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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俄海战(国运豪赌)

日俄海战简介

日俄海战:一提起日俄战争,便不得不说东乡平八郎。正是他指挥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大败沙日俄大海战将呈现“升起Z字旗”与“皇国兴废,在此一战”之外的更多历史真相。

日俄海战过程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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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日俄战争,便不得不说东乡平八郎。日俄战争中,他指挥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大败沙俄帝国第一、第二太平洋舰队,带领日本海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也在世界战争史,特别是海战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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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时期的东乡平八郎

东乡平八郎是典型的日本海军早期军官特色出身——萨摩藩的藩士。在萨英战争时期,东乡平八郎进行了武士传统的初阵。戊辰战争中,他就已经在“春日丸”上服役了。之后他参与了清剿幕府残余势力的一系列战争,在阿波冲海战中,他亲历了日本史上第一次西式战舰的决战。1878年,海军士官东乡平八郎得到公费留学名额,前往英国朴次茅斯学习。虽然没能进入大英帝国的正经海军学校学习,但是他进入的商船学校实际上也是培训海军军官的地方。他在英国埋头学习,并因为被大久保利通批评过,和后者聊天的时候感觉其难堪大任。东乡平八郎养成了沉默寡言、默默奋斗的性格,加上大英帝国皇家海军见敌必战的传统的熏陶,促使他在日俄战争中做出举世震惊的决断。

在甲午战争之前,东乡平八郎还曾经指挥“浪速”号巡洋舰前往夏威夷示威,保护处于政治动荡下的夏威夷日本侨民。这一举动的确起到了作用,但是也埋下了美日两国争夺太平洋霸权的伏笔,是太平洋战争的根源之一,美日冲突就在这一刻开始生根发芽。在甲午战争前夜,日本海军痛下决心,进行大规模裁员,调整人事,力求把有才能的人放在最合适的位置。大批萨摩藩的军官被裁撤,只有东乡平八郎一个人出现在裁员名单中而没有被裁撤。海军大臣山本权兵卫觉得他是个人才,特许予以留任。在甲午战争丰岛海战中,击沉“高升”号就是东乡平八郎的决断,此事之后一时间英国国内的反日浪潮达到最高点。不过为了拉拢日本,英国远东舰队司令官斐利曼特尔表态说东乡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国际法,英国国内的法学人士也开始发文表达击沉“高升”号并未违反国际法,东乡平八郎就这样在日本海军中声名鹊起。

总之,留学英国,大胆细心,“懂得国际法”,做事果断且手段狠辣,实战经验丰富,萨摩藩出身——这些特质帮助东乡平八郎得到了日本海军高层的青睐,帮助他最后在日俄战争中执掌联合舰队。

针锋相对

随着日本的扩张,日本不可避免地和北方的庞大帝国——沙皇俄国发生利益纷争。为了避免跟老牌帝国主义列强沙俄正面冲突,由伊藤博文牵头,日本对沙俄提出沙俄取满洲(即我国东北地区)、日本取朝鲜,瓜分朝鲜半岛及中国东北的构想,这就是臭名昭著的满蒙交换论。但是欲壑难填的沙俄并不感冒。这不单单是因为沙俄为了转移国内矛盾,积极推行远东政策,意图将朝鲜、中国东北地区以及西藏地区变为自己的后花园;朝鲜方面的原因也不可忽视:朝鲜高宗李熙意图驱虎吞狼,借俄抗日,延长朝鲜的国祚,还爆发了高宗李熙逃入俄国大使馆寻求庇护的俄馆播迁事件。日俄两国之前已有旧怨——甲午战争后俄国牵头炮制了三国干涉还辽事件,如今又添新仇,是非得打一场不可了。当然,中国方面的原因也有,主要是李鸿章在甲午战争后力主联俄制日。沙俄为了加大联俄派的影响力,花重金收买了不少清廷大臣。尤其是刘坤一和张之洞为联俄的战略背书。在这样的政治空气下,清廷自然偏向俄国,并很快签订了《中俄密约》。在德国强占胶州湾后,俄国也有样学样强占了旅顺、大连,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远东不冻军港,但对于日本而言这无异于有刀架到脖子上。在八国联军侵华后,俄国又拒绝撤军,妄图把中国变成黄俄。俄国的扩张也引起了同为老牌强国的英国的不满。此前俄国就和英国为争夺北太平洋贸易航线的主导权而结下了梁子:代表俄国的俄美公司最终取得了航线主导权,英国自然十分不爽。加上尼古拉二世在中亚也不老实,一直想要威胁女王王冠上最璀璨的明珠——印度。英国迫切需要一个听话又能打的小弟,在远东狠狠将沙俄揍一顿,最次也得把俄国的牙崩几颗下来,阻挡其扩张脚步,顺便为之前贸易线路之争报仇。英国自身刚刚打完布尔战争,财政上的严酷压力使其不能亲自下场和俄国斗一斗。之前被英国寄予厚望的大清国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所以英国转而支持日本,让其在远东问题上和俄国争锋。英国为了提携日本,不惜屈尊与之达成同盟,并对日本开放造舰官学校,教授先进造船技术和舰船构造,为日本提供工业原料,培养军官。在外交上,英国也为日本斡旋,做好开战的准备。在战前双方购买军舰特别是战列舰的狂潮中,英国抢购俄国看中的战舰,为日本购买的军舰护航。可以说,英国正不遗余力地支持这个东亚小兄弟,希望借此阻挡俄国对远东的蚕食。

