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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拉西战役(Battle of Plassey)

普拉西战役简介

普拉西战役:普拉西战役(Battle of Plassey),发生于1757年6月23日,是英国东印度公司与印度的孟加拉王公的战争,而孟加拉王公西拉杰·乌德·达乌拉有法国为其支持者。

普拉西战役过程分析——

大事记:不列颠在印度的扩张<

从一六四八年《威斯特伐利亚条约》签订到一七一三年《乌特勒支条约》签订,英法两国在印度和北美都同样在进行逐步的殖民地扩张。到一六六○年“王政复辟”(即英王查理二世回国临朝)时,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最重要收获是在一六三九年租借了马德拉斯,以及一六五一年在胡格利建立了工厂。但是直到一六六二年凯瑟琳嫁给查理二世,孟买的葡萄牙殖民地作为嫁妆送给英国之后,东印度公司才真正开始繁荣。六年后,孟买移交给公司接管,每年只付租金十镑。一六六四年,出于柯尔贝尔的要求,法国也组成了其东印度公司,在一六七四——一六七六年之间,在本地治里和金德讷格尔获得了贸易权。一六九○年,英国公司在加尔各答(原名卡利卡特)获得了类似权利。

在这个时代,莫卧儿皇帝还是印度的主人,公司都以他的政权作为谈判对象。但是一七○七年奥朗则布死亡之后,莫卧儿帝国开始迅速解体,环绕这个崩溃中的核心,有一圈半独立君主兴起了。这对欧洲人的公司而言非常有利,因为他们可以分别与这些独立的对象谈判,从而扩大了贸易机会。加尔各答的人口在一七○六年为一万人,而到一七三五年增加到了十万人,而公司的年贸易额增加到一百万镑以上,由此可见他们财运亨通。

一七四○年奥地利王位继承权战争爆发时,在科罗曼德尔海岸,英法两国的主要贸易港口分别是马德拉斯和本地治里。此外,英国人还掌握着圣达维德要塞,在本地治里以南,距离颇近。这些据点都已建成要塞,而且都位于海岸上,所以可以从海上进行补给和增援,这也是英法两国比那些土邦占优势的地方,因为对方没有战船。也就是说只要这两个主要贸易强国——英法两国——能控制印度沿海,就可以用饥饿的方法战胜竞争对手。所以,海权确实是殖民地问题的关键。

在英国被卷入奥地利王位继承权战争时,理论上英法两国的公司即处于战争状态。但是这却对法国不利,所以在一七四二年,杜布雷侯爵——他于前一年被任命为法属印度总督——决心保持中立,并与英国在印度的当局展开谈判。但是英国当局却拒绝考虑,因为他们不能控制英国海军。结果是在一七四四年爆发了第一次卡纳蒂克战争。首先是巴尼特准将率领的支队威胁本地治里,因为当时法国在印度海面上没有任何舰队,杜布雷怕本地治里会被封锁,就向卡纳蒂克的行政长官安瓦尔求援,另一方面派人去请毛里求斯总督拉布尔东涅伯爵前来救援。拉布尔东涅于一七四六年三月出发,率领八艘战船,装载一千二百名援兵,于六月到达并迫使英国支队退往胡格利。此后在九月二日,杜布雷包围了马德拉斯,拉布尔东涅则从海上进行封锁。英国人也向安瓦尔求援,他命令杜布雷解围,但杜布雷表示拒绝,安瓦尔就派一支部队去对付他。等这支部队赶到,却发现马德拉斯已在九月十日投降,就把法军围在城内。可是这些为数不多的法国守兵却毫不害怕,反而突然出击,把行政长官的乌合之众击溃了。

接着,拉布尔东涅与英国人谈判,要他们支付四十二万镑作为马德拉斯的赎金。杜布雷对此表示反对,两人发生了激烈争吵,此时突然起了飓风,吹散了拉布尔东涅的舰队,迫使他撤回毛里求斯。于是杜布雷废弃了这个赎城条约并围攻圣达维德。但是因为制海权已经转入对方手中,所以在围攻了十八个月之后,杜布雷被迫解围而去。一七四七年,在波斯卡温少将指挥下,一支由十三艘战船组成的强大舰队从英国驶往印度,以雪马德拉斯被攻占之耻辱。他们到达之后,于一七四八年八月开始围攻本地治里,但是到了十月,由于季风将至,所以暂时解围。不等他们再次进攻,《艾克斯拉沙佩勒条约》签订了,战争就此结束。结果马德拉斯归还英国,但以布里敦角作为交换。

虽然第一次卡纳蒂克战争颗粒无收,但由此却可看出,谁控制了海洋谁就能够同时控制陆地。所以在印度的贸易优势斗争中,由于英国在形势上比法国便利,较易获得对印度洋的控制权,总是使法国处于不利地位。实际上这种不利地位妨碍了法国的一切殖民事业;因为法国既然是一个欧陆强国,所以就无法一方面在欧洲称霸,另一方面又能守住一个巨大的殖民帝国来对抗英国。英国因为周围都有海洋保护,所以可以随意出入欧陆的战争,可是法国却不行,他们一旦投入战争,主要的努力就是必须获胜,否则就有为外敌侵入的危险,所以对殖民地的安全自然只是比较次要的考虑。假如法国企图同时达到两个目的——一方面在欧洲称霸,另一方面扩张其殖民帝国——结果就会两头失败。这种不可能的工作不仅帮助英国变成了海上女王,同时也使普鲁士在日尔曼获得了称霸的机会。

