三十五名士兵。因此一共需船三百四十三艘。再假设为载运粮食、酒、武器、工具、帐幕、额外的马匹和非战斗人员,需要增加一百艘,于是总数应是四五○艘左右。这个数字可能相差不远,因为马姆斯伯里的威廉说:在一一四二年,格洛斯特公爵罗伯特用五十二艘船,载运了三百五十名骑士和马匹。

八月十二日以后,整整一个月天气异常恶劣,北风使舰队无法开出戴夫斯河。九月十二日风向才转西。威廉立即利用机会将船只移到索姆河口的圣瓦勒利,从那里渡过海峡的距离可以缩短。但随后风向又转北,只好再次等待,这使威廉感到十分困难,因为他已很难维持部队纪律。最后到九月二十七日,风向转南。他立即命令陆军上船,这个工作进行得十分迅速,到夜幕低垂时,一切都装载好了。他命令每艘船桅上都挂一盏灯,而在他的旗舰莫拉号上(他的妻子送给他的)挂一个大灯,所有各船都跟随它走,大概午夜时候,他们开船了。第二天——一○六六年九月二十八日星期四——上午九点,他们在佩文西登陆,这里就是罗马人说的安德里达。军队下船后,第二天前进到黑斯廷斯,这是伦敦通往海岸大路的终点。他在那里建立了一个木寨,巩固自己的基地,接着开始向四乡骚扰以搜集补给。

威廉登陆时,哈罗德正在约克休息部队和庆祝胜利。十月一日,他在那里接到这个令人讨厌的坏消息。假设他立即命令召集民兵,他也知道除非放弃伦敦以南地区,这些人才来得及在他到达伦敦时与他会合,共同在苏塞克斯作战。所以他在十月二日决定立即赶回伦敦,他以最快速度走过这两百英里,大约在十月五日或六日才到了首都。他在那里停留到十一日,尽量集中从各地调来的部队。依照普瓦捷的威廉记载,说他计划对敌人进行一次突袭或夜袭,为防止敌人逃走,他先派出一支总数为七百艘战船的舰队去封锁敌人的退路。维塔里斯很合理的将这个数字减到十分之一。

哈罗德应采取的最好战略应该是这样——如果换了威廉,他一定会这么做:留在伦敦不动,等候所召集的全部部队到齐再作战,一方面在伦敦以南地区实行坚壁清野,来把威廉饿垮。可是哈罗德缺乏耐性,易于冲动。此外,拥护他的部下有许多都是南部居民,如果现在开始破坏他们的家园,很可能会影响他们的忠诚。此外,他似乎也有轻敌心态。他在伦敦集中了陆军,其核心是他自己的亲兵——现在已经相当残破——和他的两位兄弟吉尔斯和里奥夫万的亲兵。其余则为各地民兵,其中包括外地的武士,都是在这五六天内赶到的。所以他的兵力素质并不太差,认为他们是乌合之众的说法并不确切。至于实际数量已不可考。斯帕茨在《黑斯廷斯会战史》中估计约六七千人,但因为在斯坦福桥一战中已经受到了相当损失,而埃德温和莫卡的部队也不在内,同时动员时间又是如此短促,这个估计似乎过高。所以似乎可以减为五千人甚至四千人较为合理。据弗罗伦斯记载:哈罗德领兵离开伦敦时最为敏感的是:(一)在福尔福德和斯坦福桥两次战斗中,英格兰的勇士牺牲了不少;(二)他还有一半兵力尚未集合完成。此外他在黑斯廷斯和威廉相遇时,其全部兵力只有三分之一完成了战斗队形。这也暗示他的前进速度还是太快,使多数步兵都追赶不上。而且马姆斯伯里的威廉也说:他到达黑斯廷斯时所带兵力“很少”,在十一世纪,即便是四千人也算是一支大军。(注:这是个有趣的问题,值得加以讨论:哈罗德从约克到伦敦(十月二日——六日),平均每天走四十英里;但他从伦敦到黑斯廷斯(十一日——十四日),平均每天却只走十九英里。这证明他为了照顾徒步人员而不得不减低速度。如果他让步兵完全留在后面,在十二日就可能已经赶到黑斯廷斯,也就能使威廉受到突然袭击,不过他的数量是否足够强大,能否击败敌人,那又是另一个疑问了。)

