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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光墉(红顶商人)

胡光墉简介

胡光墉:胡光墉,幼名顺官,字雪岩,出生于安徽徽州绩溪,13岁起便移居浙江杭州。中国近代著名红顶商人,政治家,徽商代表人物。清咸丰十一年(1861年),太平军攻杭州时,胡雪岩从上海运军火、粮米接济清军而为左宗棠赏识,后来又帮助左宗棠组织“常捷军”、创办福州船政局。左宗棠西征平叛阿古柏时,为他主持上海采运局局务,在上海代借外款5次,高达1195万两,采供军饷、订购军火,并做情报工作,常将上海中外各界重要消息报告左宗棠。备受欢迎时,官居二品,赏穿黄马褂。 胡雪岩凭借其卓越的商业才能,利用过手的官银在上海筹办私人钱庄,后在全国各地设立了“阜康”钱庄分号,被称为“活财神”。在杭州创立了“胡庆余堂”中药店,制“避瘟丹”、“行军散”、“八宝丹”供军民之需,药店传承至今,赢得“江南药王”之美誉。清光绪九年(1883年),其产业受各地官僚竞相提款、敲诈勒索而引发资金周转失灵,受外商排挤,而被迫贱卖,资产去半。最终,胡雪岩被革职查抄家产,郁郁而终。

胡光墉传记——

综观清朝二百多年的历史,由商人混迹官场,官至江西候补道员,衔至布政使,阶至头品顶戴,服至黄马褂,鼎盛时期一入竞可左右江浙经济者,恐怕只有胡光塘一人。胡光墉由一钱庄学徒暴发,利用官场和手中权力,贪黩无厌,无利不取,盈满而亏,终被革职查办,一败涂地,其人生经历,殊可为鉴。

胡光墉,字雪岩,浙江余杭人,生于道光三年(1823年),胡光塘祖上并不富裕,没有多少家产,所以他很年轻的时候就不得不到钱庄当学徒。但是胡光墉聪慧过人,不用几年时间,他就励炼成器,成为东家的得力助手。他过人之处就是善于捕捉商机,经他之手的业务总是一本万利,钱庄的人都说他有财神之目。相传有一天胡光墉夜里值班睡在柜台上,有一小偷进店行窃,胡光墉大呼捉贼,小偷意外受惊竞昏厥过去。伙计们听到喊声都起来捉贼,却看见小偷昏死在地上,不知怎么回事。一会儿小偷醒来说,家里穷得没法度日,本想到店里来偷点东西,不想一进门就见一金面神躺在桌上,所以惊昏过去。小偷的话更让大家相信胡光墉就是财神下凡,大家见店里没少什么东西,就把小偷放走了。其实这是小偷为脱身编的瞎话,而大家从此更视胡光墉若神明。胡光墉也更加踌躇满志,力图用自己的方式猎取荣华富贵。

胡光塘人生道路的转折是从认识王有龄开始的。

浙江巡抚王有龄发迹之前,其父为官尚清廉,故生前没多少积蓄,死后家境萧条,眷属因缺少川资不能回故里,只好暂时留居杭州。王有龄本来捐有盐课大使的官衔,但因无钱进京买通关节,也没有出任实缺的机会,一时一筹莫展,落魄不堪。一天,胡光墉偶遇王有龄,攀谈之后,胡光墉感到王有龄很有才干,奇货可居,若资助他做了官,以后也许会有一番作为。第二天,他约王有龄到一茶馆,拿出五百两银子,说:“我看你有大贵之相,这五百两银子是我挪用东家的,你赶紧拿着进京活动。”王有龄说:“我们萍水相逢,这银子又是你东家的,我把银子拿走,东家追究起来你怎么办?我不能拖累你。”胡光墉说:“公不要这样说,东家追查我自有话说,大不了把我这条小命拿去罢了。公若将来飞黄腾达,不忘我就是了。”王有龄感激不尽,带着五百两银子北上。行至天津,正好遇上当年同窗好友何桂清。当年,何桂清的父亲是王有龄父亲的门役,王有龄发蒙读书,其父见何桂清聪慧伶俐,很喜欢,就让他做王有龄的伴读,一起上学。后来何桂清在学业上远远超过了王有龄,科举考,试一路顺利,高中进士后,逐步官至兵部侍郎,此番奉旨南下查办案件。自何桂清进京会试以后,二人再没见面,此番旅途相遇,两人都非常高兴。互相交谈了别后各自的情况,当何桂清知道王有龄此行目的后,说:“你不必进京活动,现任浙江巡抚是我的好朋友,我给你写封推荐信,你拿信去拜访他,他一定会重用你。”果然王有龄持信拜访浙江巡抚后得以重用,被委认为浙江粮台总办。不久又以办理漕运有功补杭州知府。此后官运亨通,几年后就当上了浙江巡抚。