虽然杜布雷对海权的重要性有充分的了解,但丧失海权并未使他失望。他是个有远见的人,看到安瓦尔的乌合之众在马德拉斯城前被完全击溃,这不禁触发了他的灵感——因为他认识到土著军队无论数量如何巨大,都不是少量欧洲精兵的对手。所以他认为只要手中能控制这样一支小规模的精兵,就是极其有效的武器,如果印度土王之间发生任何争执,这支部队将可以发挥决定性的作用。所以他希望能够发生这种争执,那么哪方面肯出重赏,他就去帮助那方面。事成之后,杜布雷就可以有一个强大的土王作为同盟者,这样在陆上他就可以击败英国人,而不用害怕英国的制海权了。

这个计划一旦决定,马上就有机会使他能够付之实施。一七四三年阿里逝世时,德干的省长阿萨夫贾就任命安瓦尔继任卡纳蒂克的行政长官。此时,阿里的女婿昌达正关在狱中。一七四八年他出狱之后,就企图重获其岳父的遗产。同年,阿萨夫贾也死了,其子纳西尔继位,可是另一位儿子穆宰费尔却以莫卧儿皇帝的敕命为根据,要求由他继位。这就是杜布雷的好机会,他马上加以利用,以协助推翻安瓦尔和纳西尔为条件,杜布雷与这两位阴谋者签订了秘密条约。一七四九年八月三日,这个三角同盟在安布尔之战击败并杀死了安瓦尔,昌达就顶替他做了卡纳蒂克行政长官。这样就引发了第二次卡纳蒂克战争。

英国人发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立即要求纳西尔收复卡纳蒂克。纳西尔虽然先获得了少许胜利,但在一七五○年十二月却被刺杀。杜布雷立即宣布穆宰费尔为德干省长,作为报答,穆宰费尔任命为杜布雷为总督,统治从克利须那河到科摩令角之间的所有莫卧儿帝国的土地,条件是杜布雷把布歇侯爵指挥的小规模陆军供穆宰费尔使用。

英国人看到杜布雷已经成了卡纳蒂克的真正统治者,而布歇在海德拉巴宫廷的地位又至高无上,终于认识到他们已经面临生死关头。侥幸的是在一七五○年,桑德尔斯被任命为马德拉斯总督,他是个具有杰出精力的人。他发现特里齐诺波里的岩石卫城足以控制卡纳蒂克大平原。这是由穆罕默德·阿里据守的,他与已死的安瓦尔有关系,所以桑德尔斯决定使该城变成对抗法国力量的重心。

一七五一年春天,杜布雷命劳领兵去夺取特里齐诺波里。此时,克利夫刚在马德拉斯加入英国陆军,就建议远征阿柯特,这是解除对特里齐诺波里压力的最好方法。桑德尔斯就让他担负这个任务。克利夫率领二百名英国兵和三百名印度兵攻占了阿柯特。昌达立即从围攻特里齐诺波里的兵力中抽调部队去收复他的首府。克利夫坚守了五十三天,使围城的敌军力竭,自行撤退。这个胜利使英国的威望大增,而使法国的威望相对减低。以后克利夫在秋冬两季又屡次获胜,法国的势力迅速崩溃。一七五二年,劳被迫在特里齐诺波里城下向劳伦斯和克利夫投降,他的盟友昌达则被处死。在德干境内,战争还持续了两年之久,尽管布歇在那里有卓越的表现,可是由于在卡纳蒂克的失败使法国对海德拉巴境内的控制无法加以扩张。由于法国的势力慢慢萎缩,结果法国政府认为杜布雷无能,决定将其召回。

一七五三年夏天,法国东印度公司的董事戈德胡奉命代替杜布雷。他于一七五四年八月在印度登陆,杜布雷于十月回国。戈德胡首先缔结了为期三个月的休战条约,接着在一七五五年一月又签署了一个草约,不过必须要等其国内公司批准之后才能生效。但是由于七年战争爆发,这个草约始终未获批准。

普拉西会战

英法在卡纳蒂克地区争夺之时,在孟加拉也酝酿着类似斗争,和德干一样,这里也是由一个莫卧儿省长进行名义上的统治。他就是阿里瓦第汗,于一七四○年继承王位。在他晚年,由于英国人未经他的许可而在加尔各答增建要塞,双方开始发生摩擦。直到他于一七五六年四月九日逝世,情况始终未见改善。继承他的是他的女婿西拉吉,是一位少不更事,只知享乐的青年人,只有二十岁左右,虽然他有活力也有能力,但却优柔寡断,而且容易被宫中的嬖娈引入歧途。

他岳父活着时,西拉吉曾与戈西姆巴扎的英国工厂厂长瓦茨就加尔各答的要塞问题举行谈判。他还致书加尔各答总督德拉克,要求拆毁增建的要塞,他继位之后收到一封措词含混的回信。这位新君知道加尔各答守军不过陆军二百六十四人,武装平民二百五十人,其中只有一百七十四名欧洲人,就在六月四日,从首都穆尔西达巴德出发,攻占了戈西姆巴扎。

然后他推进到加尔各答,六月十六日,他在马拉塔城墙下出现,这是加尔各答陆地方面的屏障。欧洲籍人口中的大部分立即开始撤退;当船只遭到射击时,德拉克总督丧失了理智,可耻的丢弃了其余人员逃走了。发现他已经逃走,剩下的人就公推霍尔维尔议员为临时指挥官。六月二十日,霍尔维尔被迫投降,虽然西拉吉应允保护他和他的部下,可是在富商阿米康德指使下,瞒过了西拉吉,于六月二十日到二十一日夜间,把所有剩余的英军守兵一共一百四十六人全部监禁至威廉堡的黑洞。在这些不幸的人中,据说有一百二十三人因窒息和践踏而死。

