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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蠡(陶朱公)

商界鼻祖 荣名留世

范蠡简介

范蠡:字少伯,春秋末期的政治家、军事家和经济学家。楚国宛(今河南南阳)人。著作有《计然篇》、《陶朱公生意经》等。享年高龄,几近百岁,被称为中国商人圣祖。

生卒年:前536年~前448年

性格特点:足智多谋,善于理财,知进知退,善于自保。

历史功过:公元前四九六年前后入越,辅助勾践廿余年,终于使勾践于公元前四七三年灭吴。范蠡以为大名之下,难以久居,遂乘舟泛海而去。后至齐,父子戮力耕作,致产数十万。齐人闻其贤,使为相。范蠡辞去相职,定居于陶(今山东定陶)经商积资巨万,称“陶朱公”。

名家评点:范蠡既能治国用兵,又能齐家保身,是先秦时期罕见的智士,史书概括其平生“与时逐而不责于人”。史学家司马迁称:“范蠡三迁皆有荣名。”;史书中有语概括其平生:“与时逐而不责于人”;世人誉之:“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

范蠡传记

顺应“天时” 忠且不愚

范蠡,先秦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思想家、谋略家、大商人。范蠡生卒年不可考。关于他的身世,《史记》语焉不详。在东汉袁康、吴平辑录《越绝书》和东晋虞预《会稽典录》这两本地方文献中,都有关于范蠡出身的记载。

根据《越绝书》和《会稽典录》的记载,范蠡字少伯,系楚国宛县三户人(宛,今河南南阳;三户,在今河南淅川县西北) ,范蠡自以为家世衰落,地位低贱,就披头散发,假装疯子,举动豪爽,不同凡俗。当时文种担仟宛令(令,一县之长),听说范蠡有驭世之才,曾经派小吏去察访,小吏回来报告说:“范蠡是本国狂人,生来就有疯病。”文种却笑着说:“我听说一个贤俊饱学的能人,肯定会被俗人讥笑为狂人。

因为他对世事有独到的见解,智慧超人,非寻常人所能及,所以才被毁谤,这是你们一般人所不懂的。”于是就驾车去寻找范蠡。范蠡不知文种有否诚意,故一再回避。

后来,经文种再三拜访,范蠡看到文种不见到他绝不罢休,为这种求贤若渴的诚心所动,便对他的兄嫂说:“近日有客人来,请借我一套衣服、帽子,我准备见客。”两人一见如故,侃侃而谈治国之术及霸王之道。谈论终日,志同道合,成了莫逆之交。

当时楚王无道,他们感到在楚国没有发展前途,认为东南有条件建立霸王之业,范蠡就请文种弃官与他一起往东南行。他们先到吴国,因有伍子胥在,发挥不了作。

用。范蠡认为“吴越二邦,同气共俗,地户之位,非吴则越”,要施展霸王之道,“何邦不可乎”?于是两人就离吴至越。在越国受到勾践的礼遇,被封为大夫,勾践常常整天与他们谈论国事。

勾践三年(前494) ,越王勾践听说吴国在国君夫差带领下,昼夜操练军队,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大举进犯越国,焦急不安。勾践觉得与其坐等吴人来打,莫如先发制人,趁吴国准备得不够充分,胜负之数也许未定。于是召集群臣,商议北上破吴之计。

大夫范蠡深知勾践心情急躁,对吴军的实力缺乏清醒的认识,越国同吴国开战,时机与条件均不成熟,不具备取胜的希望,于是劝勾践切勿冒险犯难。《国语》

中描述范蠡的规诫是用极富哲理的语言表述的:

持盈者与天,定倾者与人,节事者与地……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骄,劳而不。

矜其功。夫圣人随时以行,是谓守时。天时不作,弗为人客。人事不起,弗为之始。

今君王未盈而溢,未盛而骄,不劳而矜其功,天时不作而先为人客,人事不起而创为之始,此逆于天而不和于人。王若行之,将妨于国家,靡王躬身。

然而,此时的勾践已被自己幻化的胜利前景陶醉得忘乎所以,对范蠡的逆耳之言怎么也听不进去,一意孤行,实施征吴计划。范蠡眼看勾践即将给越国招来一场灾难,于是毫不犹豫地再次进谏:

不可,臣闻兵者凶器也,战者逆德也,争者事之末也。阴谋逆德,好用凶器,试身于所末,上帝禁之,行者不利。

然而勾践还是不听。越王日:“吾已决之矣。”于是调动全国精兵三万人,北上攻吴,与吴兵战于夫椒(太湖中山名)。结果,勾践大败,仅剩五千残兵,退守会稽山(今浙江中部,主峰在嵊县西北),又被吴军团团围住。勾践身陷绝境,眼望败鳞残甲,亡国之忧,萦绕于怀。他凄然对范蠡说:“我不听先生之言,故有此患。眼下如何收拾危局?”范蠡是一位有 远见的政治家,在这国破军残的紧急关头临危不乱,从容机敏,表现出清醒的政治家的气魄和胆识。他说:“君王其忘之乎?持盈者与天,定倾者与人,节事者与地。”当前国家处于危亡之际,就要用“人道”来稳定国势、转危为安。怎么样才能实现这一点呢? 他说:“卑辞尊礼,玩好女乐,尊之以名。如此不已,又身与之市。”范蠡认为在吴大军人境,越仅剩五千残兵退栖于会稽之上、国破军残的情况下,要保存越国,唯一的办法是与昊讲和。用谦卑的言辞对吴王赔不是,对他十分尊敬有礼;把古玩珍宝和能歌善舞的美女贡献给吴王,用极尊贵的君名来称呼昊王;如果吴王还不肯罢休,那越王就以身往事吴王一句话,千方百计,议和存越。