十月十一日,哈罗德从伦敦出发,经过六十英里行军,在十月十三日到十四日间的夜里到了现在的巴特尔镇所在位置,宿营在一个高地附近,这里有棵“古老苹果树”可作标志。普瓦捷的威廉说:“英国人占领的位置是森林附近的一座小山。他们从森林里出来后就立即下马休息。)朱密日的威廉却说:“他们骑马行走一夜之后,清晨出现在战场上。)如果突然袭击是哈罗德的目的,那么很可能他是在森林中宿营,第二天清早才占领这个“古老苹果树”阵地。

依照马姆斯伯里的威廉和魏斯记载,哈罗德的部下在十月二三——十四日夜间一直在饮酒高歌;而诺曼人则在忏悔罪恶和领受圣餐。英国人在强行军后,毫无疑问非常口渴,而诺曼人在战斗前祷告也是寻常之事。不过用常识判断,英军,尤其是步兵,一定睡得象木头一样;威廉在获得了敌军来到的情报后,一定处于惊慌之中,为会战作各种准备。哈罗德的计划又如何呢?是象上文所说的那样想突袭威廉还是仅仅采取消极防御的态势,封锁到伦敦的道路来等候敌人的攻击?哈罗德进行的当然是纯粹的防御战,可是他如此决策却似乎是不得已的,因为他到达战场的时间没能如他希望的那样早。天黑之后,他离黑斯廷斯还有七英里,若事先并无日间侦察而贸然进行夜间攻击,那就实在是一种疯狂行为。在这种环境中,唯一可使威廉受到突然袭击的时机,就是在拂晓向他进攻,那么英军在午夜后就应该立即前进。哈罗德也许考虑到这一点,可是部队过于疲惫,使他不可能采取这种行动。根据以往经验,他应该知道速度是突袭的基础。在一○六三年的威尔士战役和斯坦福桥战役中,都是以闪电般的行动来达到突袭目的。所以在这次战役中,他的原有意图可能仍然如此。仅仅守着这个阵地并不能使入侵者退出英格兰,因为威廉在弓箭手掩护下可以将陆军再装上船,改在其他地点登陆。所以占领这个阵地既不能钉住威廉,又不足以强迫他进攻。不过威廉还是进攻了,他的行动是如此迅速,结果在哈罗德列好阵形之前就到了。所以受到突袭的人不是威廉,反而成了哈罗德本人。换句话说,哈罗德的部下也许睡得太熟了。

现在详细介绍一下哈罗德的阵地:巴特尔以北的高地——韦尔登山——与一个山脊连接,有一部分被教堂的建筑物占据。中间是一个颈部,现在的巴特尔公路就从这里通过。山脊最高点就是教堂,从那里起,地势开始向东西两面平缓下降。在南面,坡度在四百码之内降低了一百英尺,达到阿斯顿溪源头。溪流上有许多水坝将其变成鱼塘。从阿斯顿向南延展,在教堂东南面约半英里就是特尔海姆小山。在山脊北面,颈部的坡度相当险峻,可以构成难以逾越的军事障碍。而在一○六六年,高地的流水已将这里切成峡谷,上面为丛林掩盖。此外在山脊北面距教堂三百码远处,在西面沿着一条小溪,在东面为黑斯廷斯与塞德尔斯科姆大路的交叉点,坡度又急剧下降,对骑兵也构成有效障碍。

