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法塞卢斯会战

法塞卢斯会战(Battle of Fasserus)

法塞卢斯会战简介

法塞卢斯会战:法塞卢斯会战,庞培于公元前六二年从东方凯旋时,罗马共和国已经好比潮湿过分的糖,虽然保持着原有外表,却已即将分崩离析。元老院本来是个城市议会性质的组织,无法胜任帝国性的任务。元老院虽反对独裁思想,但却无力解决这个世界帝国所面临的各种巨大问题,结果就是元老们的幻灭和意志麻痹。

法塞卢斯会战过程分析——

围攻迪鲁基姆和法塞卢斯会战

由于财富不断增加,加之从汉尼拔战争之后大量奴隶输入,已使经济方面发生了剧烈变化。工商业方面是银行性重于贸易性——接受政府的合同,娱乐的支出,租税的兴办,赔偿和战利品的搜集,用现代货币计算:每种价值都在六百万英镑左右。

所以发财很快代替了为国服务的思想。租税使人民穷困,被迫求助于高利贷,结果由于债务原因,他们都变成了现实和未来的奴隶。在罗马共和国的最后一百年,这种情形达到古代史中的最高潮。而且奴隶又生奴隶,养奴变得极其有利可图。农民被消灭,土地转入少数地主手中,奴隶代替了自由劳工,许多无地的人民就都拥向城市。结果就象弗勒尔说的那样,城市中挤满了贫民,他们缺乏一切可用来推动精神和社会发展的生存手段。后果自不待言——给罗马注入了一种可怕的毒素。

同时在富有阶层中,这种由征服手段累积的金钱也并不使用于生产工作方面,而只用来享乐和寻求刺激。从根本上来说,高利贷就是罗马共和国的恶性肿瘤,虽然衰弱的原因是寻欢作乐过度而不是由于衰老——这是一种严重的消化不良,尚非绝症——可是从没有一个民族曾堕落到如此程度。他们没有宗教,道德和一切社会美德的观念,于是群众就被罪恶所吞噬。奢侈衍生出兽性,兽性产生放纵,放纵又导致独身,于是不育的风气日甚一日。对这些堕落的人们而言,放纵就是自由,但对豪门巨富而言,自由又等于权力、利润和对财富的无限贪欲,最后人与人之间只剩下金钱为惟一联系。许多人都认为整个文明已经衰颓,说不上完全崩溃,但也只有赫勒克拉斯这样的巨人才有可能扭转乾坤。于是当大家都向上天寻求,望眼欲穿之时,这个人终于出现了。

公元前六一年九月二十三日,穿着一件亚历山大遗留的外衣,庞培凯旋回到罗马,受到人民的热烈欢迎。当庞培于公元前六十六年在东方代替路库鲁斯出任统帅时,他也曾以这位伟大的马其顿英雄自比。他也和亚历山大一样,越过了幼发拉底河,兼并了大量土地,建立了许多城镇。他不仅握有军权,而且也控制着大量财富。金钱的意义就是赠与,而赠与的意义就是献媚。最初英雄崇拜的思想阴影终于演变成帝王的实质。

当庞培成为焦点时,突然出现了第二个人。他出身贵族,生于公元前一○二年(有人认为是公元前一○○年),据说他的始祖是埃涅阿斯,是维纳斯和安喀塞斯的儿子。他就是凯撒。

尽管家族中的大部分都属于元老派,但他个人却是平民派。可能是因为他的姑母朱丽亚是伟大的马略的妻子。公元前六八年,他在西班牙服务,担任财政官之职。一次,他在加的斯(即今之加的兹)的赫勒克拉斯神庙中看到一尊亚历山大雕像,不禁仰天长叹。因为象他这样大时,亚历山大早已征服了世界,而他却一事无成。于是他立即辞职,赶回罗马去寻求做大事的机遇。

公元前六十年,凯撒赶回罗马竞选执政时,发现政局控制在三个人手中——加图、庞培、和克拉苏。后面两个人又与加图为敌。凯撒由于在西班牙的成功本已胜利在望,但因为加图的反对而失败。这对加图而言实在极其不智,这使凯撒也成为他的政敌。于是罗马前三雄的局势开始形成。庞培、凯撒和克拉苏缔结了同盟,庞培和克拉苏支持凯撒出任执政,条件为凯撒任执政之后,应设法提供土地来安置庞培解散的退伍军人,并修改一些与克拉苏有关的税则——克拉苏是个有钱的银行家,对这个问题颇为关心。

公元前五九年,凯撒当选执政之后,这些政策也都开始实施。若非赫维提人发生了严重的叛乱,这个三角同盟可能就此解散。为了对付这个北疆方面的威胁,山南高卢和依利库姆两个省区都交给凯撒统治,不久又加上外阿尔卑斯高卢省。他于公元前五十八年接受指挥权,在比布拉克特击败了赫维提人。接着发现高卢中部的凯尔特人正受到阿利欧维图斯率领的日尔曼人威胁。他就从贝尔弗特缺口前进,九月二日在莫尔豪森附近,经过一场大战又击败了日尔曼人。第二年他又征服了贝尔格和尼尔维(详见第八章),完成了征服高卢的第一阶段。

公元前五六年,“三雄”在卢卡举行会议,三人同意凯撒对高卢的统治再延长五年任期。而庞培则统治两个西班牙省份,期限也是五年。至于克拉苏则准备接管叙利亚,以便征服安息。

即使凯撒从前不明白,现在他至少已认识到高卢的重要性。高卢不仅是对抗好战的日尔曼民族的堤防,也是他军队人力的主要来源。这不仅是他的军事性武器,也是他的政治性武器。同时也是对庞培进行政治攻击的最可靠基地。不仅山南高卢位于整个意大利北部的侧翼,而且外阿尔卑斯高卢也能切断庞培在意大利与西班牙间的陆上交通。所以一旦庞培与凯撒发生冲突,就将使自己处于极端不利的形势之中。

此时,克拉苏已经六十岁了,他拥有极多财富,耳朵是聋的,但精神却很盲目。他前往叙利亚,想与亚历山大大帝较一日之短长,准备对安息发动战争,安息的西疆以幼发拉底河为界。

安息帝国由米特拉达悌一世创立,大约在公元前一六○年开始其征服工作。他首先征服了米底,其次为叙利亚,然后是大夏和戈德罗西亚(即今之波克哈拉)和玛坎。他建立的陆军十分强大,几乎完全由骑马的弓箭手组成,克拉苏要碰到的就是这样一支军队。率领这支军队的是一位能干的年轻将领,叫作苏雷纳斯,虽然他总象女孩一样在脸上化妆,可他却无所畏惧并富于想象力。他认识到弓箭手的箭消耗极快,所以给他的一万名骑兵配了一千头运送弓箭的骆驼,每头骆驼载载运大量的箭簇,用这个办法可使他们“火力”增加一百倍。公元前五十三年,面对这样的强敌,克拉苏开始向东进发。