勾践听从了范蠡的计谋,派大夫文种前往吴军大营请求议和,前提条件是“勾践请为臣,妻为妾。”就在吴王想要答应的时候,受到吴王夫差的骨鲠大臣伍子胥的极力阻挠,结果是徒劳一场。勾践闻报,痛不欲生,心想杀妻毁室,然后与吴王决一死战。范蠡、文种劝阻了他。二位大臣认为硬拼不是办法,他们通过冷静分析,认为吴王夫差好美色,权臣太宰齬贪财,这是可钻之隙。于是, 越国先用美女、宝器买通太宰齬,使之转献吴王夫差,然后再派文种前去乞和。

文种见到吴王,说道:“大王如能赦免勾践,越国情愿尽献珍宝,举国上下降为臣民。倘若不许,勾践将尽杀妻子,毁尽宝器。然后率领五千名士兵和大王决一死战。真的厮杀起来难免使大王蒙受损失。杀掉一个勾践,怎能比得上获得整个越国呢?望大王三思。”文种的话分析了利害,软中带硬。谗臣太宰話在一旁帮腔说:

“越国已经降服为臣民,若能赦免越王,的确对吴国有大利。”吴王夫差心有所动,便要许和。这时,大臣伍子胥谏阻说:“今不灭越,后必悔之。勾践贤君,种、蠡良臣,若反国,将为乱。”可是吴王根本听不进去,最终赦免了越王,撤军回国。

伴君人吴 患难与共

越王勾践自从会稽解围后,返回越都,原想让范蠡主持国政,自己亲自去吴国屈事夫差。范蠡说:对于兵甲之事,文种不如臣;至于镇抚国家,亲附百姓,臣又不如文种。臣愿随大王同赴异国。

范蠡表示:辅危主,存亡国。不耻屈厄之难,安守被辱之地,往而必反,与君复仇者,臣之事也。

但当时勾践对前往吴国为质的前途是十分悲观的,认为此行必死于吴国:“今寡人冀得免于军旅之忧,而复反系获敌人之手,身为佣隶,妻为仆妾,往而不返,客死敌国。若魂魄有(知) ,愧于前君;其无知,体骨弃捐。”但范蠡认为在此存亡之际必须坚定信念,方能转危为安:

闻古人日:“居不幽,志不广;形不愁,思不远。”圣王贤主,皆遇困厄之难,蒙不赦之耻,身拘而名尊,躯辱而声荣,处卑而不以为恶,居危而不以为薄……君王之危,天道之数,何必自伤哉?夫吉者凶之门,福者祸之根。今大王虽在危困之际,孰知其非畅达之兆哉?

范蠡认为在政治斗争中,荣辱、祸福、吉凶、安危都是可以转化的。当事者应处卑而不以为恶、居危而不以为薄,虽处穷厄之地,不移复国之志。勾践依议,委托文种暂理国政,然后收拾库藏宝物,装成车辆,送往吴都;同时在国内选出三百三十名美女,三百人送给夫差,另三十人暗送太宰额。勾践携带妻子和大臣范蠡等前往吴国。

大约在勾践四年(前493) ,越王君臣数人到达吴都见到夫差,当即进献美女宝物,并低声下气地极力奉承献媚;再经太宰齬一旁帮腔,勉强取得夫差的谅解。夫差派人在阖闾墓侧筑一石室,把勾践夫妇。君臣驱入室中,脱去所穿衣冠换上罪衣罪裙,使其蓬头垢面地从事养马等贱役。每当夫差乘车出游,勾践都要手执马鞭徒步跟在马车左右。路过通行闹市时,吴人指着说:“那个就是打了败仗的越王,快来看呀!”讥讽嘲弄之声不绝于耳。勾践低头急走,把羞辱和仇恨深深地埋在心底。

勾践居于石室,出人于马厩,范蠡侍奉于左右,寸步不离,并随时开导、出谋划策一天,夫差召见勾践,范蠡侍于身后。夫差觉得范蠡是个人才,就对范蠡说:

“寡人闻贞妇不嫁破亡之家,仁贤不官绝灭之国。今越王无道,国已将亡,社稷坏崩,身死世绝,为天下笑。而子及主俱为奴仆,来归于吴,岂不鄙乎!吾欲赦子之罪,子能改心自新弃越归吴乎?”

但范蠡矢志不移,婉言回绝了吴王:臣闻亡国之臣不敢语政,败军之将不敢语勇。臣在越不忠不信,今越王不奉大王命号,用兵与大王相持,至今获罪,君臣俱降。蒙大王鸿恩,得君臣相保,愿得入备扫除,出给趋走,臣之愿也。

于是吴王夫差并不相强,仍使勾践、范蠡回到石室,并派人暗暗探察君臣、夫妇所作所为。但见他们竭力养马、洒扫,昼无怨恨之语,夜无嗟叹之声。夫差满以为他们诚心降服,无心还乡复国,便放松了对他们的警惕。也正是范蠡处危不惊、矢志不移,含垢忍辱。患难与共的精神感召了越王勾践,使勾践得以忍受了一个君主几乎无法忍受的屈辱和痛苦。“越王服犊鼻,着樵头。夫人衣无缘之裳,施左关之襦。夫斫到养马,妻给水除粪、洒扫。三年不愠怒,面无恨色。”

有一天,吴王夫差登姑苏台游嬉,远见勾践夫妇端坐在马粪堆边歇息,范蠡恭敬地守候在一旁。夫差说:“勾践不过小国之君,范蠡无非一介之士, 身处危厄之地,不失君臣之礼,也觉可敬可怜。”太宰齬在一旁讲情说:“愿大王以圣人之心,哀穷孤之士。”从此,夫差便有释放勾践回国之心。