哈罗德很可能首先把他的两面军旗插在山脊的最高点,一面是韦塞克斯“龙旗”,另一面是他的将旗,号称“勇士旗”。会战结束时,这面将旗倒在教堂东面七十码的地方。哈罗德自己可能占领了峰顶,而将亲兵列在两侧,两翼则主要由民兵组成。因为这里最易受到骑兵冲击,所以由他本人指挥。哈罗德阵容的详情不得而知,不过撒克逊人正常情形下都是构成一个“盾牌墙”——这是一种方阵,肩靠着肩,盾靠着盾。对抗仅用剑,矛和斧的步兵十分有效,而用步兵对抗骑兵突击,这也是唯一有效的阵形。

在战术方面,哈罗德的问题在于维持一个连贯正面,并防止“盾墙”两侧受到迂回。所以他占领的阵地很可能长达六百码,夹在教堂两边小溪与黑斯廷斯及塞德尔斯科姆两条道路交点之间。这样他的两侧都可以得到险陡地形保护。如果哈罗德的方阵是十人纵深,第一列每人平均占两英尺正面,其后九列,都是每人占三英尺正面,以六百码正面计算,其总兵力应该是六千三百人。若是十二人纵深,则应为七千五百人。这个数字与斯帕茨的估计——六到七千人——颇为接近。

黑斯廷斯会战是在十月十四日上午九时开始的,所以威廉应该很早就出发了。他离特尔海姆山差不多还有六英里的距离,他的阵形就展开在山地北面。所以若把集合、行军和布阵时间都算上,那么他可能在上午四点三十分到五点钟之间就已经动手了。他的战斗队形分为三部分:左、中、右。左翼主要为不列颠人,由布列塔尼伯爵阿兰指挥;右翼是威廉的法国和其他国家的佣兵,由布洛涅的尤斯塔斯率领。中央为诺曼人,由他亲自指挥。在他前面飘扬着教皇的“神旗”。每部分又分三个“梯队”或线:第一线为弓箭手,第二线为重装步兵,最后第三线为骑士。所以从战术上看,这种战斗队形与罗马军团极为相似,只不过最后一列老年兵改为骑兵。

上午九点钟,号角齐鸣之下,会战开始了。诺曼人缓缓地向坡上进攻,直扑山顶的英军“盾墙”。从地形来看,威廉的中央部队应该是沿黑斯廷斯大路西边进攻,以哈罗德的军旗为目标,左右两翼则向外展开以延长攻击正面。此外左翼在尚未爬坡之前必须先渡过阿斯顿溪。

两军中央部分逐渐接近,诺曼的弓箭手开始放箭,但因为是向上发射,所以多数箭矢不是碰着敌人的盾牌就是从他们头上飞过。依照普瓦捷的威廉记载:英军的抵抗十分英勇,用长矛、标枪、战斧和石块等各种武器向敌人投掷,如雨点般凶猛。不久双方的喊杀声就被武器的碰撞声和垂死的呼叫声所掩盖。很长时间内,战况都空前激烈。

哈罗德的部队占有地利,他们始终能保持密集队形,维持一条不可突破的正面。此外,防御者的武器也很容易穿透攻击者的盾牌和铠甲。普瓦捷的威廉说:英国人不仅能英勇抵抗接近的敌军,而且也使较远的诺曼弓箭手受到相当损失。如果此话当真,就可证明诺曼的弓箭手和步兵对这个‘盾墙’似乎都无能为力。

下面的记载可以证明这一点,因为普瓦捷的威廉没有举出什么理由,突然这样说:步兵和不列颠骑士们突然产生了恐惧现象,在英军前面四散逃跑。不久公爵的全军就都有溃逃的危险。这可能是诺曼左翼兵力上坡时出现了困难,于是英军右翼(或其一部分)突然进行了一次反击,把不列颠的弓箭手和步兵都赶下山坡去了,因而使后面的骑士也随之溃散。接着威廉的中央兵力发现左翼方面已经没有掩护,也就开始退走,接着右翼也跟着往后退。