在自己落魄之时胡光塘慷慨相助,王有龄心存感激,所以,发达之后他竭力报答胡光墉。担任粮台总办之后,王有龄就让胡光辞去钱庄伙计的差事,自己开办钱庄,即阜康银号。王有龄命各府、县:以后凡有交粮解饷者一律由阜康银号汇兑,否则不收。大家都知道其中的原因,钱粮上兑自此全交胡光墉办理。经营一省粮款汇兑业务,巨利自不必说,胡光墉一夜暴富。由于与王有龄的特殊关系,他还可以随时挪用承汇官款以谋私利,阜康自然无资金周转不灵之虞。胡光塘财大气粗,手面阔绰,阜康在吸纳存款方面亦颇具号召力。刘体仁在《异辞录》中说:“光墉借官款周转,开设阜康银肆。其子店遍于南北,富名震于内外。金以为陶朱猗顿之流,官商寄顿赀财,动辄巨万尤足以壮其声势。”

咸丰三年(1853年),太平天国定都天京(今江苏南京)。清军分别在孝陵卫建立江南大营,在扬州建立江北大营,围困天京。江浙一带动荡不安,交通不畅,胡光墉趁机操纵银价涨落,谋取暴利,资金积累急剧膨胀。这时胡光墉开始广设分号,相继增设了杭州泰来钱庄,上海阜康银号、阜康雪记钱庄,宁波通裕银号、通泉钱庄,福州裕成银号,汉口干裕银号,北京阜康福记银号。此外还开设当铺,在湖州、德清、海宁、嘉兴、石门、金华、衢州、苏州、镇江及湖北、湖南两省共设二十三处(也有说二十九处),还创办了胡庆余堂中药房,同时经营收购丝茶销售外洋等业务,遂成江南经济之执牛耳者。

胡光墉几年之间成为天下巨富,没有王有龄凭借官场势力的大力扶持,是根本不可能的。当然王有龄也得到了巨额回报,可谓官商勾结共同牟利。咸丰十年(1860年),王有龄升为浙江巡抚,便任命胡光墉为粮台总办,自此胡光墉混迹官场,亦官亦商,凡筹款、运粮、购械诸事,全由胡光墉一人经办,胡光墉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当时清军正与太平军在江南激战,胡光墉经手的款项动辄巨万,他在获得巨利之外,浪得“素敢任事,不避嫌怨”的美名,很快就升为候补道,并加盐运使衔。财运官运一并亨通。

成丰十一年(1861年)秋,李秀成着力经营江浙,率二十多万大军兵分两路进取浙江,杭州城在太平军重围之下,粮草断绝,岌岌可危。王有龄急令胡光塘潜出杭州,设法到上海购运粮草和弹药。但胡光墉购粮返回之时,杭州已被太平军围得水泄不通,胡光墉只能泊船于钱塘江的三郎庙附近,等待接应。王有龄虽悬立重赏选募敢死队,但数次突围均被太平军击退,胡光墉得不到接应,没法运粮进城,眼见杭州清军粮绝而不能救,胡光墉守候数日之后,退回上海。十一月二十八日太平军攻陷杭州,王有龄自缢身亡。