一次,夫差染病。范蠡知道是寻常疾病,不久即愈,便与勾践商定一个计策,让他去尝粪卜疾,取悦于夫差。勾践求见吴王,探视他的病情。勾践伸手蘸起夫差的一滴大便,放在口里咂了咂,大声祝贺说:“大王之疾,近期即可痊愈。”夫差询问缘故,勾践依照范蠡所嘱,说:“臣曾跟人学过医术,只要亲尝一下病人粪便,可知生死寿夭,大王粪便味酸而苦,与谷味相同,由此知道大王之病不必忧。‘夫差听其言、见其行,心里十分高兴,立即决定:勾践夫妇搬出石室,可住附近民房,仍然养马。不久,夫差病愈。正如范蠡预料的那样,吴王决定释放勾践回国。

并命人在文台置办酒席,隆重地欢送勾践还越。伍子胥大怒,对夫差说:”勾践尝大王粪便,是吃大王之心。“夫差不听,吴王日:”越王迷惑,弃守边之事,亲将其臣民,来归寡人,是其义也。躬亲为虏,妻亲为妾,不愠寡人;寡人有疾,亲尝寡人之溲,是其慈也。虚其府库,尽其宝币,不念旧故,是其忠信也。“遂赦越王归国。范蠡含垢忍辱、以求伸的谋略,对于像越国那样的兵败国弱、根本无力组织还击的情况下,无疑是正确的。正如韩非所说:”勾践人宦于吴,身执干戈,为吴干洗马,故能杀夫差于姑苏……故日:守柔日强。“孟子认为勾践的入吴侍奉吴王是”以小事大“,赞许其策略为”智“。荀子认为由于策略得当,导致最后勾践取胜而能与齐桓、晋文、楚庄、吴阖闯相比,成为春秋五霸之一

振兴越国 蓄势待发

约勾践七年(前490) ,勾践在吴拘役三年后回到越国。当时越国国土非常狭小,据《吴越春秋》卷八记载:”吴封地百里于越,东至炭渎,西至周宗,南造于山,北薄于海。“炭渎在今绍兴县东六十里,周宗地不详,可能在今萧山境,南含会稽山地,北界当在钱塘江,真可谓小国寡民。而且由于战争破坏,又是满目疮痍。越国的恢复和发展,首先必须制定正确的国策。勾践由于与范蠡有患难与共的经历,所以他更倚重于范蠡。勾践说:”不谷之国家,蠡之国家也,蠡其图之。“就是说,我的国家,就是你范蠡的国家,希望你好好谋划它。勾践真诚地愿将整个越国托付给范蠡,要他全盘秉持国政,率意而行。但是,范蠡认为在行政理民方面文种比他更内行,建议由文种主内,由他专注对外事务,即根据形势的变化决定战守与和平。他颇有点自负地说:

四封之外,敌国之制,立断之事,因阴阳之恒,顺天地之常,柔而不屈,强而不刚,德虐之行,因以为常;死生因天地之形,天因人,圣人因天;人自生之,天地形之,圣人因而成之。是故战胜而不报,取地而不反,兵胜于外,福生于内,用力甚少而名声章明,种亦不如蠡也。

范蠡提出了一整套振兴越国的有效措施:

首先,充分利用自然条件,努力恢复发展社会经济。范蠡说:

节事者与地。唯地能包万物以为一,其事不失。生万物,容畜禽兽,然后受其名而兼其利。美恶皆成,以养其生。

他认为,采取有效的政治措施就应效法”地道“。只有大地能包容万物成为一体,使各种事情都不失其时。生育万物,长养禽兽,然后受其功名而兼有其利。万物不论美恶,大地都一视同仁, 使他们成长,人类则依赖它们养生。他认为恢复发展经济,确保人们能得以生存,这是振兴国家的先决条件。

其次,稳定社会,抚民保教,等待时机。范蠡说:时不至不可强生,事不究不可强成。自若以处,以度天下 ,待其来者而正之,因时之所宜而定之;同男女之功,除民之害,以避天殃;田野开辟,府仓实,民众殷;无旷其众,以为乱梯。时将有反,事将有间,必有以知天地之恒制,乃可以有天下之成利;事无间,时无反,则抚民保教以须之。

他认为,要振兴越国,必须保持国家的稳定一切都要等待时机,不可以硬来,更不要轻举妄动。应当顺乎自然地处于当世,正确估计、推测天下的时势。等到机会到来的时候,把不利于自己的局面扭转过来,并根据当时对自己最适宜的情况,把扭转的局势予以巩固。他认为当务之急是要使男女都努力从事耕织,除去危害人民的东西,避开天灾带来的灾祸,使田野开辟,府库充实,民众生活日趋殷实;要努力稳定社会,不要使民众旷时废世,否则民众会因贫困而产生怨心,就会成为导致叛乱的阶梯。他认为天时是会循环往复的,人事是会有隙可乘的,一定要掌握事物发展的规律,才能获得天下的成利;如果人事还不是有隙可乘,天时还没有回复,那就抚恤人民,保护人民,教育人民,以等待时机的到来。

再次,”左道右术,去末取实“,富国强兵。越王勾践曾向范蠡询问”古之贤主圣王之治“的谋略,范蠡告之以”圣主之治,左道右术,去末取实“。勾践又问:”何谓道?何谓术?何谓末?何谓实?“范蠡说:”道者,天地发生不知老,曲成万物不名巧,故谓之道。道生气,气生阴,阴生阳,阳生天地。天地立,然后有寒暑、燥湿、日月、星辰、四时,而万物备。“”术者,天意也。盛夏之时,万物遂长。圣人缘天心,助天喜,乐万物之长。“”末者,名也。故名过实,则百姓不附亲,贤士不为用。“”实者,谷也,得人心,任贤土也。“范蠡认为圣贤之王治理国家只能顺天意,根据自然法则办事,而且要名实相符,那样,人心安定,贤明之士也会来归附,国家就兴旺发达了。