现在哈罗德的机会来了,可是他却未能掌握。常有人批评他在会战中未能始终严格维持“盾墙”。如果他能如此,也许足以使他不至失败,但还是不能使他获胜。如果他能抓住这个机会,就应该下令全面进攻,从黑斯廷斯大路的两侧斜坡上冲下去,这样几乎毫无疑问就可把诺曼的弓箭手和步兵完全歼灭。当然,诺曼骑兵还是可以逃走,不过失去步兵的掩护后,他们就只能一直退到黑斯廷斯的营塞才能获得安全保障,所以胜利就会属于哈罗德,这个机会的决定性足以迫使威廉放弃战役,退出英格兰。

当诺曼人左翼的恐惧现象开始影响中央部分的士气时,又发生了一个意外事件,哈罗德的反攻几乎能够全面成功。

在最初攻击中,威廉处在后方,似乎当中央部分正面被突破时,他在混乱中掉下马来,于是到处喊叫说他已被击倒。对威廉而言,这应该是会战中最紧急的关头,因为在古代和中世纪战争中,丧失主将可使整个指挥体系完全解体,所以常常立即导致失败。这正象现代战争中军队参谋组织突然消失了一样。不过这次虽然是异常寻常的危险,但却只是暂时的。因为威廉迅速骑上另外一匹马,把头盔往脑后一推,以便大家能看清他的脸。混乱恐怖中,他高声叫喊道:“请大家看着我,我还好好活着!上帝保佑我,我会获得胜利!”此时在左面,可以假设是在阿斯顿溪附近,英军的反击也遭到了困难,于是诺曼中央兵力掉过头来将追击者切断,杀死了其中一部分。普瓦捷斯的威廉说有几千人,不过即便受到这个损失,英军总数似乎并未减少。

诺曼人把阵形重新编好之后,接着继续进攻,这次是由威廉亲自领导的,也就是说骑士已经移到前面,而步兵则退到后方。从这时起,又是好几个小时,在全线上都展开了激烈战斗。骑士们分成小队冲锋,想用长矛突破‘盾墙’。虽然如此,一切企图都还是失败了。

因为无法突破盾墙,威廉就使用一个在东方和拜占庭战争中常用的诡计。他决定用“佯退”手段引诱敌人离开山坡。

因为可以假设诺曼人对此并无经验,所以这种作战多少是种冒险。比较适合的战场可能在右面,因为撤退首先会使威廉的部队退入谷地,再退往山上,当追击者登山时,就可以居高临下加以迎击了。而且在这个方向撤退,又可以使他的中央兵力攻击敌人侧翼。很明显,这是一种纯粹的骑兵战斗,所以战斗进行时,步兵都已事先撤回安全地带。

当然,上述种种都不过是猜想。因为普瓦捷的威廉说的仅仅是下述这样一段:“他们认识到要战胜这样集中的强敌,绝对难免受到严重损失,于是诺曼人决定诈败撤退,因为刚才的撤退已使他们获利。野蛮人相信胜利在握,开始欢呼并向我们辱骂,威胁着要把我们全部歼灭。他们一共有几千人,向前迅速追击,以为我们又象上次一样是真的败了。可是诺曼人突然回转马头,切断了追击者,将其围歼,无一人能够生还。这样的诡计用过两次,都获得极大成功。”有人责备哈罗德不应自己投入这个陷阱,但这却无可厚非。因为他的部队纪律可能很松懈,一切行动都是自发的。而现在的战术情况又和第一次反击时完全不同。上一次面对的是步兵,而这次却是骑兵,所以他们不可能追上敌人。(注:关于这些前进还有一个解释也不可忽视。因为在所有古代战争中,投掷的武器不过是标枪和箭。通常很容易用完。其补充方法就是设法将敌人逐退,而在其放弃的区域中拾回那些枪箭。)