胡光墉失去靠山,痛心疾首。但他知道自己的事业不能就此终止,必须尽快找到新的靠山。

王有龄死后,左宗棠继任浙江巡抚。左宗棠攻下杭州后,胡光墉从上海回到杭州。胡光墉利用粮台之肥缺及王有龄的权势,经商黩货,营私肥己,早已引起一些人的嫉恨,有人私下在左宗棠面前告他的状,特别指出胡光墉前次奉命购粮,之后私自变卖侵吞公款。左宗棠对胡光墉早有耳闻,只知他由商而官,经营有道,办粮筹款。雷厉风行。但左宗棠听说胡光墉兵难之时贪赃,大为恼怒。胡晋见时以盛气相待,并声言查实后即日严折参劾。胡光墉并不急于辩解,他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第二天,胡光墉再次晋见左宗棠,告知数十船粮食已运抵杭州,请其验收。胡光墉知道眼下左宗棠最头痛的是粮草不济,解决粮饷问题是取信左宗棠的关键。他以实相告:“前年匪(指太平军)围杭州,我领官款到上海办米,但粮运回之后杭州已失陷,无可交待,又不能听其霉变,只得运回上海变卖。今大帅克复杭州,属下以为此正是用粮之机,所以仍以所领之银购米回杭,以便销差,亦可解燃眉之急。”左宗棠一听大喜过望,打心眼里佩服胡光墉的眼光和办事能力。状告胡光墉的一些事亦多查无实据,左宗棠从此对胡光墉更加信任,倾心相待。不仅让他继续担任粮台总办,并不断委以重任。

左宗棠任浙江巡抚不久即擢升为闽浙总督。镇压了浙江的太平军之后,左宗棠随即到福建追剿太平军余部。此时东南数省经过长期战乱,赤地千里,筹办粮草最棘手,左宗棠自以为不能没有胡光墉这个得力助手,如闽之前,于同治三年(1864年)十月奏请将胡光墉由江西“改发福建以道员补用,并请赏加按察使衔”。此后,筹办粮饷、购买器械等后勤补给方面的事务全部委任胡光墉一人承办,对他深为倚重,称赞他是“商贾中奇男子也”。胡光墉找到了比王有龄更有力的靠山,不仅官衔急升,而且财源滚滚。

同治五年(1866年)春,左宗棠上折为胡光墉请功:“按察使衔福建补用道胡光墉,自臣入浙委办诸务,悉臻妥协。杭州克复后,在籍筹办善后,极为得力,其急功好义,实心实力,迎非寻常办理赈抚劳籍可比。迨臣自浙而闪而粤,迭次委办军火军精(xǔ音许,粮食),络绎转运,无不应期而至,克济军需。”(《左文襄公全集》奏稿二十第十二页)要求朝廷破格“赏加布政使衔”。

在镇压太平天国过程中,胡光墉不仅通过筹办粮饷购买军械营私牟利,它的钱庄也依靠湘军吸纳大量资金。湘军将领在镇压太平军过程中,趁机烧杀劫掠,所得大量钱财全部存入胡的钱庄中,及浙江和福建的太平军被镇压时,胡光墉银号中仅湘军将领存资已逾千万。

同治五年(186年)六月,左宗棠着手筹办福州船政局,凡局务及出入款项皆责成胡光墉一人经理。但不久左宗棠调任陕甘总督,赴西北镇压陕甘回民起义。为了能遥控福州船政局,左宗棠奏请丁忧在籍的前江西巡抚沈葆祯总理船政,具体由胡光墉代为主持局务,奏称:“胡光塘才长心细,熟谙洋务,为船局断不可少之人,且为洋人所素信”,福州船政局“一切工料及延洋匠、雇华工、开艺局,责成胡光墉一人经理”。同时,为了保证他在西北的军需供应,左宗棠在上海设立采办转运局,任命胡光墉督办上海采办转运局。左宗棠镇压陕甘回民起义后,继而收复新疆,前后在西北用兵十几年,直到光绪四年(1878年)才基本结束。而后,左宗棠又主持新疆的善后事宜,积极准备以武力收复被沙俄侵占的伊犁地区。此间胡光墉从外商手中购买了大量武器弹药,源源不断地运往西北,基本满足了前线军需。胡光墉购置枪炮务求精良,基本都是西方的新式枪炮,左宗棠大为满意,多次称赞他购买的武器质量好、威力大。例如,光绪四年(1878年)二月,左宗棠在为胡光墉请予恩施片中说:胡光墉自办理上海采运局务已历时十余年,其经手购买外洋火器,必详查是否精良,如以前购买的不洛斯后堂螺丝开花大炮,在金积堡连轰敌人坚堡数百座;上年用以进攻达板城,测准连轰,敌人震惧无措,畏之如神。官军亦羡慕为利器,争欲得之。胡光墉购买新式枪炮,一来可以取悦左宗棠二来可以得到更多的回扣。而且胡光墉还串通外商,虚报军械价格,非法牟取暴利。例如,他为左宗棠购买水雷时,一颗水雷只值银五六两,他却虚报至二百四十两,高出原价竟四五十倍之多,可见其牟利之巨。左宗棠在西北用兵时购买军火数量巨大,仅光绪六年(1880年)一次就购买了林明敦后堂枪五千杆、七发后堂来复枪七千五百杆、克虏伯后堂炮二十四尊,价银达二十余万两,以此算来胡光塘贪黩牟利是相当惊人的。