占领了奈斯弗琉姆后——这也是亚历山大渡过底格里斯河的地点——克拉苏突然向北旋转,奔向埃德萨,六月,他在卡尔亥(即今之哈兰)被苏雷纳斯包围,军队几乎被全歼,他自己被杀死,他的军团共四万人,战死了二万人,被俘者也近一万。

这是坎尼会战以来罗马遭到的最惨重失败。虽然罗马公民对此并不是太在意,但结果却使凯撒的处境非常困难:因为克拉苏的力量已经不复存在,也就没有可以与庞培对抗的势力了。使他的处境更为困难的是,公元前五十二年,高卢人在维辛根图克斯的卓越领导下又发生了叛乱。接着阿勒西亚被围攻,直到次年,叛乱才被镇压下去,征服高卢才终于告一段落。

这是异常艰巨的征服,因为普鲁塔克的传记上这样说:凯撒如旋风一样攻下八百多个城市,征服三百个部落,与三百万人发生了多次苦战,在肉搏战中一共屠杀了一百万人,并俘获了人数更多的俘虏。(注:很明显的这些数字是过份夸大了)。因为他有惊人的精力,所以才能获得如此成就,他不仅使罗马征服了高卢,而且这次征服也使凯撒成为人民心目中的英雄以及最强大的罗马军队的主人。庞培的势力就此衰落。这使二人之间产生了对抗,正如蒙森所说:这并不是共和制与君主制间的斗争,而是庞培与凯撒为罗马王冠进行的斗争。

这里插入讨论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就是扎玛会战之后军事组织发生的变革,因为这对当时的政治和战略战术都具有广泛影响。

第二次布匿克战争时的罗马军团还是由罗马公民组成,分为青年兵、壮年兵和老年兵三大类。但国家富强之后,罗马人的生活也发生极大变化,罗马市民都发了财,都希望免除兵役。结果到公元前一○四年左右,马略开放了军队征召的限制,允许有产阶级以外的人民志愿从军。后来更是从奴隶、罪犯和外国人中召募军队。此外,由于采取分连制度,罗马军团的正面出现许多间隔,成为一种内在危险。为减少这种危险,马略又将军团改组成由支队组成的三线,每个支队下辖五个连,并取消了青年兵、壮年兵和老年兵的区别。支队的战术单位人数由一百二十人增加到六百人。每个军团通常有十个支队,第一线四个,第二和第三两线各三个,军团总兵力也由四千五百人增至六千人。军团骑兵被取消,由外籍骑兵取而代之。支队间的间隔也逐渐缩小,终于变成一个完整的方阵。

古老的民兵制度变成了具有佣兵精神的职业军队。过去,罗马军人要宣誓效忠共和国,现在改为宣誓效忠他们的将领。这样一支军队需要由具有高等教育和指挥技巧的将领指挥。有这种将领则成功有望;若没有这种人,纪律马上就有崩溃的危险。

凯撒时代的军团组织,其正确编制已经不清楚,但可能与马略留下来的差不多。除增加了轻装部队、投石手和弓箭手以外,他们的武器和盔甲似乎殊少改变。

最值得注意的改革是骑兵、炮兵和工兵的增多。骑兵大部分是在努米底亚人和其他外国骑兵的影响下增加的。炮兵和工兵则是在和迦太基和希腊发生战争并与亚历山大城的工程师有了接触后才逐渐发展的。下面的例子可以使我们对这种进展获得相当了解。

公元前五三年,在阿瓦里库姆围城战中,很明显凯撒曾使用过某种形式的“速射机”。到公元前五一年,他在对贝罗费西人的战役中,他在野战中也使用过各种“轰击”机械。《高卢战记》里可以读到下述记载:“在把军队排成战斗队形后,他就前进到最远的山头上,从那里可以利用他的机械把标枪象雨点一样投射到敌方的密集队形之中。”凯撒在迪鲁基姆企图包围庞培时也曾有过类似行动。当凯撒的第九军团占领一座小山准备构筑工事时,庞培却占据了邻近的山头,用集中的“火力”射击凯撒的军队,结果迫使他们放弃工事撤退。

这之后,从普鲁塔克的记载上可知安东尼远征安息时,携带着一支由三百辆大车组成的攻城纵队。较小的“野炮”用车辆载运,称为“炮车”。在公元一○五——一一三年,罗马人所建立的纪功柱上还可以看到它们的模型。这种“野炮”也许在一百年以前就已开始使用。这些炮车用骡子牵引,车上的石矢可从骡马头上飞射出去。依照费格提亚斯记载,每个支队有一门“榴弹炮”,每一百人有一门“野炮”。所以凯撒之后不久,罗马军团就有相当于六十门“野炮”和十门“榴弹炮”的火力。

与炮兵威力齐头并进的是筑城和攻城技术。在战争艺术的这个分支方面,凯撒可说是举世无双。公元前五二年在阿里西亚围城战中,据计算他的部队从堑壕中挖掘的土方一共有二百万立方呎。四年之后在迪鲁基姆的围城战中,他们的挖掘工作也差不多同样艰巨,而在公元前四九年的马西利亚围城战中,所有机械都被使用过。

虽然战争技术的进步可能减少生命的损失,但却使防御变成较强的作战形式,由此阻碍了主动精神和勇气的发挥。此外,规模如此巨大的职业军队和战斗力量的惊人发展,再加上各省区都尾大不掉,越出了中央政府的控制范围,结果使将领们的独立性日益增加,从而使元老院和民众的权威成比例减弱。同时出现了更大的困难,就是这些新型的职业军人并无一定服役期限,服役多年之后也无法保证其一定退役,而退役后生活又无一定保障。这些因素的总和,加上环境变化就会导致内战爆发和独裁制度的建立。

高卢被征服之后,罗马面临的情况就是要么变革要么瓦解:元老院和人民已经无能为力,所有权力都集中在凯撒和庞培手中。两个人都以民主主义自居,凯撒相信“君王的民主”,庞培主张自由主义。凯撒活力充沛,庞培暮气沉沉;他们都不希望发生战争,但战争却无法避免,因为新思想遭遇到了旧传统,而旧传统却缺乏活力,固步自封。

在这种环境中,元老院支持庞培,而地方城镇和人民则大致拥护凯撒。凯撒希望在公元前四九年七月当选执政,为避免敌人趁他交出指挥权与接任执政前的间隙对他进行莫须有的指控,他决定留在高卢到公元前四九年底,直到公元前四八年年初再到罗马去任职。此后,照他的计划就准备接管对安息的战争指挥权。但早在公元前五一年或公元前五○年时,庞培就已经倒向元老院方面,于是反对凯撒的人认为依照法律,凯撒在公元前四八年虽然可以请假,但请假时却不应仍然保持军权。阴谋日渐成熟之际,凯撒也充份了解到这一点,于是他暗示说只要庞培也采取同样的办法,他可以交出军权和省区。庞培拒绝了;于是骰子掷出来了!元老院宣布国家进入危险期,公元前四九年一月七日,所有市民奉命武装起来,由地方官把他们编成军团。

