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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纳达战役(Battle of Granada)

格拉纳达战役简介

格拉纳达战役:格拉纳达战役是西班牙收复失地运动的最后战役,穆斯林的安达卢西亚奈斯尔王朝彻底彻底灭亡。经此连绵十年的鏖战,西班牙全境都脱离了穆斯林的统治,开始了其称雄世界的历史。

格拉纳达战役过程分析——

围攻马拉加和征服格拉纳达

一四七九年斐迪南和伊莎贝拉开始对阿拉贡和卡斯蒂利亚实行联合统治时,两个王国只是名义上的联合。虽然依照结婚契约,所有国书都应由两人签署,钱币上也刻有两人的头像,可是两国的行政还是由二人分别处理,完全保持独立,所以两国在政治上还是分开的,要真正团结一致,必须依靠某种巨大的冒险,使他们处于同一单纯目标之下,从而忘记其他的私利和彼此的疑忌。这个目标对所有西班牙人而言应该非常重要,足以成为注意的焦点。

虽然宗教是重要因素之一,但单靠宗教还是不够。真正需要的因素是:一个领袖;统一的工具;以共同畏惧心理为基础的理由,因为畏惧有如磁石一样可以使人心团结。第一个因素可以在女王伊莎贝拉身上获得,她是狂热的天主教徒,也是注重实际的女政治家。第二个因素是教皇塞克都斯西世在一四七八年设立了单独的西班牙异教裁判所。按照戴维斯所著《西班牙的黄金时代》的记载:整个西班牙只有一个检察长,只有这个裁判所是两个王国间的唯一共同机关。在这方面超出了内争,也可以说是法律之间人人平等。第三个因素是对下一次伊斯兰教大规模入侵的惧怕心理,因为非洲从来不缺少战士。

伊莎贝拉不仅用人格支配了西班牙,而且她也代表了骑士时代的遗风,只有她能带动这个疯狂的民族,这是任何男性领袖做不到的。瓦什在《伊莎贝拉传》中说:“她是一位女性十字军英雄,使文明发展和整个世界的前途都发生了变化。”对于她有许多夸大其辞的颂扬,下面克拉维耶所说的应该比较接近事实:

“她是由各种不同英雄元素组成的一个奇特的混合物。她勇敢决断,但却毫不泼辣。她可以在一个晚上,口授命令,接着安坐下来刺绣一幅宗教绣品,或是象法兰西的安妮一样教训女儿。她在私生活方面非常简朴,在公共生活中却很会铺张。她是第一流的评论家,并且喜欢研究高深的哲学问题。她的思想果断明快,深蓝色眼睛使人感到温暖,能获得大家效忠。她又是一个奇怪的女人!热情,正直,坦白,也有点顽固。在世界上她只知道四种最优美的景象:战场上的军人,祭坛上的教士,床上的美妇和绞架上的盗贼。”(见《文艺复兴中的妇女》)。”

至于第二点,虽然最后异教裁判所成了一种迫害工具。但正如戴维斯所说:这种“种族纯洁”的强烈要求,在世界上许多地方都一再如烈火一样爆发。而在西班牙,“种族纯洁”与“宗教纯正”却是不可分割的。此外他又说:作为一种皇家工具,用来统一国家和增强政府地位,这种制度的价值极大。这种说法也很易于了解,因为照一般情形来说,一个国家的伟大是与统治者的压迫成正比,只要这种压迫有个神秘根源或英勇目标。在西班牙境内可以找到这两种条件:神秘根源有圣罗耀拉(一四九一——一五五六年)创立的耶稣会,英勇目标就是游侠精神,“堂吉诃德”就是写照。

第三个因素此时也产生了配合作用,不仅对西班牙,而且对全体西方基督教国家也一样。因为奥斯曼帝国的扩张已经唤醒了西方人。自从七一一年以来他们曾受到多次入侵。此时虽然土耳其人在多瑙河和亚德里亚海受到阻止,但谁都无法保证伊斯兰教徒不从非洲侵入西方,而从马拉加到摩洛哥只有一天航程。许多世纪以来,这种可能性一直使信仰基督教的西班牙人感到惊恐,因为西班牙是西欧的桥头堡,正象拜占庭对东欧一样,所以现在整个西欧也感到震惊。突然之间,在一四八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发生的意外事情使西班牙的统一成为可能。那一天,格拉纳达的国王阿布尔·哈桑因为对卡斯蒂利亚的内在条件认识错误,在狂风怒号的黑夜中袭击了龙达西北的设防城镇扎哈拉,杀死了守兵,将居民俘虏为奴。在过去七百年中,这样的突击已不计其数,但这回却是命中注定的最后一次。这次行动不仅使摩尔人从此衰亡,而且也导致了西班牙统一,并使一个新的帝国崛起了。

虽然这时斐迪南和伊莎贝拉对这次挑战尚无准备,可是基于主动精神,加的斯侯爵罗德里戈却马上采取了报复行动。一四八二年二月二十八日,突袭之下,他攻占了距格拉纳达西北面约二十五英里的阿哈玛镇。此时国王和王后正在法雅多利附近的美狄亚,听到了这个成功的消息后,马上想到格拉纳达会倾全力来对付侯爵,就决定赶紧进兵去支援他。

这个行动恰到好处,因为在三月五日,阿布尔·哈桑已经率领一支强大陆军出现在阿哈玛镇前面,但因为他来得过于匆忙,把他的攻城纵队留在格拉纳达没有带来。到了阿哈玛城下之后才发现城防实在坚强,无法硬攻,只有采取饥饿的方法围困。他正在围攻之际,听说援兵已在途中,所以在三月二十九日自动解围去格拉纳达搬取攻城纵队。当他再次赶回阿哈玛城下,刚刚将炮兵拖入阵地,斐迪南的军队也到了。因为害怕受到两面夹攻,结果只好再次解围撤去。五月十四日,斐迪南进入了阿哈玛,在那里集中了军队,七月一日,他率领四千骑兵和一万二千名步兵,出发去攻打安特克拉-格拉纳达大路上的洛雅城。他在途中遇伏,受到严重挫败,若非格拉纳达内部发生了政变,战争或许就此结束了。阿布尔·哈桑的王位被他的儿子博阿布迪尔篡夺了。