左宗棠用兵西北所需军费巨大,但西北地广人稀,土地贫瘠,就地无力解决,军费全部由内地省份和各海关筹拨,名曰“协饷”。地方督抚从本地利益出发,甚或完全从个人或小集团利益出发,对朝廷下派的协饷,能拖则拖,从没有人愿慷慨解囊。由于协饷也由上海采办转运局负责运往前线,所以胡光墉还得负责催债。左宗棠曾上折说:“臣军饷项全赖东南各省关协饷款接济,而催领频仍,转运艰险,多系胡光墉一手经理。”催债是个出力不讨好的事,虽然胡光墉能说会道,但掌握实权的督抚大员一毛不拔,他也毫无办法。从同治五年(1866年)左宗棠任陕甘总督到同治九年(1870年),四年间各省关协饷拖欠累计已达一千三百余万两。胡光墉想出了借外债的高招,即向外国商人借款以应急需,指定由各省关协饷下归还。这样各省督抚就无法拖欠了。同治六年(1867年)至光绪七年(1881年)间,左宗棠先后举借了六次外债,全部由胡光墉经手办理,总金额达一千五百九十五万两。这些借款及时解决了西北的军需供应,对于清政府稳定在西北的统治,收复新疆,起了重要作用。但这些借款的利息高得惊人,最高的两次年息高达一分五厘六,最低的一次也有九厘七五。胡光墉还勾结外商虚报利息以牟利。《庄谐选录》卷十二中有这样记述:(胡光墉)向银行借款的中间人回国,香港的外国朋友为他饯行,席间此人站起问道:“今日诸君为某饯行,是为公事还是私情?”大家说自然为公事。此人慢慢说:“他(指胡光墉)为左大人经理借款,告诉我四厘行息。我昨天看见了其合同底稿,却是七厘行息,这是怎么回事?”结果弄得大伙都很尴尬,不欢而散。自然那三厘成了好处费,由胡光墉和银行私分了。曾纪泽在《使西日记》中说:“葛德立言及胡雪岩之借贷洋款,洋人得息八厘,而胡道报一分五厘。奸商谋利,病民蠹国,虽籍没其资财,科以汉奸之罪,殆不为枉。”了解内幕的人对胡光墉贪赃枉法深恶痛绝。由于借款数目巨大,每次利息的差额高得惊人。以光绪三年(1877年)为例,仅第四次借款就是五百万两,汇丰银行规定的年息为八厘,左宗棠奏报的利息为月息一分二厘五,折合年利息为一分五厘,其中的利息差额高达二百四十五万两。

胡光墉图得厚利也不独吞,经常送厚礼给左宗棠。光绪四年(1878年)春,一次送上金座珊瑚顶、两只大参等贵重礼品,左宗棠非常高兴,回信致谢:“承远惠多仪,谨已拜登,荷珠玉之奇珍,领山海之异味,关陲得此,尤感隆情。”

左宗棠自然不会亏待胡光墉,当年三月上折为胡光墉请功,列举了胡光墉在赈灾、购械、筹馆等方面的功绩,极尽吹捧。“只因目击时艰,念灾民饥饿流离之苦,竭力捐助,不敢仰要奖叙等情前来。臣维胡光塘自奏派办理臣军上海采运局务……其经手购买外洋火器……官军亦慕之为利器,争欲得之……至臣军饷项,多系胡光墉一人经理……臣军倚赖尤深,人所共见。此次新疆底定,核其功绩,实与前敌将领无殊。臣不敢稍加矜诩,自蹈欺侮之咎,亦何敢稍从掩抑,致负捐助之忱。”要求朝廷“破格优奖,赏穿黄马褂”。