虽然罗马公民已不再能组成纪律严明的精兵,可这却使凯撒处于危险境地。庞培和元老院控制了大海,在西班牙有八个精锐军团,在意大利有两个,在叙利亚、马其顿、非洲和西西里还有其他兵力。凯撒能立即召集的军团只有一个,就是驻拉文那的第十三军团,约有步兵五千人和骑兵三百人,从陆路到罗马还有二四○哩。面对它的有庞培的两个军团,一共七千精兵,驻扎在鲁西里亚。至于凯撒的其余部队,一半在苏尼河和罗讷河边,一半在高卢北部。

尽管在数量上居于劣势,凯撒却决定在庞培和元老院能动用其兵力之前开始打击。到公元前四九年一月十四日,消息传到罗马,说他已经渡过卢比孔河,并已进入阿里米乌姆(即今之利米尼)。庞培知道民众都拥护凯撒,所以决定放弃罗马和意大利,在鲁西里亚十四个支队的兵力掩护下,把他的部队集中在坎努辛姆和布林底西两个据点。他命令在康宾努的征兵,共为三十个支队,向坎努辛姆集中。他希望另外三十个支队的兵力会从科菲尼乌姆(即今之圣-法利诺)前来加入。新任命的外阿尔卑斯高卢总督赫罗巴布斯也在那里。虽然过去他并非庞培部属,可是大约在二月六日时,庞培力劝他率领所征兵员向南移动。不过因为听到凯撒正向特伦提努前进,所以他决定留守不走。

凯撒立即抓住机会向敌人发动打击,二月十三日,他渡过阿特努斯河(即今之皮尔斯卡拉河)准备围攻科菲尼乌姆。该城于二月十九日向他投降。他毫不停留,直向布林底西进发,庞培已将他能够集中的部队都摆在这里。第二天,庞培把部队的一大半运过亚德里亚海,退到迪鲁基姆(即今之杜茹佐)。

三月一日,凯撒到了布林底西城下,第一步就是与庞培谈判。但是庞培拒绝考虑。等到运输船回来之后,就技巧地把其余部队都装上船,并运到伊庇鲁斯。这时凯撒也定下了战略。

凯撒面临的情况是这样:放弃意大利之后,庞培已将他的部队分成两个主要部分,一部在伊庇鲁斯,一部在西班牙。虽然如此,因为他有制海权,所以很可能用夹击方式粉碎处于中央位置的凯撒。凯撒认清时间是主要因素,决定用最快速度向西班牙运动——那是庞培主力所在。同时为了阻止敌人对意大利发动经济攻击,他分别派两个军团去西西里和撒丁,保护粮食供应来源,接着命令他在高卢的九个精锐军团,外加六千骑兵和部分弓箭手,集中在马西利亚附近。

庞培从布林底西渡海逃走后两天,凯撒启程于三月二十九日回到罗马。他马上命令安东尼乌斯——通常被称为安东尼——指挥意大利境内的部队,搜刮了一万五千镑金条,三万根银条和大约三千万铜币——每个约等于两便士,此外又通过了一些法律。大约在四月五日左右,他率领少数随从向马西利亚出发。他派了五个军团和六千名骑兵进入西班牙,并包围马西利亚城。六月,他留下布鲁图和特雷波努斯继续围城,他自己带着九百名骑兵翻过比里牛斯山脉与他的军队会合,向依利尔达(即今之利芮达)进攻。阿非拉努斯指挥的庞培部队正在那里宿营。

阿非拉努斯拒绝会战,以免在这个作战季节遭受失败;凯撒的战略是用最低成本寻求会战。他采取一连串出敌不意的行动,最后切断了敌人的粮食来源,迫使他们非投降不可。胜利是如此全面,整个西班牙都望风迎降。他用非常宽厚地对待这些敌人,大约在九月底,他又回到马西利亚,加紧围城工作,直到该城投降为止。这时他又表现出他的谦恭大度,并不张扬自己的功绩。他留下两个军团防守,因为听说政府已任命他为“独裁者”,他赶回了罗马。他回来之后批准了有关借贷双方间的法律,召回了许多流亡者,对所有在山南高卢自由出生的住民都给与完全公民权。就职十一天之后,他就辞去“独裁者”的职务,不等正式提任执政,即先赶往布林底西。在十二月底,他又与他的军队会合。罗马史上一次最惊人的政治-军事性战役,就这样结束了。

在西班牙,凯撒对庞培的威望进行了致命打击。消灭庞培在西班牙的势力可以使他无后顾之忧,而且凭他的智慧,他在意大利也已建立了相当安定的政治和社会环境。但当他到达布林底西之后,却发现他的处境依然十分危险。

庞培仍然掌握着帝国的东半部;他的舰队——有三百艘船以上——仍然是占优势的力量;他可以从埃及和勒凡特(注:即小亚细亚沿岸)吸收大量补给;他的陆军兵力也与日俱增,现在共有九个军团,总人数约三万六千人,而梅特卢斯·西庇阿还率领两个军团正从叙利亚赶来增援。此外他还有七千骑兵,三千弓箭手和一千二百名投石兵。他的基地迪鲁基姆距意大利海岸也只有一天航程。

凯撒马上发现迪鲁基姆正是左右全盘的枢纽,所以需要立即加以占领,不过问题却是如何去占领。因为庞培的舰队控制着亚德里亚海,所以海上航行非常危险,可是凯撒决定冒险一试。不单单是因为经过依利库姆陆路可能要好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时间,而且他从这个地形恶劣的地区挣扎前进时,庞培却可能乘机侵入意大利,击破他的基地。对他来说实在幸运,因为已是仲冬时分,庞培绝对想不到凯撒敢如此大胆冒险,所以他已到马其顿去召募新兵。与卢比孔河的情况一样,骰子又已掷下!凯撒决定采取似乎是不可能的路线,不仅因为他的战略是合理的,而且正因为似乎不可能实现,所以就更具有突袭的意味。

凯撒把所有十二个军团都集结在布林底西,可是运输工具只够七个军团使用,凯撒却不愿意等待。他把七个军团装上船,大约有二万名步兵和六百名骑兵,没有携带任何粮食、奴隶和骡马。留下安东尼指挥其余部队,等运输船回来再进行第二次航行。公元前四八年一月四日,他上船出海。第二天,他在阿克罗塞努姆海岸的帕拉斯提(即今之帕莱沙)登陆——在迪鲁基姆南面,相距约一百哩。从那里,他又派代表去见庞培,再次提出和谈建议。接着他完成了部队下船工作,并立即向迪鲁基姆进发,同时又命令运输船于当晚驶回布林底西。虽然第一次航行时,庞培的海军司令比布卢斯好象睡死了一样,但现在却惊醒了。当凯撒正向奥里库斯和阿波罗尼亚推进时,比布卢斯就在敌船回航时进攻,击毁了三十多艘,所有落水人员都未加打捞,任其沉入海底。

