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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密战役(Battle of Valmy)

瓦尔密战役简介

瓦尔密战役:瓦尔密战役(Battle of Valmy) 1792年9月20日,法兰西革命军队为一方,奥普联军及入侵法国企图扑灭革命力量恢复君主制度的法侨保皇党分子支队为另一方,在瓦尔密(法国马恩省的村庄)地域进行的一次交战。双方在10天交战期间基本上就是大炮对轰,最后联军因后勤问题自动撤退。

瓦尔密战役过程分析——

大事记:法国大革命

虽然法国大革命发动的力量就是美国独立战争,可是以一七八九年的情况而论,也许再找不到象当时美法那样不同的两个国家。美国是一个巨大而尚未开发的国家,为这个具有自由民主精神的民族提供了无限机会。法国是古老的君主制国家,一向受特权和传统束缚。在美国,租税(这是一七七五年叛乱的主要原因)由人民决定;在法国却由国王决定,并且由第三等级承担——也就是说除贵族和教会外都要纳税。尽管法国日益繁荣,可是这种由不平等所引发的怨恨,非但不曾减轻,反而更加高涨。因为财富增多,国债和税额也随之增加。结果受害最重的还不是赤贫的无产阶级,而是小康的中产阶级,他们也是财富的创造者。由于他们要求正义和对国事指导能有一席之地,结果就造成了法国大革命。

参加美国独立战争势必要筹措战费,法王路易十六(一七七四——七七九二年)就求教于财政顾问,热那亚银行家内克。内克主张不要增税,而用发行公债的方法来维持财政支出,可是后来公债发得太多,为了付利息又不能不加税。据说路易十六的祖父路易十五曾说过:“在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让他的预言不幸言中的就是公债,这就是洪水的来源。

一七八一年内克被免职,不久,他的位置由卡隆接替,为了应付危机,卡隆劝路易召开贵族会议——由贵族和教士代表组成——于一七八七年开会,但他们发现卡隆的财政改革计划有损他们的特权,就拒绝通过。接着在一七八八年八月八日,路易在无可奈何之中听信了巴黎市议会的劝说,决定于次年召开三级会议。从一六一四年起他们从未开过会(注:路易十五曾取消巴黎市议会,路易十六即位后又重新召开。)人民要求的是君主立宪制,希望他们的代表能定期集会并保有权限。一七八九年五月五日,国会代表在凡尔赛举行第一次会议时,他们心中所想的就是这种观念。

第三等级的代表们拒绝分坐,并邀请贵族和教会代表与他们共同讨论,因为他们很少有人愿意屈尊,到六月十日,第三等级的代表就自称为“国民会议”,从而独立成为一个组织。十天内,在著名的网球场,他们宣誓表示,除非拟定新宪法,否则决不解散。为了安抚他们,路易命令所有特权阶级的代表都与平民代表一起开会。同时为了防患于未然,他又命令布罗伊公爵在凡尔赛集中瑞士和日尔曼人的佣兵部队担任警卫。此外又再次罢免内克,他在不久之前又被召回任用。

巴黎资产阶级一向认为内克是唯一可使经济复兴的干才,所以这个措施使他们大为不满。资产阶级的支持者巴黎群众立即开始暴动,结果是七月十四日群众攻击巴士底狱并杀死守卫。消息传到宫中,路易喊道:“这是大规模的叛乱!”里昂库尔公爵回答说:“不是的,陛下,这是一场伟大革命!”这次暴动立竿见影的效果就是第三次起用内克,并成立了一支“国民卫队”,由拉法耶特侯爵指挥。为了取信于民,八月二十六日,国民会议发布了《人权宣言》,内容与美国的《独立宣言》极其相似。因为路易犹豫不决,未加批准。于是在十月五日,拉法耶特率领一小队国民卫队,把王室人员从凡尔赛押解到首都,后面有许多群众跟随,不断高呼怒吼。此时国王的幼弟阿图瓦已随第一批王党逃亡者出国,他立即开始着手推翻革命。由于他们阴谋与外国合作,这成为最后导致战争的主要原因之一。

因为国家财政已经破产,由奥顿主教——他是内克女儿的情人——提议,国会开始进行宗教改革,没收巨额的教会财产。国会宣布以后主教和教士都必须由人民代表选举。接着,米拉波主张发行以土地为担保的纸币来代替被没收教会的土地。但内克却乘机骗到了大量教产,宣称将来用金银偿付。由于诺言无法兑现,内克出逃。结果在米拉波主持下终于发行了土地货币。

反宗教的国会使路易深恶痛绝。他说:“我宁可做梅斯的国王,而不想在这种条件下做法国国王。”结果新法施行不久他就决定逃走,他不听米拉波的建议,并不逃往忠于王室的诺曼底或布列塔尼,而是逃往梅斯,想与那些逃亡者会合。他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也极力支持——她是玛丽亚·特蕾莎的女儿,是奥地利皇帝利奥波德二世(一七九○——一七九二年)的姊妹。

六月二十日夜里,路易和家人躲过守兵的注意,向通往蒙梅迪的道路逃走。中途被人发现,在瓦伦被拘捕,押回巴黎。消息传到奥地利,利奥波德就宣布:拘捕国王直接冒犯了所有君主的荣誉和任何政府的安全。八月二十七日,他与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二世(一七八六——一七九七年)联合发布了《庇尔尼茨宣言》,两位国王宣布将联合其他欧洲统治者共同支持路易。利奥波德事实上不怀好意,在宣言发布之前,他与腓特烈·威廉共同商定了瓜分法国的计划。奥地利获得阿尔萨斯和洛林,普鲁士分得尤利希和贝格两个公国,并在筹划中的波兰瓜分案内分一杯羹。九月十四日,国民会议制定新宪法后自动解散,代替它的是新宪法规定的立法会议,于一七九一年十月一日召开第一次会议。

新国会的领导权落入一群青年中产阶级狂热份子手中,他们号称“吉伦特党”,因为其中多数人来自吉伦特省。他们激烈反对逃亡者,利奥波德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因为在法国东部边界,有少数逃亡者的部队集结,他们认为这是一种侮辱,同时也感到畏惧,所以主张对奥地利作战,以此统一国内意志,并强迫路易摊牌。

十二月,这种狂热的备战使法国人把沿着法国东疆的部队分组成三个军团,北方军团由罗尚博指挥,中央军团由拉法耶特指挥,他们都参加过美国独立战争。莱茵军团则由鲁克纳元帅指挥,他是一位年老的日尔曼骑兵军官。这就是最初的法国革命军队。