胡光墉依靠王有龄、左宗棠的提携扶持,从一钱庄伙计,官至候补道,衔至布政使,阶至头品顶戴,服至黄马褂。同治年间足以操纵江浙商业,富甲天下。胡光墉官财并得名利双收却不知敛抑,穷奢极欲,挥霍无度,终致倾覆而无可挽回。

胡光墉发迹之后,随着他的财富的膨胀湖光墉的生活愈加荒淫无度。首先他广修宅院在上海和杭州都建有豪华住宅,式样多仿西洋建筑,稍有不满意,就拆了重建。他在杭州的宅院穷尽富丽,“以碗砂捣细涂墙,们之有棱,可以百年不朽”。宅内花园,遍植奇石花木,奇物珍品应有尽有。《一士类稿·一士谈苔》中载:“文石为培,滇铜为砌,室中杂宝诡异至不可状。”宅内辟有“仙人洞”,专供避暑之用。形状如地窖差不多,内设桌椅床榻之类,每当盛夏,到里面避暑,穿戴厚重亦不觉热,颇为神奇。胡败亡后,“贾商贩竖挟胡氏物出售者,其类不可胜数,无不显其奢丽。其屋上雕搂,室中几案,院内树石,每易一主,辄迁移随去,至于清亡而未已”。

胡光墉喜欢收集古董,因为他出手阔绰,所以门庭若市,对登门求售的古董胡光墉也无暇鉴别,只捡价高的留下。他的厅室之内四壁全摆满了古董,都是秦汉时期的文物,每件都值千金。一次,有人上门以铜鼎出售,开价八百两银子,还说以实价售,并不赚胡光墉的钱。胡光墉便认为此人小看自己,很不高兴,说:“你在我这里不赚钱,还要到哪里去赚钱?”湖光墉如数付钱给此人后,让他快快走人,告诉他以后不必来了。胡光墉每天早晨醒来后,总让人用翡翠盘子盛青黄红白黑各色宝石若干枚,凝视赏鉴一时许,才起床洗漱,他称此为“养目”,时人诧为奇闻。

胡光墉最是好色,妻妾成群。胡光墉经常微服走街串巷,看见有姿色的女人就让门客访明住址姓名,派人上门说合,答应除身价任索外,还给她的父亲或丈夫或兄弟美宅一处。于是那些没有志节的女人,卑劣贪财的男人,无不惟命是从。如此多的妻妾,胡光墉在宅内设数条长巷,诸妾各居一室,以次居住其中,像皇宫的永巷一般。胡光墉也模仿皇帝的做法,把所有妻妾的姓名写在牙牌上,每晚要哪个女人陪着睡觉,事先由婢女用银盘盛上牙牌,他随手拈上一支,婢女就按牙牌上的姓名呼妾侍寝。每逢花晨月夕,胡光墉必令妻妾们穿戴整齐,连翩而坐。妻妾们为了争宠,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胡光墉像一只花丛中的蝴蝶,畅游其间,甚以为乐。他还经常忽发奇想,以妻妾们为乐。据说胡光墉曾让诸妾们穿上红蓝马甲,上写车、马、炮等字,充当棋子,以杆指挥,称为下活棋。胡光墉想怎样玩就怎样玩,只要不能遂其心愿。必加以报复。有一次胡光墉经过一个成衣铺,见一女孩依门而立,身材苗条,颇有几分姿色,便停住脚步盯着女孩看。女孩发觉后立即掩门而入,胡光墉便大为不满,心想别的女人争着投怀送抱,你竞不让我看,我一定要看个够。回家之后,胡光墉立即派人上门与她父亲提亲,要纳这个女孩为妾,开始她父亲还不同意,但七千文钱放到面前时便同意了。胡光墉择日迎娶,大宴宾客,酒宴散去又入洞房独饮,醉后令该女孩脱光衣服,裸卧床上,命一仆人持巨烛侍立一旁,胡回环审视,抚着胡须大笑说:“上次你不让我看,今天如何?”羞辱一番以后,匆匆而去。第二天早晨派一老婆子告诉该女:“这里位置已满,没有地方安置你了,房中东西可以拿走,改嫁他人去吧。”胡光墉竞用此恶毒手段伤害一个黄花姑娘,可谓伤天害理。不过该女带走房中的东西也值两万多两银子,回家之后其父靠这些银子起家,遂成巨富,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胡光墉家中有着这么多的女人,犹嫌不足,仍时常出外寻花问柳。他曾故意穿着破衣服到一家妓院寻开心,看看没钱的样子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果然这个妓女不识“活财神”的面目,该妓女把他当成了穷鬼,轻慢无礼,惟有一老妪殷殷与之交谈,胡光墉感慨不已,坐一会儿就离开了。第二天让人送给老妪两个蒲包,打开一看却是黄灿灿的金叶。那个妓女后悔自己没眼光,让老妪登门相请,胡光墉捻着胡须默不作声,只是晒笑而已。胡光墉耽于女色,身体亏虚,精力不济,要经常服食春药。一般春药多是煎剂或丸药之类,副作用较大,长期使用容易引起其它疾病。有人给他推荐北京一家药铺特制的狗皮膏药,用时只需贴在涌泉穴上,药性不经脏腑,没有副作用,胡大喜过望,每年派人拿数万两银子入京监制,以供一年之用。

