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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法尔加会战(Battle of Trafalgar)

特拉法尔加会战简介

特拉法尔加会战:特拉法尔加会战,特拉法尔加海战(法语:Bataille de Trafalgar,英语:Battle of Trafalgar)是英国海军史上的一次最大胜利,英法此战中的指挥者正是一对历史上最著名的对手——具有传奇色彩的英国海军中将纳尔逊(Horatio Nel-son)和维尔纳夫。1805年10月21日,双方舰队在西班牙特拉法加角外海面相遇,决战不可避免,战斗持续5小时,由于英军指挥、战术及训练皆胜一筹,法兰西联合舰队遭受决定性打击,主帅维尔纳夫被俘,21艘战舰被俘。英军主帅霍雷肖·纳尔逊海军中将也在战斗中阵亡。此役之后法国海军精锐尽丧从此一蹶不振,拿破仑被迫放弃进攻英国本土的计划。而英国海上霸主的地位得以巩固。

特拉法尔加会战过程分析——

大事记:英法海上争霸

瓦尔密之战以后,指导当局外交政策的是两种思想:一种是理想主义的,另一种是现实主义的。理想主义者是象亚历山大的理想一样,以“四海之内皆兄弟”的观念为基础,从而为世界建立一种全新的“宗教制度”。现实主义者则是凯撒的信徒,只想征服邻国,不仅将此作为巩固法国国防的手段,而且更想用其来弥补财政支出。这两种思想都促使革命势力向外发展,理想主义者希望其他民族也能分享法国人赢得的自由;而现实主义者则想剥削其他民族的自由,让他们向法国称臣纳贡。

不管迪穆里埃自己是否认清了这个事实,可是上述两种向外扩张的思想原因,都构成了他的固定观念的基础。因为奥属尼德兰不仅十分富裕,而且当地人民也迫切希望摆脱奥地利的统治。进一步说,若斯海尔德河口受到法国控制,那么安特卫普总有一天会成为世界贸易的中心,即使不是压倒伦敦,至少可以与伦敦抗衡。迪穆里埃在热马普获胜之后,法国国会立即宣布开放斯海尔德河的贸易,并向一切愿意争取自由的人民提供军事援助。这些事实至少部分证明了法国当局是有这种认识——在过去一百年间,每次对低地国家的威胁就会使英国投入战争,加上一七九三年一月二十一日法国政府对路易十六执行了死刑,这无异于向所有君主制国家宣战。这个举动明确了革命的意义,任何人都不会产生误解,英国政府大为震动,两天后,法国驻伦敦大使肖夫兰侯爵接到通知,要他于八天之内离开英国。英国这个断然处置使法国国会感到震怒,肖夫兰离开英国之后,法国马上向英国和荷兰宣战,一个月后又向西班牙发出最后通牒。这样就展开了一场大战,除中间短暂停歇了一段时间,前后历时二十二年之久。

虽然这次战争的范围极为广泛,最后包括了欧洲的大部分,但对法国而言,其中心问题还是迫使英国求和。有两种方法可以达到目的:要么直接获得英吉利海峡的控制权,要么间接绞杀英国与欧洲大陆和殖民地之间的贸易。但是直到一七九五年第一次反法同盟崩溃,以及第二年法国国会又被督政府取代以后,这些事实才显露出来。

督政府的五位执政认为只要继续战争就足以巩固自己的权力,所以决定加强作战。在他们指导下,一七九六年法国获得了一连串胜利。到一七九七年,拿破仑征服了意大利北部,迫使奥地利接受了《坎波弗米奥条约》,把伦巴第和奥属尼德兰都割让给了法国。到一七九六年六月,执政们又移转注意力于海外,想进攻不列颠和爱尔兰。结果在十二月对爱尔兰的入侵战中途流产,而在一七九七年二月,泰特上校的大威尔士登陆也沦为笑柄。

接着到了不列颠历史上的最紧要关头。四月十五日,在斯皮特黑德的海峡舰队叛变,五月二日在努勒,邓肯指挥的北海舰队也叛变了。此时在法国控制下的荷兰舰队,认为英国主力舰队已经调往爱尔兰方面,就准备携带四十二艘运输船出发入侵英格兰。邓肯正留在雅茅斯海外,奉令封锁荷兰舰队并引诱他们接受会战。因为叛变的缘故,他只能说服两艘船随他出海。虽然如此,凭着这点兵力,他仍然对泰瑟尔河进行封锁直到六月二十一日,在这一天,法国督政府催促荷兰把两万人的兵力运往爱尔兰,另外还有一个舰队载运六千人,从布勒斯特出发。

十月十日以前没有任何动静,邓肯知道荷兰人已经启程,意图是在克莱德进行登陆以吸引英军兵力。十月十一日,他与十六艘荷兰军舰在坎珀当发生了战斗,俘获了其中九艘。这次失败之后,法国督政府就指派拿破仑指挥预定侵英的部队。

一七九八年二月十一日,拿破仑到了敦刻尔克,马上出发视察沿海的设施,并下命令建造大批平底船。二月二十三日,他向督政府报告说:“不管我们如何努力,要获得海军优势并非短期内可以做到的。如果没有制海权而想在英格兰登陆,即使对最勇敢的人来说也是困难的任务。”他准备好了一个替代计划,建议政府在海军准备完善之前,唯一正确的出路是夺取马耳他,占领埃及和入侵印度,以此打击英国的东方贸易。这个建议为法国当局所接受。

怀揣一颗摹仿亚历山大大帝的雄心,五月十九日,拿破仑率领十三艘战舰和三百艘运输船从土伦出发,全部人员共为陆军三万五千人,海员和平民一万五千人。海军总司令为布鲁伊将军,同行者有冈托姆,维尔纳夫和德克瑞等海军将领。六月十二日占领马耳他,七月二日陆军在亚历山大港登陆,七月二十日赢得了金字塔会战。拿破仑就开始着手组织其征服成果,可是突然坏消息传来:八月一日到二日,纳尔逊击毁了位于阿布基尔湾的法国舰队,打赢了尼罗河之战。

这场决定性的胜利促成了第二次反法同盟,由英格兰、那不勒斯、奥地利、俄罗斯、土耳其五国组成,当拿破仑在叙利亚境内作战时,他们就发动了进攻。意大利共和国被苏沃洛夫蹂躏,荷兰受到英俄联军攻击,瑞士也被俄奥联军入侵。因为法国的情况已经如此危险,所以督政府决定召回拿破仑。他把军队交给克莱贝尔,于八月二十二日夜间从亚历山大港扬帆出发,躲过了英国军舰,十月九日在法国的弗雷瑞斯登陆,此时,苏沃洛夫已被逐出瑞士,英俄联军也退出了荷兰。

拿破仑到巴黎之后,立即奉命指挥驻军,他知道军队和人民都拥护他,加上他的兄弟吕西安(现任五百人会议主席)和另一位执政阿贝·西哀士的帮助,于十一月九日发动政变。督政府被取缔,通过了新宪法,使他成了三位执政中的首席执政,负责统治法国,任期十年。十二月十五日,新宪法正式公布,举行了公民总投票来加以复决,结果三百零一万一千零七票对一千五百六十二票通过。这样一来,民主革命告一段落,此后法国的统治者又成了军人。

拿破仑在国内获得独裁权力之后,立即开始对付第二次反法同盟。为了争取人民的同情,他很技巧的首先向乔治三世和弗朗西斯皇帝提出呼吁,要求结束战争。他没有得到回答,这才于一八○○年五月六日离开巴黎向日内瓦进发,从大圣伯纳德隘路越过了阿尔卑斯山。六月十四日在皮德蒙,法军打击在由梅拉斯率领的奥军后背上,并在马伦哥附近将他们击溃。十二月二日,在霍亨林登,奥军又被莫罗击溃,第二次反法同盟就此瓦解,一八○一年二月九日,奥地利接受了《吕内维尔和约》。

摆脱了奥地利的牵制,拿破仑马上回到打击英国的计划上。在一八○○年十二月十二日,他说服了俄、普、丹(麦)、瑞(典)四国,依照一七八○年叶卡捷琳娜二世采用过的方法,组成一个武装中立同盟来对付英国。但不久俄皇保罗一世被刺殒命,加上一八○一年四月二日,纳尔逊在哥本哈根击败了丹麦舰队,获得了决定性胜利,这个计划完全失败了。