为了逃命,哈桑跑到马拉加他兄弟阿卜杜拉的宫中避难。此时,战争变成了游击形态,但不久这个二元王国又遭到另一次惨败。一四八三年春天,加的斯侯爵与圣地亚哥的大君一同从安特克拉出发去袭击马拉加附近地区,他们越过阿萨尔基亚山脉时,在山道中被敌人偷袭,遭到惨败,比斐迪南在洛雅受到的损失还重。虽然如此,这次胜利的最后结果却对摩尔人极端不利,没有这次惨败,战争还可能和过去一样无限制拖下去。格拉纳达的博阿布迪尔现在对他的叔父感到嫉妒和害怕,决定解决他。他集合了九千名步兵和七百名骑兵,企图攻占洛雅西北的卢塞纳,但是围城之际却又突然被加布拉伯爵偷袭,失败被俘。

这位伯爵发现俘虏的真实身份之后,马上送了一个紧急报告给在维多利亚的国王和女王。斐迪南赶回南面,在科尔多瓦召开军事会议。经过了激烈辨论之后,还是决定释放博阿布迪尔回国,条件是要他向西班牙臣服,并继续与他叔父作战。重要条款如下:博阿布迪尔可以获得为期两年的休战期,但每年应向西班牙纳贡一万二千金币,并应允许西班牙军队自由过境以便和他的父叔作战。如西班牙政府召唤,应随时入觐,还要以他的儿子为人质。博阿布迪尔对这些屈辱的条件完全接受。从此,格拉纳达帝国已经分裂为二,可以分别加以毁灭了。

从战略上来说,敌国分裂使斐迪南和伊莎贝拉获得了极其有利的机会,可以把西班牙境内的摩尔人势力彻底铲除。对这样一个机会,他们当然不会放过。可是他们现有的战术工具却实在太不适当。他们的战斗部队是封建式的乌合之众——勇敢、侠义、缺乏纪律而又疯狂。命令是用铃声传达,好比教士被召去做礼拜一样。战斗开始之前,双方将领先进行单挑,接着就是一场混战,而幸运和勇气就是决定因素,格拉维埃将军说过:“国家的历史也就是军队的历史。”这句话确有至理。摩尔战争中西班牙陆军的改变就可以代表这个时代的国家进步。这个时代终了之后,西班牙军人成为世界上最杰出的军人,直到罗克鲁瓦之战(一六四三年)为止。

伊莎贝拉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要找到某种共同因素,使她能将部队组织成为单一的工具,因为根本没有真正的政治统一,所以就没有一种民族精神来作基础。这样就必须另有一套富有吸引力的思想才能号召。她和斐迪南决定用宗教动机来作为战争的精神基础——就是以十字军的思想来代替政治解放战争。最近奥斯曼人在东欧的成功对他们也颇有帮助。在阿哈玛被攻占前一年,穆罕默德二世已经占领了奥特兰托,使所有基督国家都大为震惊,到第二年,当教皇塞克都斯六世听到阿哈玛被攻陷的消息,感到十分高兴,就送了一面神旗和一个巨大的银质十字架给斐迪南夫妇以表庆贺。斐迪南在以后的每次战役中都奉着这两件礼物,以此作为精神寄托,每攻陷一个城镇,也一定把它们插在城中最高的地方供群众礼拜。此外,斐迪南和伊莎贝拉也经常到最前线的部队中活动,这也足以鼓励团结精神。如梅里曼所说,这是维持纪律,提高士气的最可靠方法。

从一四八三年以后,甚至可以说伊莎贝拉已经成了整个伟大事业的灵魂。这个事业以十字军开始,逐渐成为规模巨大的泛西班牙运动。到她的孙子查理五世皇帝时,建立了一个帝国,这是查理曼大帝之后无与伦比的成就。她在后方作准备时,斐迪南则在前方转战,在这场长时间战争中,她表现出是历史上最能干的军需总监。

虽然格拉纳达王国的幅员并不太大——东西二百英里,南北六十英里——但因为遍地多山,使补给非常困难,因此征服工作也变得异常艰巨。道路稀少,碉堡极多,因为大多数都建在山顶或峭壁上,所以在火炮发明之前,简直可以说根本无法攻克。这时火炮还在发展初期,非常笨重,必须有良好的道路才能通过。因为这些堡垒和补给困难才使过去的野战行动仅限于骑兵游击,很少能有永久性收获,所以“收复”工作进展极慢。因为骑兵对围攻战没什么用处,这是整个问题的症结,所以伊莎贝拉把注意力转到炮兵、工兵和步兵方面。

她采用三种不同的征募方法:(一)封建式征兵,因为他们是独立的,缺乏纪律,所以不太可靠。(二)她设法把新成立的保安警察逐渐转变成民族陆军。(三)雇佣瑞士佣兵,这是当时西欧最著名的精锐步兵。(注:他们成为西班牙步兵的模范,而西班牙步兵以后也所向无敌,在半个世纪中决定了基督世界的命运。)除这些部队以外,日尔曼,英格兰,法兰西等国也有大批志愿者加入她的十字军。其中最著名的是英国的伍德维勒爵士,是爱德华四世的妻舅。

她的主要问题可以分为三大类:(一)攻陷堡垒,(二)补给围攻部队,(三)使城镇或堡垒附近地区变为焦土。第一项工作需要炮兵,第二项需要补给纵队,第三项需要大量的破坏工作者。为了建立一支强大的炮兵部队,她从法兰西、日尔曼和意大利聘请了许多技术人员。成立了兵工厂,制造火药和炮弹,不够就从西西里、弗兰德和葡萄牙等地购买。炮兵总指挥为拉米雷兹,他指挥的炮兵在当时欧洲是空前强大的。