巴黎的报纸刺激人民的感情,使他们趋向好战途径。在雅各宾修道院中(注:当国会移到巴黎时,第三等级的部分代表在雅各宾修道院租了一大间房子作为集会场所。这就是这个著名革命党派命名的来历)和国会中,布里索也鼓动对宫廷的仇视心理,并宣传战争的必要。要团结人民和使他们服从国会意志就需要战争,正如塞加勒所说:“在战时可以采取某些措施,若在平时看来则未免过于严峻。”——这就是恐怖时代来临的先声。

巴士底狱被攻击时,在欧洲还没有产生组织十字军援救法国的想法。当时各国王室注意的是波兰而不是法国。一七九二年三月一日利奥波德逝世后才迅速发生了转变,因为他的儿子弗朗西斯二世接受了吉伦特党人的挑战,一心要恢复他姑母的荣誉。他是最后一任神圣罗马皇帝(一七九二——一八三五年)。同时,腓特烈·威廉也认为法国是个容易到手的目标,并且打算以扑灭革命为借口扩张领土。俄国女王叶卡捷琳娜二世(一七六二——一七九六年)则希望维也纳和柏林当局都被纠缠在法国事物中,这样就可使她在波兰坐受渔利,此时波兰正好到了第二次被瓜分的边缘。法国的保王党人也认为只有奥地利出面干涉,击溃法国的征兵,才能救出路易。这就是一七九二年四月二十日的情况,路易十六以俘虏身份向其主人吉伦特党内阁建议对奥地利宣战,目的是想让他们被打倒,他自己也可就此脱身。

法国对战争实在是毫无准备:府库空虚,军队混乱,人民象得了疯病一样。七月十一日,政府号召全国人民从军,许多群众纷纷入伍。十四天后,普鲁士也向法国宣战,并指派不伦瑞克公爵为普军总司令。他受到王党逃亡者指使,发布了一个措辞很不妥当的宣言,使巴黎人民大为愤怒。八月十日,杜伊勒里宫遭到攻击,国会以敕令废除一七九一年的宪法,取消路易的一切权力,实行普选。国民公会又代替了立法会议。

在混乱之中,最严重的危险却来自军中。法国陆军此时共八万二千人,不包括边界守备部队在内。在左面,北方军团已经改由拉法耶特指挥,掩护着从敦刻尔克到马尔梅迪的边界,分为两个部分,一部二万四千人,驻在弗兰德边界,另一部分一万九千人,称为阿登军团,驻在色当附近。在其右面,从蒙梅迪到孚日山地为中央军团,亦称梅斯军团,共一万七千人,由鲁克纳元帅指挥。在中央军团右面,从孚日山地到巴塞尔为莱茵军团,共二万二千人,由比隆将军指挥(即洛桑公爵)。在后方斯瓦松附近,有一大堆无组织的志愿兵,号称预备军团。

八月十一日,拉法耶特正在色当,他得知前一天的敕令内容之后,立即命令在松布尔桥的狄隆将军和在莫尔德营的迪穆里埃将军向巴黎进军。狄隆是保王党,表示同意,而迪穆里埃则趋附吉伦特党,拒绝服从。国会听到了兵变的消息,立即派委员前往色当,但被拉法耶特拘捕。八月十六日,政府命令迪穆里埃为北方军司令。第二天,拉法耶特看到军队对他已经丧失信心,就率领许多军官越过卢森堡国界,向奥地利投降。同时,在梅斯的鲁克纳也是拉法耶特的朋友,他也拒绝接受敕令,被派指挥第二线部队,而由克勒曼将军接任司令。鲁克纳部下的重要军官也都被调换。在莱茵军团,只有比隆将军愿意竭诚效忠,当迪穆里埃代替拉法耶特时,法国陆军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瓦尔密的炮声

瓦尔密的炮声不仅只是军事事件,更是构成了两种战争形式间的一条明显界线。前一种是从一六四八年开始的战争形式,后一种是一七九二年以后的战争形式,在前一个时代,如以前各章叙述的那样,战争在政治和军事两方面都较有节制。除极少数特别例外的情形,会战都是井井有条,好整以暇,大家都遵守公认的规则。奥勒里伯爵在一六七七年说:“我们在战争时象狐狸而不象狮子,二十次围攻后还不能进行一次决战。”二十多年后笛福说:“现在的情形常常是这样,双方各以五万大军彼此对峙,一无所获,然后各自宿营过冬。”一百年后依旧如此。卡诺说:“军事学校教导的已不再是防御据点的艺术,而是如何遵守必要的礼节,使对方光荣的投降。”一七三三年围攻皮齐顿时,这种文雅的战争出现了一个完美例证。双方议定休战之后,就在壕沟上搭起桥梁,使双方可以互相交通,于是大开宴席,到处笙歌。完全是一片太平景象,大有盛宴难再之感。

在卡诺发表上述见解后一百年,新的战争形式已经发展到了顶点,福煦元帅认为“这种古老方法得不到决定性解决,而只有有限目标。”萨克斯(一六九六——一七五○年)说过:“我倾向于进行会战的,尤其在战争开始之时,但我也深信聪明的将军可以打一辈子仗而不会被迫进行会战。”福煦对这种理论也严加驳斥。虽然如此,福煦对“古老方法”的根源却似乎并未认清。不仅是因为三十年战争的无限野蛮引起了广泛厌恶,由此发现君子的战争到底比小人的战争要好些。加上正规常备军的成本日益高涨,同时军需供给效率又极低,征发补给的速度也非常迟缓,这些限制使大家都宁愿避免会战,因为在这个时代,火枪以短射程作战,生命的成本极为高昂。同时,大家也更愿意进行围攻战,以便沿着行军路线按一定间隔建立补给基地。早在一七七○年,吉贝尔就认识到,从金钱方面来说,这种优雅的战法其实成本很高。他认为这些礼仪性的战争,不流血的运动,光荣的投降等等只是看上去廉价,因为并不能获得真正的政治解决。

所以他主张应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战争方式来代替。他这样写道:“让我假设在欧洲有个活跃的民族兴起:一个有天才、有资源和有政治认识的民族。他们能团结一致,组成一支全国性的武装,并有一定的侵略计划,并从不放弃其目的。他们知道如何使战争变得廉价,并支持它达成胜利。这样一个民族决不会因为财政考虑而被迫限制其战争范围。我们将坐视着这个民族征服邻国,推翻我们的脆弱政府,有如狂风扫落叶一样。”

吉贝尔所设想的这种战争形态,其起始点就在瓦尔密。在瓦尔密的炮声如雷后一年,吉贝尔逝世后两年,法国国会为了确定“所有法国人均应入伍以保卫国家”,通过了一道法令,从此无限战争变成了时髦的新秩序。