范蠡说:”知保人之身者,可以王天下;不知保人之身,失天下者也。“越王问他:”何谓保人之身?“他说:”人得谷即不死,谷能生人,能杀人,故谓人身。“”天地之间,人最为贵。物之生,谷为贵。“”且夫广天下尊万乘之主,使百姓安其居,乐其业者,唯兵。兵之要在于人,人之要在于谷。故民众,则主安;谷多,则兵强。王而备此二者,然后可以图之也。“范蠡认为,在敌强我弱、天下纷争、战事频繁的情况下,要转弱为强、以报吴仇,必须发展农业,增殖人口,富国强兵,即所谓”民众则主安,谷多则兵强“ ,二者俱备,然后可以图霸天下。这是范蠡为越国制定的基本国策。

在范蠡的政治谋略中,体现了朴素辩证法和自发唯物主义的思想。范蠡认为政治斗争是有一定规律可循的,人们要想在斗争中取得胜利,就必须按客观规律办事。范蠡说:”上帝不考,时反时守,强索者不祥;得时不成,反受其殃。失德灭名,流走死亡。有夺,有予,有不予。“他认为上帝是靠不住的,唯一可靠的是当时的客观条件,关键是要掌握时机。如果违背了客观条件的许可,上帝是不会帮助你的;客观条件不具备,你硬是要求成功,必然会倒霉。但是如果有了有利的客观条件,你不当机立断去争取成功,那也是会遭殃的。上天对于国家是:有的它起初很强大,后被别国征服消灭(有夺);有的给予好的命运,使它日益富强(有予);有的上天抛弃它,使它灭亡(有不予)。所以,范蠡说:”圣人随时以行,是谓守时。“所谓”时“,就是指某一时候的客观条件,也即有利时机。”圣人“应该按照当时的客观条件,决定自己的行动,这叫做”守时“。也就是说,凡事要按照客观规律办事。范蠡又认为在政治斗争中双方力量的强弱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可以互相转化的。

范蠡说:”阳至而阴,阴至而阳;日困而还,月盈而匡。“阳到了极限,就会转为阴;阴到了极限,也会转为阳。太阳走到西天的尽头,第二天又从东方的天际升起;月亮到盈满的时候,就开始一天天地亏缺。由于阴阳二气的互相对立和互相转化,天地、日月以至万事万物都是互相对立、互相转化而不断发展变化的。范蠡据此观察当时吴越两国的斗争,认为”赢缩转化,天节固然“,就是说,事物时多时少,国家时强时弱,这种盈虚消长、互相转化是客观存在的,好比四季的变换交替一样。认为”时将有反,事将有间“,就是说,客观形势将会走向它的反面,事情将会发生变化,人们在发展变化的过程中可以找到有利于自己的机会。也正是基于对这一辩证观点的认识,范蠡在吴强越弱的形势下,致力于促使强弱转化的实现。范蠡认为在政治斗争中要根据客观形势发挥主观能动作用。范蠡说:”天因人,圣人因天;人自生之,天地形之,圣人因而成之。“他认为客观形势的造成及其发展有赖于人,”天地“只为人们提供一个客观条件, 而人们主观努力与否、主观能动作用发挥的大小,直接关系到成功与否、成功的大小。所以”圣人“应该既能善于利用天地提供的客观条件,又能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去争取事业的成功。形势是客观存在的,而人们对它的认识及据此所采取的措施,却是主观的东西。如果分析正确、举措得当,就会在斗争中取得胜利;反之,必败无疑。范蠡说:”天时不作,弗为人客;人事不起,弗为人始。“在客观形势不利于我们的时候,应该只取守势,不要进攻。”得时无怠,时不再来。“在客观形势于我们有利的时候,就要利用这种形势,抓住时机,立即行动。”天予不取,反为之灾。“因为客观形势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如果由于主观上的错误,没有及时利用时机去夺取胜利,就会反而遭受损害。而对抓住时机、充分发挥主观能动作用,范蠡更有形象的比喻:”从时者,犹救火、追亡人也;撅而趋之,唯恐弗及。“机遇,对人们来说可能稍纵即逝。所以,善于抓住时机的人,就像救火、追捕逃犯,应当快步奔跑,唯恐不及。

阴谋卑词 出兵灭吴

勾践回国后,苦身劳心,发愤图强,不用床褥,积薪而卧。又悬苦胆在坐卧之处,饮食起居,必先取而尝之。夜里常常暗自流泪,恨恨地喃喃自语:”你忘了会稽之耻吗?“同时,他尊贤礼士,敬老恤贫,以求得百姓拥护。他还奖励生育,积聚财物,演练士卒,修甲厉兵,始终不敢怠懈。对吴国表面仍极尽奴颜婢膝之事。范蠡亲到民间选了美女西施、郑旦,遣香车送给吴王。同时引诱吴王大兴土木,建造楼台馆所,沉酒于酒色犬马之中。另一方面,暗中亲楚,结齐,附晋,最大限度地孤立吴国。