最大的攻城炮有十二英尺长,口径十四英寸,是由二英寸宽的铁棒构成,用铁环和螺钉绞紧,可以发射铁弹、石弹和火球。火球从天空中飞过时,据目击者说会拖着一道明亮的尾巴,落在屋顶上常常就引起大火。这种大炮不能升降转动,装在设有车轮的木质炮架中,用牛牵引大炮越过最恶劣的地形时,必须修筑特殊的道路。这种工作需要使用大量工兵。据说在坎比尔围攻战中,仅为修建一条栈道就用了六千人。

补给纵队主要由驮运的骡子组成,据说达到八万匹之多。破坏兵团担负的工作更是令人丧胆,据说从战争第二年开始,为了这项工作,经常保持着二万人的预备队。他们负责拆毁农舍、谷仓和水磨(在这个小溪遍地的地区,数量非常之多),把一切农产品毁掉,使其成为一片废墟。

除了这些准备以外,伊莎贝拉还创立了两个新型的组织,一个是野战通信队(传骑),一个是医护组织。为负伤军人准备了许多帐幕,如梅里曼在《西班牙帝国的兴起》中说的,这是近代化野战医院组织的最早纪录。

大军集中在科尔多瓦,据说人数共为八万,驮兽的数字也一样多。约有一万到一万二千人的骑兵,两万到四万人的步兵,炮兵、工兵和破坏人员的数字则无法考据。只要考虑到地形的困难和计划的彻底,那么我们也许感到所需兵力还应更大——虽然这个八万人的数字实际上是有所夸张的。

除陆军以外,卡斯蒂利亚舰队对这次战争也有极大贡献。主要任务为切断非洲摩尔人对格拉纳达的援助。自从阿哈玛失陷之后,阿布尔·哈桑的第一个行动就是向摩洛哥求援。为了应付这个行动,伊莎贝拉早已命令卡斯蒂利亚舰队南下,不过却缺乏可供使用的适当海军基地。

总起来说,西班牙的战略是一种逐渐增强的消耗战略,其基础如下:

(一)在格拉纳达南岸建立海军基地;(二)封锁海岸线,切断敌人与摩洛哥的联系;(三)使格拉纳达本身变为焦土。

在这种消耗战略掩护之下,就开始实行有步骤的围攻战。斐迪南是陆军总司令,他的政策是恩威并用。凡是自动投降的城镇和堡垒都可以受到温和的待遇;相反则会受到严惩。举例来说,贝尼马基茨是最先投降而又反叛的,再次被攻克时,他就把其中一百多名领袖人物都吊死在城墙上。其余人民均被卖为奴隶,城镇本身也被夷为平地。普利斯科特在《斐迪南与伊莎贝拉》中对这个暴行这样评论说:“斐迪南通常总是采取人道的政策,那种政策对敌人更有效。而这种残酷的报复行动却只能激怒敌人,并不能使他们感到畏惧。”

一四八五年,一切准备就绪,斐迪南这才开始出发进行第一次征服战争。依照消耗战略,两个最初的目标是占领马拉加和阿美利亚,以切断格拉纳达与非洲的联系。为了占领马拉加,需要进行两个远距离作战:

(一)占领马伯拉,来为舰队获得基地;

(二)占领洛雅和维勒斯-马拉加,以便被迫对马拉加实行围攻时,后方和左翼可以有安全保障,因为洛雅控制着马拉加与格拉纳达之间的道路,而维勒斯则控制着马拉加与阿美利亚之间的海岸道路。

为了夺取马伯拉,他于一四八五年五月首先围攻龙达,用炮兵将其摧毁。接着在一四八六年占领了阿罗拉,从那里取道卡尔塔马和柯因前进,夹攻马伯拉来迫使其投降。他以这里作为舰队基地,接着又围攻洛雅。洛雅被攻占之后,一四八七年四月七日,他从安特克拉出发,经过地形最困难的地区前进,于四月十七日到达维勒斯-马拉加城下。

阿卜杜拉此时正在瓜迪克斯,深知该城的战略重要性,就倾其全力前来解救,但却被加的斯侯爵击败,只好向格拉纳达退却。博阿布迪尔却闭门不纳,他只好退回瓜迪克斯,现在只有瓜迪克斯,阿美利亚和巴扎还对他效忠。四月二十七日,维勒斯向斐迪南投降,该城陷落之后,马拉加在陆海两面都受到包围。

从城市大小和重要性来说,马拉加只仅次于格拉纳达,而且除阿美利亚以外,摩尔人也只剩下这一个港口还勉强可以与非洲方面保持接触。居民约为一万一千到一万五千人,守兵约有数千,都是最精锐的非洲部队。周围有坚固的城墙环绕,另一个“卫城”控制其中,被称为“热那亚堡垒”,有一条“甬道”连接吉贝尔法罗堡垒。马拉加是准备用来抵抗围攻的,守将哈莫特,是阿卜杜拉的忠实部下。

斐迪南知道马拉加的居民很想投降,就命令加的斯侯爵与哈莫特谈判。但哈莫特拒绝投降,五月七日,斐迪南就在维勒斯下令拔营前进,在海岸道路上赢得了一次前卫战,随后到了马加拉城下。

他用对垒线工事封锁马加拉及其郊区,用舰队封锁港口,这样封锁就完成了。接着攻入郊区,并命令安特克拉的重炮兵加紧前进。在为炮兵赶修道路时,他又派人到阿尔赫西拉斯去搬运石质炮弹,从上世纪阿方索九世攻占该城之后,这些炮弹就一直堆在那里。更重要的是他又把女王请来了,她的出现有如圣女贞德一样,使军人激发了高度的英勇精神。这时,如圣希莱里所说:整个国家都激起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英勇牺牲精神,好比十字军时代的欧洲一样,每个西班牙城市都涌起一片圣战的呼声,许多志愿投效的援军纷纷赶往前线。