一旦攻陷加尔各答,西拉吉又回到了首都,然后又出发与另一位王位继承者萧克特交战,将其击败并杀死。他没有认识到英国人控制海洋的重大优势,更没有想到英国人还会企图夺回加尔各答。所以他只留下一支脆弱的守军,交由马立克·桑德指挥。此时,德拉克和从加尔各答逃出的英国人都在弗尔塔避难。他们在那里使用阴谋,使西拉吉宫中的要人,马立克·桑德,阿米康德和贾盖特等都变成了英国的内应。七月十五日,西拉吉向戈西姆巴扎前进的消息刚传到马德拉斯时,基尔帕特里克少校奉命率兵二百三十人向北进发去增援加尔各答。

可是到八月五日,加尔各答沦陷的坏消息就传来了,使马德拉斯的董事会异常震惊,因为英法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而强大法国舰队的来到也在意料之中。但是董事会却并未丧失理智,而且很侥幸,恰好已有一支装备优良的陆海军可供应用。陆军由克利夫指挥,海军由华生指挥,本是准备对付法国人的。董事会中的阿尔米建议把这支部队送往孟加拉,这成为不列颠历史上最重要的决定之一。十月十六日远征军出发,包括六艘战船和一些运输船,载有九百名正规军和一千五百名印度兵。

航行中颇有挫折,有两艘船被迫离开航线,其中一艘驶到了锡兰,直到十一月十六日,这支远征军才到了胡格利河口。华生在那里作出一个勇敢的决定,决心沿河上驶,这条水道从没走过,对整个冒险事业而言,这是最英勇的举动。经过一番危险的航行,远征军于十二月十五日到了弗尔塔。登陆后就与基尔帕特里克的部队会合,因为疾病,他们已经减员到一百二十人。

这时,德拉克在弗尔塔已接奉英国政府的命令,指派他和前任的三个董事负责处理孟加拉事务。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远征军已在途中,所以已与西拉吉开始谈判,等克利夫和华生到达之后,德拉克等人力劝他们不要动武。

可是华生却置之不理,他于十二月十七日致书西拉吉要求恢复原有特权并赔偿损失。西拉吉的答复如何已不清楚,不过结果是舰队于十二月二十七日继续溯河上驶,并于一七五七年元月一日到达加尔各答。第二天,马立克·桑德逃往穆尔西达巴德,并未经过严重战斗,克利夫就收复了加尔各答。

克利夫现在面临的情况非常危急。在加尔各答以北不过数英里就是金德讷格尔,驻有六百名法国人,其中三百名为军人,是布歇最近的据点,距孟加拉只有二百英里。假如法国人决定与西拉吉合作,那么英国人将处于绝对劣势。若战争拖延下去,因为卡纳蒂克现已毫无防御力量,所以马德拉斯也可能会轻易丢掉。西拉吉却正犹疑不定,他憎恨所有欧洲人,并且以为欧洲的全部居民总数还不到一万人。可是孟加拉的大银行家贾盖特却主张和平,因为这些富人希望能恢复他们在加尔各答的生意,阿米康德也是如此。西拉吉还是犹豫不决,可是最后却改变了决心,决定再次向加尔各答进军。

下面的故事就象《天方夜谭》一样充满了浪漫色彩。故事中的英雄于一七二五年九月二十九日出生于英国的什罗普郡。十八岁那年,克利夫进入东印度公司担任书记官。他非常讨厌这一职业,两次企图自杀。后来到二十一岁才转入该公司陆军中充当士官,从此开始英名远播,成为一代名将。一七五三年他回到英国,其职务由劳伦斯少校接替。劳伦斯比他年长二十八岁,克利夫一向是他的部下,并对其具有莫大的忠忱。克利夫回国后,公司为了表示酬劳,将一柄镶有钻石的宝剑赠给他,可是他却表示除非同样赠送一柄给劳伦斯,否则他不接受。一七五五年,他又以正规军中校的身份回到印度。克利夫在工作上具有坚定决心,但却从不固执。他对自己的目标经常保持明确的认识,一旦环境改变,他能够迅速改变他的手段来配合目标。在个性方面,他的态度是冷静、果敢和温和的。他从来不会丧失耐性。劳伦斯少校说他:“他有不屈不挠的决心,冷静的天性,即使在最危险的环境中也能保持常态。他是个天生的军人,虽然并未受过任何形式的军事教育,也很少与这一职业接触,可是他却能领兵作战,具有良好的判断力和慎重的态度,比一般有经验的军官并不逊色。”他还深谙政治手段,知道如何应付那些反复无常的土皇帝。

作为军人而言,他具有钢铁般的意志。任何障碍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心,任何困难对他而言都是可以克服的。假如他犯了错误,这是很少见的,可是他却能迅速将错就错并以此获利,主要原因是他对东方人的心理具有彻底的了解。如马里生上校所说:“他的思想总是超人一等的,他的计划总是卓越的,他的执行总是有效的。”

虽然在多次会战中,他的英勇表现是如此耀眼,可是最值得一提的是在一七六六年,公司取消“双薪”制度之后,公司中的军官发生了叛乱,并且获得文职人员的支持。在这种危机之中,克利夫才显出其伟大人格。完全凭着他一个人的力量,终于使局势转危为安。

一七六七年一月,他终于离开印度,从此不再回来。一七七二年,他在英国国会受到孟加拉腐化集团的攻击。虽然他拿出勇气来为自己辩护。可是到一七七四年,因为受不了侮辱和疾病折磨,于十一月二十二日自杀,享年五十岁。

当西拉吉准备从穆尔西达巴德向南进发时,英国人决定占领胡格利,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基尔帕特里克率领四艘船,载着正规军一百五十人,印度兵二百人,于一月六日溯河而上。一月十日,他们到了胡格利,没有经过太多困难,一个能干的军官库特就攻占了该镇。这时才有确实的消息从阿勒颇传来,说英法两国在八月已经正式宣战了。