庞培现在距离迪鲁基姆要比凯撒以为的更近,他一听说凯撒登陆,就用强行军赶回迪鲁基姆。他早到一步,就在阿普苏斯河北岸的库西占领了坚强阵地。他的敌人则已占领该河南岸,与他遥遥相对。

两军对峙的时间到底多久已经不清楚了;但因为越等越不耐烦,可能快到二月底时,凯撒就向安东尼下了紧急命令,要他立即渡海增援。安东尼在一天黄昏时候秘密带着四个军团和八百名骑兵开船溜走。乘着西南风,他绕过了在阿普苏斯河对峙的两军,在奈法乌姆登陆——在迪鲁基姆之北。然后他命令运输船只驶回,接着运送其余部队。庞培马上拔营向北运动去迎击他。凯撒也向东北移动,到了提拉纳,并派人去警告安东尼说庞培已经到了。安东尼避过了庞培的埋伏,在格鲁苏斯河边的斯坎比与凯撒会合。由于没能阻止敌军会合,庞培就退回阿斯帕拉格姆。凯撒既已获得安东尼增援,决心扩大作战区域。第一步,他派加维努斯率领两个军团和五百名骑兵到马其顿去迎击庞培的副将西庇阿,他正从色萨罗尼加(即今之萨洛尼卡)向北前进。第二步,他派一个军团,五个支队和两百名骑兵,到色萨利和阿托里亚等地区去搜寻粮食补给。这些支队刚出发不久,突然传来一个极坏的消息。

凯撒留下阿西利乌斯指挥他设在奥里库斯的海军基地——在维罗纳湾的南端。凯撒的运输船就停在港湾中,为了封锁这个港口,阿西利乌斯已经沉了一艘商船,并将另外一艘系在它上面,在这艘船上又设了炮台。尽管有如此防御,指挥埃及海军支队的庞培长子格那乌斯却仍决心夺取凯撒的船只。他首先用密集的“火力”击毁了浮动炮台,接着清除了沉船,他的军舰开入港中,在炮兵“火力”掩护下攀登奥里库斯的城墙并夺获那些运输船舶。同时,指挥庞培亚洲舰队的是莱利乌斯,他也驶向安东尼设在利修斯的基地。虽然他没能攻下城市,但却把安东尼所有的运输船都烧毁了。于是凯撒在希腊海面的舰队全军覆没,没有留下一条船,他和意大利的交通线也完全被切断。

换了另外一个人,这样的惨败将使其神经瘫痪,可是却使凯撒的决心更为坚定,一心只想迫使敌人接受会战。他沿着格鲁苏斯河向下游行军,扎营在南岸,正对着庞培在阿斯帕拉格姆的营地。他在那里把军队展开形成战斗队形。但庞培却拒绝应战,于是凯撒又决定冲向迪鲁基姆的敌人基地,这样或可切断庞培到那边的退路,即使庞培先退回那里,也可以将他封锁起来。

凯撒拔营从阿斯帕拉格姆向格鲁苏斯上游进发。庞培先以为他是去搜集补给,但凯撒的部队到了克罗地亚拉后却渡河向北,庞培才认识到敌人是要去争夺迪鲁基姆。接着庞培也用最快速度,经过埃格那提安大路退回基地。凯撒通过了阿森谷地,把军队扎营在迪鲁基姆以东数哩远的山上。从那里他可以看见庞培部队的前卫正沿埃格那提安大道蜿蜒前进。一发现已与基地间断了联系,庞培的军队就扎营在叫作佩特拉的岩质高原上,位于凯撒营地正南,中间隔了一条溪流。

虽然庞培的军队已如此接近,使凯撒无法攻击迪鲁基姆城,可是他却绝不放松对敌人的控制;而且为了自身的安全,也必须紧缠敌人不放。如果他向内陆前进,庞培就可以得到渡海进入意大利的自由,或是前进迎击他,或是把他引到开阔地带,这时凭着在数量上占优势的骑兵,也将是敌人占上风。所以,尽管因为派出支队后兵力已减少到二万二千人,凯撒还是决定围攻敌人。进一步说,他围攻庞培的部队可以使他自己的粮秣搜集队不会受到敌人骑兵威胁,同时又可以将庞培的骑兵限制在沿海草地,不久就会把所有青草吃光。于是凯撒立即命令部队开始构筑一条对垒线,环绕庞培的要塞阵地。对垒线从北面的佩特拉直到南面的莱斯尼基亚河,他占了连续山岭的地利,大部分阵地均在山地之中。总的说来,这条对垒线长达十五哩;在那个时代要算是最雄伟的野战工事。在它西面就是庞培的防线,长约八哩,在海岸线东面,距海岸一哩到一哩半不等。

虽然舰队使庞培的人员补给可以源源不断,但不久他的草料和饮水都渐感到缺乏,因为凯撒把流向海岸的河流都进行人工改道,或者直接在上游筑水坝将其切断。(注:惟一途径只有从莱斯尼基亚河去汲取淡水,距庞培在佩特拉的营地有五哩远。)庞培的情况日趋困难,所以他必须决定是侵入意大利还是向凯撒进攻。因为侵入意大利就必须放弃迪鲁基姆,而他的补给和攻城机械却都储备在那里,所以他就决定向凯撒进攻。为便于攻击,他故意散布谣言说迪鲁基姆城中有部分叛徒,随时准备帮助凯撒进城。

可以假设凯撒断然相信了这个情报,因为他留下苏拉指挥全军,到夜间他亲率一支小部队到了迪鲁基姆近郊,结果陷入陷阱,几乎丧命。同时,庞培用四个军团向敌人对垒线中点一座小山上的堡垒发动猛攻。守军只有一个支队,敌人虽然发射了三万枝箭,守军却坚守不退,直到有两军团的援军开到,庞培的部队才撤回。

庞培接着决定攻击凯撒的最左翼,正当他拟定计划时,凯撒的高卢部队中有两名阿罗布罗吉亚籍的军官逃过来。这对庞培是个意想不到的好运,因为他们可以供给有关凯撒野战工事的一切详细情报。

为完成对垒线,凯撒正把他的堑壕伸过莱斯尼基亚河以南的平地,为保护他的后方不受攻击,他又另外筑了一条对垒线。两条防线之间相隔约二百码,前一条包括一道十五呎宽的壕沟和十呎高的壁垒,后一条规模较小。这些工事还没完成,而面对大海纵贯两条防线之间的壁垒也尚未完工。庞培完全了解了这些情况:就是说在海岸终点之间,并没有纵贯的壁垒联结两道防线。