胡光墉办事很讲排场,偶一出游,车马塞途,仆从云拥,观者无不喷喷称羡,称为神仙中人。胡光墉看戏时,给名角赏钱时更是出手阔绰。当时周凤林初次登台,胡光墉给他捧场,命人用筐盛银千两,倾之如雨,时人叹为观止,几十年来无人能继其后者。胡光墉对仆人也常给重赏,他的轿夫跟随他久了,也拥有巨资,家里还养了奴仆。每夜轿夫执役后回到家里,婢仆们群呼:“老爷回来了,快烧水洗脚。”一个轿夫而至于此,也是千古奇闻。

胡光墉知道自己树大招风,故常做些善事以笼络人心,博取名誉。他常于冬天在杭州施舍乞丐,每人给棉衣一件,钱二百文,“一时托钵之流,颂德不置”。左宗棠攻占杭州时,命他主持善后,他开始设粥厂,设难民局,继而设善堂、设义塾、设医局,修复名胜寺院。《庄谐选录》中称“凡养生送死,赈穷恤贫之政,无不备举”。胡光墉的胡庆余堂药房也经常送药周济穷人。左宗棠收复新疆过程中,许多将士生病,胡光塔主动捐药给前线将士,他的飞龙夺命丹疗效最好,左宗棠还写信要他多生产一些,转送西北。晚清名士李慈铭虽对胡光墉的品行多有微词,但也承认他“颇为上惠,置药肆,设善局,施棺衣,为姬弼,时出微利以饵杭(州)士大夫,士大夫尊之如父,有翰林而称门生者”。同治十二年(1873年)四月,左宗棠在请赏道员胡光墉母匾额折中说:“同治十年,逢伊母胡金氏之命,以直省水灾较广,捐制棉衣一万件。嗣复添置棉衣五千件,并捐牛具籽种银一万两,以津郡积潦未消籽种不齐,续捐足制钱一万串,以助泄水籽种之需。”光绪四年(1878年)三月左宗棠在为胡光墉请赏的折子中,再次列举了胡光墉捐资赈灾数目,共捐实银五万两解陕备赈。捐江苏沐阳县赈物制钱三万串。捐山东赈银两万两、白米五千石、制钱三千一百串。又捐新棉衣三万件。捐山西赈银一万五千两,并捐河南赈银一万五千两。捐赈各款合计银钱、米价、棉衣及水路运费,总计在二十万两以外。胡光墉因此博得慷慨好义的美名,李鸿章亦曾上折要求朝廷准许“赏给匾额一方”,“以为好善乐施者劝”

胡光墉救贫赈灾,博得乐善好施的美誉,出手阔绰,挥金如土,人们把他当做活财神。但是,随着左宗棠在西北战事结束,胡光墉通过筹饷购械从中牟利的机会大不如前,他挥霍的钱财多来自于钱庄银号,内空已经很大,表面繁荣的背后,已隐藏了巨大的危机,他庞大金融帝国就像一座位于休眠火山之上的冰山,火山一旦爆发,庞大的冰山会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结果火山很快爆发了。