公元前486年,勾践归越四年了。这时越国国库充实,土地垦辟,人民乐为所用。于是勾践便要报复吴国,一雪会稽之耻。范蠡告诉他天时未到,不可轻举妄动,谏阻说:”上帝不考,时反是守,强索者不祥。得时不成,反受其殃,失德不名,流走死亡。有夺,有予,有不予,区无蚤图。“下一年,勾践见吴王奢淫无度,”乱民功,逆天时,信谗喜优憎辅远弼“,认为伐吴的时机已到,再次征求范蠡的意见,范蠡仍以”天时未至“作答。

过了一年,吴王夫差准备发兵攻打齐国。越王正希望吴国劳师费饷,便推波助澜,亲率官员前去朝贺,赠送大批礼物。吴国君臣享此荣耀,颐指气使,人人自喜。

唯独老臣伍子胥闷闷不乐,劝谏日:”未可,臣闻勾践食不重味,与百姓同苦乐。此人不死,必为国患。吴有越,腹心之疾,齐与吴,疥也。愿王释齐先越。“极力奉劝吴王应放弃攻齐,早日击越。可是吴王不听,发兵伐齐,败齐于艾陵,俘虏了齐国的高氏。国氏两大老牌贵族回吴。吴王责备子胥,子胥说:”您不要太高兴!“吴王很生气,子胥想自杀,吴王听到制止了他。越国大夫种说:”我观察吴王当政太骄横了,请您允许我试探一下,向他借粮,来揣度一下吴王对越国的态度。“种向吴王请求借粮。吴王想借予,子胥建议不借,吴王还是借给越了,越王暗中十分喜悦。子胥说:

”君王不听我的劝谏,再过三年吴国将成为一片废墟!“太宰齬听到这话后,就多次与子胥争论对付越国的计策,借机诽谤子胥说:”伍员表面忠厚,实际很残忍,他连自己的父兄都不顾惜,怎么能顾惜君王呢?君王上次想攻打齐国,伍员强烈地进谏,后来您作战有功,他反而因此怨恨您。您不防备他,他一定作乱。“齬还和逢共同谋划,在吴王面前再三再四地诽谤子胥。吴王开始也不听信谗言,于是就派子胥出使齐国,听说子胥把儿子委托给鲍氏,大怒,说:”伍员果真欺骗我!“子胥出使齐回国后,吴王就派人赐给子胥一把”属镂“剑让他自杀。子胥大笑道:”我辅佐你的父亲称霸,又拥立你为王,你当初想与我平分吴国,我没接受,事隔不久,今天你反而因谗言杀害我。唉,唉,你一个人绝对不能独自立国!“子胥告诉使者说:”必取吾眼置吴东门,以观越兵人也!“

伍子胥死后,吴王宠信太宰齬,朝政更加腐败昏暗。这时,勾践认为伐吴的时机成熟,向范蠡征询意见,问道:”吴王已杀伍子胥,阿谀之徒日众,可否伐吴?“范蠡再次以”天地未形“对之,不同意立即发动征吴战争。越王勾践十四年(前483),吴国蟹食稻,农业歉收,百姓饥贫,勾践认为天时人事均对越国有利,于是再次征询伐吴的意见,范蠡仍不同意,理由是”天应至矣,人事未尽“。这次,勾践被深深地激怒了,他怀疑范蠡故意拖延伐吴的时日,气愤地质问说:”道固然乎?妄其欺不谷邪?吾与子言人事,子应我以天时;今天应至矣,子应我以人事,何也?“范蠡平心静气地劝慰勾践,此时伐吴时机之所以尚未成熟原因是天时、地利、人事三者还未相参。

因而不仅仍须耐心等待,而且自己还应制造荒淫奢侈的假象,以麻痹吴国君臣,使之放松警惕,诱导他们向最荒唐的方向发展,以便造成伐吴的最佳条件:

夫人事必将与天地相参,然后乃可以成功。今其祸新民恐,其君臣上下,皆知其资财之不足以支长久也,彼将同其力,致其死,犹尚殆。王其且驰骋弋猎,无至禽荒;宫中之乐,无至酒荒;肆与大夫殇饮,无忘国常。彼其上将薄其德,民将尽其力,又使之望而不得食,乃可以致天地之殛。

据文献记载,这年正值越国获得丰收,勾践采用了文种的一条毒计,奉还吴国一。万石蒸熟了的粮种。吴国见子粒肥大,认为是良种,留做种子,结果颗粒不收,酿成大灾。

公元前476年,伐吴的条件终于成熟了:一方面,越国经过近二十年的精心准备,国力强大,君臣同心,民气昂扬;另一方面,夫差倾全国之力,北上中原争霸,使国力严重消耗,后方空虚,”吴王北会诸侯于黄池,吴国精兵从王,惟独老弱与太子留守“,且国内君臣、军民之间矛盾重重,不能组织有效的抵抗。于是范蠡建议勾践立即兴兵伐吴。越国”乃发习流二千人,教士四万人,君子六千人,诸御千人“,发动突然的奇袭,吴国仓促应战,太子被杀。夫差在黄池闻此疆耗后,不敢张扬,暗派使臣,一如越国当年兵败椒山一样,卑词厚礼,请求勾践赦免吴国。范蠡对勾践说:

”现在还难以使吴国灭亡,大王且准和,待机再给予毁灭性打击。“于是勾践赦吴,班师回国。

四年后,越王勾践再次北进伐吴。吴军慌忙应战,惨败于笠泽(今太湖附近)。

越军继续挥师,将吴都姑苏团团围住。范蠡审时度势,主张对吴军采取长期围困的策略,他对勾践说:

臣闻古之善用兵者,赢缩以为常,四时以为纪,无过天极,究数而止。天道皇皇,日月以为常,明者以为法,微者则是行。阳至而阴,阴至而阳;日困而还,月盈而匡。古之善用兵者,因天地之常,与之俱行。后则用阴,先则用阳;近则用柔,远则用刚。后无阴蔽,先无阳察,用人无艺,往从其所。刚强以御,阳节不尽,不死其野。