此时克利夫还在加尔各答,正在增强威廉要塞的工事并召募了一营印度新兵,这也是孟加拉本地陆军的起源,这支号称“红色团”的部队,就是孟加拉本地步兵的第一个团。一月三十日,西拉吉的军队也到了,并在胡格利以北十英里远的地方渡河。与他一起的有阿米康德,他心里牵挂的就是收回他在加尔各答的财产,所以他只想恢复对英国的影响,力主采取和平手段。克利夫因为处境也很危急,所以也赞成和平,西拉吉前进之际,他早已与他通信讨论这个问题,但是西拉吉继续前进,并已在二月三日占领了沿马拉塔壕沟的地区,克利夫这才决定进攻。他总共集中了六百五十名英军,八百名印度兵,六百名水手和一百名炮手(有炮六门),于二月七日上午十二时前进向敌人攻击。敌人共有骑兵一万八千人,步兵一万二千人,火炮四十门和战象五十头。虽然如此,他却想获得一次决定性胜利。尽管在数量上居于劣势,若非大雾突起,在两三码距离之外就分辨不清目标,那么克利夫也许可能达到目标。结果发生了非常奇怪的现象,响导丧失了方向,克利夫全军冲入了敌营中央,在漆黑中向左右开枪乱打,终于在当天下午七时回到己方的阵线。

双方的损失都相当巨大,西拉吉方面死伤一千三百人,还损失了五百匹马和四头象;克利夫方面死了五十七人,伤了一一七人。可是比死伤数字更重要的却是士气上的打击,克利夫的人感到精神颓丧,而西拉吉的全军更发生了恐慌现象。依照阿尔米记载,他的全军在整个晚上都在惊慌中度过,不断鸣放枪炮,一方面给自己壮胆,另一方面是为了阻止英军进攻。

这次突袭使西拉吉的心理瘫痪了,二月九日,他与克利夫签订了《阿里那加尔和约》,承认恢复东印度公司原有的特权并赔偿损失。克利夫之所以决定停战,是因为他怕法国人会与西拉吉打成一片,从而破坏他的各个击破战略。此外,他也认识到除非在孟加拉的法国势力完全被毁灭,否则他和自己的部队就不可能安全返回马德拉斯。所以条约的签字墨汁未干,克利夫就要求西拉吉允许他攻打金德讷格尔。

西拉吉的答复是,他从不允许这个地区的臣民受到另外一个地区的欺侮,可是他决定采取拖延政策,说布歇正想侵入孟加拉,并要求克利夫帮助他。此外,他认为瓦茨是温和派,所以要求英方派他来担任公司驻其宫廷的代表。此后他就返回首都穆尔西达巴德。虽然克利夫明知布歇的恐吓是假的,但却同意任命瓦茨为代表,并且请阿米康德同去,他对和约的谈判颇多协助。这两个人于二月十八日到了胡格利,阿米康德发现西拉吉已经把十万卢比的巨款送给金德讷格尔的总督,并派了一个间谍南柯马尔——一个机警的孟加拉婆罗门教徒——去竭尽全力协助法国人。阿米康德马上就用一万二千卢比把这个人收买过来。此后,他又与瓦茨继续向都城进发,到那里之后才知道在二月二十二日,西拉吉已致书克利夫,制止他进攻金德讷格尔,并说假如英国人前进,他就要发兵帮助法国人。与此同时,金德讷格尔总督又要求英法双方在孟加拉境内签订一个中立条约。二月二十五日,双方代表在加尔各答会晤,共同拟定条约的条款。但华生将军却认为必须等到本地治里的高级政府批准之后他才肯签字。恰好此时英军又从海上获得了增援,克利夫认为他现在拥有的兵力已经足够攻下金德讷格尔,就遣返法方代表,也不等西拉吉同意,就决定马上进攻。

这些事态发展之际,西拉吉突然得到一个情报,说阿富汗人在可怕的阿默德领导下,打算从德里向孟加拉进犯——这个情报可能是瓦茨和阿米康德伪造的。西拉吉大惊,立即写信向克利夫求援,答应每月偿付十万卢比雇用他的部队。这是克利夫不能错过的好机会;于是他乘机提出要求,请西拉吉允许他进攻金德讷格尔,结果依然没有答覆。克利夫知道西拉吉正与布歇谈判,所以决定进兵,三月八日他向北前进。直到三月十三日华生将军才收到西拉吉的回信,这就决定了法国租界的命运。信中有这样一段:“假如敌人确切的向你乞降,那就应该保全他的生命。但如果你不能信任他,那就只好见机行事。”这段话使华生和克利夫大为兴奋,立即向金德讷格尔进攻。

收到这封信之后,克利夫写信给金德讷格尔的总督雷诺,要求他投降。法国租界的唯一屏障就是奥尔良要塞,距离胡格利河只有三十码。因为法军拒不作答,克利夫就决定攻击。首先安置炮位,三月十八日,舰队也在普鲁士八角的附近下锚,英军又发出一次招降的呼吁,结果仍被拒绝。三月二十三日上午,英军开始攻城,双方火力都异常猛烈。三小时之后,即上午九点,南北两面的城墙差不多已经全毁。法军才挂起白旗,这个法国租界投降了。

弗里斯特爵士在《克利夫传》上对这一战评论道:“这一战对英国在印度的殖民事业具有极大影响。这个打击动摇了印度西部所有土皇帝对法国势力的信心。攻占奥尔良堡巩固了加尔各答的安全,这是我们的海上基地,并且也使我们成为这条大河的主人,这条河流过孟加拉,贝哈尔和奥立沙等富饶省份,从此向北就是巨大的中央平原,一直伸展到喜马拉雅山麓。普拉西大捷不过是这一战的延续。”