虽然普瓦捷的威廉说:尽管经过两次诈败和对追击者杀伤后,英军仍然很顽强,难于克服。不过毫无疑问,其左翼已经大为减弱,为增强士气,哈罗德就把他的大旗从山顶移向左方。此时,威廉似乎已在准备进行最后突击,并命令他的弓箭手使用“高仰角射击”——就是说要他们把箭朝天上射,以便越过己方骑兵而垂直落在敌人头上,这样可以诱使盾墙后的英军举起盾牌。会战的最后阶段开始时已经暮色苍茫。可以假设到这时英军的矢石也已用尽,人员也已经疲惫不堪。真正情形如何,大部分只能靠猜测,最可能的情况应该是:夜色瞑瞑之际,哈罗德有一只眼睛受了箭伤,不久就被砍倒。因为他的两个兄弟都已战死,所以已无人可以接替他了。接着,已经削弱的英军左翼在尤斯塔斯攻击之下首先崩溃,全部盾墙也就开始溃裂,于是英军有些骑马,有些徒步,向西和西北逃走,诺曼军似乎是由尤斯塔斯领先追击。虽然如此,在恐惧之中还是有一部分英军——可能是哈罗德的亲兵——仍然临危不乱,退到那个颈部坚守下去。因为他们是如此勇敢,所以尤斯塔斯命令部下后退。过了一会威廉亲自到了,立即取消了这个命令,催促人员上前。他们冲散了英军,在暮色中继续追击,冲过了颈部以西的谷地,一直冲到一个叫作马尔弗斯的地方。差不多天全黑之后,威廉才回到主战场,发现哈罗德的尸体已被剥光,并被砍杀得面目全非。他把尸体搬到自己营中,后来埋在海岛上。

对于威廉,普瓦捷的威廉这样评价道:“他支配着整个会战,制止自己的士兵逃走,鼓舞他们的精神,与他们并肩作战。他命令他们跟着自己走,而很少命令他们走在他前面。由此可以了解他是如何以身作则和如何给他们勇气。他骑的战马倒了三匹之多。”不幸的是,对他那个英勇的对手,却没有人来同样加以赞扬。

会战后两天,威廉回到黑斯廷斯。五天后他占领了多佛。当他把多佛的要塞加强之后,就出发前往坎特伯雷,然后,他经过兰哈姆,锡尔,韦斯特勒姆到了戈德斯通。在那里到达伦敦-黑斯廷斯大路,他派一群骑兵北上,焚毁了南华克。主力则向西经过吉尔福德和米歇尔德福直到巴辛。在奥尔斯福德,他似乎从奇切斯特或朴茨茅斯方面获得了增援,因为会战之后,他的舰队已开往该地。接着他向北扫荡,从兰伯恩直到瓦林福德。他的军队从那里渡过泰晤士河,绕过奇尔特恩斯,再向南到了小伯克翰斯德。在那里,威廉遇到了伦敦城的代表,他们愿意献城投降并请他为王。

从他进军路线来判断,贝林认为威廉的兵力不可能多于八千到一万人。而且他没有太多时间从事蹂躏工作。因为从坎特伯雷到小伯克翰斯德相隔三五○英里左右,如果他允许军队分散进行广泛骚扰,那么在七个星期内不可能走完全程。所以,除了行军沿线,对东南地区而言,受其蹂躏的程度似乎很轻微。

大家劝他早登王位,威廉最初还假意推辞,最后当然接受了。于是他派一批精兵先进城,修建筑现在叫做“伦敦塔”的建筑物。一○六六年圣诞节那天,他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由约克伊德雷德为他加冕。他对英格兰王位的要求终于兑现了。