日俄战争前夜,山本权兵卫把作为舞鹤镇守府司令准备退休的东乡平八郎叫到他在东京的私邸。在与山本权兵卫和伊东佑亨密谈后,东乡平八郎被钦定挂帅联合舰队。明治天皇对此十分不解,山本权兵卫的解释是东乡平八郎是个运气好的人,这显然是为了安定人心而信口胡说。实际上,山本权兵卫是综合考虑了情况才决定让东乡平八郎上位的。常设舰队现任司令日高壮之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日俄战争将是日本赌上国运的一战,让这样轻率的人当联合舰队司令很可能会因为冒进求战而出问题;而东乡平八郎是个谨慎的人,让他把握局势更合适,而且他谨慎又不失魄力,有才能,做事果断,懂得国际法,可以说是非常适合联合舰队司令的位置。再给他配上几个得力的参谋,简直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更好的是东乡平八郎还是萨摩藩出身,彼时日本并未摆脱海军是萨摩藩的海军这一藩阀问题,不是萨摩藩出身的军官在日本海军内部寸步难行,更不用说执掌联合舰队了。东乡平八郎萨摩藩人的身份可以最大程度上降低临阵易帅的影响,把海军军官对东乡平八郎的抵触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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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皇尼古拉二世 山本权兵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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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的“好队友”阿列克谢耶夫

1904年(明治三十七年),日本海军联合舰队袭击旅顺口内的俄国第一太平洋舰队,拉开了日俄战争的大幕。东乡平八郎亲自带队对旅顺港进行袭击。日本海军很熟悉阿尔弗雷德·赛耶·马汉的那一套海军作战理论,这和秋山真之曾经跟随马汉学习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日本海军贯彻马汉提出的海军是一支积极的进攻性力量这一观点,将联合舰队的重心放在舰队上,积极机动追求有利决战,以期毕其功于一役。由此衍生出了日本海军的战术追求——渐减迎击,发挥自己“内线作战”的优势,在敌军舰队航行过程中,以水雷艇夜袭、布设水雷等方式削弱敌军的战斗力,最后发起决战,一锤定音。俄国的第一太平洋舰队则是要塞舰队,重心放在军舰和要塞的防御体系上。如果开战伊始日军就能歼灭或者打残第一太平洋舰队,那么随后攻占旅顺就会轻松很多,因为旅顺要塞防御的一部分已经被干掉了。而且如果沙俄从本土调集舰队来驰援,一旦援军和太平洋舰队会合,沙俄海军将占据极大的优势。所以东乡平八郎必须干掉第一太平洋舰队,不然俄军援军一旦来援,日本海军必然迎来惨败,俄军甚至会直接对日本本土发起登陆作战。如果第一太平洋舰队逃到海参崴(今符拉迪沃斯托克),整个战局也会发生较大的变数,日本根本无力与沙俄这个老牌列强长期掰手腕,毕竟论底气日本并不能和家大业大的沙俄一较高下。

与东乡平八郎缜密思考不同的是,沙俄远东总督阿列克谢耶夫和第一太平洋舰队司令斯达尔克这两位简直是上天派去给日本人帮忙的“队友”。俄国海军在远东地区的作战计划最早制定于1901年,制定者是时任太平洋舰队司令斯科里德洛夫海军上将。这个计划的核心是以海参崴为作战基地(这也是俄军逃到海参崴战局就会发生变数的原因之一),但是阿列克谢耶夫为了让太平洋舰队靠近交战区域,一力坚持把太平洋舰队的据点设在旅顺港。在阿列克谢耶夫的作战计划中,太平洋舰队的首要目标是阻止日本海军深入黄海,并且防止日本陆军在朝鲜西海岸或鸭绿江口登陆。另外,在海参崴留下一支巡洋舰分舰队,这支分舰队的主要任务是防止日军在阿穆尔河沿岸登陆,并且在遭遇日军主要舰队时引诱其北上,以达到分散日军兵力的目的。这个作战计划最大的问题就是作战过于消极,过度重视保船以至于俄军作战消极怠工,反倒导致了士气低落,并且形成了士气低落与消极怠工的恶性循环。俄军让己方舰队放弃预演已久的预案,终究是过于鲁莽了。

落子仁川

2月9日0点,日本海军第一、第二、第三驱逐队 ,悄悄接近了旅顺港中的俄军军舰。虽然中途日军驱逐舰的阵位由于夜晚能见度不足而被打乱,但是夜间鱼雷袭击对于猝不及防的第一太平洋舰队而言仍然致命。更让俄军在事后气得想吐血的是,恰恰当晚俄军的一切决断都是在给日军送助攻。首先是当晚俄军并没有为自家舰船布设防雷网,这完全是太平洋舰队司令斯达尔克的麻痹大意造成的。斯达尔克向阿列克谢耶夫进言,布设防雷网会增加舰队起锚的时间,并且防雷网有可能会缠住螺旋桨造成事故。就在日军夜袭前的1个小时,第一太平洋舰队的高层军官召开会议商议应对日军进攻的预案,会上,第一太平洋舰队参谋长维特弗特少将口若悬河地向他的同僚们大谈战争不会爆发的必然性,他得意扬扬地表示日本人哪敢捋沙皇陛下的虎须。高层军官都盲目如斯,也难怪第一太平洋舰队一开战就被日军夜袭揍了个晕头转向。结果会议一致通过了不布设防雷网的提议。阿列克谢耶夫虽然也狂得很,但他在会后直言,这样的决定实在是不合适且不合时宜的。斯达尔克的狂妄比阿列克谢耶夫还厉害得多,斯达尔克命令撤去“波尔塔瓦”号战列舰上已经布设好的防雷网,还特意要求手下军官要悄悄地撤去,不要引起恐慌。他是打心眼里不信日本人敢袭击旅顺港,甚至允许军舰做好水雷防御准备后,可以打开前锚灯和航迹灯,担任巡逻任务的驱逐舰和炮舰还要打开识别舷灯和探照灯。因为他更担心黑灯瞎火下自家船出现相撞事故。阿列克谢耶夫也为当夜的日军送上巧妙助攻。因为他担心日军封锁旅顺港的出口,所以大型军舰今夜全部在外停泊场下锚。