炮兵到达之后,为了不毁灭城市,斐迪南又向城中人民发出了召降呼吁,提出了很宽大的条件,而他们要是拒绝,城市被攻陷之后,全城人民将被卖为奴隶。虽然人民都很想投降,可是哈莫特却毅然拒绝,并进行了一连串猛烈突击,使西班牙营地经常感到惊扰。此时阿卜杜拉也并未袖手旁观,他深知马拉加的重要性,从瓜迪克斯两次派出援兵。第一次增援在途中被博阿布迪尔击碎,他同时还派出使节去见斐迪南夫妇,献上阿拉伯名马和贵重的丝织品作为友善象征。第二支援军有部分冲过西班牙战线进入了马拉加城。但在此过程中却有许多人被砍倒,被俘人员中有一个对加的斯侯爵说他有机密大事要报告国王,加的斯侯爵信以为真,把他领入大营。他把另外一对男女误认做国王夫妇,从披风的衣折中抽出一把匕首,将这两人都刺伤了,他也马上被人砍倒。西班牙人用抛石机把他的尸体射入城中。

马拉加城内的情况急剧转劣,补给感到极大困难,因为有许多难民挤在里面。此时,炮轰仍在继续,当炮弹的补充逐渐感到缺乏时——这是当时攻城战中的一个极大难题——斐迪南决定发动突击。为掩护突击,他建造了一些巨型木质攻城楼,下面装着车轮,上面有吊桥和云梯。此外在拉米雷兹监督下,同时也进行坑道战。摩尔人拚命抵抗,还攻击了西班牙舰队,但都没有效果。最后一个地雷爆炸打开了缺口。

恐怖之中,马拉加人民有许多已经饿死,有不少也已逃往西班牙方面,剩下来的人力劝哈莫特投降。因为情况日益严重,哈莫特就把守兵撤入吉贝尔法罗,而让马拉古罗斯去与敌人谈判。他们马上派出由领袖公民组成的代表团去向斐迪南求和,但他拒绝接见他们,他说已经发出过两次召降呼吁都遭到了拒绝,所以现在他坚持必须无条件投降才能使他心满意足。共有三个代表团去求见,但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心,于是在一四八七年八月十八日,马拉加自动开城放围攻者进入。

斐迪南严格禁止抢劫,第一个行动就是清除城内的死尸和垃圾,然后在最主要的伊斯兰教清真寺中举行大弥撒。最后他宣布毁灭这个城市。所有基督教叛徒都被处决,所有犹太叛徒都被烧死,其余人口都被卖为奴隶。其中三分之一被转运到非洲以交换同等数目的基督教俘虏;三分之一被出卖,其所得作为战费的贴补,其余三分之一则当作礼品分送——教皇分得一百名经过挑选的摩尔兵,那不勒斯王后分得五十名摩尔美女,葡萄牙王后也分得三十名。

马拉加被攻占次日,吉贝尔法罗要塞也投降了,斐迪南对自己的成功感到十分欣慰,不久他就领兵返回科尔多瓦,解散过冬。

马拉加的陷落使格拉纳达的被征服成为定局,因为这是一个主要港口,格拉纳达的补给和增援大部分都必须经过这里。为了完全切断摩尔王国与非洲之间的联系,一四八八年六月,斐迪南又开始进攻阿美利亚,用突击手段攻下,就先撤到杰恩,然后在一四八九年五月底,他又率领一万五千名骑兵和八万步兵去围攻巴扎。为了构筑一条连续的对垒线,六千工兵花了两个月时间。这次围攻的时间很长,当秋天到来时,斐迪南并不撤退过冬,而命令建筑茅舍式营房。因为伊莎贝拉主持的后勤工作非常良好,所以尽管瘟疫流行,西班牙部队却未受影响。力竭援尽之后,十二月四日巴扎投降了,斐迪南又表现出宽大态度,条件为所有佣兵允许保持其战争荣誉,有秩序的离去,其余居民可以自由留住城区或任意离去。

巴扎陷落之后,阿卜杜拉立即决定投降,交出全部领土,包括阿美利亚和瓜迪克斯。斐迪南立即占领了阿美利亚。根据推测,阿布尔·哈桑在几年之前即已为阿卜杜拉刺杀。现在斐迪南准备让阿卜杜拉仍然做傀儡国王,但他拒绝了,宁愿回到非洲,不久忧愤而死。

阿布尔·哈桑既已失踪,阿卜杜拉也已降服,所以斐迪南的最后一着就是占领格拉纳达。他派使节去要求博阿布迪尔投降。也许是博阿布迪尔不愿意,更可能是他已丧失自由,因为此时格拉纳达城已为败军残部占踞。他们决定坚守该城,因为战争是他们唯一的饭碗,而这个城的设防又极其坚固。

格拉纳达建筑在内华达山脚下,位于两座丘陵之上,下面流过两条小河——吉尼尔河和达罗河。小山顶上有两个要塞,称为阿尔罕布拉和阿尔拜辛。全城有城墙环绕,上面有许多碉楼,在阿尔罕布拉要塞和城墙外,延伸着一大片平原,充满了果园和麦田,由吉尼尔河灌溉。此时人口据说有二十万人之多,可能相当夸大。

召降被拒绝之后,伊莎贝拉开始准备围攻工具,而斐迪南在一四九○年春天开始毁灭城西的肥沃平原。直到秋天他还在继续这个工作,一共毁灭了二十四个城镇和要塞,烧毁了许多村庞大,把粮食和牲畜都一扫而光。等格拉纳达的补给来源完全断绝之后,一四九一年四月,他才率领八万人进到该城之下。他决定不管围攻多久都绝不撤退,直到该城投降为止。在巴扎围城战中,他得知兵营对保持兵力具有极大价值。所以他在格拉纳达西边六英里远的地方建筑了一座“新村”。据说采用罗马营寨的形式,这个行动使城中的摩尔人大为沮丧,因为这证明了斐迪南不攻陷格拉纳达决不撤走的决心。

此后格拉纳达的命运已经决定了。尽管城防工事十分坚固,但结果却只有两条路:不是被攻破就是饿死。伊莎贝拉亲临前线又使士气高涨。她日夜骑马巡视,亲自指挥工作,没有一件小事能逃过她的慧眼。她亲自分配粮食和营舍,安排运输路线,并凭着自己的智慧来激发军人们的勇气和良知。