十九世纪后期,西方列强又开始了对中国新一轮的侵略。光绪九年(1883年),法国为了打开中国西南大门,挑起了中法战争。法国军舰在我国东南沿海游弋,一度驶抵吴淞口,扬言要进攻上海的江南制造总局,清廷大为紧张。上海更是人心惶惶,富有之家纷纷逃离,人们开始挤兑现银。由于当时上海银根奇紧,从而诱发了金融风潮,很多银号店铺接踵倒闭。以胡光墉的财力渡过危机似乎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几种因素集中在一起,终于一败而不可收。当时中国与外国贸易的主要商品是蚕丝,江浙及其附近地区是中国蚕丝主要的产地,胡光墉几乎垄断蚕丝贸易,他每年在各地尚未缫丝之前全部买下,外国人只能通过胡光墉买丝,否则一根丝也买不着,以垄断丝市牟取暴利。外商大为不满,他们便联合起来对付胡光墉,相约一年不买丝,结果胡光墉蚕丝积压太多不能出手,挤占了大笔资金。手头资金周转本已不灵上海道邵友濂又乘机倾轧,将本应交付的西征饷银强行扣下湖光墉更为窘迫,待上海挤兑之风一起,迅速蔓延至杭州。为了挽救阜康,杭州挤兑风刚开始时,浙江布政使德馨即从藩库中提取现银两万两,赶到阜康银号,凡是提款不足一千两的全部兑付,但此举并没起到多大作用,没能制止事态的发展。而且上海的储户也赶来杭州提款,一时无法兑付,管事的人就躲到宁波去了,挤兑风愈演愈烈,阜康再也无法支持下去了,遂于十一月中旬倒闭。胡光墉已知大势不可挽回,秘密派亲信到各店号,把各号的账控制起来。又开始遣散妻妾,许她们每人可以带走各房中细软两箱,此外概不准带,又给每人银两千,当夜即走,一任所之。接着便赴南京见左宗棠,告以实情并商量善后事宜,且说:即今早做打算,除能保住公家的款项外,私债(当然指的是王公大臣的存款)尚可按折扣还,再返则公私两负了。征得左宗棠许可,即日发电报给各省银号同时关闭,胡光墉一生的事业彻底崩溃。

胡光墉的银号钱庄曾是当时信誉最好的,所以,不管是王公大臣、豪绅富商,还是市井平民,有钱都存在胡氏银号中,特别是朝中权要、各省大员以私款托存的不计其数。破产后“京朝外省追债之书积可以丈尺计”,胡光墉事败的消息官场中最先得到,官场来索要存款的亦最早,有些是亲自来的,有些是派人来的,沸沸扬扬,集于一堂。先前管账的人知道此事难办,早就不知跑到何处躲起来了,大家摸不着头绪。正在吵嚷之时,忽听左宗棠到了,众人也不敢喧哗。左宗棠就按本所记亲自查询,这些官员这时都嗫慌不敢直对,有些本来存了十几万只敢认一两千,大概这些存款都是贪赃枉法所得,怕被追查存款的来源惹不必要的麻烦。左宗棠也将计就计,提笔为其涂改,不一刻数百万存款仅以三十余万了之。确有一些官员因追讨存款招来很大麻烦。协办大学士刑部尚书文煜在阜康银号存银七十多万两,暗托浙江布政使德馨代为追讨,给事中邓承修上书弹劾,要求文煜说明财产来历,朝廷令其详细回奏,文煜“以历任海关监督、福州将军等优缺廉俸所人为对”,并表示愿意拿出十万两贡献朝廷,才被免于追究。而前驻藏帮办大臣锡缜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有一万多两银子存于阜康银号,大概是消息闭塞,他知道阜康倒闭的消息太晚了,眼看钱也要不回来了,便上奏朝廷,请将阜康银号存银报捐八旗官学用款,结果弄巧成拙,被皇帝斥之为“所奏殊属取巧,着将原折掷还”。给事中郑博元弹劾锡缜在户部时与姚觐元等表里为奸,家称巨富,请求派员查参。皇帝降旨“将锡缜交部严加议处”。不久下谕:“锡缜着照兵部议降四级调用,并折罚所兼世职半俸九年”。像锡缜这样弄巧成拙的毕竟少数,官场中有权有势者,暗中托要员为之料理,即使索不回银子,也搞到胡氏的房产店铺、珠宝、古玩等抵偿,不致有太大损失。但无权无势者就惨了,“各善堂、各行号、各官民之存款,则皆无可追索,相率饮恨吞声而已”。最倒霉的是个和尚,一年以前,他拿着五百元钱欲存入杭州的阜康银号,伙计因他是个和尚不好记名,拒而不纳。和尚在门外敲了三天三夜的木鱼,碰巧胡光墉路过,问明情况以后答应给他存入。银号倒闭时和尚来取款,自然得不到,他又在门外敲木鱼不止。店里的伙计笑着对他说:和尚你先前用三天三夜把钱敲出来,今天想用三天三夜把钱敲出去,不可能了。不得已以妇女衣裤折价相抵,和尚拿着这些东西流泪道:“僧携此他往,诚不知死所矣。”挥泪而去。类似情形不胜枚举。