斯达尔克开灯的举措无异于开门揖盗,在夜幕中为前来偷袭的日军点出了自家巡逻舰船的位置。日军自然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所有的巡逻舰船的探查,成功抵达外停泊场。深夜里无声无息的鱼雷攻击自然是致命一击。在夜袭中,日军发射了16枚鱼雷,命中3枚。俄军战列舰“列特维赞”号和“皇太子”号、装甲巡洋舰“帕拉达”号被鱼雷炸至大破,暂时失去作战能力。“列特维赞”号左船舷的水雷舱被炸出一个大洞,3个舱室进水。“皇太子”号舰尾被炸开大洞,涌入的海水淹没了水雷库、鱼雷舱、住舱甲板和医疗室,舰体倾斜16度。“帕拉达”号更惨,被击中的地方是左舷68到75号肋骨区域,一门75毫米舰炮当场报废,炮台甲板和军官舱室也起火燃烧。对于俄军而言,这无异于当头一棒,“皇太子”号和“帕拉达”号凄惨地被拖入港内,“列特维赞”号被拖至外停泊场岸边。这3艘军舰自此长期陷入失去战斗力状态,直到沙俄海军名将马卡洛夫将军上任才展开了维修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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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绘制的反映旅顺口海战的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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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号战列舰

就这样,在俄军将领狂妄自大的助攻下,日本海军的夜袭如一记精准的闷棍,敲得第一太平洋舰队肉疼不已。当然,东乡平八郎并非只会玩夜袭,在派出第一、二、三、四、五驱逐队后(第三、第四驱逐队是派往大连湾侦察的),他很快就率领联合舰队本队出阵。等到9日早上天亮,东乡平八郎抵达旅顺口外,立刻派遣第三战队接应驱逐队并侦察敌情。他认为俄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后,不管是暴跳如雷还是愁云惨雾,都是己方的机会。他还特意叮嘱第三战队司令出羽重远,若俄军主力出港则且战且退,引诱俄军离开旅顺口上的岸防炮范围。

当出羽重远赶到的时候,俄军正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时候。他兴奋地回报说自己贴近至7000米范围时俄军依旧没有发炮,俄军的数艘驱逐舰也中了鱼雷,5艘还在燃烧,敌军意志消沉,此时一鼓作气攻击必然可以大获全胜云云(实际上俄军损失并未如斯,是出羽重远在主观臆断,夸大了俄军的损失)。

其实俄军将领自被夜袭打醒后,也做出了日军主力必来挑战的判断。俄军司令部赶忙下令还能战斗的战列舰和巡洋舰待命,随时准备出击。俄军司令部此时倒也难得智商上线,识破了日军诱敌深入的计策,仅仅派出“包雅林”号巡洋舰监视日军的下一步动作。“包雅林”号接近日本海军第三战队的时候,东乡平八郎率领的联合舰队本队也抵达了战场。“三笠”号战列舰以舰尾炮对“包雅林”号进行了3次炮击,不过并未取得命中。“包雅林”号眼见日军主力部队果然来摘桃,遂返回旅顺口,并且高挂敌大部队接近的旗语。

东乡平八郎率主力部队突入旅顺口外围,随着“三笠”号前主炮发炮射击,俄军舰炮和岸防炮也发炮还击,俄军炮弹纷纷砸向一马当先的“三笠”号,霎时间“三笠”号周围被炮弹爆炸溅起的水柱覆盖。当双方舰队距离7500米时,东乡平八郎才下令舰队全面开火对俄舰炮击,“三笠”号全炮门向右舷怒吼,喷吐炮弹,第一、第二、第三战队纷纷加入对俄舰的攻击。俄军也不甘示弱,彼时旅顺口外巨炮轰鸣,硝烟滚滚。由于海面空间并不宽裕,在激烈的炮战中俄军被迫变为单纵阵,导致部分俄军舰船被击中起火,一时间黑烟冲天几乎遮蔽了日光。不过俄军不乏敢打敢拼的硬汉,巡洋舰“诺维克”号就是其中楷模。“诺维克”号给日军来了一个防不胜防的突击,拉近交战距离使得“诺维克”号的命中率飙升,加上岸防炮的配合,取得了很好的战果。“三笠”号被击中了3发,其中1发砸在前樯上,飞溅的弹片使得7人受伤,前樯上悬挂的军旗也被击落;“富士”号中弹2发,炮术长以下伤亡12人;“敷岛”号中弹1发,航海长以下17人受伤。东乡平八郎看到俄军在岸防炮的配合下逐渐站稳脚跟,加上“诺维克”号的突击,他觉得这样打下去是得不偿失的,遂在第一战队全部自俄军前方通过后转往南方航行。第一战队虽然开始撤离,但“诺维克”号已经和第二战队交上火了,尤其是第二战队三号舰“八云”号巡洋舰。“诺维克”号在与“八云”号的炮战中被一发炮弹击中舰体中央部分,“八云”号趁机集中火力穷追猛打,“诺维克”号不支,只能发射鱼雷后撤退。