这道法令的内容是:“青年人应该战斗,已婚男人应铸造兵器和运输补给;妇女应制造帐幕和被服并在医院中服务;儿童应将旧布制成绷带;老人应抬到公共场所鼓励战斗人员的勇气,并宣传对国王的仇恨和共和国的团结。”

“公共建筑应改成兵营,公共广场改成兵工厂。一切适当口径的火器均应移交给部队,国内的警察应使用短枪和刀剑。一切配鞍马匹都应集中供骑兵使用;一切挽畜若不作耕种之用,都应用来拉曳炮车和补给车辆。”这就是总体战这个新生婴儿的诞生时的哭声。

有限战争和无限战争在法国革命中要见出高下了。在这场最初的冲突中,双方将领是最好的例证:不伦瑞克代表有限战争一方,而迪穆里埃则代表无限战争一方。不伦瑞克生于一七三五年,迪穆里埃生于一七三九年,他们年龄相仿,这是他们之间唯一共同之处。不伦瑞克是一方诸侯,并且是腓特烈大帝的侄子;迪穆里埃在政治和军事两方面都是冒险家,是一个法国委员的儿子。在一七九二年,不伦瑞克被认为是欧洲最伟大的军人,而迪穆里埃也深信自己如此,他对自己有无限信心,认为革命这一行业最适合施展他的才能,他本能的认为应将革命精神发挥到最高限度;除了机会主义以外,他没有其他原则。有一次,他提出一套拯救王室的计划,既简单又大胆。他说击败雅各宾党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变成雅各宾党人。学习他们的思想,采纳他们的精神和文字,然后转过头来打倒他们。在战场上他英勇无畏,不怕困难,表现出无比活力,并具有最可贵的天才——感动部下的能力。他是卓越能干的军事赌博家,富有幻想、机智、远见和乐观心理。

不伦瑞克则是饱学之士,一生谨慎,对任何问题均爱作极其细密的研究,结果反而没有认清问题本身——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使他威名远扬的主要原因是在荷兰进行的一七八七年战争,几乎完全没有流血,所以在同时代人看来,应该是完美将领的楷模。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因为在旧有战争的狭窄限制范围内,不伦瑞克好比一位象棋大师,只要对方遵守一定规则,那么他对敌人的每一着棋都能够预先料到。他对自己的困难总是夸大其辞,但却很少考虑敌人的困难,通常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意见,在压力之下,他会向旁人的意见让步。对他而言也可以说很不幸,腓特烈·威廉是个冲动而浅薄的人,但却偏要以腓特烈大帝自居,而不伦瑞克则认为普鲁士元帅的天职就是服从国王,所以不惜牺牲自己的判断来迎合他的意图。此外,不伦瑞克非常厌恶奥地利人,认为法国才是普鲁士的真正盟国,他也很讨厌王党的逃亡份子。他对吉伦特党和雅各宾党都估计颇高,所以在一七九二年法国革命政府曾邀请他出任法国陆军最高统帅。假如他接受了,那么迪穆里埃就会成为他的合作者而非敌人。

这两个人指挥的军队性质也完全不同。普奥两军是国王的工具,绝对服从上级。法军虽然大部分为旧军队中的士兵组成,但已经变成民族性武装,具有新的民族精神。一旦将领知道如何发挥这种精神,他们可以作出令人惊异的表现;反之将领若不通此道,就可能发生恐慌现象,甚至出现叛变。虽然军官极其缺乏,尤其在步兵和骑兵方面,有数以千计的军官都已逃出国外,但幸亏他们有大量士官都久经战阵,可以立即提升为军官。在瓦尔密之战中有些还是士兵,例如茹尔丹,勒克布,奥地诺,维克托,麦克唐纳,达武,圣西尔,莫尔捷,苏尔特,勒克莱尔,拉纳,马塞纳,贝尔蒂埃,贝西埃,絮歇,拉阿尔普,弗里昂,勒菲弗和克勒曼(年长的一个)。

法国炮兵在欧洲是首屈一指的。尽管近代射击学之父是英国人罗宾斯,他于一七四二年著有《炮学新原理》一书,主张使用后镗的来复线火炮,并使射击学有了科学基础。可是在格利鲍瓦尔指导下,法国炮兵却有最伟大的进步。一七七六年,他被任命为法国陆军炮兵总监,把法国的炮兵从上到下作了彻底改组。他将野战炮兵限制为四磅的团级火炮,预备炮兵(即师炮兵)则使用八磅,十二磅加农炮和六英寸榴弹炮。要塞防御和围攻则采用十六磅和十二磅加农,八英寸榴弹炮和十英寸臼炮。他发明了前车,并使炮车在构造上有统一模型,使零件尽可能可以互换。(注:在这个时代有两种重要发明,都是英国人的。其一为默西埃的“有效炮弹”,从二十四磅炮中发射五点五英寸臼炮炮弹,在围攻直布罗陀时(一七七九——一七八三年)首次使用。另一种是施雷普内尔发明的“榴霰弹”,时间是一七八四年,但英国陆军到一八○三年才采用。默西埃的发明使木质战舰注定要被淘汰,而榴霰弹则使炮兵有了革命性变化。)这些改进使炮兵受到了彻底影响,好比一个世纪前,由于刺刀的引用使步兵所受到的影响同样巨大。结果火炮的地位日益重要,从而超过了火枪。还有两个影响必须加以注意:(一)炮兵数量增加,导致马匹和车辆的数量也随之增加,所以行军纵队变长了,必须用轻型部队来加以保护——轻步兵。(二)陆军的成本日益增加,为使军械和装备标准化,对工业的要求也日益增加。

虽然普鲁士的步兵和骑兵极为优良,但炮兵却非常落后,军需制度也很陈旧。许多将军年事已高,而很多青年军官却同情革命。但最弱的一环还是在指挥方面,因为腓特烈·威廉和不伦瑞克之间并无一致的思想。不伦瑞克厌恶逃亡份子,因为他们夸大其辞,说他们对法国军官有充分认识。布耶说:“我可以负责攻下这些要塞,因为全部钥匙都在我口袋里。”这种狂言使腓特烈·威廉相信他可以长驱直入,直捣巴黎,并受到效忠王室的人民的欢迎。

不伦瑞克的思想则完全不同,因为他不仅不信任这些逃亡人士,而且更反对战争。他认为作战应仅限于攻占隆维,蒙梅迪和色当等要塞。接着就在这些地方建立补给基地,对任何来援法军,均应以迂回方式将其击退,然后宿营过冬,并准备明年的作战。后方有未被攻占的要塞,而且遍地都是充满敌意的人民,要他在法国境内进行一场秋季战役,这使不伦瑞克谈虎色变。此外,他也深知军需人员将限制前进速度,这一点都不错,因为他的幕僚马森巴赫以后也说:“补给问题有如沉重的铅锤挂在我们腿上。”