彼来从我,固守勿与,若将与之,必因天地之灾,又观其民之饥饱劳逸以参之。尽其阳节,盈吾阴节而夺之。宜为人客,刚强而力疾,阳节不尽,轻而不可取。宜为人主,安徐而重固,阴节不尽,柔而不可迫。凡陈之道,设右以为逢年牝,益左以为牡,蚤晏无失,必须天道,周旋无穷。今其来也,刚强而力疾,王姑待之。

上面一席话,突出表现了范蠡深厚的军事素养和高超的智谋韬略。他深谙吴国的国势军力,知道它已是强弩之末,经不起持久对峙的消耗。只要不理会其挑战,对吴军采取围而不战的策略,必然不断增强其心理压力,就会导致最后的崩溃,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勾践采纳了范蠡的意见,依据双方形势,以我为主,打打停停,围而不歼,竟达三年之久。公元前473年,吴军全线崩溃,首都没有经过大的战斗即被越军攻克。吴王夫差带领他的嫔妃、大臣,携带大量珍宝,在一支敢死队的保护下,逃到姑苏台上固守,同时派出使者向勾践乞和,祈望勾践也能像十年前自己对他那样宽容,允许保留吴国社稷,而自己也会像当年的勾践一样倒过来为之服役。越王勾践一度犹豫不决。但此时的范蠡却丝毫不为所动,力劝勾践拒绝吴国的求和之请:

臣闻之,圣人之功,时为之庸。得时不成,天有还形。天节不远,五年复反,小凶则近,大凶则远。先人有言日:”伐柯者其则不远。“今君王不断,其忘会稽之事乎?

一席话虽然使勾践坚定了灭吴的初衷,但是,以后由于吴国求和的使者”往而复来,辞愈卑,礼愈尊“ ,就使勾践又陷入犹豫之中。范蠡为了使勾践不再动摇,只得再一次进谏,以激烈的言辞刺激他:

孰使我蚤朝而晏罢者,非吴乎?与我争三江、五湖之利者,非昊邪?夫十年谋之,一朝而弃之,其可乎?

勾践认为范蠡的道理讲得特别充分,就把对付吴王及其残余势力的事宜交给他全权处理。范蠡于是”左提鼓,右援桴“,以胜利者的雄姿出现在吴国使者面前,义正词严地宣告:

昔日上天降祸于越,委制于吴,而昊不受。今将反此义以报此祸,吾王敢无听天之命,而听君王之命乎?

于是”击鼓兴师以随使者,至于姑苏之宫,不伤越民,遂灭吴“。

灭掉吴国后,勾践玩弄假仁假义的权术,封夫差于甬东(会稽以东的海中小岛)一隅之地,使其君临百家,为衣食之费。夫差蒙受此辱,悔恨交加。他深悔当初不听伍子胥之言,才有今日之耻。夫差无脸在黄泉下再见忠良,于是以麻布蒙面,拔剑自杀。随后,勾践诛杀佞臣太宰豁,吴国也蒙受一番洗劫。

勾践平定了吴国后,在范蠡的谋划下,”北渡兵于淮以临齐、晋,号令中国,以尊周室“。周元王派人赏赐祭祀肉给勾践,称他为”伯“。勾践离开徐州,渡过淮河南下,把淮河流域送给楚国,把吴国侵占宋国的土地归还给宋国。把泗水以东方圆百里的土地给了鲁国。当时,越军在长江、淮河以东畅行无阻,诸侯们都来庆贺,越王号称霸王。

功成身退 商界鼻祖

范蠡也因谋划有功,官封上将军,位极人臣,其政治生涯达到顶峰。依人之常情,此后的范蠡就应该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应得的荣华富贵了。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范蠡却采取了一个似乎有悖于常理的惊世骇俗的行动,功成身退,对于到手的官位、权力、财富和荣誉弃之如敝屣。”范蠡以为大名之下,难以久居,且勾践为人,可与同患,难与处安“,于是上书勾践,决定辞官去职:”臣闻主忧臣劳,主辱臣死。昔者君王辱于会稽,所以不死,为此事也。今既以雪耻,臣请从会稽之诛。“话虽说得委婉含蓄,但去意明确。勾践览奏,出乎意料,震惊之余,威胁说:’孤将与子分国而有之,不然将加诛于子。”勾践的态度早在范蠡的意料之中,但他决心已定,对勾践的威胁以掷地有声的六个字做了回答:“君行令,臣行意。”“乃装其轻宝珠玉,自与其私徒属乘舟浮海以行。”当勾践知悉其出走的消息时,范蠡已经乘风破浪,航行在万顷波涛之上。勾践知道范蠡已经与自己绝决,但自己对他的功劳应有所表示,于是下令以环会稽三百里作为范蠡的奉邑。此举自然只有象征意义,是做给其他臣子看的……

范蠡跳出是非之地,没有忘记风雨同舟、共同患难的同僚文种曾有知遇之恩,遂投书一封,劝说道:

“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忍辱妒功。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安乐。子今不去,祸必不免!