战至12点26分,第二战队才追随第一战队南去。此时俄军的岸防炮已经发现了日军的撤退意图,开始疯狂对日舰炮击。第二战队二号舰“吾妻”号巡洋舰的军旗被击落;“八云”号也中弹1发,伤1人;五号舰“磐手”号中弹虽然只有2发,但伤亡最大,炮台长以下10人受伤。第二战队撤离后仅剩第三战队还在鏖战,俄军“阿斯科尔德”号巡洋舰看到“诺维克”号突击的效果,也对日军发起突击,不过被第三战队中的“高砂”号和“千岁”号玩命打了回去。在东乡平八郎的严令下,第三战队也撤离了旅顺口岸防炮的弹着范围,日军对旅顺口的第一次攻击便就此落下了帷幕。

东乡平八郎在舰桥上,无不惋惜地对参谋长岛村速雄解释自己为何选择撤离:冒着岸防炮的轰击与敌人交战并非上策,本想扩大夜袭战果,但就此下去只会加重己方的损失,所以忍痛撤退。东乡平八郎并没有为无法扩大战果而懊恼,因为在远处,他真正的先手落在了仁川。

虽然一般认为日俄战争的第一战是夜袭旅顺,不过日俄战争的第一炮却是仁川冲海战的前奏曲。仁川是朝鲜半岛上的兵家必争之地,仁川港不但是重要商业港口,而且自仁川登陆后军队可以迅速控制京畿道,一路直奔汉城,进而迅速控制朝鲜王室并以此压制朝鲜半岛。在后世战争中,美军曾两次在仁川登陆,第一次势如破竹般摧毁了日本在朝鲜半岛南部的殖民统治(北部由苏联红军接收);第二次就是朝鲜战争初期的转折点之一——仁川登陆战,美军自仁川登陆一举扭转了朝鲜战争的局势。仁川的重要性可见一斑。所以日本选择先在仁川落子,把朝鲜半岛握在手中,如此一来,进可在东北地区作战,退可保护日本本土,不失为稳妥之对策。

日俄战争前夜,整个朝鲜半岛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可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随着日俄两国的外交陷入僵局,整个汉城也陷入了动荡。首先爆发的是朝鲜人和日本侨民之间的冲突,日本海军为了示威,派遣了“千代田”号三等巡洋舰前往仁川港。随着日俄战争的爆发,2月7日,日军决定登陆仁川,护航任务由第四战队担任。8日17点30分,日军开始登陆。当时仁川港内停泊着俄国的“瓦良格”号巡洋舰和“高丽人”号炮舰。“高丽人”号欲出港而去,撞上参与仁川登陆的日本海军舰队,双方进行了小规模战斗,不过说不清楚是谁先开炮的。仁川被登陆的日军迅速控制后,日军舰队对“瓦良格”号发出了最后通牒,如果“瓦良格”号不出港,就要求仁川港内其他国家的舰船出港避难,并在仁川港内对“瓦良格”号发起攻击。“瓦良格”号的舰长鲁德涅夫召开军官会议商讨对策,军官们一致决定出港突围,若突围失败则自沉于仁川港,绝不让日军得到本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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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的“诺维克”号巡洋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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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良格”号战列舰

9日正午,“瓦良格”号拔锚出港。“瓦良格”号此时更像是一个慷慨赴死的壮士,桅杆上高悬着军舰旗,以示绝不投降 。出港之前,“瓦良格”号的水兵关闭了所有舷窗和水密门,丢弃一切可燃物,做好浴血奋战的准备。鲁德涅夫本人更是伫立在“瓦良格”号的舰桥上鼓舞士气。当时仁川港内停泊的英国、法国、意大利巡洋舰和美国炮舰也被“瓦良格”号的视死如归所打动,他们为这些勇敢的水兵奏响了《上帝保佑沙皇》。早有准备的日军在劝降无效后,于“瓦良格”号出港后也高挂军舰旗,以“千代田”号和“浅间”号为主攻,决心吃下“瓦良格”号。《明治三十七八年海战史》记载当日天气晴朗,只有微风。“瓦良格”号只能不断进行曲线运动以回避雨点般落下的日军炮弹,这样的天气对于“瓦良格”号而言等于宣判死刑,因为没有任何因素可以影响尾随而来的日军,“瓦良格”号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面对日军的狂轰滥炸,“瓦良格”号力战后大破,舰长的指挥台、操舵室被炸毁,炮塔也被日军重点照顾,炮塔的测距哨位更是被炸飞上了天,前楼桅楼和上甲板的天遮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几乎所有的舰炮都被击毁。鲁德涅夫看到“瓦良格”号的惨况后,选择返回仁川港。当“瓦良格”号调转船头的时候,一发炮弹撕开了它的左舷,海水立即涌入,使得舰体严重左倾。在这场惨烈的海战中,“瓦良格”号31人壮烈牺牲,190余人负伤,其中包括鲁德涅夫本人。回到仁川港后,俄军悲哀地发现75%的火炮都被日军击毁,操舵装置和测距仪都报废了,第三锅炉舱也在日军炮弹的打击下损坏。虽然排水设备暂时没问题,但抽水速度赶不上进水速度,“瓦良格”号一直在缓慢下沉。最终“瓦良格”号只能自沉,而且受英国人的抗议——爆炸会损害其他中立国的商船,鲁德涅夫并没有引爆弹药库,所以“瓦良格”号只能打开通海阀自沉。