在武装中立同盟将要成形之际,拿破仑开始对征服英国产生了浓厚兴趣。二月,他写信给塔列朗,提到了一个伟大海军远征计划的大纲,由法西荷三国海军执行,加上俄丹两国的支援,其中心思想就是设法把英国的主力舰队诱往埃及,因为法国海军还是太弱,不足以与英国争夺制海权。一旦英国舰队被诱远离,就准备把部队偷偷送过海峡。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德克瑞将军被任命为海军部长。依照计划,侵入军总数为官兵共十一四千五百五十四人,准备用二千多艘小船加以载运。

但是武装中立同盟的崩溃,加上英国阿丁顿内阁成立,于是在十月又展开和谈,结果在一八○二年三月二十七日签订了《亚眠和约》。一方为法兰西,西班牙和巴达维亚共和国(即荷兰);另一方为不大列颠和爱尔兰。主要条款为英国除继续保有斯里兰卡和特立尼达以外,其他从法国或其盟国方面夺来的殖民地都应归还。英军撤出马耳他,法军也撤出塔兰托和教皇国。《亚眠和约》使法国成了欧洲的仲裁者,法国人民对拿破仑也感恩戴德。五月十日,法国国务院向全国人民提出选举拿破仑为终身执政的议案,公民总投票的结果是赞成者三百五十六万八千八百八十五人,反对者八千三百七十四人。从此“波拿巴”在法国和历史上就变成“拿破仑”了。(注:拿破仑的全名为拿破仑·波拿巴,此前都称为“波拿巴”,此后才称为“拿破仑”。)

亚眠和约实际上不过是一个休战条约,双方都未严格遵守。许多摩擦马上发生了,其中最主要的是:拿破仑的保护政策足以打击英国贸易;英国拒绝撤出马耳他;拿破仑拒绝撤退荷兰驻军。经过了反复讨价还价,终于在一八○三年五月二日,英国驻巴黎大使惠特沃斯勋爵要求发给他护照,于五月十七日渡过多佛海峡,第二天英国就向法国宣战。

自从受到致命打击之后,法国海军始终未能恢复元气。现在只有战斗舰二十三艘,中型巡洋舰十七艘等是可以立即服役的。此外还有一百六十七艘小船,属于一八○○年建造的入侵船团。正在建造中的战舰有四十五艘,此外还有十五艘荷兰战舰可供法国驱使,但其中只有五艘合用。

面对法荷两国舰队的英国舰队曾经纵横四海,获得多次胜利。一八○三年一月时,英国舰队共有第一线战舰三十艘,支援它们的有八十六艘“五十门炮”巡洋舰。此外还有预备舰队,共有七十七艘战舰和四十九艘“五十门炮”巡洋舰。宣战后,英国海军部长圣文森特立即命令封锁主要法国海军港口。纳尔逊负责地中海方面,基思勋爵监视北海和多佛海峡,杰维斯封锁布勒斯特。

因为英法双方的海军实力实在相差太远,而且多数法国舰船都已被封锁,所以拿破仑的唯一希望只能寄托在平底船计划上。他深知英国若参加欧陆战争,其战略重心必定位于英吉利海峡,不久之后,他也认识到靠这些平底船还是无法控制海峡。另外有人认为侵英计划自始至终都是烟幕,用来掩护他集中兵力对付奥俄两国,这种说法却没有什么根据。(注:虽然一八○五年一月拿破仑曾在议会中宣传,准备入侵英格兰其实是一种掩蔽,以便他集中大军侵入奥地利。事实上这却是个诡计,他的目的是想欺骗英国。)虽然最后这支准备侵英的军队的确是拿去对付奥地利,但却不能说拿破仑的本来计划就是如此。因为拿破仑从来不会只有一个固定计划,在他的“袖里乾坤”中,总是准备着多个战略计划,可供随时调换。

入侵威胁使英国人奋起卫国,从正规部队和志愿部队人数的增加上可以看出这种努力的巨大程度。一八○三年十二月九日,英国官方记录说明入伍人数为四十六万三千人;到一八○五月元月一日,这个数字已经增加到五十九万人。对一个只有一千万人左右的国家,这是极为艰巨的努力。

一八○三年秋,俄国政府以法国对土耳其的阴谋为由,开始向英奥两国暗送秋波。一八○四年五月,威廉·皮特再次出山,这个建议立即受到积极关注。皮特认识到单凭英国的力量无法向拿破仑发动成功的攻势,所以他认为可以趁机组成新的反法同盟,但是因为俄国想肢解土耳其的欧洲部分,打算兼并摩尔达维亚和君士坦丁堡,并将土耳其的其余部分分裂成几个国家,都处于俄国保护之下,同时他们还想获得马耳他,所以这场外交谈判拖了好长时间,直到一八○五年四月十一日,英俄才签定条约。依照这个条约,双方同意建立一个欧洲同盟,重建和平和均势。条约签订之前不久,皮特又决定派一支部队,由克雷格爵士率领驻防马耳他,空出来八千多名有经验的士兵则用以占领西西里,加上纳尔逊的协助,使西西里没有落入法国手中。

一八○三年平安无事,一八○四年年初也一样。英法双方都在准备进行生死决斗,为了提高法国的国威,在宣战整整一年之后,一八○四年五月十八日,法国元老院为拿破仑上尊号为“法国皇帝”。十二月二日,在圣母院大教堂,他温和地挥手请教皇庇护七世让开,在群臣山呼万岁声中,自己将皇冠戴到头上。

特拉法尔加会战

战争重起时,英国所处的是从1781年以来最弱的地位。它现在不仅面对法国和荷兰的联合舰队,而且还必须对付法西两国的同盟关系——也就是说从泰瑟尔直到热那亚的所有港口都可供拿破仑使用,供造船和停泊之用。他也确有入侵英格兰的明显意图,因为在所有法国港口都可以听到造船工场的敲击声。他那个逐渐建立大海军的计划——目标为法国战舰130艘,西班牙60艘,荷兰20艘,热那亚15艘——也并非空谈。因为从1805年起,尽管连年征战,可是到1815年,法国舰队的实力还是增强到战舰103艘、巡洋舰55艘。(到1814年,英国海军共有战舰240艘、巡洋舰317艘和其他小船611艘。)

所以英国海军现在不仅要应付英吉利海峡中的联合舰队,而且还要阻止联军方面的船只——包括已有的和建造中的——离开港口出现在公海。换句话说,在这种封锁下,即使有一个支队漏网,也决不会因此引起连锁反应——就是不会有第二个支队随之逃走。特别是当1804年12月12日西班牙向英国宣战之后,这个问题就变得更加难以解决。

联军的战舰分布在以下地域:土伦11艘,卡塔赫纳5艘,加的斯10艘,维罗尔9艘,罗什福尔3艘,布勒斯特21艘,泰瑟尔6艘。前两个地方被纳尔逊用12艘战舰加以封锁,加的斯被奥德爵士的五艘战舰封锁,第四、第五和第六个地方由杰维斯和他的部下负责,一共用三十七艘战舰在阿善特和比斯开湾中进行封锁,第七个地方则由基思勋爵的九艘战舰在北海加以监视。此外在英国港口中还有5艘战舰,在东西印度还另有12艘。所以在欧洲水域,英国海军在数量上所占的优势其实极其有限。

虽然实力并不充足,但因为英国海军部遵照英国的传统海军政策,把重兵集中于海峡西面,所以对这种弱点多少有所补益。只要阿善特的岸边有一支强大舰队存在,同时面对位于北海沿岸的基思支队,任何用平底船团入侵英国的企图都是不现实的。所以英国海军部制定了一条不可更改的原则:如果对方的被封锁支队逃出港口,而负责封锁的舰队又无法迫使它接受会战予以歼灭,就应该立即集中到阿善特附近以增强那里的舰队实力。所以阿善特是英国海军防御战略的重心,因此在所有舰队中,杰维斯的舰队居于首要地位。如果他被击败,基思就会失去掩护。进一步说,如果基思也被击败,那么除了天气以外,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法国船团从布洛涅渡海攻击英国。拿破仑对这一点非常清楚,虽然他并不太了解海军战术,而且也不太注意风向和潮流,不过作为一个战略家,他并不需要学习什么新东西,因为战略原理本身就是相通的。

虽然这场以特拉法尔加会战为顶点的作战,始于1805年3月2日拿破仑给在布勒斯特的冈托姆中将和在土伦的维尔纳夫中将的命令,不过为了清楚地说明整个会战的来龙去脉,就应该回溯到1804年12月12日,即西班牙对英国宣战之日。