胡光墉破产后,户部尚书阎敬铭即上折弹劾他亏损军需,要求将其革职查办,追索欠款。胡光墉提前得到朝廷要查抄的消息,便把所有姬妾全部遣散。胡光墉一早把诸妾召到大厅,并让她们都锁好自己的门,然后每人给五百两银子。让其赶紧离去。那些梳妆打扮好了的,珠翠首饰亦可值数千两银子,没来得及梳妆的,除五百两银子,只有身上的几袭罗绮而已。未几,谕令下:“现在阜康商号闭歇,亏欠公项及各处存款为数甚巨,该号商江西候补道胡光墉着先行革职,即着左宗棠提该员严行追究,勒令将亏欠各处公私等款,赶紧逐一清理。倘敢延不完缴,即行从重治罪。”并问胡光墉有典当二十余处,分设各省;买丝若干包,值银数百万两,存置浙省,着该省咨行该省督抚查明办理。次年夏,朝廷又令浙江地方官员“将胡光墉侵去西征借款行用、补水等十万六千七百八十四两,于该革员备抵产业内,迅速变价,照数措齐”,限期“解交甘肃粮台备用”。所谓“行用”指借款经手人所得回扣,“补水”指因归还借款之因成色不足而补贴的银两。在当时这属正常开支,并由左宗棠批报了,朝廷时过多年之后又追索这笔开销,实在过于苛刻。左宗棠及当时署理两江总督曾国荃都上书极力为胡光墉辩解,请求朝廷免于追究,但均被驳回。

胡光墉被革职抄没之后,昔日富贵,烟消云散,光绪十二年(1886年)秋,郁闷落魄的胡光墉怅然逝去。其母随即而亡,丧仪冷冷清清,不仅使人想起她的七十大寿是多么的隆重,“西湖云林寺自山门至方丈房,悬挂称寿之文,几无隙地”。官绅、亲朋前往祝寿者络绎不绝。繁华过后成一梦,时间仅隔不足一年,时人皆比之于《红楼梦》之史太君。

胡光墉的破产对当时的社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所开办的银号、钱庄相继倒闭,全国的金融业无不受到波及,凡与阜康有业务往来者,自然在劫难逃,基本也都倒闭了,即使与阜康没有业务往来者,也大伤筋骨。在北京:“内城钱铺日四大恒者,京师货殖之总汇也,以阜康故亦被挤危甚”。“以今日闻四大恒号将闭,山西人所设汇局皆被挤危甚也”。在上海:随着阜康的倒闭,大部分钱庄、银号都倒闭了,没有倒闭者也元气大伤,当然,胡光墉的破产对江浙地区经济的打击最大,胡败后商务大为减色。有人认为,胡破产给江南经济带来的打击不亚于庚申之劫(指1860年太平军攻占苏南、浙江诸府县,围困杭州)。

胡光墉以一红顶商人的身份出现,其贪污钱财更加隐蔽。然其骤然崛起,又忽而破灭,也使其颇具传奇色彩,成为晚清官场一奇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