一旦金德讷格尔到了英国人手中,克利夫本就完全不信任反覆无常的西拉吉,现在决定不遵从他的命令,继续留在孟加拉境内,不回马德拉斯。此外,因为他的整个政策就是以排斥法国势力为中心,所以只要布歇还能给与印度土皇帝支援,他的目的就无法达到。所以在三月二十九日,他又致书西拉吉,坚决要求他把所有法国租界都移交给英国,特别是穆尔西达巴德附近的戈西姆巴扎。西拉吉绝对不愿如此,因为他希望季风过后克利夫将被迫返回马德拉斯,所以决定拖延下去。他一方面收买法国人为己用,另一方面回信说已命令他们退出国外,为了保护自己不受突然袭击,他又命令总司令米尔贾法率领一万五千人移驻到穆尔西达巴德以南三十英里远的普拉西。

表面看来,西拉吉的地位十分稳固,因为马德拉斯需要克利夫,而克利夫的力量也太弱,不够资格投入这个旋涡。可是透过内幕来看,他的野蛮、奸诈和贪鄙都足以使他的宫中和阵营中有产生内奸的危险。在他占领加尔各答之后,他就使贾盖特成了他的敌人,因为他亲手打过贾盖特的耳光并不断侮辱他。为了报复,贾盖特就与阿米康德结合,又勾通了米尔贾法,愿意拥护克利夫来打倒西拉吉。

到四月二十六日,这个阴谋差不多已经发展成熟,于是与阿米康德保持密切接触的瓦茨写信给克利夫说:“假如你赞同这个计划,那么他(米尔贾法)就要求你对金钱、土地等具体条件提出一个方案。”五天后,克利夫去了加尔各答,把这个事件提交董事会讨论,结果董事会同意支援米尔贾法,第二天,克利夫就把行动计划通报了瓦茨。

为了使西拉吉获得虚假的安全感,克利夫写了一封“安抚”性的信,告诉他已把部队调往加尔各答,并已上船准备离去。接着他建议停留在普拉西的米尔贾法撤退。他又写信给瓦茨说:“请告诉米尔贾法不必畏惧,我马上就会率五千人来与他会合,并且永远不会背叛他。如果他不能将他(指西拉吉)捉到,我们的势力也足够将他驱逐出境。你可以向他保证,我会兼程前进去援助他,而且只要还有一个人,就会跟他合作到底。”

尽管接到了克利夫的来信,西拉吉还是疑惑不安,仍然把米尔贾法的部队留驻在普拉西不动。依照地道的东方习惯,意外事情又发生了。瓦茨把这个计划给阿米康德看,他却表示除非他获得全部战利品的百分之五做为酬劳,否则就不同意。西拉吉的财富十分可观,最先估计为四千五百万镑,此外,他还要求分得其宝石收藏中的四分之一。以后作了更精密的估计,认定总额仅为四百五十万镑,瓦茨在拟定的条款中,补充说明阿米康德应分得三十万镑,他之所以如此完全是不得已,因为这个狡猾的印度人突然恐吓他说,假如分不到这百分之五的财富,他就要把这个阴谋泄露给西拉吉。但正如弗里斯特爵士所说,“如果克利夫居然受到阿米康德挟制而真正履行这个条件,那么毫无疑问,贾盖特和米尔贾法也一定不会同意,结果就会使英国在孟加拉的势力完全崩溃。”

不过克利夫却正是这个狭猾之徒的对手,在对付东方人时,他只问目的不择手段。他在五月十六日接到瓦茨的来信。次日他又前往加尔各答,在董事会议上决定不给阿米康德任何东西。但这个决定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在五月十八日,克利夫把两份签定的草稿提到董事会——一份是真的,一份是假的。真的是准备给米尔贾法看的,上面完全没有提到给阿米康德的奖励;假的则给阿米康德,上面说明拟赠与他两百万卢比做为酬劳。真的用白纸,假的用红纸,所有董事都同意在两份文件上签名。唯一不肯签名的是华生将军,但他却不反对卢兴顿先生为他代签了假名。于是两份文稿都被送给瓦茨。

此时,阿米康德为了尽可能地弄钱,又秘密谒见西拉吉,回来后告诉瓦茨,说他已经把一个情报告诉西拉吉,说布歇与克利夫已彼此同意由英法两国瓜分孟加拉。利用这个谎言他又骗到八万镑的赏额。以赏额而论,他所说的是真的,但是关于内容他可能只说了一半。瓦茨怀疑他已把这方面的秘密也泄露了一部分。果然如此,因为到五月三十日,西拉吉对米尔贾法表现出明显的不信任,几天之后就解除了他的兵权。这个心存怨念的总司令回到自己的私宅,并且立即设防自卫。

现在阿米康德的奸谋已经有了暴露的危险,所以他希望离开穆尔西达巴德,瓦茨劝他坐轿子,与公司职员斯卡拉弗顿先生同往加尔各答。五月三十日他们出发,但在戈西姆巴扎又延迟了一下,因为这个狡猾的老人还要多捞点钱。在普拉西他乘斯卡拉弗顿熟睡时又溜走了,因为他从一个朋友方面获知给米尔贾法的协定上没有提及对他的酬劳,所以他赶紧前往加尔各答,六月八日到达。克利夫对他的接待却是非常友好,所以又使他恢复了信心。虽然如此,他还是向董事会的波斯藉书记行贿,希望获得不利于他的所有情报。结果似乎并无所获。