那一天,拿破仑命令维尔纳夫突出土伦港,驶往西印度群岛,并在马提尼克与梅塞斯会合,梅塞斯应从罗什福尔突出与他会合。以后,在六十天之内他应尽量使英国领地遭受损害,维尔纳夫则应驶往维罗尔,救出被封锁在那里的支队,那是由古尔东上校指挥的五艘战舰和两艘巡洋舰。然后再进向罗什福尔。

1月11日,梅塞斯率领五艘战舰和四艘巡洋舰,从罗什福尔潜逃出来向马提尼克驶去。一个星期之后,当纳尔逊率领他的支队前往博尼法乔海峡中的马达里那群岛时,维尔纳夫率领十一艘战舰和九艘巡洋舰驶出了土伦港。

听到维尔纳夫逃走的消息,纳尔逊并未考虑其他可能性,认为维尔纳夫一定会驶往马耳他或埃及,于是立即抢先向东赶去,于2月7日到达亚历山大港。他发现该地并无敌踪,又赶往马耳他,在那里才知道由于遇到风暴,维尔纳夫已被迫返回土伦。因为仍然坚信维尔纳夫的目的地就是埃及,所以在3月26日,为了拦截他,纳尔逊就让自己的支队停在撒丁岛以南的海面上。四天后他才听说维尔纳夫已再次出海,不过纳尔逊当然不知道维尔纳夫是在执行拿破仑3月2日的训令。

训令的目的是想在马提尼克集中一支拥有40艘以上战舰的舰队,主要部队为冈托姆的布勒斯特支队,共有21艘战舰和6艘巡洋舰,加上维尔纳夫的土伦支队,共有11艘战舰和6艘巡洋舰。在航行途中,冈托姆应救出被封锁在维罗尔的古尔东支队,共有四艘战舰和两艘巡洋舰;维尔纳夫应救出在加的斯的西班牙支队,是由格拉维纳率领的7艘战舰。在马提尼克,梅塞斯也要率领5艘战舰和4艘巡洋舰加入进来,等全部兵力集中之后,就由冈托姆任总司令,指挥这支联合舰队向阿善特前进,攻打那里的英国舰队,然后继续向布洛涅前进。维尔纳夫所奉的命令是要在冈托姆之前先到达马提尼克,在那里等候四十天,如果四十天之后冈托姆未到,就驶往加的斯,另有新的命令等候他。

为了方便起见,在没有说到作战过程之前,首先分析一下两位主将——维尔纳夫和纳尔逊的性格。

维尔纳夫比纳尔逊小五岁,生于1758年,而纳尔逊生于1763年。他是出身贵族的海军军官,在大革命中属于少数未被清算的幸运儿,并且升官极快。他受过良好教育,曾经博览群书,若在海军部工作似乎十分合适,但并不适于担任指挥工作。虽然他并不缺乏勇气,但本质上却是失败主义者。他不信任拿破仑的侵英计划,对部下和盟友都缺乏信心,更糟糕的是对他自己也缺乏信心。在尼罗河口的战斗中,他指挥的是两艘逃走的法国战舰中的一艘。从此以后,他对纳尔逊总是心存畏惧。

纳尔逊的个性完全不同。他是果敢而富有想象力的战术家,眼光独到,有野心,对自己的名誉非常敏感,有时甚至爱慕虚荣,常常侮辱他不喜欢的人。他的精神勇气十分罕见,比如象在圣文森特海战中,他单独脱离战线去突击西班牙前卫舰队的表现。格伦菲尔在《纳尔逊传》中说:“这种个人的主动精神,超人的英勇行为,都是海军史上没有先例的。”他在尼罗河口、哥本哈根和特拉法尔加各次会战中所表现的英勇很少有人能够匹敌。虽然如此,他却是个平庸的战略家,因为他从未认清战略学是一种科学,虽然不一定是正确的科学,但至少是以事实而不是以直觉为基础。在1804年和1805年之间,最重要的战略事实就是拿破仑的海军对英格兰的威胁,可是在这一时期纳尔逊的通信中,只有一次提到“入侵”,最巧的是,这还是拿破仑放弃了侵英企图之后的事情。其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的注意力总是集中在地中海方面,即使是并不聪明的维尔纳夫,在斗智方面都可以占他的上风。纳尔逊未能认识的是,在这个时候,战略重心是英吉利海峡而不是撒丁岛海岸和尼罗河口。不过尽管有这些缺点,他依然是英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海军将领。

3月10日,纳尔逊率领他的支队还停留在撒丁岛西南角的帕尔马湾,听说维尔纳夫正在装载部队,他立即扬帆赶往土伦。他在那里发现一切征候都表示维尔纳夫准备出海,但仍然坚持原有看法,认为维尔纳夫最可能的目的地还是埃及。所以他又回到帕尔马湾,因为从那里他可以掩护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封锁通往埃及的主要海路,如果维尔纳夫的目标是出大西洋,那么这个位置也便于向西迎击。3月30日,维尔纳夫按照拿破仑的训令,从土伦出发向加的斯前进以会合格拉维纳的支队,然后再驶往西印度。

纳尔逊于4月4日才获得维尔纳夫离去的情报。3月31日,他的一艘巡洋舰在土伦西南60英里的海面上发现了维尔纳夫舰队——在帕尔马以西约300英里。纳尔逊随即向海军部报告说:“我将向埃及推进。”他的视线仍注意着埃及,相信维尔纳夫是先向卡利塔岛进发,然后绕过非洲海岸以达亚历山大港,所以他把舰队置于撒丁岛和卡利塔之间。但是这样布署之后,他又担心维尔纳夫会绕道撒丁岛北面,于是又把舰队移到巴勒莫以北50英里的乌斯提卡岛,并于4月7日到达该地。

同一天,维尔纳夫也到了卡塔赫纳海外,此时奉命封锁格拉维纳的奥德爵士已经接到斯特罗恩爵士的警告,斯特罗恩奉纳尔逊的命令正护送返回英国的运输船经过阿尔吉西拉斯,他于4月8日看到维尔纳夫从海峡驶出。因为奥德只有四艘战舰,这个消息使他左右为难:是就地等候纳尔逊还是应该向阿善特集中呢?当斯特罗恩告诉他纳尔逊正在封锁通住埃及的海路时,他就作了最后决定——留下他的巡洋舰与维尔纳夫保持接触,自己在发了一个通信给海军部之后就开始向北进发。

他的通信非常高明,尽管纳尔逊对他极为不满,甚至对他进行辱骂,可是从这个文件可以看出他对战略情况的了解要比纳尔逊清楚。文件内容如下:

“我相信敌人在加的斯不会停留太久,其向西进发的可能性最大,因为这样可以突然集中几个支队的兵力。拿破仑可能希望在海峡中获得暂时的优势,使他可以对我们进行一次致命打击。”

这的确是拿破仑的意图。在猜透了敌人的计划之后,奥德就出发去增强战略重心——阿善特。4月9日,维尔纳夫在加的斯下锚,用讯号通知格拉维纳出来。但他却非常担心纳尔逊尾随而来,到下午一时,他不再等候格拉维纳,而是起锚开船,让西班牙人跟在他后面蹒跚前进。

不久,因为维尔纳夫并未在第勒尼安海出现,纳尔逊就将他的部队从乌斯提卡移到托罗,这是靠近帕尔马湾的一个小岛。4月18日,他听说维尔纳夫的舰队已于4月8日在直布罗陀海外被发现,他向英国海军部报告说,因为他的森严戒备,敌人发现已不可能向地中海进犯了。第二天,他又发出另一个报告说他感到满意,因为维尔纳夫不再向西印度群岛进发,而好象是以爱尔兰和布勒斯特为目标,他则正在西西里岛附近。虽然时间已经迟了,但却是绝对依照海军部早已确定的原则。

由于恶劣天气延误,纳尔逊直到5月6日才到达直布罗陀。在那里他碰到正在葡萄牙的坎贝尔少将,他告诉纳尔逊,维尔纳夫正在驶往西印度途中。纳尔逊一向容易冲动而且血气方刚,马上就下了决心,于5月10日率领10艘战舰和3艘巡洋舰横渡大西洋。

对这一点,格伦菲尔上校作了如下评述:

“纳尔逊立即向西印度进发的决定是否合理,似乎颇有疑问。当拿破仑的“英格兰军团”在布洛涅的准备如火如荼之时,维尔纳夫的行动与运输这支兵力越过海峡似乎无可避免的具有关连。不管维尔纳夫到哪里去了,他却已经比纳尔逊早了一个月,所以比较合理而谨慎的假设就是认为法兰西舰队是在进行诱敌行动,以引诱英国海军离开海峡地区。而且当这支诱敌舰队在西方和南方失踪时,不久就可能掉转头来向最后和具有决定性的目标进发。所以维尔纳夫失踪很久之后再向西印度群岛进发,这实在相当冒险。从全面战略观点来看,纳尔逊应该向布勒斯特前进。在这种捉摸不定危机四伏的情形中,这似乎是最安全的办法。”