九月,“新村”完工了(叫做圣-菲),博阿布迪尔大感惊恐。此时他已经恢复了权威,要求暂时停战谈判。这正是斐迪南夫妇最希望的,十月五日双方同意休战七十天并开始谈判。十一月二十五日获得了最后决定,条件非常宽大。在六十天之内该城自动投降,交出全部炮兵和要塞。摩尔人允许保留财产、衣服、风俗、法律和宗教,由他们自己的县长统治,那些县长又由西班牙王派的总督节制。凡是愿意回非洲的摩尔人,可以免费运送。一四九二年一月二日,该城投降,博阿布迪尔亲自献上锁钥。城门打开之后,斐迪南捧着那个银十字架进入了格拉纳达。

前后经过七百年的征战,“收复”工作终于完成,除纳瓦拉以外,西班牙已经合并成为一个伟大的基督教王国,其位置更是理想,便于建立新秩序,它不仅恰好夹在地中海与大西洋之间,可以同时向两面发展;而且在北面有比里牛斯长城做为天险,足以阻止外敌侵入,在南面与非洲只隔着狭窄的直布罗陀海峡,所以西班牙夹在旧大陆西部的两大洲之间,担负着哨兵任务。而且在形势上,西班牙也成了一种新世界体系的战略枢纽,准备代替在一四五三年失去的旧枢纽。这个时代中的欧洲再没有第二个国家形势上有这样大的便利,足以扩张成为一个帝国。这种扩张的血液已在其人民的血管中流动,爆发已在眼前。

从抽象观念上来说,西班牙现在已经是一个民族国家了,斐迪南和伊莎贝拉对摩尔人的宽大足以刺激民族精神的发扬。格拉纳达投降后有一件事可以表现出来:西班牙境内的犹太人被允许有两种选择,接受基督教洗礼或流亡他国。结果有许多犹太人自愿离去。

由于民族精神的胜利,又造成了不能容忍的态度。不仅要一个上帝,一个王室,而且还要一个种族。若非奥斯曼的威胁使所有基督教国家都象着魔一样,以及在被征服之后许多摩尔人撤回摩洛哥又使海盗的侵扰大为滋长,那么迫害异教徒的行为也许会有所限制。实际上,因为阿尔及利亚人的劫掠和捕奴事件日益增加,所以西班牙人更感到难以容忍。如贝特南德指出的:不管已经征服和未被征服,西班牙境内的摩尔人总是一个经常的威胁。只要有他们存在,那么这个含有未被消化的摩尔人和犹太人的半岛,最后就只能算一个“过渡”地区,好比如今的近东诸国一样。这是一种杂交国家,没有统一性,也没有民族性。这种国家只能作为被侵略或榨取的对象,没有本位的艺术、思想和文明,所以根绝摩尔人的运动尽管很残酷,但却无可避免,因为这是代表西班牙民族在灵魂、种族和血统上的要求。

马基雅维里是同一时代的人(一四六七——一五二七年),他尊称斐迪南为“新王”,认为格拉纳达的攻占是其帝业基础。但从战争中产生了更大的后果,这比其权力的巩固更重要。如梅里曼所指出,这不是一个时代的结束,而是另一个新时代的开端。在军事和政治两方面都开辟了一个新时代。军事方面,这是一个战争学校,欧洲最优秀的陆军就是从这里训练出来的。政治方面,自从圣城被征服以来,欧洲人民再没听过比格拉纳达被攻占更令人鼓舞的消息。正如普里斯科特所说:格拉纳达的陷落在整个基督教世界中激发了普遍感情,他们认为这对五十年前君士坦丁堡的沦陷要算是个反击。

但是更重要的却是当西班牙变成统一国家并置身欧洲强国之林的同一年—— 一四九二年 ——在伊莎贝拉的爱护和支援下,哥伦布(一四五一——一五○六年)为西班牙发现了新世界。

自从公元前三三四年亚历山大越过赫勒斯滂以来,西方历史上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两者更不是偶然的巧合,当一个充满活力的民族达到成长阶段时,往往能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因此要了解这出世界上最伟大的剧本——新世界的发现——关键必须从隐藏在格拉纳达征服战后面的思想中去寻找。这是西班牙时代的开始,也是对抗伊斯兰教的最后一次十字军。

一切时机都已成熟。这个世界地理上的最大发现以及促使其完成的两个因素都与十字军有关。第一是土耳其人切断了欧亚之间的贸易关系。第二是圣路易的旧有信念,认为只要能与印度的大可汗发生接触,就可以说服他从后方攻打伊斯兰教徒。这两个因素又结合在一起,当葡萄牙航海家亨利(一四三三——一四六○年)提出第一点解决方案时,教皇尼古拉五世(一四四七——一四五五)就向他建议,只要他能经过“大洋海”(即大西洋)到达印度——据说那里的居民也信奉基督教——那么就可以劝说他们协助西方基督教国家对付土耳其人。所以就这个思想而言,战略问题的重点已由东地中海移到了大西洋,为了继续发动十字军和重开亚洲贸易航线都必须如此。

这种向西航行以达到印度的思想早就为地理学家所幻想,因为从没有人会想到在欧洲西岸与亚洲东岸之间隔着另一块巨大的陆地。此外,培根曾假设西班牙到亚洲之间的距离不会太远,一四一○年,红衣大主教皮耶出版的《ImagoMundi》一书中也引证他的理论。一四七四年,葡萄牙国王阿方索五世命令佛罗伦萨的著名天文学家托斯卡尼尼为他绘制海图,以说明西海航路的可能性。虽然托斯卡尼尼对环绕地球的赤道距离估算颇为正确,可他却把欧亚两洲的面积估算得太大,因此其间的距离也就相对减少,照他计算大约只有六千五百英里。这样就使中国的东海岸移到奥尔良的纬度,而日本——即马可波罗说的西潘哥——却在加纳利群岛正西方,只隔三千二百五十英里。