阿米康德和斯卡拉弗顿离开穆尔西达巴德之后,米尔贾法派使者去见瓦茨,瓦茨把两份条约都交给使者,并书面说明对阿米康德的欺骗行为。六月四日,米尔贾法在这两个文件上都签了字。签字之后,米尔贾法还需要亲自宣誓表示遵守协议。因为他的住宅已经受到西拉吉的严密监视,所以瓦茨坐了一乘密闭的矫子,乔装“高贵的夫人”一直抬入内宅。米尔贾法在那里对他说:“希望克利夫能立即进兵,等克利夫接近后,他(指米尔贾法本人)就会依照当时所占领的位置而采取行动;假如他在前面,当英国人到达时,就会擂鼓和摇动军旗,然后率领他所指挥的部队从正面移往右方,加入英军;假如他配置在两翼或后方,他就会竖起白旗,当英军开始进攻时,他就夹击西拉吉的主力。

任务完成之后,瓦茨就派了一个可靠的使者奥马伯格把条约送回加尔各答,于六月十一日送到。第二天,瓦茨又带了三个英国人逃出穆尔西达巴德,经历了一番风险,他们于六月十三日才到了在卡尔那的克利夫营地——在胡格利以北十五英里。克利夫决定马上进攻,就发了一份最后通牒给西拉吉。

瓦茨逃走使西拉吉大为惊骇,并且认清米尔贾法是内奸。他正准备围攻其住宅时,克利夫的最后通牒也到了。于是他决定改变办法,先与米尔贾法谈判以分化敌人。结果双方言归于好,并对着《可兰经》互相宣誓。此后他在六月十五日向克利夫发出了一个措辞强烈的回答,并命令全军集中在普拉西。但是他的困难却还没完,因为部队突然哗变,要求先发军饷然后开拔。发饷之后军队才前进。六月二十一日到了道普尔村,这在普拉西北面,相距不过几英里。

六月十三日,克利夫留下一百名水手据守金德讷格尔,然后开始冒险前进。他们携带野炮、弹药和补给分乘二百艘小船,由印度人拉曳逆流而上。部队包括六百十三名欧洲籍步兵,四十八名孟加拉混血兵,四十三名孟买混血兵(多为葡萄牙混血儿),一百七十一名炮手(包括五十七名水手),二千一百名印度兵,八门六磅炮和两门小型榴弹炮。一共约有三千人马。六月十四日全军到了卡尔那;六月十七日又到了戈西姆巴扎河(即巴吉拉西河)西岸的巴特里。六月十八日,克利夫命令库特少校率领二百名正规军和五百名印度兵去攻占卡特瓦要塞。不仅因为那里储存有大量谷物,而且假如需要退却,全军可用它作为一个坚强基地以提供掩护。第二天全军都集中到卡特瓦,扎营之时,季风又起,来势颇为猛烈。

这样克利夫就面对一个进退两难的情形。地面不久就会变得无法通过;在他与敌人之间隔着一条湍急的河流,几天之内就会不能徒涉,若不马上渡河,将来也许根本无法渡河;假如现在渡河,他与基地之间的联系将不可避免地被切断,从而不再有退却的可能。而且更重要的是米尔贾法的意图到底如何,他现在指挥着一万人。六月十七日,克利夫接到他的来信,语意颇为含糊,第二天克利夫回答说:“假如我与西拉吉的军队遭遇,你将采取何种行动,我应如何行动?最重要的是在我尚未到达前,注意不要让计划泄露。”六月十九日,他又写信给米尔贾法说,“我在行军时,你没有给我一点情报,也不告诉我应该怎该行动。我对穆尔西达巴德的情况一无所知。我将暂留此地,等到有好消息再继续前进。我认为你有立即加入我军之必要,并且愈快愈好。在普拉西或是你所选择的任何地点均可,即使一千名骑兵都可以。”克利夫没有获得答复,因为他没有骑兵,所以在六月二十日又写信给柏德望的大君,希望他能送二三百匹好马来。最后他终于接到米尔贾法的两封回信,更增加了疑虑。在黑夜降临之前,获得了确切报告,发现米尔贾法与西拉吉已经合作如初。这就是克利夫在六月二十日夜里面临的情况。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若再前进,所冒危险当然非常巨大,所以克利夫决定征询僚属的意见。他们举行了一个作战会议,克利夫提出下述问题:“在现有情况下,若无其他援助,单靠自己的力量是否应该立即进攻,或是等待有了援助之后再采取行动?”克利夫主张暂缓行动,基尔帕特里克和其他八位军官也表示同意,但是库特少校和另外六位军官却主张立即进攻。克利夫并非主张放弃会战,而是主张在未获米尔贾法的确实援助之前暂留在卡特瓦不动。他对这个问题采取的是政治性观点,而库特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却是纯军事角度的。克利夫知道这一战若是失败,就等于丧失了整个孟加拉;而库特却只注意到渡河的问题。虽然如此,克利夫仍感到困惑,因为这次会议的决定未能解决他的困难;会议结束之后,他就走进附近的一个丛林,在那里独自沉思了一个小时之久,最后才完全恢复了信心,认为停在原地是不对的。他回到司令部之后,命令全军于第二天上午渡河。

一夜过去,仍未获得米尔贾法的答复,直到第二天他才回信说:“西拉吉的意图是想在蒙苦拉掘壕固守,所以你越快进攻越好。等你接近我才可以与你会合。等我们见面后,我会把一切情报当面告诉你。并请事先把准备战斗的时间告诉我。”克利夫认为这个消息够明白了,命令全军在上午五时渡河,向普拉西前进,大雨如注之中,经过疲惫不堪的行军,在午夜才到了那里。英军立即占领了邻近的丛林,可是他们大为惊异的却是不断听到鼓角之声,这表示在附近一英里之内都有印度军宿营。实际上,印军总数为步兵三万五千人,骑兵一万五千人,火炮五十三门(多为三十二磅和二十四磅者)和一些战象。