格伦菲尔上校也指出根据另一个理由,纳尔逊也应与杰维斯会合。英国海军部在5月10日应已接到他在4月19日发出的通信。海军部对维尔纳夫的行动真象必已早有所知,所以应该自有安排,对维尔纳夫进行追击。在这种环境下,如果纳尔逊也向西印度进发,那么追击的就不只一个支队而有两个支队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当海军部从奥德(4月30日)和间谍方面得知维尔纳夫已向西印度群岛进发的消息,海军部长巴勒姆勋爵立即命令科林伍德中将,率领11艘战舰出发追击。科林伍德在追击途中,仅仅出于偶然才知道纳尔逊早在追击之中。如果这个偶然事件没有发生,那么就会有21艘战舰去参加这场“追逐野鹅”的行动。(在直布罗陀,纳尔逊曾派贝克顿爵士去掩护克雷格将军通过马耳他。其次,海军部命令贝克顿增强在维罗尔的卡尔德。5月17日,贝克顿驶向北方,10天后他接近芬尼斯特,与科林伍德相遇,他告诉科林伍德,纳尔逊率10艘战舰早已在追击之中。)

6月4日,在迅速航行之后,纳尔逊进入了巴巴多斯,柯克兰尼少将在那里率领两艘战舰加入。在那里他获得一份错误情报,说有人看到法国舰队在圣卢西亚的上风方向出现,结果他错过了敌人。5月14日,维尔纳夫到达马提尼克,发现梅塞斯已经返回罗什福尔,而冈托姆还没有到达——他仍被封锁在布勒斯特港中,拿破仑已经不想拖延下去,已于4月29日派马哥农少将率领两艘战舰,把一道命令送给维尔纳夫,命令他在西印度群岛停留35天,如果冈托姆还是不能与他会合,就驶往维罗尔,接出封锁在那里的15艘船,接着再救出困在布勒斯特港中的21艘船,最后集中兵力进入英吉利海峡,出现在布洛涅前方。

马哥农于6月4日到达,在6月7日又接获纳尔逊已到西印度群岛的消息。这使维尔纳夫大为紧张,竟不顾新命令,于6月10日匆匆返回欧洲。两天后,纳尔逊到了安提瓜,他猜到维尔纳夫正在返回欧洲途中,不是到加的斯就是土伦,更为可靠的是土伦,因为他这时写信说:“他们可能幻想以为可以直达埃及而不受任何阻碍。”——所以他决定返回直布罗陀。(拿破仑似乎十分了解纳尔逊的固执想法。4月20日他写信给德克瑞斯说:“纳尔逊可能又会向埃及作第二次航行。”23日,他又命令在荷兰报纸上发表法军一万人在埃及登陆的消息以欺骗纳尔逊。)出发前,纳尔逊派贝特斯沃思上校指挥的“寇里克斯号”双桅船去通知海军部说他已经回来了——这艘船在回国途中,于6月14日看见法国舰队正沿地中海航向以北行进。这就足以证明维尔纳夫是驶往比斯开湾而不是象纳尔逊料想的那样向直布罗陀海峡前进。7月7日,“寇里克斯号”到了普里茅斯,而7月19日,纳尔逊也在直布罗陀海峡下锚。

7月18日在斯巴特角岸边,纳尔逊与科林伍德通信,科林伍德正担负封锁加的斯的任务,他给纳尔逊的回信足以使对方认清当前的战略情况。科林伍德的见解是:他相信拿破仑的目的在于爱尔兰,维尔纳夫的舰队现在会首先接出维罗尔支队,然后绕着比斯开湾走,再救出罗什福尔的兵力,这样就有可能集中34艘舰船,出现于阿善特前方,在那里可能再加入20多艘船只。他补充说:“法国政府盯住大目标时,决不会留心细微末节。他们逃向西印度是为了躲避我方海军,这是他们行动的最大障碍。这个夏天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7月20日,纳尔逊在直布罗陀上岸,这是从1803年6月16日以来他第一次上岸。同一天他写信给巴勒姆勋爵说,除非俄国巡洋舰能够代替正从地中海北部撤出的科林伍德的兵力,否则法国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运送陆军前往撒丁、西西里、莫里亚或埃及。为了这个任务,他一再要求增派巡洋舰和单桅船前来。从他列举的地名上就可以发现,虽然已收到7月18日科林伍德的来信,纳尔逊还是没有改变其原有的念头。8月3日,纳尔逊才奉命驶往阿善特与杰维斯会合。

此时又发生了重大政治事件,使拿破仑的计划受到巨大影响。1804年5月12日,皮特再度执政,他的主要思想就是建立另一个反法同盟。他的计划一部分是以1804年迪穆里埃的《论英格兰的防御》一文为根据。同盟的构成预定为英格兰、俄罗斯、奥地利、瑞典和那不勒斯。经过一年谈判,1805年4月11日,英俄两国签订了一个条约,接着在8月9日,俄奥两国之间又签定了另一个条约。他们也希望普鲁士参加,但遭到拒绝。这些条约规定俄国应出兵18万,奥地利30.5万,瑞典1.2万。英国对每10万兵额每年支付辅助费120万镑,但总兵力以40万为限,用来对法西两国作战。

“寇里克斯号”到达普里茅斯之后,贝特斯沃思上校前往伦敦,并于8月9日向巴勒姆勋爵报告。巴勒姆立即认识到贝特斯沃思报告的重要性,就立即通知杰维斯,要他命令斯特尔林少将解除罗什福尔的封锁,去增援在维罗尔港外的卡尔德爵士。此外,杰维斯也命令卡尔德,一旦获得增援就应该立即向芬尼斯特角进发,并从那里再向西巡航,在六七天之内移动三四十里格的距离。因此,到1805年7月,拿破仑的战略目标已经完成了一大半。除布勒斯特与加的斯以外,所有其他法西两国的港口都已经解除了封锁。

维尔纳夫于7月2日通过亚述群岛,7月22日在浓雾之中接近芬尼斯特。如果浓雾不散,那么他可以驶过卡尔德的十五艘船只而不被发现,那就可以与在布勒斯特的冈托姆会合了。但是正午时候,浓雾散去,卡尔德的一艘前哨巡洋舰报告发现了法国舰队。下午五时,双方进行了一次不具决定性的交战,有两舰法国军舰降旗投降。虽然7月23日双方舰队仍在接触中,但并未再战,次日卡尔德向北进发去会合杰维斯,维尔纳夫也张着满帆向维哥湾前进,于7月28日到达,然后驶向维罗尔,并于8月1日到达。

这一战的精神作用是具有决定性的,因为维尔纳夫对自己的舰队缺乏信心,已经禁不住溢于言表。八月六日他写道:“在浓雾之中,因为我方舰长对战斗和舰队战术完全缺乏经验,除了跟随前面的船只以外别无良策。在这里我们已经成为欧洲的笑柄。”这次战斗使他的感觉有些麻痹。

在维罗尔,维尔纳夫收到了拿破仑在7月16日发出的通信,命令他解除维罗尔的封锁,然后再采取下述行动,以使法军成为多佛海峡的主人——或是与罗什福尔和布勒斯特两个支队会合,或是与两者之一会合。随后这支舰队全速向爱尔兰和苏格兰行驶,以便与在泰瑟尔的荷兰支队会合。如果因为会战或其他原因,维尔纳夫不能完成任务,则无论如何都不许进入维罗尔港,而应驶往加的斯。

信托的是维尔纳夫这样一个人,所以这个最后指示对拿破仑来说是一个极其严重的失误。加的斯距离布勒斯特最远,所以这也正是维尔纳夫最想去的地方,既然不许进入维罗尔,他就把三艘已损毁的船只留在那里,改向柯鲁尼亚前进,在那里他得到十四艘战舰增援。

当斯特林为了增援卡尔德而从罗什福尔撤走时,7月17日,代替梅塞斯的阿勒芒少将也从罗什福尔港口溜了出来,奉命于8月13日与维尔纳夫会合。可是因为德克瑞斯并未将此事通知维尔纳夫,结果铸成大错,导致了大败。