无力回天的“瓦良格”号自沉了,“高丽人”号和商船“松花江”号则选择了自爆。日军后来将“瓦良格”号打捞起,改名“宗谷”号。由于“瓦良格”号全舰官兵不屈不挠地奋战和悲壮地自沉,不但自此之后“瓦良格”这个舰名成了俄国海军最光辉的舰名之一,就连日军也对“瓦良格”号上的水兵敬佩不已。“瓦良格”号上的水兵并未被日军俘虏,而是由法国和意大利的巡洋舰送回国内。即便是到了日后的苏联时代,也为“瓦良格”号和鲁德涅夫修建了纪念碑,并创作了《“瓦良格”号巡洋舰之歌》以纪念他们的铮铮铁骨。战后日军指挥官瓜生外吉兴奋地向明治天皇上了一道奏疏报捷。虽然眼下日军旗开得胜,朝鲜半岛已经落入日军的控制,然而真正惨烈的战争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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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舰自爆后的蘑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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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被捞起的“瓦良格”号

2月10日,日本明治天皇正式对沙俄发出宣战诏书。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也于同一天下诏对日本宣战。

交锋旅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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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马良橘

对于日俄战争而言,旅顺口的陷落与否决定了整个战局的主动权归属。虽然在俄军原本的计划中,旅顺本来就是可以随意丢弃的地方,旅顺要塞的唯一意义就是尽可能为俄军争取时间。但整个战局的发展,以及尼古拉二世奇怪的指挥,使得旅顺成了战争的焦点。在第一次夜袭尝到了甜头以及在仁川冲海战中振奋了士气后,日军决定再次对旅顺口进行夜袭。11日夜晚,日军驱逐舰队悄悄出海。不过幸运并不是总随着日本人,12日突降大雪,打乱了日军舰队的行动,一直到14日,日军舰队才抵达旅顺口。俄军也不是傻子,这次日军驱逐舰早早就被旅顺口外的俄军警戒舰发现,加上天气恶劣,所以作战效果乏善可陈,无法确定战果。

第二次旅顺口袭击作战失败后,东乡平八郎急得挠头。他急需一个能削弱第一太平洋舰队的办法——既然不能完全干掉第一太平洋舰队,那就要限制住俄军。联合舰队参谋长秋山真之想效仿当年美西战争时期美军曾经搞过的闭塞作战。闭塞作战原理并不高深:既然敌人舰队和岸防措施配合得很好,防御固若金汤,那就把敌人的舰队堵死,让敌军出不来,无法作战的敌舰和沉没的敌舰区别不大,因为它们都失去了影响战局的能力。所以秋山真之的如意算盘就是把俄舰堵死在旅顺口内,叫俄军在港内吃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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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真之

秋山真之最开始考虑把二等战列舰“镇远”号沉在旅顺口,他事先派遣有马良橘中佐进行了实地暗中侦察。这个计划被称为机密第20号作战计划。2月18日,联合舰队司令东乡平八郎正式批准了这个计划。这次闭塞作战又被称为第三次旅顺口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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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清楚地看出为何秋山真之认为旅顺口可以被闭塞

言归正传,在18日,日军5艘老船和77名志愿兵组成了第一次闭塞作战的队伍,配置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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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塞作战的队伍于2月20日正午自仁川港出港,23日23时50分,警戒的驱逐队将闭塞作战部队送到预定地点。但是闭塞作战并不顺利。很快俄军的炮台就发现了闭塞作战部队并发炮攻击,不断的炮击给闭塞作战部队造成了极大的阻碍,而且俄军的驱逐舰和炮舰也加入了战局。弹片横飞的战场上,闭塞作战部队根本无法找到预定的沉船位置,被击中的船因为老旧以及俄军炮击的猛烈也不能支撑太久,严酷的环境逼迫日军部队就地自沉用于闭塞的旧船,第一次旅顺口闭塞作战宣告失败。这时的日军远没有昭和时期疯狂,即便是九死一生的闭塞作战,也制定了较为完整的弃舰逃生计划,因而这次日军只死亡了1名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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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特维赞”号战列舰

在第一次旅顺口闭塞作战中,俄军耀眼的探照灯使得日军操舵人员根本无法正确识别方位,“天津丸”就是在探照灯的干扰下,偏离航线触礁沉没于老铁山东岸。“武州丸”虽然在舰队最后,但被俄军的炮弹照顾得最多,操舵装置被炮弹炸毁,未能抵达预定位置便自沉。“武州丸”的沉没极大地干扰了“武扬丸”的判断,看到“武州丸”自沉后,“武扬丸”也匆忙自沉,自沉位置自然离预定位置差了十万八千里。突入外停泊场的只有“报国丸”和“仁川丸”,这对难兄难弟自然被两侧炮台热情招呼,而早已在外停泊场等候它们的是战列舰“列特维赞”号。“列特维赞”号在日军的夜袭下大破,从上到下都憋了一肚子火,虽然行动困难,不过这种以逸待劳的任务还是可以出色地完成的。打头的“报国丸”被炮弹打坏了操舵索,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准备引爆的导火索也被炸断了,最终“报国丸”在不能操舵的情况下被一发炮弹诱爆火药后沉没。不过“报国丸”基本上到达了预定沉没位置——老虎尾港口灯塔下,所以不能说是徒劳无功。相比之下“仁川丸”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仁川丸”紧跟在“报国丸”后面也准备自爆,不过旋即被俄军击中数弹而沉没。