六月二十三日拂晓,克利夫爬上河流东岸西拉吉猎舍的房顶侦察会战的场所。在他脚下是一个宽广的绿色平原。右前方是个芒果园,周围有一道土墙围绕,而在左面,大河向西流成一个巨大的“S”形,在河湾下端是一个平原,西拉吉的堑壕线就在那里。他们右翼位于河边,受到一个堡垒和一座小丘保护,在它南面为两个蓄水库。

日出之后,敌人开始从堡垒的缺口向外开进,战象身上都披着红色的锦缎;骑兵都手持长剑,在日光下闪闪发亮,重炮都由白牛牵引,旌旗招展,显得军容颇盛,声势骇人。骑兵和步兵都以密集纵队前进,重炮夹在中间,每门炮由四十五头白牛拖着,在每门炮后方又有一头象,这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知道用鼻子顶送炮车,帮助炮车越过困难的地形。右翼是莱·杜拉布,中央是雅·鲁夫汗,左翼是米尔贾法。全军在前进时成为一个巨大的新月型,右面顶到小山,左面距离芒果园不超过半英里。在圣弗瑞指挥下,另有五十余名法国“先锋队”,携带四门火炮,占领了水库以南的阵地——在芒果园以北。右面为两门重炮,另由米尔·马丹和莫汉拉尔率领五千骑兵和七千步兵支援他们。

克利夫对这群乌合之众进行观察之后,感到颇有把握,认为将部队留在丛林中,会使敌人以为这种谨慎是害怕,从而变得大胆起来。所以他将兵力一线展开,与猎舍平行,面对最近的一个水库——这是法军占领了的。全线延展约一千码。他把欧洲部队分为四部分,第一部分由基尔帕特里克少校指挥,第二部分由格兰特少校指挥,第三部分由库特少校指挥,第四部分由高普上尉指挥。印度兵则构成左右两翼。如福特斯库所说:“力量寄托在中央部分的白人部队身上,而这支部队的力量寄托在一个人的意志上。不列颠部队面对这样的劣势还是第一次,但并非最后一次。”在战线左面,克利夫命令一小部分印度兵,带着两门六磅炮和两门榴弹炮作为前哨。兵力部署完毕后,他在上午七点钟匆匆写了一个便条给米尔贾法说:“我能做的都已做完,假如你来道普尔,我就从普拉西前进与你会合,你若不来,那么请原谅,我将独力与西拉吉决战。”

上午八时,法军发了第一炮,这个信号发出,西拉吉的全部炮兵都开火了,虽然多数的炮弹都飞得太高,可是英军也开始有人员倒下,因为自己的六磅炮无法解决敌人的重炮,克利夫命令部队撤到土墙后面。他们刚往后撤,印军惟一真正忠贞的将领米尔·马丹就受了致命伤,由莫汉拉尔接替。(注:这是一个重大因素,因为米尔·马丹是西拉吉最优秀和最忠诚的部下。)一旦有了土墙掩护,在墙后再加上八门炮的火力,克利夫的小部队获得了良好保护,而他的两门榴弹炮也使法军处于持续火力之下。这里又发生了一个幸运事件:正午时候,平原上一阵雷声响过,突然大雨倾盆,使敌人的大炮哑火了,因为和克利夫的炮手不同,印度人没有防雨布让火药保持干燥。失望之余,西拉吉的部下开始退回堑壕,只在左面留下一支强大的骑兵,目的是否想要占领普拉西村,使人很难捉摸。

大约下午三时,克利夫因为身上湿透了,就退到猎舍去换衣服。他想在夜幕低垂前一直进行防御,然后再乘黑暗掩护进攻。在他下来休息之前命令基尔帕特里克,如果敌人有前进模样,应立即通知他。不久,他听到基尔帕特里克已命令一个支队携带两门野炮去对法军重新发动攻击,不禁大为惊异。他赶紧去追这支小部队,直到抵达第一个水库时才追上,克利夫痛斥基尔帕特里克,责备他没有命令擅自前进。但他却也认识到,在东方人面前若再度撤退,结果可能引起大祸,所以决定将错就错。他派基尔帕特里克回去召集增援,自己则率领这个支队——两个连和两门野炮——把圣弗瑞的法军从水库赶回到堡垒中。接着,克利夫命令库特率领他那部分兵力前进,只留下格兰特少校监视仍在普拉西附近的印度骑兵。克利夫在莫汉拉尔的左面实行佯攻,结果把他的部队诱出了堑壕,然后立即用最猛烈的火力向他们扫射,打死许多的人员、马匹和拖炮的白牛,其中还有四个主要军官,这导致印军混乱到了极点,以至战象都无法控制。这场战斗正在进行之时,克利夫又注意到在敌人左翼顶点的骑兵似乎正想脱离战场退去,就是想置身于战斗之外。这使他发现这支骑兵是由米尔贾法指挥的,就决定进行决定性打击。他命令库特攻击那座小山,又命令另一支部队去夺取堡垒。因为法军已奉命退却,所以几乎毫无损失的达到了目的。到下午五时,全部英军都已涌入敌营,此时克利夫才知道西拉吉已经逃走了。

米尔贾法之所以采取这条要命的路线,答案是:米尔·马丹负伤后,他的随从把他送进西拉吉的营帐,垂死者的样子十分触目惊心,西拉吉就召见米尔贾法,米尔贾法他来时带着强大的护卫以防不测。两人会晤后,西拉吉取下自己的头巾,放在这位将军脚下,向他要求支持。但是米尔贾法对他的答复却很傲慢,骑马回到他自己的部队,立即送了一封信给克利夫,但因为受到了英军火力阻挠,直到战斗结束后才送达。接着,西拉吉又征询莱·杜拉布的意见,这又是一个叛徒,他力劝西拉吉撤回堑壕中的部队。就是这个撤退,特别是最右端的部队撤退,才使基尔帕特里克随之跟进,这又首先使克利夫大怒,结果继之以全面进攻。西拉吉听到这个消息,就骑上骆驼,率领二千名骑兵逃往穆尔西达巴德。和大流士一样,他丢弃了他的全军。