那一天维尔纳夫出海航行,他看见一些巡洋舰,误以为那是英国人,于是立即改向南方行驶以躲避他们。实际上这是属于阿勒芒支队的舰船,并正在寻找维尔纳夫的部队。如果维尔纳夫能与阿勒芒会合,那么他的兵力可以增加到34艘战舰,如果继续向北而不是向南航行,那么也许就会交上好运。因为在8月16日那天,杰维斯已经把他的35艘战舰分为两部分,派卡尔德率领18艘船前往维罗尔。所以维尔纳夫如果依照命令向北行驶,如果再能侥幸躲过卡尔德,那么布勒斯特的封锁真有可能被解除。

对此,拿破仑曾经这样感叹道:“维尔纳夫丧失的机会实在太大了!如果直向布勒斯特前进,他可能避过卡尔德支队,从而打击杰维斯的舰队,他的30艘战舰就会击败英军的20艘战舰,从而获得决定性优势。”从理论上来说,这种评论可能是对的,不过实际上却很有疑问,因为杰维斯保留的兵力,有10艘“三层甲板”战舰,按照当时的计算方法,一艘“三层甲板”战舰在战斗价值方面相当于两艘“双层甲板”战舰。

维尔纳夫继续南行,于8月20日进入加的斯,封锁这个港口的是科林伍德,只有3艘战舰。8月22日,贝克顿爵士率领四艘战舰前来增援;8月30日,卡尔德又带了18艘战舰赶到。8月3日,拿破仑到达布洛涅。时间已很迫切,因为有许多征候表明在他后方正在形成一个同盟。奥地利正在威尼西亚和提罗尔集中部队;根据报告那不勒斯也在大量召集民兵。8月13日,拿破仑听说维尔纳夫已与卡尔德交战,立即向维尔纳夫表示祝贺,并命令他与阿勒芒立即会合,扫荡前进途中的一切障碍,把法西两国舰只混编起来,再向海峡进发。同时他在写给德克瑞斯的信中却埋怨维尔纳夫的行动过于迟缓。8月22日他又写信给冈托姆说,维尔纳夫已在与他会合的途中,他到达之后就不能迟误一天,立即向海峡进发,以求一雪六个世纪以来的耻辱。同一天他也写信给维尔纳夫,并把信寄往布勒斯特:“赶紧扬帆,不要浪费一分钟。当我的舰队集中进入海峡时,英格兰就是我们的了。我们已经准备就绪,并已上船。只要有四十八小时,一切就都结束了。”

次日,拿破仑仍然不知道维尔纳夫已经到了加的斯,他写信给塔列朗说:“我对欧洲的情况越深入研究,就越感到有采取决定性步骤的必要。”他又说:“如果维尔纳夫和他的三十四艘船能遵照我的指示,与布勒斯特支队会合起来进入海峡,那么时间还来得及,我仍然可以成为英格兰的主人。否则,我就要拔起我在布洛涅的营幕,改向维也纳进发了。”最后直到8月26日他才下了决心,命令参谋长贝尔蒂埃准备把在布洛涅的部队向奥地利移动。8月31日,他写信给杜洛克说:“军队已全部处于运动之中,到9月27日,我一切都可准备就绪。我把‘意大利军团’交给马塞纳,奥地利非常傲慢无礼,正在加紧准备。我的舰队已经进入加的斯。请保守秘密,这只是告诉你一个人的。请尽量搜集多瑙河、美因河和波希米亚等地的地图,并让我知道奥俄两国陆军的组织情形。”9月2日他离开布洛涅,“英格兰军团”变成了“大军团”,不是横渡海峡,而是准备渡过莱茵河了。

前面说过,纳尔逊已于8月3日向北往阿善特航行,8月15日,他到达该处向杰维斯的将旗致敬之后,得到命令要他乘“胜利号”旗舰前往朴茨茅斯,他于8月18日在那里下锚。在英格兰,他的时间消磨在伦敦与默顿之间,9月2日,巡洋舰“欧亚拉斯号”的舰长布莱克伍德带来一个消息,说维尔纳夫已进入加的斯,纳尔逊的短假就此结束。9月5日,他把行李送往朴茨茅斯;9月14日,他本人也上了船。第二天,“胜利号”由“欧亚拉斯号”陪伴,一同扬帆出发。9月28日,他与科林伍德会合,并接管整个舰队的指挥权。

第二天是他四十七岁生日,在给不知名友人的信件中,他这样写道:“我接管舰队时所受到的热烈欢迎,是我毕生不能忘记的。军官到船上来欢迎我归来,在热烈的气氛中几乎忘记了我的总司令身份。”纳尔逊把舰长们集合起来,把会战计划解释给他们听,这是他在默顿时拟定的,通常被称为“秘密备忘录”。在没有说明这个计划之前,最好先回顾他的前一个计划,就是他在前往西印度途中构想出来的,因为这两个计划中,前者可以更清楚的显示出纳尔逊与当时其他的海军将领的不同之处。

第一个计划的要点就是“接近的和决定性的会战”,这是纳尔逊的一贯目标。在这种会战中,部将们不应等待信号,而根据他们自己的主动精神采取行动,为了使他们在行动中不至于使整个会战秩序发生混乱,他们对总司令的攻击“模式”必须要有充分认识。纳尔逊并不是以战斗为手段以达到执行计划的目的;反之,他是用计划为手段以达到执行战斗的目的。这二者之间大有区别。这个备忘录的特点不在于攻击“模式”方面,而是当部将在执行攻击时,可以有极大的行动自由——一共提到了两种攻击模式,以便在不同环境中替换使用。在圣文森特之战中,纳尔逊还是一个部将,他却发挥了高度的主动精神,所以他也希望他的船长们也都能以他为榜样。他和拿破仑完全不同,拿破仑绝不容许他的元帅们具有主动精神,而纳尔逊却希望他的舰长们都有“纳尔逊”式的头脑。除了勇敢好斗以外,他自己的主动精神,再加上部下的主动精神,才是使纳尔逊成为英国最伟大海军将领的主要原因,尽管这违背了当时严格的海军纪律。

纳尔逊在默顿时,首先与基茨讨论这个“秘密备忘录”。基本假设是纳尔逊的舰队有四十艘战舰,维尔纳夫则为四十六艘。要想不花太多时间就把四十艘船都列成战斗队形似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为了节省时间,全部舰队分为两队,每队十六艘船,另有一个“前进支队”或“预备队”,有八艘船。此外,同样是为了节省时间,航行队形也就是战斗队形,而且为了能够充分利用机会,这两个支队也完全可以独立行动。一个由纳尔逊指挥,另一个由科林伍德指挥,科林伍德对他的战线有完全的指挥权。

攻击“模式”是这样的:当科林伍德攻击敌方战线后半段的十二艘船时,纳尔逊应攻击敌军中央部分以阻止其攻击科林伍德,同时他的船应夹在敌方中央与前卫之间,不让后者转过身来援助敌人的后卫部队。此时“前进支队”就插入进来,他们应位于敌人中央部分的前方,相隔三四艘船的距离,目的是全力搜索敌人的旗舰,因为这也是敌人舰队的指挥和精神中心。纳尔逊说:“有些东西必须靠机会,尤其在海战中没有任何事情是有一定把握的。炮弹可以击毁敌船,同样也可以击毁友船。但是当敌方前卫来不及支援后卫之前,我对胜利是确有信心的,在此之后,我们就可以准备接受敌人剩余二十艘战舰的投降,如果他们企图逃跑,那么就可以全力追击。”

纳尔逊的战术思想与埃帕米农达斯在留克特拉的战术思想极其相似。在那个会战中,底比斯军的右翼监视着斯巴达军的左翼和中央两部分,而底比斯军的左翼则击毁斯巴达军的右翼。在特拉法尔加之战中,纳尔逊也是用攻击的手段控制着法西联合舰队的中央和前卫,而好让科林伍德击毁敌人的左翼——即后卫。因为这种战术思想事实上古已有之,所以不一定要归功于洛伊森会战中的腓特烈或是特拉法尔加会战中的纳尔逊。在战争中,基本思想往往会再生——从这一代又传到那一代。

纳尔逊曾写信给他的情妇汉密尔顿夫人,对这次与各位舰长的会议有非常生动的描写:“当我把这个‘纳尔逊秘诀’解释给他们听之后,这伙人简直象中了邪一样,有些人流出眼泪,所有人都异口同声说‘它真是新奇,真是特别,真是简单!’而将级以下的人员也一再说道:‘只要让我们逮住了就一定会成功!我的勋爵,你给了我们信心!’”