面对凯撒伸过平原的对垒线,庞培也已将自己防线的右端向西沿莱斯尼基亚河北岸延展。在该河南面,他占领了凯撒放弃的旧营地。为确保与河流之间的交通,庞培另外从防线东北角挖了一条堑壕直抵莱斯尼基亚河岸。

从这两个降将身上获得一切情报之后,庞培决定对凯撒左翼发动陆海联合攻击。他调动六十个支队的兵力到莱斯尼基亚河南岸,利用凯撒的旧营为作战基地,进攻凯撒的对垒线。另外从海上运送一支轻步兵,分两部分登陆:较大的一部分在对垒壁南方登陆,就从南面攻击它;较小的一部分在两道防线间的海岸登陆,就是那个尚未建筑纵贯性防壁的地区。这也就是说,凯撒的左翼将同时受到前、侧、后三方的攻击。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个计划都很卓越。

大约是七月七日那天,在黑夜掩护下,庞培发动攻击,轻步兵在拂晓前不久登陆。据守凯撒左翼的两个支队,此时正要在两道防线的海岸顶点换防,最近的预备队是马西里努斯率领的八个支队,他们的营地在两哩远的内陆。虽然这两个支队马上据守阵地作战,但因为敌军在防线之间地区登陆——这是那两位逃亡军官指出的弱点——侧击之下,守军惊慌失措地内陆方向溃逃,同时也阻碍了马西里努斯的援兵前进。

庞培正要进攻马西里努斯的营地,安东尼率领十二个支队的兵力赶到将他们击退。接着凯撒本人也率领十三个支队赶来。此时庞培正忙于在海岸上建立一个新营地,就位于敌军内防线的正南。这个营地有双重目的:一方面可使他的船只安全靠近海岸,另一方面确保向南的平原,使骑兵不缺草料。这样一来,庞培已完全突破了封锁。

为了尽量巩固左翼的安全,凯撒把敌人逼退到距海岸线一哩远的地方,把两条防线收回一半以上长度,在中间又赶筑一道纵壕,将其连成一气。其次,他听说庞培正调动部队开入莱斯尼基亚河以南的旧营,就决定趁敌人尚未完全占领前先夺回来。他在这边共有三十五个支队的兵力,但很明显,他并不知道这个营地与莱斯尼基亚河之间已经有一道墙壁联接起来了。

他留下两个支队据守纵墙,其余三十三个支队组成两个纵队,在森林掩护下向这个营地进攻。左路纵队攻击东面,右路纵队攻击北面。左路纵队攻入了营地,将守军赶向西面,但右路纵队却碰上那道联接墙,以为这就是营地的围墙,就沿着墙走想寻找大门,结果直到莱斯尼基亚河岸边才突破这个墙壁,进入了夹在壁垒、河川、海岸与营地之间的平原上。

庞培听说敌人攻击营地,立即赶往救援,他的骑兵扫过营地东面的平原。于是凯撒的右路纵队见后方受到威胁就企图撤退,但又为墙壁所阻。恐慌之中,士兵们纷纷爬墙逃命。此时,本已为凯撒左路纵队击退的守军,见到援兵来到,也发动了反攻。因为右路纵队已经溃败,喊声震地,于是左路纵队也随之丧失斗志,结果就一败涂地。庞培并未追击,所以凯撒真是侥幸到了极点。他收集残部,发现损失了三十二名军官,九百六十名士兵和三十二面军旗。据说多数都是在逃跑中被同伴踩死的。

凯撒知道凭这些已经动摇的部队,已不可能再守住这条过长的防线,所以在黄昏日落不久,他开始撤退,利用迅速的夜行军来躲避庞培的骑兵,在第二天上午,他到了在阿斯帕拉格姆的旧营地。正午他又继续行军,摆脱了庞培的骑兵,于七月十四日到了阿波罗尼亚。

迪鲁基姆围攻战进行之时,加维努斯在马其顿已经阻止了西庇阿,但由于凯撒撤退,他的后方丧失了掩护,于是凯撒决心与他会合。他的设想基于两个方面:用威胁西庇阿的办法强迫庞培离开海岸线,使他与迪鲁基姆的辎重隔开,这样就必须以同等条件作战。或者庞培渡海进入意大利,那他就可以把兵力集中在一起,改从依利库姆去救援。此时,庞培却已搁置侵入意大利的计划,因为他知道除非击败凯撒,否则决无和平之可能,于是他也决定与西庇阿会合。双方的会合都达到目标,凯撒与加维努斯在阿吉尼乌姆会合,庞培与西庇阿在拉利萨会合。从这两个城市,双方又前进到塞诺斯西法莱山下的法塞尼亚平原——原因至今不详。在那里,过去的幽灵终于面对未来的精神,正好似两百三十八年前在高加米拉平原的情形一样。

法塞卢斯古战场的正确位置,曾经引起许多争论。许多人认为它是夹在法塞卢斯与恩尼佩斯河之间,但又有人说它位于帕莱法塞卢斯的附近。最近都认为后一种说法比较可靠,所以本书也以此为依据。照这种说法,凯撒是从阿吉尼乌姆向东南进军,在法塞卢斯附近渡过恩尼佩斯河,在河的北岸宿营,差不多就在帕莱法塞卢斯正北。庞培也赶到了,就在道冈迪斯山斜坡上扎营,在凯撒西北相距约三哩。不久,凯撒将他的军队在营地外展开成战斗队形。凯撒每天都逼近庞培的营地挑战。但庞培坚守不出,不肯离开他占领的有利地形。凯撒发现他在法塞卢斯的谷仓已经快要空了,就决定从现在的营地撤退,向东北前往斯科图萨——在塞诺斯西法莱正南——以便威胁庞培到拉利萨之间的交通线,这样也许可以强迫他放弃原有阵地。

八月九日上午,帐棚都已经拆卸,行军即将开始之际,凯撒却发现庞培也正排列他的部队,这次与平常不同,不是靠近他的营地,而是在营地前隔了相当远的距离。凯撒马上向部下宣布:“我们不走了,准备会战,这本是我们一直希望事情。让我们作好准备,以后就不容易找到这样好的机会了。”

他的兵力为八十个支队(即八个军团),一共为二万二千人,他只留下两个支队防守营地,而把其余的七十八个支队排成三道战线,左翼倚托在恩尼佩斯河边,面对庞培的一百一十个支队(即十一个军团),据凯撒说,其兵力为四万五千人。但在战争中数量并不能决定一切,在纪律、训练和士气各方面,凯撒的部队都要比对方强得多。正如弗勒尔在《凯撒传》中所说:“一方是古代寡头政治的最后残余势力,充满了不团结,自私和骄傲情绪,他们想的都是这一仗打胜之后如何升官发财。而另一方却在一个人的绝对指挥之下,他的心思清朗,所关注的就是此时此地的一切。”道奇上校也说:“庞培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其军队缺乏首脑,没有单纯的目标来控制和指导一切。反之,凯撒就是他的军队。这个整体本能的随着他的意志行动。自下而上都努力争先,他控制他们的一切思想和行动。他既是发条也是齿轮。”