最后决定的计划是分三个军团侵入洛林:(一)不伦瑞克率领普鲁士部队四万二千人,赫斯部队五千五百人,法国逃亡部队四千五百人,从梅斯的克勒曼军团与色当的迪穆里埃军团之间,由科布伦茨直入洛林。(二)一万五千名奥军,由克勒法伊特指挥,以比利时为基地,在普军右翼向南前进。(三)同等数量的兵力,由霍恩洛厄-基希贝格亲王率领,以帕拉庭纳特为基地,在普军左翼前进。三个军团在洛林会合,经过短暂炮击,洛林要塞被迫投降。

此时迪穆里埃正请求法国军政部长色尔旺向尼德兰发动入侵。他的计划是让狄隆在色当,克勒曼在梅斯挡住普军前进,而他则从瓦朗谢讷前进,击败克勒法伊特率领的奥军。这是迪穆里埃的“固定观念”,因为他一向以阿加索克利斯和西庇阿自居。他上书国会当局说:“当汉尼拔留在罗马城外时,罗马人民却已把战争带到非洲去了。”

从战略上来说,他的想法可能是正确的,因为他对不伦瑞克的价值估计得十分精确。可是从政治方面来看,他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假如他全军向北移动,巴黎公民将以为首都门户洞开,他们马上就会大叫:“这是卖国行为!”色尔旺对此深有认识,所以于八月二十二日力劝迪穆里埃与克勒曼合作,克勒曼在霍恩洛厄亲王压迫之下正在逐渐后退。八月二十四日,隆维被围的消息传来,巴黎人民大感恐慌,色尔旺就命令迪穆里埃赶紧前往色当。

八月二十八日,迪穆里埃到达色当,照他自己书信中的描写,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这是一支没有将领和高级军官的军队,内部分成许多派系。有一半以上的军人对他们一向爱戴的将领(拉法耶特)的离去感到十分不满,并认为继任人是他的死对头,而且他的去职也是由这个人造成的。”

第二天,迪穆里埃检阅部队,受到的不是应有的欢呼而是沉默和冷眼。有位榴弹兵高呼道:“反对打仗!”迪穆里埃立即回答说:“你以为不打仗就能赢得自由么?”另外又有一个士兵高叫“打倒将军!”迪穆里埃拔出剑来,叫他上来决斗,这个家伙不敢作声了。突然,迪穆里埃发现他这种不合常规的行为已经赢得了部下的拥戴。

他得知凡尔登已经受到威胁,就派加尔包中校率领两营兵力前去增援。他们没能到达这个要塞,而是退到了圣曼胡,那一夜他写信给色尔旺说:“这个军团现在处于最恶劣的环境下。若我们后退,我怕它会自动瓦解,若是前进,这似乎也是士兵们乐意的,但又必然会被敌人击溃,没有衣服和鞋帽,而且枪械也十分短缺。”

他仍然迷恋入侵尼德兰的计划,八月三十日,他召开作战会议,虽然在回忆录中他记载的是另一个样子,不过事实上会议赞成这个计划。但是巴黎的色尔旺却以为迪穆里埃早已放弃了这个念头,所以在九月一日写信劝他向阿戈讷撤退,同时也告诉他,克勒曼已奉命前来支援他。第二天,巴黎警钟长鸣,开始了九月的大屠杀。色尔旺再次写信给迪穆里埃:“以祖国的名义,我命令你率领军队向默兹河与马恩河之间前进。进到圣曼胡或其附近,甚至前进到沙隆。”

八月三十一日,信件发出之前,迪穆里埃在巴泽耶已经听到从凡尔登方向传来的炮声,同时也知道克勒法伊特已率领一万五千到一万八千人,在斯特奈渡过了默兹河。他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入侵计划已不可能实现,因为右翼已经感受威胁,而色当也不可再留。他写信报告色尔旺说:“在任何一场战争中,法国从未面临这样巨大的危险。为避免出现更糟糕的结果,我可能被迫把蒙梅迪和凡尔登留给它们的守军去防御,放弃默兹河全线,采取最短的路线退到艾尔河,防御在欧特里出现的缺口。”

这就是说退到阿戈讷森林,正当上埃讷河的右岸。这里包括低缓的丘陵,厚密的森林,并且为河流和沼泽所切分。在一七九二年,地形要比今天更糟糕,因为当时并无公路,一到下雨天,松软的泥土很快会变成泥潭。对一支携带炮兵和补给纵队的军队而言,只有五条道路可以通过森林,恰好经过下述五条隘路。

(一)伊斯勒特隘路,凡尔登——克莱蒙——圣曼胡——沙隆——巴黎道路。

(二)沙拉德隘路,凡尔登——理姆斯道路。

(三)格朗普雷隘路,瓦伦——武济耶道路。

(四)克瓦隘路,斯特奈——武济耶道路。

(五)齐斯尼-波普勒隘路。色当——勒泰勒道路。

因为迪穆里埃尚在色当,他距离两条主要隘路——格朗普雷和伊斯勒特——要比在斯特奈的克勒法伊特和在凡尔登的不伦瑞克都更远一点,所以速度十分重要。他知道他的兵力不足以同时防守五条隘路,所以命令在松布尔桥的杜瓦尔率领六千人,在毛德的伯农维尔率领一万人,全速向勒泰勒行军。杜瓦尔于九月七日到达,伯农维尔于九月十三日到达。

迪穆里埃对齐斯尼-波普勒和克瓦两条隘路暂时不加防御。他于九月一日命令狄隆率领前卫六千人去占领伊斯勒特和沙拉德。他自己亲率主力三万人,采取最短的路线,越过克勒法伊特的正面,于九月四日到了格朗普雷。狄隆于次日也到了伊斯勒特。

在格朗普雷,迪穆里埃于九月五日向色尔旺发出一封充满英雄气概的信件:“凡尔登已被敌人攻占,我正在等候普鲁士军。格朗普雷和伊斯勒特的兵营就是温泉关,但是我会比莱奥尼达斯幸运!。”

此时不伦瑞克又如何呢?九月二日,凡尔登投降,他没有立即前进,在那里宿营到九月十一日。当然,天气极度恶劣,联军越过法国边界之后,大雨一直未停。当时从军人员之一的歌德在八月二十八日的日记上记载说:“可怕的天气。”九月六日又说:“所有东西都沉入无底的泥沼中。”九月十二日又说:“大雨不停。”此外普军方面有数百人死于痢疾。歌德在九月四日又这样写道:“常有人提到伊斯勒特,这是凡尔登与圣曼胡之间的一条重要隘路。可是无人知道为什么还不加以占领。”这个理由就是不伦瑞克和腓特烈·威廉之间对下一步行动始终没有达成一致。