文种接书后,半信半疑。他一方面认为自已功劳显赫,在臣民中有崇高的威望,勾践不见得忍心杀他;另一方而也不愿抛弃刚刚享受到的荣华富贵,因而没有当机立断,尽快离开越国,只是对勾践采取消极态度,“称病不朝”。这时有人向勾践进谗言,诬陷说文种图谋作乱,于是勾践赐剑一把,并告诉文种说:“子教寡人伐吴七术,寡人用其三而败吴,其四在子,子为我从先王试之。”令其引颈自杀。据《越绝书●内经九术》的记载,文种为勾践供献的是“灭吴九术”而非七术,其内容是:

一日尊天地,事鬼神;二日重财币,以遗其君;三日責粟槁,以空其邦;四日遗之好美,以为劳其志;五曰遗之巧匠,使起宫室高台,尽其财,疲其力;六曰遗其谀臣,使之易伐;七曰强其谏臣,使之自杀;八曰邦家富而备器;九日坚厉甲兵,以承其弊。

勾践在灭吴的全过程中,的确是充分运用了文种的“九术”,配以范蠡的军事和外交谋略,才取得了最后胜利。这个九术,显示了文种过人的才智和老谋深算。然而,文种却同当时一般追逐富贵利禄的文武之士一样,陷入了“当局者迷”的误区。他只知道自已凭才干与功劳可以从君主那里市得富贵利禄,并把它作为自己最重要的人生追求,却忽视了重要的一点:君主既有权给予臣子富贵利禄,同时也有权随时收回富贵利禄,还可以牺牲那些功高震主的臣子的生命以维护自已君位的安全,正因为如此,历史上才一再上演兔死狗烹的悲剧。后来,唐朝大诗人李白曾有《越中览古》诗云:“越王勾践破吴归,义士还家尽锦衣。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

范蠡在政治上,在为人处世上对后世留下了深远的影响。他对振兴越国的功绩,受到后人一致的肯定。他的思想,受到了广泛的重视。如任继愈主编的《中国哲学发展史》对范蠡的思想做了很好的论述,肯定了“范蠡的天道思想在认识自然之天的本来面貌上起了很大的推进作用”。侯外庐主编的《中国思想史纲》指出范蠡的思想值得重视,他也讲“天道”,但他是从自然规律来理解的,“在他看来,所谓‘圣人’善于把握人与天(自然)交互作用的规律,并且能正确地利用事物发展转化的时机”。他把这一原理应用到军事思想中,特别强调“时”的概念,即在战争中及时掌握时机的重要性。冯友兰著《中国哲学史新编》认为在范蠡的政治策略中,“体现了朴素辩证法和自发唯物主义的思想”。又认为范蠡成为当时有名的大商人,“这是他利用他所有的对于客观世界的规律的认识,经营商业取得的成果”。

范蠡乘船漂洋过海到了齐国,更名改姓,自称“鸱夷子皮” ,即盛酒的皮袋子,在海边住下来,自食其力,耕于海畔,苦身戮力,父子治产,没多久,致产数十万,可以想见他经营有方。齐国贵族知悉范蠡的真实身份以后,钦佩他的才能,聘请他做了齐国相。根据各种情势推断,他在齐国为相的时间不长,也没有留下显著的政绩,就又辞官了。他辞官的理由很简单,用他自己的话说:“居家则致千金,居官则为卿相,此布衣之极也。久受尊名,不祥。”于是交出相印,“尽散其财,以分与知友乡党”,然后悄然远行,来到陶(今山东定陶),“以为此天下之中,交易有无之路通,为生可以致富矣”。他自号陶朱公,父子家人宾客,各司其职,利用陶为天下之中的优越的地理位置,进行大规模的商贸活动。“逐什一之利,居无何,则致赀累巨万”,“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成为闻名天下的富商大贾,活了七十多岁,得以终其天年。在今日山东的定陶枣庄、滕州和肥城,都有陶朱公的坟墓。由于范蠡后半生主要从事商贸活动,不少地方留下了他的足迹,因而一些地方附会其古迹并不奇怪。根据唐人《括地志》记载,范蠡真实的坟墓位于今日山东肥城的陶山,墓址选在松柏覆盖的向阳的山坡上,当年,它背靠半环形的险峻的山岭,面对波涛浩渺的湖水,林壑幽深,人迹罕至,比较符合范蠡不慕荣华,漠然处世的品格。

范蠡之所以成为中国人公认的商人之鼻祖,一是因为他经商致富,三致千金,“子孙修业而息之,遂至巨万”,是一个成功的富商大贾;二是因为他总结出一套经济理论,是不亚于管仲的大经济学家。范蠡的经济思想比较丰富。他当时已经朦胧地意识到,包括经商在内的人的活动,必须顺应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才能成功。他对急于伐吴、盲动冒险的勾践说,“人事必将与天人地相参,然后乃可以成功”,如果“逆于天而不和于人”,任意妄为,则必然失败。

《史记●货殖列传》所引的“计然之术”比较集中地反映了范蠡的经济理论:

知斗则修备,时用则知物,二者形则万货之情可得而观已。故岁在金,穰;水,毁;木,饥;火,旱。旱则资舟,水则资车,物之理也。六岁穰,六岁旱,十二岁一大饥。夫粜,二十病农,九十病末。末病则财不出,农病则草不辟矣。上不过八十,下不减三十,则农末俱利,平粜齐物,关市不乏,治国之道也。积着之理,务完物,无息币。以物相贸易,腐败而食之货勿留,无敢居责。论其有余不足,则知贵贱。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财币欲其行如流水。

范蠡强调农末俱利是其经济理论的一大特点。 他要求既不谷贱伤农,也不要谷贵伤工商,因为经济的发展,社会的稳定,需要调动农与工商双方的积极性。他认为谷价在三十至八十之间波动是正常的,超出这一范围,国家就应以平籴的政策进行干预。农末俱利的观点是范蠡首次提出来的,其平籴政策为战国时李悝和后世不少封建王朝所继承。成为一项利国利民影响深远的政策。只是后世的传统经济思想过于强调“重本抑末” ,丢掉了范蠡“农末俱利”的理论精华。