在这次作战中,不但闭塞作战部队遭遇了岸炮的狂轰滥炸,俄军的布置也使得出港护送并救援闭塞作战部队的第一和第三战队下属的驱逐舰队陷入极大的危机中。由于炮台上不要钱般落下的炮弹以及暴风雨的影响,护航驱逐队根本不能接应全部逃生水兵,在俄军的压力下只能匆忙逃跑。“仁川丸”和“武州丸”的逃生水兵在海上漂了4天才被过路的中国帆船救起。不但人没救完,在随后爆发的驱逐舰间的海战中,日军也因猝不及防而吃了亏。日军撞上了一支执行侦察任务的俄军驱逐舰分舰队。第一驱逐队二号舰“朝潮”号是第一个吃瘪的,3艘埋伏好的俄舰抄了“朝潮”号的右后舷,双方炮战距离近乎贴身肉搏,“朝潮”号虽然炮术精湛,但也被俄军命中了8发炮弹,死亡1人,重伤3人。三号舰“霞”号以及四号舰“晓”号被俄舰在老铁山前围攻。由于夜间视野很差且日军阵位不佳,“霞”号一度被俄舰贴近至300米内,中弹10余发,死亡1人,重伤1名机关部军官以及2名水兵。“晓”号驱逐舰也是一打三,“晓”号机关部中弹后又被3艘俄舰包抄,一时间腹背受敌,在友舰的拼命掩护下才不至于被俄舰干掉,炮战中日军死亡4人、重伤2人。

这场海战被日军称为老铁山冲海战。此战俄军以逸待劳,凭借有利地形和有利天气揍得日军晕头转向。之后俄军舰队见日军人多势众,全力逃向旅顺。在接触中打了一番炮战后,东乡平八郎下令穷寇勿追,俄军舰队得以逃入己方炮火的掩护中。24日,俄军舰队自旅顺出港示威,日军的闭塞作战宣告完全失败。而在此次接触战后,东乡平八郎下令各战队下属的驱逐舰分舰队轮换出港,在黄海海面上侦察,干扰港内俄军情报的获取,并为日军打探敌情。这一安排使得日本海军在日后的海战中屡次获得先手。这样一来,围绕着旅顺口外围,不断发生小规模海战便成了日俄两军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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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老铁山

3月10日,日本海军第三驱逐队(由“薄云”“涟”“东云”三艘驱逐舰组成)在旅顺口外游荡,一方面搜寻俄军出港侦察的驱逐舰,一方面引诱俄军岸炮对其炮击,以此消耗俄军的弹药和意志。俄军的应对方法也是日军常用的诱敌深入,命令探照灯在日舰徘徊于射界边缘的时候不予理会,引诱日舰深入射程,而后突然发射照明弹并开启所有探照灯,各炮台迅速发炮打击日舰,日军也只能仓皇逃窜。被俄军这顿组合拳揍得抱头鼠窜的第三驱逐队仓皇逃出旅顺口。在与主力舰队会合的路上,第三驱逐队撞上俄军两艘回港的驱逐舰。俄军并未和日军多做纠缠,而是迅速逃往己方控制区。憋着火的日军司令官土屋光金决定冒险追杀俄军,第三驱逐队遂成单纵阵再次突入俄军控制区。此时位于老铁山上的俄军炮台已经开始发炮掩护己方,俄舰并没有想到日舰会如此玩命,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马当先的“涟”号更是舍身分割了俄军两舰,这一危险行为使得“涟”号结结实实地挨了不少炮弹,被炸了个够呛。但是俄军也因此被击沉一艘驱逐舰,另外一艘更是直接降军舰旗投降。土屋光金派出的军官虽然顺利上舰接管了投降俄舰,但老铁山上的炮台眼见己方驱逐舰投降,遂调整炮口炮击该投降军舰。日军虽然加紧拖曳,但炮击已经使得降舰进水,只能忍痛命令全员弃舰。来接应第三驱逐队的第四战队也发炮轰击,最终该舰沉没于老铁山东南7海里处。

总之,东乡平八郎对旅顺口的不断袭扰着实苦了俄军驱逐舰。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俄军驱逐舰经常遇到的情况是早上平安无事地出港侦察,到了回港的时候发现门口多了一堆日军驱逐舰、巡洋舰。这代表着已经完成侦察任务的俄军驱逐舰又要加班了。俄军必须尽快抵达己方岸防炮覆盖区域,并快速穿过外停泊场进入旅顺口内,每一天都是现实版《速度与激情》,更何况和日本人玩这么刺激的活动还没有加班费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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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濑”号战列舰

3月10日,日军第一、第三及第四战队奉东乡平八郎的命令出击。第一、第三战队侦察旅顺口并对旅顺口实行间接射击,第四战队则前往大连湾以及韩国西北方面侦察。其中,第一战队最为重要,负责侦察老铁山方向,东乡平八郎计划的往旅顺港内间接射击的航路就设立在老铁山之南。10点08分,“初濑”号战列舰的305毫米主炮率先开火,一时间各舰炮火连天,旅顺港内传来的炮弹爆炸声声震如雷。俄军对此的反制措施则是由黄金山上的炮台对日军舰队进行狙击射击,逼迫日舰离开队列,以打乱日军的射击。12点30分,日军主队停止炮击,由“富士”“三笠”“朝日”组成的第一小队一直持续炮击到13点46分才完成了预定的发射炮弹数。14点50分,日军撤退。这场越过老铁山的炮击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俄军军官回忆称须臾间出现的炮弹和爆炸产生的水柱使得港内一片慌乱,从老铁山侧面袭击的确是钻到了俄军防御布置的死角。在旅顺港内的第一太平洋舰队部分舰船中弹,黄金山炮台也被报复炮击击中,好在伤亡不大,仅仅死亡2人,伤20余人。

至此,日本海军对旅顺口执行了5次攻击。

日俄双方你来我往打了个不亦乐乎,但是实质性的、可以改变战局的结果并没有出现,第一太平洋舰队的存在对于日本海军而言依旧如鲠在喉。俄军也对第一太平洋舰队司令斯达尔克极为不满,因为在他的指挥下俄军处处失利,沙俄军部决定换下斯达尔克,让名将马卡洛夫挂帅第一太平洋舰队。