在10月9日或10日,这个秘密备忘录又以书面形式流传。

在加的斯的维尔纳夫发现他的处境空前恶劣。金库已一空如洗,粮食和供应品都感到缺乏。除了原来缺员2,000人以外,还有1,731名伤病人员。更糟的是法西两国的官兵之间经常发生争吵。9月2日,他写信给德克瑞斯大诉其苦。虽然如此,到9月24日,他还是报告说已经装好六个月的补给,准备出发了。

拿破仑此时已经放弃了一切侵英的意图,可是对这个“可怜的”维尔纳夫——这是拿破仑给他的评语——却另外指定了一个新的“送终”计划。他从圣克劳德给维尔纳夫发出如下命令:

“我决定把集中在加的斯港中的我方海军力量投入地中海作为强大的牵制。你应该明白我的意图,立即寻找机会率领联合舰队向该海域进发。首先去卡塔赫纳与在该港的西班牙支队会合,再向那不勒斯进发,并在某个海岸让你船上搭载的陆军登陆,以便与圣西尔将军指挥的部队会合。依照你自己的判断,如果认为必要,你指挥的舰队可以尽可能留在那不勒斯海岸,给敌人造成最大的损害,并拦截意图派往马耳他岛的船团。在这个远征行动之后,舰队就可以驶入土伦,以便整理和修补。我们的意图是这样的:无论在何处,如果遇到处于劣势的敌人,你都应该毫不犹豫的进行攻击,获得一次决定性胜利。这次作战的成败,就要看你是否能够立即离开加的斯出发。”

两天后,拿破仑又命令德克瑞斯撤换维尔纳夫,代之以罗西尼。因为考虑到不愿意刺激维尔纳夫,德克瑞斯却没有立即通知他。10月10日,罗西尼到达罗德里戈。

10月1日,维尔纳夫开始作最后准备,预定10月7日出海,可是风向突然转变,迫使他在港口中停留了十天。10月8日,他召开作战会议,向舰长们解释他对未来会战的战术思想。他主张把这支33艘战舰的舰队分为两个集团:(一)战斗集团,共21艘船,由他自己指挥。(二)预备集团,共12艘船,由格拉维纳将军指挥,应位于前者的上风方向。(到10月16日,最后的战斗队形已完全决定。战斗集团又分三个支队,每队七艘船。前卫为第二支队,由阿拉瓦中将指挥,旗舰为“圣安娜号”。第一支队为中央部分,由维尔纳夫亲自指挥,旗舰为“半人牛号”。第三支队为后卫,由杜马罗尔少将指挥,旗舰为“杜高依·特鲁安号”。预备集团由格拉维纳指挥,旗舰为“奥地利亲王号”。)

接着,维尔纳夫推测敌人可能采取的战术,可以说非常准确。他说:“英国舰队不会构成与联合舰队平行的战线。纳尔逊会企图切断我方战线,包围我方后卫,然后集中力量来打击可以孤立和切断的船只,越多越好。”

至于应该怎样应付这样的攻击,他却并无高见,很显然,他知道他的舰长们只能采取鱼贯前进的方式。他补充说明的只有两点:如果联合舰队占了上风则应追击敌人,然后进行一对一的战斗。如果处于下风,虽应排成一条紧接的战线等候攻击,而每个舰长也应各自为战。依照拿破仑的命令,法西两国的船只是混合编组的。其中有一艘“四层甲板”的战舰“三叉戟号”,有131门火炮,是当时最大的战舰;三艘“三层甲板”战舰,其中两艘有112门火炮,一艘为100门火炮;一艘64门火炮的船只;七艘巡洋舰和中型巡洋舰。战舰中有18艘法国船,15艘西班牙船。所装“侧舷”火炮共为2,626门,短炮除外。

搭载官兵总数为21,580人。搭载的陆军是由加的斯守备部队中抽调出来的,其中有“非洲”团和索里亚团,都是过去参加过无敌舰队的部队番号。英国舰队本应有33艘战舰,但纳尔逊接管指挥权后不久,路易少校率领的支队共有战舰六艘,奉命去保护一支驶向马耳他的运输船团,所以纳尔逊手中只剩下27艘战舰。在这些船只中,七艘是“三层甲板”的,三艘100门炮,四艘98门炮。二十艘为“两层甲板”的,一艘80门炮,十六艘74门炮和三艘64门炮。此外他还有四艘巡洋舰,一艘双帆二桅船,一艘单桅快船。全部官兵16,820人。除短炮以外,共有“侧舷”火炮2,148门。

因为路易的支队离去,纳尔逊改变了原有观念,不再把舰队分成三线,而代之以两个纵队:(一)前卫或上风纵队,共有船十二艘,由他自己指挥,旗舰为“胜利号”;(二)后卫或下风纵队,共有船十五艘,由科林伍德指挥,旗舰为“王权号”。这是他第一次改变“秘密备忘录”中观念,以后还有其他改变。这些改变引起了许多争论,但更足以说明纳尔逊在这一战中的心理变化。

他的目的是获得一场决定性胜利,俘获或击沉敌方二十艘战舰,因为他在临死时说:“我估计应该有二十艘。”正如秘密备忘录所说,旧式的平行战斗队形通常不具有决定意义,因为它们非常迟缓,无法集中兵力打击敌人的弱点。他认为那好比是用两个“单臂”来搏斗的拳师互相格斗,而他希望的却是能同时用“双拳”进行搏斗。他的舰队可以同时向左右两方打击。上风纵队保护右面,而下风纵队则打击在敌人的后部。他为什么要选择敌人的后卫来当作打击目标而不是前卫呢?因为要支援后卫,敌人的前卫必须调过头来,所以需要很长时间;反之若打击前卫,则敌人的后卫只要继续照原有方向前进而不必调头。

为了使打击具有极大的动量,他并不严格遵守传统的横线或直线战术。反之,他却代以两个船团,只是依次航行而已。关于这一点毫无疑问,因为他在默顿向基茨将军解释他的战术时曾经这样说:“这样会立即引起一场混战,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在特拉法尔加之战两个月后,科林伍德写的一封信也可以作证,他说:“纳尔逊决定用两个独立集团来代替一个严整的攻击队形。执行得非常良好,所以获得了优异成功;或许其新奇性对我们极为有利,因为敌人料想我们一定会形成类似一条线的队形。”这也正是纳尔逊早已预料到的,因为在默顿讨论战术时,他曾突然转向基茨说:“但是我要告诉你我所想的是什么。我认为可以突袭敌人,使他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我要干什么。”——突然袭击加上集中兵力,另外再加上优越的炮术。

秘密备忘录与实际情形之间的差异,也正是头脑的思想与行动中的思想之间的差异。战术目标还是一样,但达到目标的手段就可以依照当时的情况而有所改变。这不是腐儒之流所能解释的。

10月15日,维尔纳夫从巴永那获知罗西尼已经启程来加的斯,因为他知道罗西尼已有十二年以上没有下海,所以他认为一定是派他来担负某种行政工作。接着从马德里传来消息说罗西尼是奉命来接替他的,维尔纳夫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就决定在他到达之前先溜出加的斯。10月17日,他听说纳尔逊舰队已调走路易支队的消息——已经知道太迟了——更增强了他的决心。风向也有利于他,在与格拉维纳会商之后,他就命令旗舰舰长发出“准备开船”的信号。可是他发出信号之后,突然风又停了,接着一点风都没有了。

第二天,纳尔逊在日记中写道:“天气晴明,东风,联合舰队要想出海的话,这是最好的天气。”虽然如此,维尔纳夫却踌躇不前,直到10月19日上午六时,他才命令舰队扬帆出发。两个半小时之后,纳尔逊在加的斯西南方约50英里远处,从他在岸边监视的巡洋舰获知敌军出港的信号,他立即发出“全面追击”信号,因为他的目的是切断联合舰队前往地中海的进路。接着又发出“敌方舰队已在海上”的信号,这是不正确的,因为在10月19日,只有马哥农的支队驶出加的斯,直到10月20日正午,维尔纳夫的全部舰队才开始行动。10月20日天明时,纳尔逊正在直布罗陀附近,还没有发现敌踪,于是命令舰队转向西北前进。上午七时,发现了维尔纳夫的舰队,在正午时得到报告说它向西行进。一个小时之后,“胜利号”停泊,科林伍德上船来接受最后的指示,因此纳尔逊知道维尔纳夫已经改变向东南行进,在日落之前,他命令他的巡洋舰在夜间始终与敌人保持接触。