庞培的计划是确保其在恩尼佩斯河的右翼,再用他的强大骑兵去迂回凯撒右翼,绕过它并从后方加以攻击。他的战斗序列是这样:

他把六百名本都骑兵部署在右翼,接着在他们右边把步兵形成三道战线,并分为三个主要部分,右翼由伦图卢斯指挥,中央由西庇阿指挥,左翼由赫诺巴布斯指挥。在全线左面,他集中了所有骑兵(除上述六百名以外),以及所有投石兵和弓箭手,由那比努斯指挥。此外,他派七个支队保护营地,并且把一些辅助部队夹在战线间作轻步兵使用。

庞培正在排列战线时,凯撒却在一旁观察并猜透了对方的意图。他看出庞培是想迂回他的右翼,就在右翼集中了一千名骑兵,并用轻步兵加以支援,以对抗那比努斯的六千四百名骑兵。他命令苏拉指挥右翼,加维努斯指挥中央,安东尼指挥左翼。据凯撒自己说:因为担心右翼可能会受到大量骑兵包围,他又匆忙从第三线抽出一个支队,将他们构成第四线,与他的正面斜交,并隐藏在骑兵后面,使敌人无从发现。他向这些部队解释他的目标,并提醒他们说,今天的胜利就寄托在他们的勇气上。同时他又命令第三线(预备队)和全军,在未得到他的命令之前,不要与敌人接战。(注:(一)因为八个军团分成三线,而据说抽出的兵力共为三千人,所以大家相信凯撒是从每个军团中抽出了一个支队。(二)凯撒的轻步兵是受过特种训练的,惯于与骑兵配合作战。所以才能面对庞培的大量骑兵而不感到惊慌。)

虽然庞培具有压倒性的数量优势,但他却迟迟不发动进攻,一方面是为了使战线不发生混乱,另一方面是想等凯撒疲惫之后再进攻。可是凯撒却更为高明,他的想法完全不同。他说:“现在照我们看,庞培的行动似乎非常不合理。因为在战斗气氛下,每个人都自动发出热情。指挥官应尽量设法鼓励这种热情而不应抑制它。”

庞培并不前进,凯撒就首先发动攻击。双方间的距离不超过两百码,当部队行进了一半距离后,他命令他们暂停恢复一下。不久,当他继续前进时,庞培也就开始挥动骑兵,弓箭手和投石兵。凯撒的骑兵支持不住,向后败退,庞培的骑兵乘胜直追,来势颇为凶猛,就要包围凯撒的暴露右翼了。凯撒看到这个情况,立即发信号命令第四线进攻,他们挥舞旌旗向敌人骑兵猛冲,迫使他们放弃战斗,纷纷向高地逃走。骑兵逃走之后,弓箭手和投石兵也失去了保护,全部被歼。此时庞培的正面仍在激烈抵抗,于是这些第四线部队就绕过他们左翼,从后面加以夹攻。同时凯撒也出动预备队,突破了庞培的正面。

骑兵败逃之后,庞培也象大流士在高格米拉一样逃出了战场,躲在他的营地内等候会战结果。可是凯撒却亲自督促他的部队,不顾疲劳向敌人营地冲锋,营地内塞满了各种奢侈品。当凯撒部队突破营地防壁之后,庞培脱下斗蓬匆匆上马,逃往拉利萨。即便这时,凯撒还是不肯休息,他禁止部队抢劫胜利品,逼着他们继续向山地推进。首先把庞培残部从一个山头上赶下来,接着他又亲率四个军团把他们包围在另一个山头上。他切断了水源,强迫他们投降。当他们于第二天上午投降时,凯撒又表现得非常宽大,并立即向拉利萨压迫。

这一战的死伤数字如何?依阿皮安记载,凯撒一共损失了三十个连长和二百名士兵。另外有些权威说是一千二百人。至于庞培则损失六千人。

庞培从拉利萨逃向海岸,从那里乘船前往埃及。凯撒跟踪追击,于十月初在亚历山大港登陆,在那里得知庞培已被暗杀。这对凯撒被选举为独裁者很有帮助,这是他第二次被选举为独裁者。

在埃及,凯撒与托勒密的最后一代,阴险的克丽奥佩特拉发生了纠缠。她是托勒密·奥里特斯的女儿,出生于公元前六十九年。她和一次小规模战争使他忙到公元前四七年夏季。此后他经过叙利亚和本都回国,在泽拉进行了一次著名战役——“我来了,我看见,我胜利”——征服了米特拉达悌和法那西斯,然后回到罗马。他开始研究财经问题,并准备远征非洲。庞培的部将西庇阿和那比努斯,在法塞卢斯之战以后逃到了那里。

在十二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他率领六个军团和两千名骑兵,从西西里出发,于十二月二十八日在哈德鲁门坦登陆。虽然他在鲁斯比那被那比努斯包围,但他却成功突围,公元前四六年四月六日,与西庇阿和努米底亚国王裘巴在塔普苏斯遭遇,并将他们全部歼灭。那比努斯逃向西班牙。凯撒又获得了为期十年的独裁权。

公元前四六年,他离开乌提卡回到罗马,在那里又停留了几个月。此时,那比努斯和其他人又在西班牙起事。他马上决定去扫平叛乱。他于十一月初离开罗马,在七十二天内到达西班牙前线,在科多瓦周围和在关达几维谷地进行了他的最后一次战役。经过多次机动,于公元前四五年三月十七日强迫那比努斯在蒙达接受会战。结果那比努斯遭到决定性的失败并被杀。这样就结束了第二次内战。九月他回到罗马,他的生命只剩下六个月了。虽然时间很短促,但其间发生的事情却很多。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凯撒已不再是年轻人,因为他已经五十七岁了。

凯撒开始构思伟大的改革计划。由于他已经征服高卢,使罗马西疆伸展到大西洋和北海,但东疆和北疆仍然暴露着,在生命的最后六个月,他就设想如何使它们不受攻击。他首先计划与多瑙河的戈塔和达西亚人作战,接着征服安息——它从幼发拉底河延展到大夏和印度西徐亚为止——来报复克拉苏的失败耻辱。普鲁塔克说:他的意图是取道希尔卡尼亚,绕过黑海,里海和高加索以侵入西徐亚,在征服了这些与日尔曼接壤的国家与日尔曼本身之后,再经过高卢回到意大利,这样他就完成了帝国的整个边防,使各方面都以海洋为边界。