范蠡商品经济的理论丰富而深邃。如他认为商品“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 ,不仅是对商品运行规律的认识,而且包含着对价值规律的朦胧猜测。正常的商品价格只能围绕价值上下波动,太贵与太贱都背离价值。范蠡还认为,商业活动尽管充满风险,有其捉摸不定的一面,但毕竟有规律可循,因为商情在很大程度上是可以预测的。他主张在准确预测商情的基础上,运用“积蓄”原理,在商品流通中通过贱买贵卖的不等价交换,获取最大利润。为此,要贮物以“待乏”,“旱则资舟,。

水则资车”,但又不能囤积居奇,物价看涨时不能惜售,必须加快货物与资金的周转,并以高质量的货物去赢得市场,“务完物,无息币”。物价涨到一定水平即有利可图时要毫不犹豫地抛出;相反,物价跌至一定程度时则大力收购。这就是“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则币欲其行如流水”。范蠡这些对商品运行规律的认识十分难能可贵,可惜在中国封建社会里,由于“重本抑末”的传统经济思想占据主导地位,范蠡的商品经济意识未能发扬光大。

朱公住在陶地,生了小儿子。小儿子成人时,朱公的二儿子杀了人,被楚国拘捕。朱公说:“杀人者抵命,这是常理。可是我听说家有千金的儿子不会被杀在闹市中。”于是告诫小儿子探望二儿子。便打点好一千镒黄金,装在褐色器具中,用一辆牛车载运。将要派小儿子出发办事时,朱公的长子坚决请求去,朱公不同意。长子说:“家里的长子叫家督,现在弟弟犯了罪,父亲不派长子去,却派小弟去,这说明我是不肖之子。”长子说完想自杀。他的母亲又替他说:“现在派小儿子去,未必能救二儿子命,却先丧失了大儿子,怎么办?”朱公不得已就派了长子,写了一封信要大儿子送给旧日的好友庄生,并对长子说:“到楚国后,要把千金送到庄生家,一切听从他去办理,千万不要与他发生争执。”长子走时,也私自携带了几百镒黄金。

长子到达楚国,看见庄生家靠近楚都外城,披开野草才能到达庄生家门,庄生居住条件十分贫穷。可是长子还是打开信,向庄生进献了千金,完全照父亲所嘱做的。庄生说:“你可以赶快离去了,千万不要留在此地!等弟弟释放后,不要问原因。”长子已经离去,不再探望庄生,但私自留在了楚国,把自己携带的黄金送给了楚国主事的达官贵人。

庄生虽然住在穷乡陋巷,可是由于廉洁正直在楚国很闻名,从楚王以下无不尊奉他为老师。朱公献上黄金,他并非有心收下,只是想事成之后再归还给朱公以示讲信用。所以黄金送来后,他对妻子说:“这是朱公的钱财,以后再如数归还他,但哪一天归还却不得而知,这就如同自己哪一天生病也不能事先告知别人一样,千万不要动用。”但朱公长子不知庄生的意思,以为财产送给庄生不会起什么作用。

庄生乘便人宫会见楚王,说:“某星宿移到某处,这将对楚国有危害。‘楚王平时十分信任庄生,就问:”现在怎么办?“庄生说:”只有实行仁义道德才可以免除灾害。“楚王说:”您不用多说了,我将照办。“楚王就派使者查封贮藏三钱的仓库。楚国达官贵人吃惊地告诉朱公长子说:”楚王將要实行大赦。“长子问:”怎么见得呢?“贵人说:”每当楚王大赦时,常常先查封贮藏三钱的仓库。昨晚楚王已派使者查封了。“朱公长子认为既然大赦,弟弟自然可以释放了,一千镒黄金等于虚掷庄生处,没有发挥作用,于是又去见庄生。庄生惊奇地问:”你没离开吗?“长子说:”始终没离开。当初我为弟弟一事来, 今天楚国正商议大赦,弟弟自然得到释放,所以我特意来向您告辞。“庄生知道他的意思是想拿回黄金,说:”你自已到房间里去取黄金吧!“大儿子便入室取走黄金离开庄生,私自庆幸黄金失而复得。

庄生被小儿辈出卖深感羞耻,就又人宫会见楚王说:”我上次所说的某星宿的事,您说想用做好事来回报它。现在,我在外面听路人都说陶地富翁朱公的儿子杀人后被楚囚禁,他家派人拿出很多金钱贿赂楚王左右的人,所以君王并非体恤楚国人而实行大赦,却是因为朱公儿子才大赦的。“楚王大怒道:”我虽然无德,怎么会因为朱公的儿子布施恩惠呢!“就下令先杀掉朱公儿子,第二天才下达赦免的诏令。

朱公长子竟然携带弟弟尸体回家了。

回到家后,母亲和乡邻们都十分悲痛,只有朱公笑着说:”我本来就知道长子一定救不了弟弟!他不是不爱自已的弟弟,只是有所不能忍心放弃的。他年幼就与我生活在一起,经受过各种辛苦,知道为生的艰难,所以把钱财看得很重,不敢轻易,花钱。至于小弟弟呢,一生下来就看到我十分富有,乘坐上等车,驱驾千里马,到郊外去打猎,哪里知道钱财从何处来,所以把钱财看得极轻,弃之也毫不吝惜。原来我打算让小儿子去,本来因为他舍得弃财,但长子不能弃财。所以终于害了自己的弟弟,这很合乎事理,不值得悲痛。我本来日日夜夜盼的就是二儿子的尸首送回来。'

范蠡曾经三次搬家,驰名天下,他不是随意离开某处,他住在哪儿就在哪儿成名。最后老死在陶地,所以世人相传叫他陶朱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