以后三年,威廉一直忙于剿平叛乱,尤其是诺森布里亚地区,每次战役,他都有系统地进行破坏,所以到一○六九年,这个王国中有三分之一地区差不多都变为废墟。同时,为了防卫和据守这些地区,他在每个要点上都建一座堡垒。到一○七○年,他觉得地位已足够巩固,这才解散佣兵,两年后他侵入苏格兰,强迫卡莫投降。一○八七年九月九日,他在芒特围城战中负伤殒命。就此刻而言,他在西欧是最强大的君主。

对英格兰而言,黑斯廷斯会战不仅是在其本土所进行的一次最具决定性的会战,而且也是其历史中最具决定性的一次。事实上,再没有其他会战比它重要。英格兰本是一个组织松懈,纪律涣散的国家,现在却在坚强的中央集权政府之下变成了完整的统一王国。这位国王深通治国之道,明白如何把封建制度和个人政府合而为一。威廉对地方制度是一切沿其旧习,他掌握的却是整个国家。

他是封建诸侯出身,也曾反叛过他的主上。所以他深知法兰克封建制度的内在弱点,决定不让它在英格兰重演。他要使英国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所以他不准任何人做他对法兰西国王所做过的事情。虽然他也因为军功原因而将土地赏赐给他的臣下,可是所有人民却只准向他一个人宣誓效忠。一○八六年,他在索尔兹伯里召开大会。所有与会群臣都一致宣誓只向他一个人效忠。他的国外政策也与国内政策同样精彩。虽然他尊重教会制度,可是却拒绝教皇对国王具有政策指导权。他拒绝教皇格列高利七世的“统一领域”要求,声明必须经他同意,教皇的权力才可在英国获得承认,当一○八○年教皇要求他向教廷宣誓效忠时,威廉也立即加以拒绝。

只比查理曼大帝的加冕略逊一筹,威廉在黑斯廷斯的胜利在中世纪历史上是一件最重要的大事。查理曼的加冕让西欧和中欧的许多分散民族在共同王权之下获得了统一趋势。威廉在黑斯廷斯的胜利则切断了英格兰与斯堪的纳维亚间的连系,使其与更富庶的西欧合而为一。所以这不仅结束了维京人对西欧的支配,而且也使西欧获得了新伙伴。当东部欧洲在伊斯兰势力压迫之下行将崩溃之际,威廉的胜利对西方世界却具有巩固作用。

大事记:伊斯兰势力的衰颓与拜占庭帝国的中兴

在西方,罗马帝国的思想与基督教国家产生了共存关系,在政治上获得了新生,使欧洲能够抵挡伊斯兰教势力的攻击。反之与此同时,东方的伍麦叶王朝却被阿拔斯世系所终结——他们自称为阿拔斯的后代,阿拔斯是穆罕默德的长叔。在哈里发迈尔万二世(七四四—七五○年)朝中,他们的反抗终于演变叛乱。阿拔斯的第四代子孙依曼在呼罗珊起兵,他在七四七年死后,他的兄弟阿布尔继续指挥这场叛乱。七五○年,阿布尔在大扎布经过十一天苦战,终于击败了迈尔万的军队,自立为哈里发。他胜利之后,就对伍麦叶家族大开杀戒,显要者只逃出一人,就是阿卜杜勒,他逃往西班牙,于七五六年建立了科尔多瓦的伍麦叶王朝。