攻克凡尔登之后,不伦瑞克的计划继续攻占色当,然后在蒙梅迪,梅济耶尔和日韦附近宿营过冬,并建立一个坚固的基地,准备明年的作战。但国王却不肯听从这个计划,不仅法国逃亡份子拥护他,而且不伦瑞克的部下也有一些军官赞成前进。国王这方面的看法是,这场战争是一个彻底的政治性行动,而不是战略性行动,他们所面临的是一支革命军队而非正常军队。所以在凡尔登和隆维建立基地然后宿营过冬的思想完全不适当。反之他们主张应象洪水一样涌入香槟平原,在一场大规模会战中把法军完全淹没。由于普军有优良的纪律,在会战中可以稳操胜算。只有这样一个具有决定性的政治胜利,才能不失时机地把路易十六和玛丽皇后救出来。

虽然这个非正统的办法使不伦瑞克大为惊讶,因为照他的军队现状、道路和军需制度来判断,可以知道迅速前进是不可能的。虽然如此,他却放弃了自己的计划并服从了国王。但是他却不命令立即前进,而花了很多时间进行周密准备。直到九月七日,他和国王才并骑前往克勒蒙,侦察伊斯勒特。不伦瑞克看到有许多敌军藏在森林中,他从一个农民口中知道法军已在构筑工事,就怕正面攻击成本太高,建议进行迂回。最后决定只攻击五条隘路中的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决定这样分配兵力:用霍恩洛厄的奥军和赫斯部队监视伊斯勒特隘路,普军向格朗普雷进攻。骑兵和法国流亡部队向齐斯尼、波普勒进发,而克勒法伊特在卡尔克鲁斯的支援下占领克瓦隘路。

到九月十日,不伦瑞克才命令部队前进,第二天上午在倾盆大雨之中,普军走出了已经湿透的营帐,向梅隆库尔前进并在那里过夜,九月十二日又进到朗德尔,因为沿路村庄中的人民都已逃亡,这使他们很头痛,补给上出现了困难。与法军交战是一回事,在一个坚壁清野的环境中与法军交战又是另一回事。这种情形使联军大为沮丧,所以朗德尔营地中情形极为恶劣,被称为“污秽营”。在左面,霍恩洛厄的奥军监视着伊斯勒特的东方。在右面,克勒法伊特从斯特奈向克瓦前进。

克瓦的守军共有两营步兵,一个中队的骑兵和四门炮,由科隆上校指挥,他也是美国独立战争中的老兵。九月十一日,他向迪穆里埃报告说他的阵地不可攻克的,结果迪穆里埃以为敌人将在格朗普雷方面主攻,命令他只留下一百人,交给一位上尉指挥,防守这条隘路,而其余兵力都撤回格朗普雷。

对迪穆里埃而言非常不幸,克勒法伊特从一个农民那里知道了撤退的消息,就于九月十二日派遣一个由轻步兵和轻骑兵组成的支队,冲入这条隘路并加以占领。因为克瓦的失陷威胁到齐斯尼-波普勒隘路的南翼,所以其指挥官杜包克上校自动撤走了守军。下午五时,因为溃兵逃到了格朗普雷,迪穆里埃才知道已经大祸临头,他认清了克瓦沦陷的严重性,所以命令沙佐将军率八个步兵营,五个骑兵中队和四门炮从格朗普雷出发,取道武济耶,于九月十三日收复这条隘路。因为道路条件太糟糕,沙佐到夜幕低垂时才到达武济耶。第二天上午继续前进并收复克瓦隘路,可是不久奥军发动了一次反击,又把他们赶出来了,只好退回武济耶。这次战斗出现了一件怪事,就是奥军并未追击。如约米尼所指出的,假如克勒法伊特继续向前推进,而不伦瑞克同时攻击格朗普雷,那么迪穆里埃就可能全军覆没。(见约米尼所著《革命战争史论》。)

法军的情况已经坏到了极点,可是迪穆里埃的情况却好到了极点。他知道普军的前进非常迟缓,而且天气将使其更加迟缓,所以马上决定一方面坚守伊斯勒特和沙拉德,另一方面撤出格朗普雷,退向圣曼胡。如果敌人从法军放弃的隘路前进,那么他就处于面向敌人后背的位置。这是一个天才杰作,为了使迟缓的敌人陷入陷阱,他又向各方用快速传骑传达命令。首先派一个支队去挡住克瓦隘路,然后命令沙佐在午夜时从武济耶撤退,与在蒙切丁平原的主力会合。留在勒泰勒的伯农维尔和他的一万人奉命进到圣曼胡,另外派一个副官去催促留在巴勒迪克附近的克勒曼加速北进。此外又命令狄隆在伊斯勒特对奥军作决死抵抗,并向在沙隆的斯帕尔将军作紧急要求,请他速派援军前来,以及请阿维尔将军在理姆斯、埃佩尔奈和斯瓦松等地搜集一切能搜集的兵力。

发现阿戈讷地区仍在坚守,不伦瑞克不禁大感惊异,决定与迪穆里埃谈判,就派马森巴赫上校去安排会晤。马森巴赫被法军前哨送到杜瓦尔将军的司令部,但迪穆里埃拒绝接见他。在杜瓦尔司令部中,马森巴赫发现法军方面行色匆匆,就回来向不伦瑞克报告,说他推测敌军要撤退了。不伦瑞克大喜过望,因为这等于说他的迂回已经成功了。依照他的战争典范,成功的迂回就相当于胜利。不久,马森巴赫又见到了国王,威廉听说法军快要撤退了,不禁勃然大怒,因为他需要的是胜利而不是无声无息的迂回。他骑马疾驰,向格朗普雷赶去。

马尔巴赫并没猜错,迪穆里埃的确有撤退的意图,但却不是如马尔巴赫料想的那般撤往马恩河,而是撤向圣曼胡。九月十五日凌晨三时,迪穆里埃启程,上午八时到了埃讷河上的欧特里。然后主力又向比翁尼河上的多马丁前进。