10月21日,星期一。拂晓时分,当英国舰队仍然处于没有严整的队形或阵线时,敌人却已组成了密接战线,采取东微偏南的方向,双方相距约十到十二英里。因为天色太黑,不能辨识旗语,所以直到上午六点十分,纳尔逊才发出了一个普遍的信号:“成两个纵队依次前进。”于是科林伍德的纵队前进到右前方。接着又发出“依照东北东方向行驶”。六点二十二分,命令“备战”。维尔纳夫正向直布罗陀海峡前进,在他认识到因为风力轻微使他不可能避免会战时,就在上午八时发出信号,命令全部舰队转向,这样可使加的斯港处于下风位置,以便被击毁的船只有避难之地。这个在最后一分钟改变计划的行动,实在是不幸,因为这不仅象退却一样足以影响部队士气,而且这样调一个头需要两个多小时,结果组成的战线仍然凌乱不堪。有些部分太挤,有些部分又太松而留有缺口,其中大部分向下风方向弯曲,整个舰队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新月形,长度约三英里。这个调动使格拉维纳的支队拉在战线后方,而杜马罗尔的支队反而变成了前卫。一旦方向变换完成之后,联合舰队就向北缓缓运动,速度大约为一英里或稍快一点。

联合舰队调换方向之际,英国舰队分为两个纵队——不如说是船团——在满帆之下慢慢赶上来了。上风纵队由纳尔逊指挥,下风的则由科林伍德指挥。从西北吹来的风力甚微,海中只有向西推送的巨浪,英国舰队前进的速度预先估计为三英里,不久降到了一英里半。因为纳尔逊并不收帆,所以这两纵队就不可能构成正规战线。此后,他和科林伍德就好比小学生竞走一样,各自埋头疾冲;纳尔逊又不照原定计划,不以敌方中央前段为目标,而改向其前卫中央冲去;科林伍德则向敌人后卫部分的前段进攻。

纳尔逊调换方向的原因,似乎是他看到敌人转变方向时突然得出结论,以为维尔纳夫准备逃入加的斯。在上午十一点四十分之前不久,他向科林伍德发出信号说:“我打算越过或通过敌线,以阻止敌人进入加的斯。”换句话说,就是挡住他们的退路。接着在上午十一时四十八分时,他又发出其著名的通令:“英格兰要求每个人恪尽职守。”

这个信号发出时,科林伍德已经接近敌人的后段,时间早已过了十一点三十分。维尔纳夫已经发出“开火!”的命令,接着在十二点十五分,又发出“各舰各自为战”的信号。上午十一时四十五分,“圣安娜号”后面的“热情号”发射了第一炮,这是以“王权号”为目标的,此时双方相隔尚在四分之一英里以外。此时,双方好象是一致行动一样,都升起了国旗。在法英两国的船上,鼓乐齐鸣,士兵举枪敬礼。

于是会战展开,这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科林伍德的攻击,纳尔逊的攻击和杜马罗尔的反攻失败。以下就按这个次序叙述:

当“热情号”向“王权号”开炮时,科林伍德的船团向左行进,每船之间的间隔约为两“链”(约四分之一英里),成为一个不规则的斜线,因为敌线的弯曲,所以双方几乎是平行的。在“热情号”开火后五到十分钟,“王权号”仍继续保持航向不变,接着“圣安娜号”又向它开了一炮。接着它靠近并钻入敌军战线,在“圣安娜号”之后,“热情号”之前。当他面对“圣安娜号”的船尾时,就从左舷向它连发两炮,使它受到巨大损失。接着他又对“热情号”发射右舷火炮,此后又驶近“圣安娜号”的右后段,再次向它射击。

科林伍德不久发现四周都是敌船,经过四十分钟猛击之后,“王权号”已变成无法控制的空船壳。不久就由“欧亚拉斯号”拖曳行驶。下午两点二十分,“圣安娜号”已完全丧失战斗能力,乘员死亡104人,伤236人,降旗投降。布莱克伍德上校上去,把重伤垂危的阿尔瓦将军运到“欧亚拉斯号”上。在“王权号”作战后八分钟,“贝里岛号”也从“热情号”后面切入敌线,并且也和“王权号”一样,立即为几艘敌船包围。因为船桅损毁,有段时间一炮都发不出来。虽然如此,它却把军旗钉在后桅杆上继续战斗。后来它由三艘英舰救出。在“贝里岛号”之后约一刻钟,“战神号”也投入战火,以后每艘英国军舰都是这样分别切入敌人,向首尾两端的敌船用侧舷炮火猛击。其结果是每艘敌船都遭受到了连续的集中火力。

科林伍德的后方各船中,“无畏号”加入作战时已在“王权号”后一个小时了,最后一艘“亲王号”直到下午三点才有作战机会。

当下风纵队的战斗结束后,科林伍德也已完全胜利了。与他交战的共有十五艘法西两国战舰,其中十艘被俘,击沉一艘——“阿基利斯号”,只有四艘逃走,其中一艘为格拉维纳的旗舰“奥地利亲王号”,上面载着垂死的格拉维纳将军。

在科林伍德纵队开始作战后二十五分钟,纳尔逊也投入了战斗。和科林伍德的纵队不同,它始终保持着不规则的鱼贯形队形。依照“胜利号”军士长托马斯·阿特金森的私人日记,它是继续平行着敌人的前卫行驶。依照他的记载:“在十一点五十分(实际为十二时十分),敌人开始向我们射击;在十二点过四分时(实际上为十二点二十四分)我们的左舷炮开始向敌人前卫射击。”从北到南,杜马罗尔率领五艘领先的船只,可能是从“海王星号”起到“杜高依·特鲁安号”。依照杜马罗尔记载,纳尔逊领着三艘“三层甲板”战舰,向他的前卫中央挺进,于下午十二时十五分开始与它交战。经过四十分钟炮战之后,纳尔逊向右旋转。

单以纳尔逊的三艘战舰而论,其炮击时间比杜马罗尔所说的还要短,因为当法舰“恐怖号”开火之后,“胜利号”和“勇敢号”就开始向右旋转。纳尔逊是在寻找维尔纳夫的旗舰,因为他的主要愿望就是与它接舷战斗。

虽然“胜利号”上所有望远镜都在搜寻法军总司令的旗帜,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胜利号”只好向前攻击“三叉戟号”,假设维尔纳夫可能是在这艘最大的敌舰上。(纳尔逊相信法军指挥官是德克瑞斯。)根据“斯巴达人号”舰长的记载,当“胜利号”在下午十二点五十七分向“三叉戟号”前进时,发现该舰后面的一艘法国“两层甲板”船的前桅上挂着总司令的将旗——就是“半人牛号”。“胜利号”冒着炮火,不久就钻到“半人牛号”后方,用船头的短炮——六十八磅炮——和侧舷火炮,向“半人牛号”舱窗猛射,使它遭到极大的损毁。接着,在英舰“海王星”和“征服者”接近“半人牛号”之后,“胜利号”向右转,与法舰“敬畏号”接舷,该舰由鲁卡斯指挥。两舰立即纠缠在一起,双方乘员都准备跃上对方的甲板,但是法国人的企图却为英方火力所制止,杀伤人数颇多。差不多又过了一个小时,两船还是绞在一起,纳尔逊正在后甲板与舰长哈迪一同指挥,从“敬畏号”的船桅上突然射来一颗子弹。子弹击穿他左肩的肩章,透进胸部,嵌在脊椎骨上。他一下子扑倒在甲板上,他在被扶起来后说:“他们终于把我解决了。哈迪……我的背脊骨已被射穿了。”他被抬入船舱,到下午四点三十分,在得知会战已经胜利的消息之后才安心死去。

当“胜利号”与“敬畏号”交战时,“勇敢号”驶向前去,向“三叉戟号”开炮,接着又向“海王星号”和“敬畏号”射击。不久,“热情号”在与“贝里岛号”交战之后,又转过来协助“敬畏号”,又为“勇敢号”抓住。在解决了这两艘敌舰之后,“勇敢号”又用其前炮痛击“三叉戟号”达半小时之久。

在“胜利号”突袭敌线十分钟之后,英舰“海王星号”先向“半人牛号”射击,然后进攻“三叉戟号”,一个半小时之后,其乘员战死245人,负伤173人,这艘巨型的四层甲板船下旗投降。对在这艘船上的景象,英舰“海王星号”的船员巴德柯克曾有如下描写,足以说明十九世纪初的海战情形。他说:“我踏上这艘大船去收容俘虏,其死伤人数在三四百之间,到处都是血肉,后甲板上堆满伤兵,有的没有脚,有的没有手。”