伍麦叶王朝沦亡之后,伊斯兰教世界的领导权就由叙利亚移到了伊拉克,这个变化也使阿拉伯人的优势告终。

本来,伊斯兰教国家的军人是从阿拉伯部落中召募的,现在大部分均为阿拉伯籍的佣兵代替,于是阿拉伯人与被征服民族之间的界线就被破坏了。虽然如此,阿拉伯人的宗教,语言和文明对这个新的伊斯兰教国家却具有支配作用。在伍麦叶时期,伊斯兰教的统一事业兢兢业业的维持着,但是到阿拔斯朝代就崩溃了。每个省区的总督都成了独立统治者。阿拔斯王朝的第二位哈里发曼苏尔把首都迁到巴格达,从此波斯人的影响日益明显。许多高官都是波斯人,其中最显赫的是巴默塞德家族。直到八○三年,这个家族才被第五代阿拔斯哈里发灭绝——这位哈里发就是伟大的哈伦(七八八——八○九年)。尽管他已丧失了西北非和外河中地区,但在伊斯兰教编年史上,他的王朝是最卓越的一个。《天方夜谭》中有许多秩事都以他为主人翁。关于他也有无数传闻。他曾与同时代的查理曼大帝通信,同意将“圣陵”置于耶路撒冷并由他加以监护。

尽管他的统治充满光荣,但哈伦却已认识到其伊斯兰教帝国非分裂不可,因为在八○二年,他准备把帝国分给他的两个儿子。虽然如此,他在八○九年死亡之后,内战还是立即爆发。呼罗珊事实上已经独立;埃及也脱离了羁绊。在哈里发穆塔辛(八三三——八四二年)朝,又采取了一个要命的政策,就是几乎完全召募土耳其人当兵。他们也和罗马军队一样,以后可以任意废立哈里发。布瓦席德自称为萨珊王朝的后代,于九四五年进入巴格达。在土耳其近卫军拥护之下,他被宣布为哈里发。差不多一个世纪之中,哈里发都是他们的傀儡。直到伽色尼王朝和塞尔柱人出现之后,情形才有所改变。

当这些变化使伊斯兰教世界改观之时,拜占庭帝国也为许多困难所烦扰。在国内,他们没有公认的皇位继承原则。在国外,经常在欧洲和亚洲这两个空间极大的正面上面临战争威胁。自从八○二年埃琳娜女皇逝世之后,拜占庭帝国就陷入无政府状态,直到八六七年,巴西尔一世(八六七——八八六年)才结束了这种状况。

巴西尔出生于八一二年,是马其顿农民的儿子,因为他英俊勇武,所以在八五六年引起了皇帝迈克尔三世(八四二——八六七年)注意,被任命为侍从武官。他逐渐得势,为了消灭对手,他在八六六年把皇帝的叔父凯撒巴尔达斯搞掉了。然后他设法与他的主人共享皇权。不久皇帝又宠信一个臣子,巴西尔失宠了,怨怒之中他又暗杀了迈克尔,自立为帝。这样就建立了“马其顿”王朝,这使帝国获得了一百年的繁荣和光辉,并延续达两百年之久。

皇位继承秩序稳定之后,就有了采取循序渐进的外交政策之可能,结果就是内在的安定导致了向外扩张,因此发展成一种对抗伊斯兰教的十字军,而伊斯兰教国家现有的无政府状态对这种发展也大有帮助。

巴西尔死于八八六年,从这时起到罗曼努斯二世在九五九年登基时为止,保加利亚帝国在西美昂(八九三——九二七年)统治下达到了顶峰,九二三年他包围了君士坦丁堡,到此时,他的统治范围已从亚德里亚海一直延伸到黑海;从喀尔巴阡山脉一直延伸到色萨利。他弃用可汗的称号,自称为保加利亚和希腊的“沙皇”。

受到这个强大势力威胁,巴西尔的继承者利奥六世(八八六——九一二年)和君士坦丁七世(九一二——九五九年)都不断与保加利亚人进行战争,此外又加上了从俄罗斯方面来的“北方人”的威胁。九四一年,基辅的瓦兰吉亚王子伊戈尔也围攻君士坦丁堡,但是当他的舰队被希腊火焚毁了一部分后,他还是撤退了。(注:在九世纪中叶,伊尔曼湖周围的斯拉夫和芬兰部落都向罗斯地方(瑞典或其一部分)的“北方人”进贡。到八五九年他们赶走了北方人。不久,他们之间又发生内哄,北方人的势力转盛。罗斯的三个王子——留里克,辛努斯和特鲁弗——接受他们的邀请卷土重来,奠定了未来俄罗斯帝国的基础。留里克建都于诺夫哥罗德,位于涅瓦河——沃尔霍夫河——洛瓦季河——第聂伯河这条大水道旁边,这条水道连结波罗的海与黑海。瓦兰吉亚人(即俄罗斯人)由这条水道向南发展,变成了拜占庭皇帝的卫士。以后他们的首都才迁到基辅。)尽管在欧洲方面如此不利,可是帝国的东疆却推进到了幼发拉底河。这也为罗曼努斯二世(九五九——九六三年)的名将福卡斯奠定了光荣胜利的基础。九六一年,他收复了克里特岛,这是在八二六年丢失的。