这就是这场大发现的背景,能够完成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哥伦布有眼光、有魄力和有无穷耐力,他是历史上最难了解的一个人物。现代学者对他的性格和成就至今还是没有定论。直到十九世纪末,一般看法都认为哥伦布是历史上的伟大英雄之一。可是从那以后,史学家从故纸堆中又发现他是个伟大的骗子,因为一切有关他的身世和早年故事完全都是虚构的。这事实上也自有理由,为了希望别人对他的伟大计划产生兴趣,所以他不能不自己标榜以增强个人地位。

实际上他并非贵族出身,是一个工人的儿子,一四五一年出生在热那亚。他首先继承父亲的职业,于一四七六年随同四艘商船从热那亚驶往英格兰,中途受到法国海军攻击。哥伦布虽然负伤,但却到了里斯本。从那里他到英国去过一次,于一四七七年又回到里斯本,并一直停留了七年。

也许当他留居里斯本时,向大西洋彼岸探险的思想已正式成形。里斯本似乎最适于孕育这种思想,因为这里是葡萄牙人航海的总站。里斯本也是所有航海故事的中心,这些故事对哥伦布的活跃幻想具有很大吸引力。他也通读一切有关海外“仙山”的书籍。这些书使他感到东亚与西欧之间很接近;这些有关东方财富的故事,造成了热烈的幻想,也坚定了他的决心。

也许是一四八三年,他向葡萄牙王约翰二世提出建议,结果被拒绝,次年他前往西班牙。两年之后,他到了西班牙宫庭所在地科尔多瓦。他向伊莎贝拉提出同样的建议,结果又被拒绝。一四八八年,他回到里斯本,遇到他的兄弟巴尔索罗缪,他刚从发现好望角探险航海中归来。为这个长达一万三千英里的航行所鼓励,又请他的兄弟到英法两国去向亨利七世和查理八世提出这个计划。

结果还是到处碰钉子,一四八九年他又回到西班牙。最后在一四九一年,他说服了美狄亚公爵相信他的计划是可行的。最后,女王伊莎贝拉说等格拉纳达被攻占之后愿意考虑这个计划。从这一点看来,她对这个计划已有几分相信,因为哥伦布提出的要求实在是夸张到了极点。他要求指派自己为大西洋海军上将,一切新发现领土的总督,而且对获得的一切财富都要按总值抽取八分之一。现在他心里最重视的还是十字军的思想——这也是遗传作用——格拉纳达陷落后不久,哥伦布上书斐迪南和伊莎贝拉,要求他们派他去印度,设法使大可汗的人民和国家皈依天主教。由于新获胜利增强了伊莎贝拉的信心,哥伦布的条件被接受了。

一四九二年四月十七日,他与西班牙政府签订了一个条约。西班牙国王和女王也用拉丁文(当时的国际通用文字)写了一封国书,要他转致大可汗。

一四九二年八月三日星期五上午,哥伦布率领三艘小船从帕罗斯扬帆出海:“圣玛利亚号”重一百吨,“平塔号”重五十吨,“尼娜号”重四十吨。全部水手总数为九十人,此外还有三十个人,包括著名航海家阿隆佐兄弟和精通七国语言的犹太人托里斯作为译员。八月九日到达加纳利群岛,在那里停留到九月九日才再度前进,这次是进入了未知的海域。十月十二日星期五上午二时看见陆地,在拂晓时正式登陆,可能是在瓦特林岛。哥伦布称之为圣萨尔瓦多,对来欢迎他们的土人,他很有意义的称之为“印地安人”。

他继续航行,于十月二十八日抵达古巴,他认为这应是中国大陆的一部分,也就是说已到大可汗的领域了。于是他派两个从者去寻找该国宫庭,并呈递伊莎贝拉和斐迪南的国书。接着他向东航行又到了海地,他以为这就是日本,定名为希斯潘洛拉,一四九三年一月四日他开始返回西班牙,于三月十五日到达帕罗斯。他被召往巴塞罗那宫中,得到了凯旋的荣遇。毫无疑问,大家都认为他的理论是正确的:古巴就是中国东岸,海地就是日本北端。所以已经找到了一条通往亚洲的海上捷径,比葡萄牙人想发现的更短。据马可波罗记载,这些地方充满了财富,所以这对夫妇国王简直喜极而泣,认为这些无限的财富是上帝的恩赐,作为他们在格拉纳达击败摩尔人的酬劳。

到底哥伦布是英雄还是骗子,这并无太大关系,事实总在那里,这个发现是人类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大事。现有的地中海世界就此崩溃,千年来的壁垒被摧毁。伊斯兰教徒不再能在地中海的两端出口处封锁这个世界。眼界放宽之后,人类的活动和思想也就开辟了新途径。地中海在许多世纪一直都是欧洲人的樊笼,现在已经锁不住了。人类发现自己自由了,同时也增强了力量。当他们对新大陆扩展领土时,人类的权力也随之增长。简而言之,一种“新人类”已经诞生了。

从这时起,帝国开始带上近代殖民化色彩。基本统治原则是贸易而不再是抢劫和榨取。为了“独富”卡斯蒂利亚,伊莎贝拉对这些新发现的土地限制以塞维利亚为唯一贸易港口,于是这成了大西洋上的亚历山大港。一四九三年五月四日,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在一幅世界地图上划定其著名的分界线。在亚述群岛以西约一百“里格”远的海面上,从北到南划一条直线。这条线以东属于葡萄牙,以西属于西班牙。印度属于葡萄牙,而美洲则属于西班牙——毫无疑问,这是历史上最宝贵的赐与。

虽然航海家的搜索早已在进行中,可是直到现在,旧世界才进入“发现的时代”。一四九六年五月五日,威尼斯人约翰·卡伯特获得英王亨利七世的授权状去寻找文尼兰(即维京人发现的大陆)。五月初他们从布里斯托尔出发,六月二十四日到了布里敦角岛。这就为不列颠帝国建立了基础。二十八年后,法国弗朗西斯一世命令维拉扎洛去搜索大西洋海岸,从佛罗里达直至纽芬兰,他就把这片领土命名为“新法兰西”。同时,东方的航线也在日益开拓之中,一四九七年七月九日,伽玛离开了塔古斯,绕过好望角,经过月岛(即马达加斯加岛),一共花了十个月十二天,到达印度的卡利库特,他回到里斯本时已获利六十倍之多。二十年后,一五一○年三月四日,阿尔布克尔克进入卧亚,这是欧洲人征服印度的开始,同时也征服了伊斯兰教世界的大部分。反攻已经开始了。