依照迪穆里埃的命令,沙佐应在九月十四日午夜离开武济耶,在后卫掩护下,先于主力赶到蒙切丁平原。但因为两番苦战,人员已经疲备不堪,所以直到九月十五拂晓才开始出发。几小时之后,当他正要进入蒙切丁平原时,突然受到一千五百名普鲁士轻骑兵攻击。虽然最初他们击退了敌人,可是突然有一部分人发生了恐慌现象,四散奔逃,高声乱喊!接着沙佐全军约一万人都自动瓦解,根据迪穆里埃在回忆录中记载的情形,其中有二千多人一直逃到了勒泰勒,理姆斯和沙隆等地,到处说全军都已覆灭,迪穆里埃和所有将领均已向敌人投降。他们在拼命奔逃之际,中途遇到从沙隆前进的援兵,于是这些援军也立即掉头向后方奔逃。

这个恐慌现象发生时,迪穆里埃正在多马丁准备设营。又和克瓦失陷时一样,逃兵把坏消息带来了,他们喊着:“全完了!整个都垮了!敌人就在后面追来了!”他立即骤马前进,与米兰达将军相遇,他正在收容那些步兵。几小时之后他回到多马丁,正要吃晚餐时,第二次恐慌现象又发生了。这次是发源于他自己营中,引起了极大混乱,若非他采取了紧急行动,就可能无法收拾。第二天,九月十六日,大部份时间都用以恢复秩序。

在圣曼胡以西,沙隆道路以北,有一座高原,从沙隆一直延伸到埃讷河上的努维尔村。迪穆里埃的军队就宿营于此,他的右翼靠近马夫勒库尔,中央在绍德方丹以西,左翼则在沙隆道路上,部分得到勒唐沼泽的掩护。在营地西面,布劳·圣柯希耶一带,部署着一支前卫,由施滕格尔将军指挥,其前哨则设在托尔比溪,这在比翁尼河以北,与其平行。他在营地前方展开了炮兵,可以俯射低地。沿马恩河右岸,他又布置了一线坚强的据点,使其右翼与在沙拉德的狄隆的左翼连接。

最后他选择圣曼胡为司令部,因为它恰好位于他的营地与狄隆营地之间的中点。他之所以能够从容部署,完全是因为敌人行动迟缓。假如普军在九月十六日到十八日之间向他进攻,正在恐慌现象发生之后,增援到达之前,那么他将毫无疑问地被打败。单就目前而论,他的情况还是很危急。因为伯农维尔本已本九月十三日到了勒泰勒,但当他于九月十六日向安维村前进时,听到了全线溃逃的消息。他怕自己会陷于敌军包围之中,立即又退回沙隆。后来接到迪穆里埃的紧急要求之后,才于九月十八日前进,次日才抵达圣曼胡。

一个类似的偶然事件也使克勒曼的到达发生了延误。九月十二日,他的部队已经到了巴勒迪克,但是次日他接到了迪穆里埃的通报,得知克瓦失陷的消息,他不想被卷入失败的旋涡,所以不但不紧急前进以支援迪穆里埃,反而向西往维特里转进。直到九月十五日奉到鲁克纳元帅的严令,要他用强行军赶往圣曼胡时,才再次前进。(注:克勒曼是一个独立指挥官,不属于迪穆里埃的指挥体系。)九月十八日,他到了丹皮耶,第二天越过安维河,在多马丁-拉-普隆榭特的沙隆路上宿营。他一共带领了十七个步兵营和三十个骑兵中队,共有一万六千人。

不伦瑞克已经丧失了两次歼灭敌人的机会。第一次是在克瓦隘路,第二次是九月十五日,他只派了一千五百名轻骑兵前进,而没有把整个前卫兵力都放出去。现在他又丧失了第三个机会:尽管他在九月十六日已占领了格朗普雷,可是他的主力仍留在朗德尔,直到九月十八日都没有前进,原因是必须等待补给纵队,把面包从凡尔登运到之后才能行动。正象纳索·西根所说的:“由于补给问题处理失当,所以在格朗普雷也和在凡尔登一样,迫使我们停顿下来,损失了许多时间。”

直到九月十八日,面包终于运到了,不伦瑞克也开始构思新的作战计划,又想用迂回敌方阵地的手段来压迫敌军撤退。那天下午,他和马森巴赫一同去侦察敌情,然后决定让普军取道格朗普雷隘路前进,以攻击沙拉德和伊斯勒特阵地的西面,而奥军则攻击其东面。他认为这样就足以迫使迪穆里埃放弃其营地。他对马森巴赫说:“我们的左翼应该前进,迫使敌人退出阿戈讷。我们可以获得伊斯勒特而不必多流血。你应该知道我们必须节省兵力,因为我们的人力并不太多。”

第二天上午,普军开始前进,但当正午国王正要进餐时,有传骑来报,说法军又要开始撤退。腓特烈·威廉不禁大怒,虽然不伦瑞克也在坐,他却毫不理会,对马森巴赫说,命令部队立即直向沙隆道路进发,切断法军退路,迫使敌人接受会战。虽然这个命令完全推翻了不伦瑞克的一切调度,但他却并未表示反对。不久,又有传骑来到,带来的消息证明前面一个消息是不确实的,可是国王却并未收回命令。所以对最后的失败,腓特烈·威廉应负全责。许凯在《瓦尔密会战史》中说:“就这样,普军埋头向法军直冲过去,没有进行过任何搜索,没有派任何军官去侦察地形,也没有会战计划。”那天夜间,普军沿着从叙普斯到瓦尔密的道路露营,主力大约在托尔比河上的索姆-比翁尼地区,南面就是比翁尼河。

在比翁尼河南面就是瓦尔密战场,东界为马恩河,南界为安维河。在安维河北面就是圣曼胡,沙隆大路,勒唐沼地通过迪穆里埃的左翼部分,也通过多马丁-拉-普隆榭特,现在这是克勒曼的营地。在多马丁以西约一英里半的地方是欧-贝瓦驿站,从这里向西,大路上升到一个叫作拉伦的驿站。大路从这里又有一个分岔,通到索姆-比翁尼。在岔路东方有一座山岭升起,其北部称为约隆山,南部则称为瓦尔密小山。在小山上有个风磨,现在那里建有纪念碑,北面不远就是瓦尔密村。从拉伦,欧-贝瓦,多马丁和瓦尔密小山,都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东方远处的阿戈讷高地。

克勒曼在多马丁-拉-普隆榭特设营不久,就骑马来到圣曼胡与迪穆里埃会晤。他认为他的位置不安全,因为沼泽般的安维河恰好从它后方流过,所以他希望在第二天上午退过安维河,重新占领丹皮耶和弗瓦勒蒙两个村。迪穆里埃建议不如占领拉伦和瓦尔密附近的高地,但是克勒曼却不同意,就决定撤退。为了在夜间掩护其营地,克勒曼命令前卫在德普雷-克拉西耶将军指挥下向比翁尼河前进,并在途中与迪穆里埃的前卫取得接触,这是由施滕格尔指挥的,在普鲁士骑兵压迫之下,他的前哨已由托尔比河退到了约隆山和瓦尔密。