“不列颠号”接着也跟上来了,后面就是“列维坦号”和“征服者号”。后面两舰夹击“半人牛号”,下午两点五分,维尔纳夫落下了他的将旗。这艘船上的景象,“征服者号”上的陆战队上尉阿特切里记载说:“到处都是死尸,景象非常凄惨。死伤总数在四百人以上,多数都没有脑袋。”

在“胜利号”开始作战后四十分钟,“阿贾克斯号”才开始作战,而“阿加门农号”还要晚。“非洲号”是一艘六十四门炮的船,也是双方最小的一艘战舰,所遭遇的情形也不平凡。在十月二十日夜里,它与全部舰队失去了联络,在拂晓时位于舰队北面,相距已有数英里。在发现舰队位置之后,它立即向“胜利号”前进,在“王权号”发动战斗之际,它已经到达敌方前卫的射程。依照它的日志,在十点四十分,它开始与敌方最前面的一艘船交战,然后穿过整个前卫,每经过一艘敌船都向其射击,最后又协助“海王星号”攻击“三叉戟号”,并与“勇猛号”交战。

“猎户座号”也是独立行动的。因为它的舰长科德林顿看到敌方中央部分的兵力比较强大,所以他单独向南行驶以协助“王权号”。以后他又回北边来协助“胜利号”。当维尔纳夫下旗投降时,纳尔逊纵队中的最后两艘船“弥诺陶洛斯号”和“斯巴达人号”都还没有参加战斗。

现在再叙述杜马罗尔的反攻——这不过是个勉强的命名。

下午十二时三十分,纳尔逊钻入联军中心之后,维尔纳夫发出通令,要所有尚未参加作战的船只都一律自动投入战斗。杜马罗尔对此并无反应,此后维尔纳夫再没有注意他,半小时后,杜马罗尔仍继续向北航行,结果使前卫与中央之间产生了一个缺口。此时他仍没有发挥主动精神,反而等待维尔纳夫的命令。虽然如此,维尔纳夫又不立即回答,直到下午一点五十分,他才命令杜马罗尔赶来协助正受着强烈压制的中央部分。

风力十分微弱,杜马罗尔要转变方向相当困难,他本应使整个支队集中在一起,以便进行一次全力打击,可是他却把兵力又分为两部分。(可能是在转向时失去了联络,也可能是有五艘船不听命令。)他的行动非常迟缓,直到下午三点十五分到三十分之间,“胜利号”上的哈迪舰长才看见杜马罗尔的十艘船中有五艘逐渐向北行驶。于是他立即发出信号,通知纳尔逊纵队中的各船准备迎敌。

哈迪看见的五艘船是“英雄号”,“勇猛号”,“圣奥古斯丁号”,“圣方济各号”和“拉约号”。他发出信号之后,它们就与英舰“征服者号”,“阿贾克斯号”,“阿加门农号”和“列维坦号”等发生了遭遇战。不久,“圣奥古斯丁号”下旗投降,“英雄号”摆脱战斗逃往加的斯。

“圣方济各号”和“拉约号”也企图逃走,前者船破沉没,后者于10月23日向“列维坦号”投降。“勇猛号”由恩维内特指挥,首先受到“非洲号”的英勇攻击,以后又受到“阿贾克斯”,“阿加门农”和“猎户座”三船夹攻,经过一番苦战后才向科德林顿舰长投降。

此时,杜马罗尔的另五艘船也调转了航向,“恐怖号”和其他两艘船都是靠小船拖曳才转过头来的。现在也向南驶来,由“恐怖号”领先,跟随其后的是“蝎子号”、“勃朗峰号”、“杜高依·特鲁安号”和“海王星号”。它们首先向“征服者号”开火,然后前进,一路用侧舷炮火射击“胜利号”,“勇敢号”和“王权号”等船。不久,英方尚未参加过战斗的“弥诺陶洛斯号”和“斯巴尔特号”也赶上来,切断了“海王星号”,迫使它投降。此时,其余四艘法舰都向南逃逸,11月4日才被斯特罗恩爵士的支队捕获。

下午四点三十分钟,会战已接近尾声。维尔纳夫的三十三艘战舰中,有九艘逃向加的斯,四艘逃向直布罗陀海峡,其余二十艘之中,七艘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十二艘被敌人俘虏,一艘正在起火燃烧。夜幕将垂时,风暴大作,一连就是四天,多数负伤的船只都自动沉没,包括所有英军战利品在内,只有四艘例外,可是在整个会战和风暴之中,英国却未损失一艘船。死伤数字有各种不同估计。依照1805年11月27日和12月3日《伦敦公报》的记载,英方损失为死449人,伤1,214人。弗拉泽在《特拉法尔加的敌军》中估计的法西两国的损失是这样:法军阵亡和溺毙3,373人,伤1,155人;西军死1,022人,伤1,383人,被俘约三四千人。因为法军被俘人数至少应与西军相等,所以联军全部损失总数可能应该是官兵共14,000人。这个数字虽然很高,可是与勒班陀会战的数字作一个对比,似乎还是很少。

在这次会战中,双方人员都很英勇,虽然法西两军的英勇在最初阶段是要打折扣的,可是其顽强程度却不亚于英军。同时,若与以后的会战作个对比,那么最值得追忆的是双方都具有古代侠士之风,彼此都很有礼貌。举例来说,被俘之后,鲁卡斯(“敬畏号”的舰长)在伦敦上流社会获得了大家的尊敬。而维尔纳夫将军和马肯迪上校也获准参加纳尔逊的丧礼。尽管发生了革命,战争却仍然是绅士阶层的职业。

10月27日,科林伍德派拉佩诺狄尔中尉指挥的小船“比克勒号”回国报捷。11月4日,拉佩诺狄尔到了法尔茅斯,在那里只停留了半小时就出发去伦敦。他一路换了十九次马,于11月6日凌晨一时赶到英国海军部。几分钟之后海军部长接见了他。一见面他所说的第一句话是:“报告,我们获得了一次伟大胜利,但是失去了纳尔逊勋爵!”(拿破仑对纳尔逊也是推崇备至,他命令在每艘法国军舰上都悬挂纳尔逊的画像。)

纳尔逊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代名将,主要就是他能摆脱当时平行战斗队形理论的束缚,虽然他并不是采取这种方法的第一人,可是他却比前人更能认识到这种理论的基础是一种单粹防御思想。依照这个理论,由战舰组成的横线可以发出优势火力,如果敌人成鱼贯纵队来犯,其结果将无异于自杀,可是纳尔逊却看出这个理论的漏洞,他知道由于当时的火炮射程极为有限,而且命中率也不高,所以被敌人横线集中火力击毁的危险,事实上只限于最后几百码的接近距离。此外,他也认识到一旦双方发生接触,决定性因素是优势的射击技术,而不是数量优势和横线队形。在射击技术方面,英国人比对方高明得多,不仅射击命中率较高,而且射速也快一倍,所以毁灭力也提高了一倍,只要比较双方的死伤数字,就知道此话不假。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封锁之中,法西两国海军失去了练习机会,而英国海军则正好相反。

科林伍德指挥“无畏号”战舰时,他的部下经常操练大炮,几乎很少有其他船员在火力的迅速和精确上能与他们相比。科林伍德经常告诫他们说:“如果他们在五分钟内能使侧舷火炮作三发精确射击,就没有任何船只能够抵抗他们。可是如果能经常练习,那么只要有三分半钟时间就够了。”这些话的意义在于,一旦进入战斗,一艘船的射击如能比敌人快两倍,那么火力也就相当于两艘船了。所以在纳尔逊看来,整个战术问题是迅速与敌人接近。用今天的流行术语来说也可称为“海上闪击战”。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特拉法尔加都是值得纪念的会战,它对历史具有广泛的影响,完全粉碎了拿破仑的侵英梦想。它也使一百年来的英法海上争霸战从此结束,使英国成了一个海洋帝国并维持达一个世纪以上,使“不列颠的和平”变得具有可能性。更重要的后果是它告诉1805年的世界,拿破仑并非天下无敌的。它也迫使拿破仑不得已而采取他的“大陆体系”,企图建立一个大帝国,以图在经济上绞杀英格兰,而结果却作茧自缚,使他自己在政治上受到绞杀。如果没有特拉法尔加会战,就不可能有半岛战争,如果没有半岛战争,就不可能有滑铁卢会战。所以威尔逊先生在《剑桥近代史》中对这个伟大的海军胜利所作的评语一点都不夸张。他说:“特拉法尔加在拿破仑战争中,的确是一场真正具有决定性的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