克利夫的部下涌入敌营之际,米尔贾法送来的通知也到了。克利夫匆匆写了封回信,命令他于次日上午到道普尔来会晤。此后他用全速向该村挺进,到达之后,再命库特前进以防敌军重新集合。克利夫很聪明,在会战开始前先应允给与部下一笔犒赏,所以他们并未散开去抢劫敌人营地。

普拉西会战就这样结束了,依照克利夫发表的数字,他的敌人损失了五百余人(死伤都在内)。他自己付出的成本,包括战死四个欧洲兵和十四个印度兵,负伤者有九个欧洲兵和三十六个印度兵,另有两名欧洲哨兵失踪,一共六十五人。

第二天上午,米尔贾法在道普尔与他会晤,克利夫对他恩遇有加,并称他为孟加拉,贝哈尔和奥立沙的共主。接着,他命令迅速向穆尔西达巴德前进,以阻止它在混乱中被洗劫。当晚他到达该城,发现西拉吉早已闻风遁去。他化装成一个贫民,在夜里十点秘密从窗口中逃出,只携带一箱最珍贵的宝石,同行者只有他最宠爱的姬妾和宦官。几天后,这个不幸的土皇帝被一个托钵僧发现了,过去他割去了这个和尚的鼻子和耳朵。这个托钵僧报告了米尔贾法的兄弟,七月二日,米尔贾法的儿子米南把他处死了,遗体用一头大象驮着在城中游行。

此时在穆尔西达巴德城中,正上演这个帝国制造的好戏的最后一幕。他们发现西拉吉的财富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多,几经谈判之后,英国人终于分到银币七百二十七万一千六百六十六卢比,分装成七十个箱子,用一百艘小船载往加尔各答。如史学者阿尔米所说,“在过去的历史上,英国人从来没有一次获得过这么多金钱,总值达八十万镑之多。”到八月三十日,英国一共获得了赔款一千零七十六万五千七百三十七卢比,其立即结果是商业的完全复活,到处都受到了影响。

分赃时,阿米康德还以为自己的功劳颇大,应受重赏。克利夫就对斯卡拉弗顿大声说,“现在可以不再骗阿米康德了。”斯卡拉弗顿就用印度话对他说:“阿米康德,这张红纸是个骗局,你什么都没有。”这句话有如一颗炸弹,他马上昏倒,若非有人搀扶,就会直接倒到地上。他的随从把他送上轿子抬回家,他有好几个小时丧失了知觉,以后就有了神经错乱的病象。

在分析会战的影响之前,还有两点值得一提。八月十六日,华生将军由于肠热病逝世了,他是克利夫的重要搭档。克利夫选定驻米尔贾法宫中的代表是瓦伦·黑斯廷斯,时年二十五岁。这是一场小规模会战,比一次游击式冲突大不了多少,那么成就又有多大呢?自从公元前三三一年十月三十一日亚历山大大帝在阿贝拉战场击败大流士之后,世界上还没有经历过如此巨变。马里生上校是一位冷静的作者,他说:“从来没有一场会战的后果如此巨大,如此迅速和如此永久。”在《克利夫传》中,他这样说:“从各方面考虑,克利夫的工作确实和亚历山大一样伟大。”这并不夸张,因为克利夫知道不列颠帝国已经奠基了。所以他说:“一点不假,到明天,整个蒙古帝国都将在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

可是这场胜利还有更进一步的意义。从十八世纪开始,西方世界产生了许多伟大的思想,其中最能改变世界的莫过于蒸汽的使用,萨瓦瑞,帕潘和纽科门都在努力制造这个巨怪的模型,总有一天这个怪物会在全世界释放出动力。现在所缺的就是用黄金来培育它。而使黄金之流源源不断的人正是克利夫。

印度本是贵重金属的宝库,从此被打开了,从一七五七年起,英国在东方大发洋财,财富送回英国之后,促成工业时代的发展,供给其生命血液,由此创出了一个新世界。亚历山大曾发掘波斯的藏金,罗马占有了希腊和本都的财富。现在英国也使印度的财富解冻,让它流入英格兰。所以亚当斯说:“若说欧洲的命运决定于孟加拉的被征服,似乎并非言过其实。”

就象奇迹出现一样,在一七五七年以前,英国的棉纺机器几乎和印度的同样原始,而炼铁工业正在衰颓。突然一切都改变了。一七六○年出现了“飞梭”,一七六四年有了哈格里夫斯的纺织机,一七六八年又有了卡特怀特的动力纺织机。虽然这些机器代表时代在加速前进,但其本身并不能产生加速度。发明本身是消极的,有许多最重要的思想都曾潜伏达数世纪之久,直到有足够动力之后,才能使思想开始行动。这种动力就是金钱,不是僵死的而是流动的。

此外,一七六○年之后,以金质货币为基础,产生了复杂的信用制度。一七五○年,伯克说在英国只有十二家银行,可是到一七九六年,几乎每个镇市都有银行了。一七五六年英国的国债只有七千四百五十七万五千镑,而到一八一五年却增加到八亿六千一百万镑。所以财富是累积的,利上又生利。亚当斯说:世界上很难找到先例,从来没有比英国在印度发的财更巨大,在五十年间几乎完全没有一个竞争者。

从普拉西战场上产生了十九世纪的权力基础。财神现在至高无上,变成了西方世界独一无二的上帝。过去十字架做不到的,现在由活塞、刀剑和金钱结成三位一体,在短时间内就做到了。东方被征服了,此后二百年都是西方世界的经济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