马卡洛夫上将可不是吃素的。他是沙俄赫赫有名的大将,自从他3月8日正式上任后,原本士气低落的太平洋舰队迅速振奋起来,甚至唱起了“马卡洛夫将军抖一抖他的大胡子,东方的日本猴子就不攻自破”的歌曲。实际上如果没有他的鼓舞,第一太平洋舰队很可能会在更早的时候被日军轻松干掉。马卡洛夫也不仅仅是靠着他的威望,论打仗他确实是一把好手。针对第一太平洋舰队的现状,他进行了一系列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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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票上的马卡洛夫

他指出俄军的当务之急是抢修战损的舰艇,对部分海域布雷并保护雷区,而且俄军的最大任务是阻止日军在辽阳半岛登陆,而非和日军搏命。他提出,应该由第一太平洋舰队的海参崴分舰队在航线上对日军实行破袭战,持续袭扰交通线,逼迫日军分兵保护航线。这招对日军非常凶狠,由于航线保护不力,负责此事的上村彦之丞中将家里的玻璃都被愤怒的民众砸了好几次,上村彦之丞还被扣了日奸和俄国卧底的帽子。马卡洛夫最大的努力是修复“皇太子”号战列舰,修好了被损毁的战舰才能和日军正面冲突。旅顺并没有水船坞,而没有水船坞就无从修理“皇太子”号。他想出围堰的法子修理“皇太子”号。他还亲自领导抢修被日军击伤的“斯捷列古什奇”号,并指出只有舰队恢复元气后才能扩大作战区域,最终和日军决战。马卡洛夫对港内的俄军进行了严酷的训练,将第一太平洋舰队的出港准备时间缩短了20个小时(由此可见斯达尔克的无能)。马卡洛夫甚至不顾远东总督阿列克谢耶夫的极力反对,大刀阔斧地罢免了一票昏庸无能、尸位素餐的军官,给各舰的舰长来了个大换血,换上了一批年轻、热情、精力充沛、敢打敢拼的军官。面对先前岸防炮的不足之处,以及日军经常派遣小型舰艇前来袭扰的情况,马卡洛夫针锋相对地构筑了中小口径炮的炮垒,完善岸防体系,并且果断抽调战列舰上的穿甲弹给岸防炮使用。他还不厌其烦地清点弹药库,结果发现了40门新炮。马卡洛夫果断抽调这些新炮进一步完善旅顺口的防御。在侦察上,他把驱逐舰出港侦察制度化、常态化。在他的整顿下,旅顺口内的俄军风气为之一清,士气也开始恢复,憋着劲儿要和日军斗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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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喀琅施塔得的马卡洛夫纪念碑

日军也没闲着,2月24日,联合舰队本部决定对旅顺实行第二次闭塞作战,即第六次旅顺口攻击。3月18日,日本海军进行了闭塞作战志愿者募集;3月23日,第二次闭塞作战部队出发,于25日凌晨3点抵达旅顺口外。这次闭塞作战,东乡平八郎派出第一、第三战队下属的第一、第二、第三驱逐队。驱逐队将扫清闭塞作战部队前方的俄军舰船,同时在闭塞作战进行的时候放空炮,干扰俄军的探照灯,使闭塞作战部队的船不至于被集火。

这次日军的部队由四艘船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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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卡洛夫面对日军闭塞旅顺口的企图,很快就想出一个将计就计的策略。他在旅顺口外布置了警戒船,自己离开了旗舰“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战列舰,身先士卒乘坐炮舰“海狸”号指挥对日军闭塞作战部队的袭击。因为俄军早有准备,打头的“千代丸”很快就被俄军的炮火覆盖,被击中后自爆。紧随其后的“福井丸”和“弥彦丸”被俄军驱逐舰击沉,“米山丸”在水道中央下锚后被鱼雷集中攻击而沉没。本次作战日军死亡15人,其中一个名叫广濑武夫的中佐最惨,据说被俄军炮弹炸得只剩下一块碎肉。

广濑武夫早年曾经在俄国担任过使馆武官,并曾因为其亲俄立场备受排挤。在日俄战争中,他与昔日的朋友作战,用这种惨烈的方式证明了自己作为军人的立场。据传俄军还在旅顺为其立了衣冠冢,埋葬着他的俄国恋人赠予他的怀表,不过这都是空穴来风了。日军对这个曾经备受排挤的人也给予了高度评价,追认他为军神,还为他作了一首军歌《广濑中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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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映广濑武夫事迹的日本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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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濑武夫

在日本拍摄的反映日俄战争的电影、电视剧中,不管是《海行兮》《坂上之云》,还是《日本海大海战》,都对广濑武夫的战死做了很多美化。日本海军军令部内部编修的战史《明治三十七八年海战史》中提到,第二次闭塞作战部队的指挥官为了鼓舞士气和显示决心,都站在了舰桥上以示绝不偷生,就英勇而言,广濑武夫倒是确实没注水。当时,首舰“千代丸”和广濑武夫座舰二号舰“福井丸”都位于旅顺口东部的黄金山下的海岸,两舰在投锚的时候都被黄金山上的探照灯定位,遭到了俄军驱逐舰的猛攻。两舰在投锚后被俄军驱逐舰发射的鱼雷击中,导致船底炸裂,而同时两舰上也传出了自爆的爆炸声,随后迅速沉没。广濑武夫在全员弃舰后发现还有一个负责点燃炸药导火索的船员杉野孙七下落不明,遂上船寻找。他在船舱内来来回回找了三遍仍旧找不到人,眼看船体不断下沉,只能回到救生舟上。如果单单看到这里,确实广濑武夫是个重情义的人。可正是他执意寻找,耽误了时机,救生舟被俄军炮弹击中,造成2人战死、3人重伤,他自己也死于这发炮弹。从大局上看,“福井丸”全舰18人,为了1个人而耽误除了广濑武夫外16人逃生,很难说广濑武夫是个头脑清醒的指挥官。