罗曼努斯死于九六三年,留下两个幼子巴西尔和君士坦丁,由他们的母亲狄奥法诺摄政。因为他们过于年幼,所以福卡斯自立为皇帝,为了巩固地位,他又与狄奥法诺结婚。他仍然继续向外发展,获得了一系列胜利。九六五年他攻占了塔苏斯,并收复了塞浦路斯岛。九六八年,他出发入侵叙利亚,占领了霍姆斯,的黎波里和因布兰等城并围攻安提阿,九六九年十月一十八日他攻陷了安提阿。这次重要胜利之后不久,狄奥法诺买通了他的部将季米塞斯,九六九年十月十日到十一日夜间,季米塞斯暗杀了福卡斯,但随后他又把狄奥法诺囚禁在一个修道院内,并自立为帝,号称约翰一世(九六九——九七六年)。

在他统治初年,季米塞斯忙于镇压国内叛乱并与保加利亚人和俄罗斯人作战。他在两次大规模会战击败了保加利亚人,在九四七年,他和亚美尼亚缔结同盟,并出发去解放耶路撒冷。从安提阿向南前进,他一路占领了大马士革,太巴列,拿撒勒和凯撒城。在的黎波里他遭到一次挫败,于是在九七五年九月撤回安提阿。九七六年一月十日,他死在君士坦丁堡。

继承他的是罗曼努斯的两个儿子巴西尔二世(九七六——一○二五年)和君士坦丁八世(九七六——一○二八年)。两人分别在九六○年和九六一年加冕。君士坦丁八世几乎完全不过问政事,而巴西尔二世年方十九岁,帝国的行政权就都交到宦官巴西里奥斯手里,巴西里奥斯似乎想把巴西尔变成他的傀儡。接着就是内乱,其中最严重的是巴尔达斯·福卡斯发动的,他在九八七年被部队拥立为帝。巴西尔获得了他的郎舅基辅的弗拉基米尔王子协助,借给他一批瓦兰吉亚佣兵,在阿拜多斯击败了叛军。

解除了内在危险,巴西尔首先除掉巴西里奥斯,接着又对小亚细亚的封建大地主进行无情清洗。他们不仅威胁到他的权威,更破坏了帝国统一,把人民分成了富有和贫穷这样两个对立的阶级。巴西尔同情贫穷阶级,赢得了中下阶层的支持,地位大大增强。九九五年他又战胜了伊斯兰教徒,但他在东方的最大成就是兼并了亚美尼亚大部,并将它变成一条坚强设防的疆界。在他统治期的其他时间中,主要是忙于讨伐保加利亚沙皇萨穆伊尔(九七六——一○一四年)。

九九六年,他开始进行征服战争,到一○○○年,再度征服了保加利亚。战争一直拖到了一○一四年,在规模巨大的贝拉斯扎会战中,保军才被全歼。这次胜利使巴西尔获得了“保加利亚人的屠夫”的外号。一○一八年战争才结束,以后一个半世纪(一○一八——一一八六年)之内,保加利亚人一直是拜占庭皇帝的臣民。一○二五年十二月,正准备发动海上远征以求收复西西里的巴西尔逝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