他刚要出发进行这种伟大冒险,却在公元前四四年三月十五日突然被刺。他一共统治了五年半,其中有五十一个月消磨在七大战役之中。

苏东尼乌斯在《凯撒传》说:他身材很高,皮肤白晰,眼珠深黑,武艺和骑术都技巧很高,具有令人难以置信的耐力。他的精力和活力的确十分惊人,这些方面可与亚历山大相比美。就智慧方面来说,他是现实主义者,具有渊博的学识。他是学者、艺术家、实践家。他那合乎实际的想象力和平衡的心理,常能作出闪电般的决定。西塞罗说他有惊人的速度和远见。自制力也很强。他没有情感主义和神秘主义作风,而常例和传统对他只是手段,而从来不是目的本身。他宽宏大度,但这种大度是有目的的,正如他的收买手段一样。在法塞卢斯战场上,他要求他的士兵宽恕他们的同胞,因为这正是他的政策,此外他也不惜大量布施粮食和金钱。一切手段都是他的工具:对流氓阶级他用贿赂,对中等阶级他用免债,而对文化阶级,则用提倡艺术和科学的手段,来争取他们的欢心。

作为一个人类领袖,凯撒不仅是军队的头脑,而且更是他们的灵魂。就这方面来说,他可以与亚历山大和汉尼拔相比。他经常关心士兵福利,虽然在服役时他要执行极其严格的纪律,可是在其他时候,他会偶然放松一下,因为他深知人类的本性具有善和恶两个方面的。他对士兵所作的评估,不是以人格和幸运为标准,而是只重视他们的武艺。他能充分获得部下的敬爱,只要他和他们在一起,失败对他们面言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军事指挥官的品质而言,他在以下三个主要方面上都高人一等。(一)和亚历山大与汉尼拔一样,他有过人的技巧能够改造战争工具来适应自己的才能。他是伟大的组织家,对自己的天才具有不可动摇的信心。(二)他认识到那时的战争本质。那是全国性的战争,不是军队之间,而是整个民族要求革新的奋斗。在这种战争中,大战略居于首要地位。也就是说要用一切手段来达到目的,一切人力、金钱、贸易、政治反应和宣传,都要指向同一个目标。(三)最后一点,他有惊人的勇气,有时似乎象莽汉一般。实际上却是他发现了一个秘密,知道无论平时还是在战时,多数的困难都是自已造成的。一般说来,双方彼此具有同样程度的恐惧心理。如果有一方敢于把恐惧的心理暂时放在一边,也就等于首先踏上了走向胜利的道路。凯撒和亚历山大一样,都具有那种冒险精神,使其战争艺术提高到了最高水准。他预知敌人的意图,将自己的恐惧完全置之度外。

这样的才能当然使他变成了卓越的政治家。他了解共和国的实际情形和它会向什么方向发展。他对这个时代内在意义的了解,正好比他测知庞培的心事一样清楚。他看出他们要求的是一个君王民主:在纪律之下的自由,而不是贪欲下的放任;这就是是威灵顿公爵宣称的“皇家民主”。他的心就固定在这个目标上,好比弗勒尔说的,他是人类的一位伟大教师。

他的政治改革详情虽不在本书讨论范围之内,不过对其基础能略加提及也很有意义。可以用三个名词来加以概括:权威、秩序和纪律。(一)他改变了中央政府的性质。他削减了元老院的寡头政治权力,改设国务会议,由他进行最高控制。并使罗马成为许多民族的共同首都。(二)他开始建立新的政治秩序,使罗马和各省获得新生,并熔合成一个整体。他限制“金钱”的权势,使罗马共和国衰颓的就是它;撤换那些贪钱的官吏,派出八万移民,这样使民主政治可以更自由的扩张。(三)他的目的是建立新的社会秩序。据说在公元前四九年他对一些叛乱的士兵说的话可以用来解释。他说:

“如果犯罪分子不加惩罚,则没有一个人类社会可以保持团结和继续生存。如果病人不接受适当治疗,就和在我们自身一样,会使其余部分也受到影响。而在军队中,纪律更是绝对不能废弛。因为作恶者若不受到惩处,他们的胆子将会变得更大,而使善良者也觉得做好事无益。若作恶不加处罚,则为善也就不会受到奖赏了。”

因为他的统治时间很短,能做的不过是为这个大帝国的建立播下一点种子,但却把罗马从一个自治城市变成了世界帝国。他使共和国获得新生,他不仅为奥古斯都的“君王民主”奠定了基础,而且燃起熊熊烈火,将其发展成统一性的宗教思想。

大事记:罗马共和政体的倾覆

那些以诛灭暴君自居的人希望凯撒之死可以使垂危的共和国复活,但希望却迅速破灭。整个罗马表现出的是愤怒而不是欢欣。害怕被愤怒的人民威胁生命,卡修斯和布鲁图以及六十多个密谋者中的大多数都躲在卡皮托里乌姆山的神殿中。同时,那位死去独裁官的亲信——执政官安东尼也获得了骑兵长官李必达的支持。因为他的地位已完全稳固,所以凯撒的遗孀卡普尼娅便将其亡夫的文件和总值四千塔兰特(约一百万英镑)的财产都交给安东尼保管。紧张局势逐渐平息;到公元前44年4月底,安东尼就离开罗马去坎帕尼亚,那是凯撒安置大部分老兵的地区。他去劝诱他们实现独裁者遗志,武装起来准备作战。

从权力分配来看,安东尼明显要比共和党人占优势,可这些共和党人对这个问题似乎并未太注意。阿尔卑斯高卢和近西班牙的总督李必达早已表示拥护安东尼;远西班牙的总督波利奥同样是凯撒的忠实信徒。在阿尔卑斯高卢以北的全部高卢地区都在普兰库斯管辖之下,他也决不会持敌对态度。只有狄西摩斯·布鲁图和科尼菲西乌斯绝对拥护元老院,布鲁图是山南高卢的总督、科尼菲西乌斯为阿非利加行省的总督。

凯撒的遗嘱公开,大家才知道他已指定侄孙奥克塔维乌斯为继承人,并将自己财产的四分之三都留给他。奥克塔维乌斯出生于公元前63年9月23日,他接受遗产之后就被称为屋大维。凯撒被刺时他正在阿波罗尼亚,直到三月底他才接到母亲的来信,得知这个消息。他马上渡海到布林底西,在那里受到部队的欢迎。同时他也接到母亲和继父菲利普斯来信,劝他放弃继承权和遗产;他拒绝劝告,并写信给他继父说他决心为凯撒报仇,并准备继承其权力。他从布林底西回到罗马。安东尼听说他回来,也从坎帕尼亚赶回来与他会晤;他们于4月底会晤时,屋大维斥责安东尼不惩处暗杀凯撒的凶手。7月,元老院在安东尼操纵下指定布鲁图任克里特、卡修斯任昔兰尼行省总督,目的就是削弱他们的权力。但他们却不愿接受闲职,去接管那两个二等行省,于是就前往马其顿和叙利亚。