在这许多伟大的航海家当中,以葡萄牙的麦哲伦最勇敢。一五一九年九月二十日,他从圣卢卡出发,一共五艘船,由二百八十人驾驶。他绕过南美洲,中途损失了四艘船,自己也在菲律宾群岛的齐布遇害。可是他的遗志还是完成了。一五二二年九月六日,唯一幸存的“维多利亚号”回到了葡萄牙。一共剩下了十八个人,留下来讲述世界已被环绕一周的故事。

此时征服者也开始工作了。他们主要来自安达卢西亚和埃斯特雷马杜拉,他们的祖先在许多世纪以来都在与摩尔人斗争,现在他们抱着疯狂的热忱来进行自己的征服工作。科蒂斯(一四八五——一五四七年)率领着五百零八名陆军,一百零九名陆战队和十六匹马出发征服墨西哥。皮萨罗(一四七五——一五四一年)只带了一船人去征服秘鲁。似乎是宗教的狂势驱使这些人努力前进,并克服了不可想象的困难。

他们虽然非常残酷,但当他们征服之后也带来了文明。马匹、火药、钢铁、小麦、葡萄和橄榄都是他们带去的。他们创造了一个新世界,也使旧世界发生了改变。正如贝特南德所说:这真是奇事!美洲的发现,对伊斯兰教的最后一次十字军,对我们而言好比中世纪思想的最后“开花”,同时也是整个绵长的过去时代的总清算。这个世俗和理性的现代世界却是从这种宗教思想中产生出来的。而所有这些都是突然获得了生命,象一阵风一样,从哥伦布的航程中吹来。无限大洋的沉寂思想,在人类的心灵中唤醒了无限权力的奔放思想。假如不是格拉纳达被征服了,那么也许这些情形都不会发生。

大事记:西班牙与奥斯曼帝国争雄

一五一六年二月二十三日,西班牙的斐迪南逝世,由他的外孙查理继承,查理是斐迪南的女儿胡安娜和勃艮第公爵菲利普的儿子。在他父亲于一五○六年去世时,他已继承了尼德兰等地的遗产,现在成了查理一世,又获得了西班牙这块领土。此时西班牙内部又已变成无政府状态,秩序恢复之后,查理在奥格斯堡大银行家富格尔的支持下,于一五二○年被选为皇帝,就是查理五世,他就企图建立一个世界性的天主教帝国。这使他与法国发生了冲突——他们本就是西班牙人的世仇。因为双方都想支配意大利,就为了米兰和热那亚两公国——号称意大利的钥匙和门户——发生了争执。

由于这个问题,法王路易十二(一四九九——一五一五年)于一五一三年在诺瓦拉吃了一次败仗,使他在意大利的全部收获都丧失尽净。他死于一五一三年,继承者是弗朗西斯一世(一五一五——一五四七年),他马上又越过阿尔卑斯山,在马里尼亚诺击败了瑞士佣兵组成的军队,重新夺回伦巴第。到了查理的时代,战争仍然继续。一五二五年二月二十五日,弗朗西斯一世被击败,在帕维亚的决定性会战中,被朗洛瓦的皇家军队俘虏。不久,法王决定与土耳其人勾结,对伊斯兰教的海盗巴巴罗萨给与秘密援助,并暗示苏丹可以入侵匈牙利。这是法国东方政策的开端。

查理在帕维亚的胜利使整个的意大利都为之震惊,意大利人民希望能同时免受法国和西班牙侵略。于是教皇克雷芒七世(一五二三——一五三四年)劝诱法国和部分意大利诸侯联合组成柯涅克神圣同盟来对抗查理。为了报复这个行动,查理向罗马进军,一五二七年五月六日,在屠杀与抢劫之下,这个永恒的圣城再次受到蹂躏。接着他收买热那亚的海军将领多利亚从法国手中夺得了西地中海的控制权。一五三○年二月二十四日,他从教皇手中接受了帝国皇冠和意大利王冠。此后,他终于可以自由地去对付土耳其人了。

当基督教君主们忙于内争之时,土耳其人乘机前进,但这一次却是向东发展。一五○二年,他们侵入波斯,这个国家的近代史是从第一位“夏王”伊斯梅尔(一四九九——一五二四年)开始的。一五一四年,在恰尔德兰平原,他在谢里姆一世(一五一三——一五二一年)手中受到决定性失败,结果美索不达米亚北部并入了奥斯曼帝国的版图。接着,谢里姆又进军叙利亚,在阿勒颇击败了马木鲁克人,把战争带入埃及境内。在整个阿拉伯都向他降服之后,哈里发伊斯兰教国就全部被苏丹国吸收了。

又和过去多次出现的情形一样,基督教世界又发生了恐怖现象,虽然教皇利奥十世(一五一三——一五二一年)一直努力想使帝国、法国和西班牙联合起来对付土耳其人,结果却毫无成就。谢里姆围攻了罗德岛,他于一五二一年逝世,继承者为苏莱曼一世(一五二○——一五六六年),在其统治之下,奥斯曼帝国的势力达到了颠峰。一五二一年,他占领了贝尔格莱德并继续围攻罗德岛。一五二二年圣诞节那天罗德岛被攻陷,耶路撒冷的圣约翰武士就都逃往克里特和马耳他避难。这些胜利之后,接着就是弗朗西斯一世在帕维亚的失败,这就使基督教团结的任何可能性都化为乌有。在法国国王唆使下,苏莱曼率领十万人和三百门火炮入侵匈牙利。一五二六年八月二十九日,他在莫哈奇击败了匈牙利王路易二世。这一战使匈牙利从此丧失了独立地位,直到一九一八年为止。接着苏莱曼占领了布达,并于一五二九年到了维也纳。他未能攻克该城,退回了君士坦丁堡。