九月二十日上午六点多钟,克勒曼将要撤过安维河时,普军的前卫在霍恩洛厄亲王指挥下从索姆-比翁尼前进,以切断沙隆大路为目的。天气是冷雨凄凄,浓雾密布。前卫出发不久,就听到约隆山方向有炮声传来——这是德普雷-克拉西耶发的炮。没人注意它,普军前卫仍继续缓缓向南移动。接着有一批炮弹落在左翼前方,这是一个位于拉伦的法军炮兵连发射的,因为在这天清晨,为了支援德普雷-克拉西耶,克勒曼又已命令瓦伦斯将军率领的预备军前进到了这个驿站。

他为什么这么做呢?因为在上午七时,他接获了普军前进的消息,立即认识到已经没有足够时间撤过安维河,所以他收回了撤退命令,而采取了前一天黄昏时迪穆里埃提出的建议。他匆匆调度兵力,在浓雾与上面所说的火炮掩护下,命令他的第二线部队和十八门炮由穆拉特率领,前进占领瓦尔密小山,并从施滕格尔手中接替了防务。另外由于浓雾的缘故,无法估计这个高地的范围,他又命令第一线部队连同另外十八门炮,也随第二线前进。他的骑兵本应留在欧-贝瓦附近的低地,但不知为什么,他命令他们随第一线后面前进。其结果是在浓雾之中,他的步兵,骑兵和炮兵全都挤在风磨附近,秩序混乱不堪。对克勒曼而言可说极为侥幸,因为大雾遮掩,普军未能发现这种混乱情形。更侥幸的是此时瓦伦斯在拉伦的炮兵击溃了普军的三个骑兵中队,使他们在大雾中冲进了自己的部队。这个顿挫之后,霍恩洛厄命令前卫暂停前进,等炮兵赶来可以向拉伦发射时再行动。这就使克勒曼有充分时间调整部队。

霍恩洛厄的炮兵开火之后,德普雷-克拉西耶和瓦伦斯都退到接近欧-贝瓦的位置,以保护瓦尔密的左翼,并填塞与克勒曼另一部分兵力之间的空隙。那部分兵力位于毛佩图斯村和在安维河上的吉泽库特村。

这样就可以讲解法军战线的全貌了:它从约隆山起延展到毛佩图斯,形成一个半圆形。右端是约隆山上的施滕格尔前卫,中央是克勒曼的主力,集中在小山之上;左翼方面从风磨下面直到欧-贝瓦,都是德普雷-克拉西耶和瓦伦斯的部队。在他们左面和沙隆大路的南面只有两个支队,分据毛佩图斯和吉泽库特村。所以结果克勒曼的军团并未延长迪穆里埃的左翼和掩护与维特里的交通线,反而孤立在中央的左前方。也就是说,当法军受到攻击时,将由他们承受敌军的全部冲力。为了补救这一点,迪穆里埃命令施滕格尔向前移到约隆山西侧,又把伯农维尔下辖的十六个营布置在他后方作为支援。为了增强克勒曼的左翼,他又派了九个营的步兵和几个中队的骑兵去增援瓦伦斯,另外把十二个步兵营和六个骑兵中队布置在欧-贝瓦以东的沙隆大路上作为预备队。

虽然法军在没有准备的状况中被敌所乘,被迫采取防御态势,但迪穆里埃并无意完全放弃进攻。他决定采取一个大胆的迂回运动。他首先命令维讷将军率领十二个营和八个骑兵中队在努维尔上方渡过埃讷河,前进到贝希尔和维尔吉尼,打击普奥军的背面。其二,他命令在维埃讷的杜瓦尔将军也渡过埃讷河,去攻击普军的行李纵队,它们在迈松组成了一个“车城”。瓦伦斯后退时,浓雾也开始散去,马森巴赫与不伦瑞克的私生子福斯滕贝里伯爵一同从前卫的位置进到了拉伦。他们立即发现了此地的战术重要性:因为从这里,炮火可以扫射到通往欧-贝瓦的大路,并且可以侧击瓦尔密小山。所以他们立即赶回去报告不伦瑞克,不伦瑞克立即命令把一个炮兵连推进到拉伦。差不多与此同时,迪穆里埃也认清了拉伦的重要性,命令沙佐将军去加以占领,但当他接近该地时,发现敌人已有了坚强防御,无法攻下,只好自动撤回。

霍恩洛厄占领拉伦之后,普军主力分为两个纵队,缓缓向约隆山和瓦尔密前进,他们的右翼靠在拉伦,左翼则在比翁尼河上。正午,部署完毕之后,大雾也逐渐散尽。令人惊讶的是腓特烈·威廉,不伦瑞克和歌德都看到他们前面的敌军并不象要退却的样子,而是严阵以待准备会战。更使他们胆寒的是站在风磨边的克勒曼,看到敌人来到之后就把帽子——上面饰有三色帽缨——顶在剑上,大呼:“祖国万岁!”所有法军都应声高呼:“祖国万岁!法兰西万岁!将军万岁!”

此时,普军的火炮共五十八门,由滕佩尔霍夫将军指挥,已从拉伦向北展开。克勒曼的炮兵约为四十门,由阿博维尔将军指挥,布置在瓦尔密山上。射程大约是一千三百码。

突然起了强风,雾气全被驱散,太阳照耀。歌德说:“关于这次炮击有许多说法,但是当时的猛烈情形却无法形容。”蒙内说:“这是我从未听过的强烈炮声。”下午一时,照歌德的记载,炮击达到了最高潮,整个战场都在发抖。迪穆里埃说双方都消耗了两万发以上的炮弹,可是尽管火力如此猛烈,双方的死伤却极其轻微。不仅是由于当时的火炮射程有限,只有一千三百码,而且因为泥土太潮,所以多数的炮弹都掉进泥土中,没有发生跳飞现象。

因为炮击未能产生不伦瑞克幕僚所料想的效力,于是一致同意现在只有一件事可做,就是向瓦尔密阵地实行突击。

普鲁士军在炮火浓烟掩护下开始组成两道攻击线。但是他们刚刚开始前进,克勒曼的全部炮兵就对着他们射击,于是有些营踌躇不前而丧失了秩序。不伦瑞克虽已下令攻击,但内心却是反对攻击的,就以此为借口,命令暂停前进,此时他们已经前进了两百多步。当不伦瑞克下达命令时,迪穆里埃恰好到风磨旁边与克勒曼会晤,他看到敌军突然停止不前,就判断不伦瑞克并不太想进攻。