虽然两人见面时,屋大维和安东尼大致上是友好的,可不久就出现了裂痕。有个保民官死了,屋大维表示愿意出任这个职务。但因为他过于年轻,又是贵族出身,所以安东尼拒绝以执政官身份任命屋大维担任这个职务。同时元老院也担心他获得这个职位后会利用职权迫害共和党人。

10月初,安东尼到布林底西去迎接从马其顿回来的军团。他召回这些军团,是因为他要把狄西摩斯·布鲁图逐出山南高卢;而狄西摩斯却坚称他占有该省曾经获得了凯撒的同意。

屋大维迅速地下了决心。他暗中派人去布林底西,在那些军团中散发收买人心的传单,同时又亲自到坎帕尼亚去争取那些退伍老兵。他给出每人五百德拉克玛(约二十镑)的高价,召募到三千名士兵。此时,安东尼在布林底西却碰了个大钉子,军人们都指摘他不敢惩处凶手。只是在允诺照屋大维的例子也给每人一笔同样数额的款项后,他才勉强说服一个高卢军团同他一起去罗马。

屋大维知道可以依赖狄西摩斯·布鲁图的支持——这个人是他最后想要毁灭的目标之一,但他感到自己的力量还不够强大,所以不敢与安东尼正面接触,就在11月10日离开罗马去了山南高卢。几天后,安东尼进入罗马,才知道他的军团中有两个已经跟屋大维走了。虽然如此,他还是率领两个军团向阿里米努姆进发,并命令狄西摩斯退出山南高卢行省。狄西摩斯拒绝接受命令,据守在穆提纳,准备应付攻城。

安东尼围攻穆提纳时,屋大维准备援救该城。他现在有了代行政长官的头衔,并且还有执政官希尔提乌斯和潘撒的支持。希尔提乌斯在阿里米努姆与他会合,他们率领着四个军团从那里去援救狄西摩斯。安东尼留下他的兄弟路西乌斯继续围攻穆提纳城,亲自去迎击敌人,但屋大维和希尔提乌斯拒绝会战,并等候潘撒到来。

公元前43年4月14日,安东尼得知潘撒已率领四个新组建的军团,正行进在与屋大维会合的途中,于是率两个军团的老兵前去攻击他们。前一天,因为希尔提乌斯深知潘撒的新兵不是安东尼老兵的对手,派了马提安军团和屋大维的卫队去支援他。尽管有这些增援,潘撒还是在弗鲁姆·加罗路姆之战中战败并受了致命伤。但在同一天黄昏,希尔提乌斯又带了两个军团赶来。此时安东尼的军队正在庆祝胜利,在毫无秩序的情况下被敌军袭击,四散溃逃。接着在4月21日,希尔提乌斯在穆提纳城外又再度击败安东尼,但他自己也丧了命。此后,安东尼于5月3日越过阿尔卑斯山脉,与巴苏斯会合。他驻在热那亚西南约三十英里的撒巴提亚,指挥三个军团。

狄西摩斯·布鲁图主张追击,屋大维拒绝了,因为在布鲁图和卡修斯活着时,他还不愿毁灭安东尼。他早已定下计划:首先削弱安东尼,接着与他结盟以毁灭布鲁图和卡修斯,最后再毁灭安东尼,那么就没有对手和敌人了。作为走向同盟的第一步,他对安东尼的俘虏照料得很周到,而且不参与狄西摩斯的行动。

虽则如此,狄西摩斯还是单独去追击安东尼。后者安然逃入普罗旺斯,这是李必达的管辖范围。虽然李必达已表示向元老院效忠,但仍然与安东尼共命运。此外,山北高卢的总督普兰库斯也退过了依西利河,等待狄西摩斯到达。

当这些事情进行时,屋大维正忙于活动,想获得执政官的头衔,因为在希尔提乌斯和潘撒战死后,两个执政官的位置已经空缺。因为时间很紧迫,所以他很想与安东尼缔结同盟以提高自己的威望。7月初,他派了一个由百人队长组成的代表团到罗马去要求这个任命。依照苏埃托尼乌斯的记载,元老们犹豫不决时,有一位军官抽出剑喊道:“如果你们不答应,这个东西就可以使他做执政官!”这些代表回去后,屋大维就率领八个军团向罗马进发,元老院立即同意让他成为候选执政官。不久,因为从非洲召回的两个军团已经快要到达,于是元老院又取消了前面的决定,屋大维便占领了奎里纳尔山外的郊区。第二天他率卫队进入罗马,立刻就有三个军团倒向他。8月19日,屋大维和他的亲戚佩丢斯共同当选为执政官,民众大会也承认了屋大维的继承权,并通过法律,追诉刺杀凯撒的凶手。于是屋大维开始向山南高卢进发,想赢得安东尼的合作。

此时波利奥和普兰库斯都已与安东尼会合在一起,而狄西摩斯则被判定为凶犯。他逃往马其顿,想与玛尔库斯·布鲁图会合,结果在途中被强盗杀害。

在波利奥和普兰库斯加入后,安东尼和李必达的力量已超过屋大维,但是他们仍然欢迎和他缔结同盟,因为他们的士兵都还是怀念故主凯撒的。他们在博诺尼亚附近与屋大维会晤,并同意缔结一个三头同盟(“后三头”),每个人都拥有相当于执政官的权力,限期各为五年。屋大维分得的地区为撒丁、阿非利加和西西里及其附近岛屿;安东尼为全部高卢地区;李必达为西班牙。同时也决定,目前李必达暂时把西班牙交给部下代管,他自己兼摄意大利的政事。至于安东尼和屋大维则专心筹划对布鲁图和卡修斯的作战。

因为三头缺乏战争所需费用,又怕安东尼和屋大维不在罗马时共和党人乘机鼓动反对的风潮,所以他们决定实行大规模的“公敌宣告”,并没收所有被宣布为公敌者的财产。所拟的名单中包括三百名元老(西塞罗也在内)和二千名贵族,其中有许多人被害只是因为有钱。其中有一个是庞培的幼子塞克斯图斯·庞培;在穆提纳战事发生时,他正在西班牙,元老院任命他指挥海军。这个宣告公敌的名单公布时,他知道自己已被列为公敌,于是率领自己的舰队驶往西西里,在那里召募了一些海盗和逃避公敌宣告迫害的人,扩充他的实力;接着又征服了西西里岛上的叙拉古和其它城市,并在海上击败了屋大维派遣的由萨尔维迪努斯·鲁福斯率领的舰队。

公敌宣告的执行极尽野蛮残酷,被害者的产业均被没收和拍卖。当迫害进行的时候,公元前42年1月1日,后三头又决定发起一次纪念凯撒的运动。于是元老院和人民尊凯撒为神,此后屋大维也就公开地自称为“神之子”,这个尊号使他在平民和军人中获得了无限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