现在,奥斯曼帝国的版图已扩大到了极点。东南直抵巴格达,西面为阿特拉斯山脉;南面从亚丁起,北面到了布达。从伊斯特里亚海角到肯特的岩岸,土耳其舰队对基督教国家的海岸和全世界的商业都征收保护税。

奥斯曼帝国已经包围了地中海海岸线的三分之二,为了维持土耳其团结,海权甚至比陆权更重要。因为明确了解这一点,查理于一五三五年攻占了突尼斯,这是阿尔及利亚海盗和土耳其海军将领巴巴罗萨的根据地。为了报复,一五三八年,巴巴罗萨也向卡拉布里亚突袭,在普里维萨附近与热那亚海军将领多利亚遭遇。因为多利亚只愿打游击战,所以海战持续下去,直到一五四一年,查理为了保护米兰,不得不回头对付法国人,这才放弃战争。一五五六年,查理自动退位,由儿子菲利普继位,他最近刚与英王亨利八世之女玛丽结婚,帝国则由查理的幼弟斐迪南继承,所以事实上仍为西班牙的分支。

菲利普二世(一五五六——一五九八年)即位之日,他统治所及包括西班牙、尼德兰、弗朗什孔代、撒丁、西西里、巴利亚利群岛、意大利的大部分和最近发现的新世界。其后在阿尔坎塔拉之战(一五八一年)后,葡萄牙及其殖民地也都并入西班牙帝国的版图,而且除了名义以外,事实上他已控制了神圣罗马帝国。要统治这样广阔复杂的领土和民族,必须有共同因素,这就只能从宗教中寻求。所以他以“信仰的保卫者”自居,以此建立他的统一,他的绝对君权也成了一种新统治体系的楷模,欧洲王室都以他为榜样,直到法国大革命后才终止。

因为这种统一运动与宗教改革的精神相违背,所以战争不可避免,可是战争却是成本昂贵的事业,其意义为黄金,白银和信用。尤其当战争的目的只是为了宗教迫害而不是物质收获时更是如此。巧合的是,新世界的财富却恰好于此时流入旧世界,拯救了它的穷困,这样就蕴酿着一场激烈的变革,一四九三年,欧洲的金银存量估计总值为三亿三千四百万英镑,可是到十六世纪开始时,金银就逐渐由美洲和非洲流入,到一五三六年,已由涓滴变成了不断的溪流,接着变成了洪流,最后简直泛滥了。据戴维斯的估计,从一五三六到一六三六年这一百年之间,流入欧洲的金银总值为二亿五千万英镑。

因为宗教改革是向菲利普的宗教统一政策挑战,所以这些巨大收入都用于战争。财富虽然从西班牙流过,但是不仅未能使它变成沃土,反而将它化为废墟,在金银的泛滥退去之后,留下的是更尖锐的贫穷,不仅毁灭了西班牙的出口贸易,而且更使西班牙人民的精神倍受打击。此外,这也刺激了一种新文明,一种近代资本主义生活方式的成长。正好比亚历山大大帝把波斯帝国的存金放出来为希腊和罗马的资本主义铺路一样。由于战争的缘故,大量金银流入了热那亚,安特卫普和奥格斯堡等地的银行家手中。在尼德兰花费的金银使波罗的海诸国都繁荣起来,成为宗教改革中心。这些银行家,贸易家和商人把财神看得和上帝一样高,成为资产阶级文明的先驱。

从战略上来说,菲利普统一政策的轴线位于米兰与弗兰德之间。米兰使他紧握西欧南部,弗兰德则使他可以控制西欧北部——法兰西,英格兰和波罗的海地区。只有从北面威胁法国才能使其远离米兰。此时在欧洲,西班牙所属的尼德兰实为最繁荣地区。虽然查理五世排斥异端足以引起宗教仇恨,可是假如不是破产的荷兰贵族相信“新教”是一种夺取教会财产的手段,那么公开的叛变也许不至于发生。一五五九年,尼德兰的摄政玛格丽特(查理五世的私生女)主张改革教会财政制度,这些贵族以奥兰治亲王威廉为领袖表示反对。他们成立了一个组织,西班牙人称他们为“乞丐”。纷扰之中,从法兰西、日尔曼、英格兰和日内瓦有大批“加尔文派”教徒如蝗虫一般飞入尼德兰,抢劫了四千所教堂,包括安特卫普大教堂在内。

正象戴维斯所说:加尔文主义是十六世纪的第三国际,菲利普担心这种祸乱会蔓延到西班牙境内,所以当一五六七年荷兰天主教徒起来自卫时,他就派阿尔瓦公爵率领一万名西班牙精兵去加以支援。自此叛乱演变成宗教战争,一直停停打打的拖到一六○九年,西班牙和“联合省”才签订了十二年期限的休战条约。

这种叛乱也可以说是一种劫掠和报复战争,马上在西班牙境内引起了反应。倒不是由于那里也有“新教”滋生,而是摩尔人的问题越来越严重,达到了格拉纳达陷落后的最高潮。一四九九年,西班牙对摩尔人所加的各种限制终于引起严重叛乱,接着就是一次镇压战争,结果是整个格拉达全境都被基督化,所有摩尔人不受洗礼就只能流亡出国。有许多人改信了基督教,但内心却仍然信奉伊斯兰教——这种人被称为“莫里斯柯人”。他们经常做伊斯兰教海盗和奥斯曼帝国的内应。法国人也暗中支持他们。

因为奥地利王室是苏丹的天敌,加上奥斯曼和伊斯兰教舰队控制着地中海,所以土耳其人当然也支持“莫里斯柯人”。结果是当菲利普在尼德兰作战时,一五六八年十二月,在西班牙境内有一个可怕的叛乱发生,许多基督教徒被杀害,或是被卖给柏柏尔人为奴以换取武器。第二年菲利普二世派他的异母弟弟约翰(一五四五——一五七八年)去削平叛乱。就结果而言,菲利普显得相当伟大,他把这些叛徒散置在西班牙北部,照料他们的福利,并免费教育他们的孩子。突然,约翰又被召回担负另一个更艰巨的任务——去为基督教世界夺回地中海的控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