大约下午二时,一颗普军炮弹使克勒曼战线后方的三部弹药车发生了爆炸,响声震动了整个战场。浓烟把法军炮手围住了,他们只好停止射击,普军炮兵也一样,因为他们也已看不见目标。有两团法军溃退,但立即被克勒曼所收容,但是炮兵的推车人员都是没有纪律的老百姓,如潮涌般向后方奔逃,这实在是个危急关头。

马森巴赫当时正在拉伦,看到风磨周围的情形,认为会战赢定了,就跑去见国王和不伦瑞克,劝他们立即增援已经停止进攻的右翼,并且用冲锋方式攻下瓦尔密小山。他的话尚未说完,炮声又起,似乎法军已经恢复了秩序。因为看到法军步兵顽强坚定,又注意到在欧-贝瓦和安维之间的平原上,法军骑兵也都已经上马,所以不伦瑞克向周围的人说:“诸位,你们现在可以看到我们所面对的是什么部队。那些法国人正在等候我们进攻,以便立即向我们冲锋。”他踌躇不语,心里盘算是继续攻击还是等克勒法伊特赶到,他已经命令克勒法伊特全速赶来会合。他又向法军望了一眼,然后召开了作战会议,出席者有国王和其他几个高级军官。在这场会战中,他真正行使总司令的全权,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在炮声雷鸣之中,他宣布了他的决定:“我们不在这里打了。”霍恩洛厄,曼斯泰因(国王的副官)和格拉韦特将军都表示同意。不伦瑞克宣布突击是会失败的,而且就算成功了也没什么好处,于是国王也放弃了他的意见。(注:有人认为杜瓦尔对普军的突袭与不伦瑞克的决定有关。)

此时在左翼,卡尔克鲁斯也在炮击约隆山。就象许凯指出的,施滕格尔进行的抵抗足以阻止克勒曼的右翼受到迂回。这对法军的成功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普军停止进攻,在下午四时越过大路前进,改以切断敌人从沙隆到巴黎的交通线为目的。炮击停止了,黄昏将近时,又是一场大雨洒遍了战场。几小时后,克勒曼也乘着黑夜掩护,把他的军团撤到了丹皮耶和弗瓦勒蒙,以掩护维特里道路。

这样就结束了瓦尔密会战,这一战是普军三万四千人对法军五万二千人,法军实际参战人数也不过三万六千人。损失数字更是微不足道:法军全部官兵损失约三百人,而普军为一百八十四人。多数伤者都死在战场上。尽管有腓特烈·威廉的遇事干涉,可是不伦瑞克的指挥才能也仍然值得批评。不过虽然如此,但是决定不打下去的思路却是正确的。他的部队由于痢疾已在减员,冬季快到了,道路的条件日益恶劣。他的交通线也不稳固,军需人员又缺乏效率,所以向巴黎迅速前进是不需要再考虑的问题。就算能够到达巴黎,他的兵力也必然会消磨殆尽,从而面临被全歼的危险。会战的目标将不可能达到,而会战本身也成了荒谬的行动,这是不伦瑞克在会战开始时就已料想得到的。但是真正导致他作出这个决定的理由,却是他感觉到尽管法军常常发生恐慌和叛逃现象,可是其将领和士兵还是要比他那支行动迟缓而没有思想的部队更优越——虽然他永远不会公开承认。

普王的私人秘书隆巴尔说:“敌人使我们大失所望。迪穆里埃和克勒曼表现出的才干不是可以随意抹杀的。他们选择了优良的阵地,旧的法军甘心受他们驱策。新的志愿军也增大了他们的数量,配属给老练部队时也能发生真正的作用。他们的轻骑兵都是优秀精壮的。他们的军队不缺什么,而我们什么都感到缺乏。无论前后,他们的阵地都筑有良好的工事,他们的炮兵也至少与我们的相等。这些因素都使我们无法进行决定性打击。”

写作这些赞美之词的作者,对会战的结束也有重要贡献。九月三十日,维讷将军对普军后方进行果敢突袭,隆巴尔被法军所俘获。出于腓特烈·威廉的特别要求,迪穆里埃把他释放了,并乘机由他把一个备忘录带给普鲁士国王,说明战争应立即停止的理由。此外,因为听说普王已经没有咖啡和糖可以享受,他还送了十二磅来作为礼物。

不伦瑞克立即抓住这个机会,而普王因为刚从波兰方面获得了不利的消息,所以也表示同意。接着谈判了一个星期,到九月二十七日,迪穆里埃又送了第二个备忘录,主要目的就是想拆散普奥两国之间的关系。普王拒绝考虑这一点,于是停战谈判遂告结束。九月二十九日,迪穆里埃仍力劝在巴黎的外交部长勒布伦,应认清形势的需要。他的信上说:“全面和平可以使我们获得光荣的条件,这要比甘冒长期战争的危险好得多。”但是革命政府却不听这一套,毅然宣布说:“除非领土全部收复,否则共和国决不谈条件。”

九月三十日夜间,不伦瑞克从拉伦拔营,很巧妙的把军队撤到默兹河右岸。九月二十七日,迪穆里埃升任法国陆军总司令,又回到他那个入侵尼德兰的计划。他在瓦朗谢讷接管了北方军团的指挥权并朝比利时前进,十一月六日,他在热马普击败了阿尔伯特和克勒法伊特的联军,使整个欧洲都感到震惊。

瓦尔密之战就是法国革命战争和拿破仑战争的马拉松。面对当时欧洲最负盛名的将军所率领的最强大的军队,法军在迪穆里埃和克勒曼领导之下,连续把他们击退和击败了。就象许凯说的:“瓦尔密会战之后,任何持枪佩剑的法国人无不以英雄自命,认为他们所拥护的理想是注定必胜的。”瓦尔密是旧王朝的“死地”,也是新共和国的“摇篮”,照德穆兰等人的梦想,认为共和国的任务就是把自由、平等和博爱的思想带到被奴役的国家中去,使所有国王都被消灭,在地球上建立天堂!

虽然不久这个天真的梦想就被可怕的梦魇所打破,可是在那时,已经有人认识到这场炮击的雷鸣代表了不祥之兆。如马森巴赫所说:“你可以看见那些小雄鸡趾高气扬地站了起来。他们已经接受了火的洗礼,我们输掉的不仅仅是一场会战,九月二十日已经改变了历史。这是这个世纪中最重要的日子”。那天夜里,沮丧的伙伴们问歌德的观感如何,他回答道:“此时此地在世界上打开了一个新时代,你们都可以说亲眼看见了它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