实际上,广濑武夫能有如此脍炙人口的浪漫传说,主要得益于战后的包装。广濑武夫不愿意抛下同伴,即便对方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军曹,这样的典型人物非常适合军队的宣传,这种不放弃底层士兵的做法,也让军部的官员可以对着家庭主妇拍着胸脯表示,放心地把自家儿子交给军队吧。如此宣传也有利于树立军队在民众心中的形象。在大正、昭和时期,日本底层民众在自家孩子被征召入海军后,街坊邻居就有一种安慰说辞:海军即便是船沉了也有人救援,比征召去陆军在泥水里打滚、死到某个荒岛好得多了。这就是日本海军极力树立的典型的作用。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本来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却因死得够浪漫、够典型而得以扬名立万,被奉为“军神”,且在日后不断被吹捧。也不知这是广濑武夫的幸运,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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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进”号巡洋舰

3月30日,为了给数次吃瘪的日军鼓舞士气,明治天皇命令皇太子嘉仁(即后来的大正天皇)为联合舰队颁赐敕语,肯定了日本海军的奋战和牺牲。东乡平八郎则依旧没有放弃对旅顺的攻击,这次他想到的办法是封锁港口的另外一物——水雷。

日军预定于4月7日在旅顺港外布设机械水雷,不过由于4月8日到10日出现恶劣天气,布设水雷被推迟到12日。此时,新锐的装甲巡洋舰“日进”号和“春日”号自欧洲归来并被编入联合舰队战斗序列。

12日17点40分,日军负责布雷的第五驱逐队和第十四艇队出港,第二驱逐队负责掩护他们,此时天空乌云密布,海上水汽朦胧;23点,两队摸到了旅顺口外,俄军在港外海面上不断巡弋的探照灯灯光多达六七束。由于之前日军对旅顺口的数次袭击,夜晚俄军的警戒十分严密。日军的布雷进行得有惊无险,日军自己表示数次被探照灯光掠过,但俄军似乎并没有发现是日军在旅顺口布设水雷。

4月13日晨5点55分,布雷完毕的日本海军第五驱逐队和第十四艇队在回航途中,于老铁山南部海域遭遇了俄军“斯特拉什尼”号驱逐舰。之前由于天色昏暗,双方实际上并未发现对面的是敌人,天亮了后才猛然发现敌军就在自己眼前。“斯特拉什尼”号赶忙全速转向向旅顺口内奔逃。日军仗着自己人多势众,迅速追击,与“斯特拉什尼”号展开炮击战。在炮击战中日军逐渐靠近至1000米内,然后发射鱼雷,这是日本海军驱逐舰一贯的近身雷击战术,虽然拉近交战距离十分危险,但是近距离发射的鱼雷很难回避。“雷”号驱逐舰在突进的过程中,被一发近失弹击中,伤4人。不过这一发近失弹也没白挨,近距离贴脸发射的鱼雷成功击中俄舰前部,俄舰随即失火,雪上加霜的是烟囱前部的救生舟被炸了个粉碎,该部分火焰迸发、蒸汽喷溢。25分钟后,俄舰发动机停机,不断还击的炮口也陷入了沉寂之中。赶来救援的俄军装甲巡洋舰“巴扬”号看到“斯特拉什尼”号的惨状,也只能先救起逃生的水兵。

在布雷部队出发后,日军第三战队于12日18点30分出发,于次日早上抵达旅顺口,并且一直等待着时机。在“斯特拉什尼”号被揍时,第三战队急忙赶来援助第五驱逐队和第十四艇队。所以到了13日早上7点,被探照灯发现的第三战队遭到俄军的炮击。与此同时,港内的第一太平洋舰队也派出两舰作为先遣舰。第三战队司令出羽重远看到港内俄舰纷纷喷吐黑烟,意欲出港,且一马当先的“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战列舰上高悬着马卡洛夫的将旗时,他的内心是崩溃的。俄军这次也是憋着劲儿出击,“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后面跟着“塞瓦斯托波尔”号、“阿斯科尔德”号、“女神”号、“胜利”号、“诺维克”号等战列舰和装甲巡洋舰大部队。被马卡洛夫当头一棒打得措手不及的出羽重远于7点20分下令,全部装甲巡洋舰排为单纵阵准备接战,第二驱逐队离开炮弹弹着区域。出羽重远要求自己麾下的装甲巡洋舰在8000米交战距离时仅以重炮缓慢交替射击,在较近的交战距离时才发射所有的舰炮。憋了一肚子火的俄军舰船则采取了一边大炮小炮一起射击,一边拉近交战距离的战术。之后,日军见俄军倾巢出动,且东北方向的小平岛也来了一支俄军驱逐队,便在击伤俄军先遣舰后向东北方向撤退,欲离开旅顺口。出羽重远做出这样的姿态实际上是日军一直以来的追求,那就是把第一太平洋舰队引出旅顺港,在外海以优势兵力围歼俄军。马卡洛夫这样的老将自然知道东乡平八郎怎么想的,他严令俄军只能在旅顺港岸炮覆盖范围内和日军作战,不得盲目追击。8点钟,出羽重远命令“雷”号驱逐舰收容各舰上的受伤人员,第三战队本队重整旗鼓再次向西南方向航行,欲继续勾引俄军追击。此时海上起了大雾,在老铁山东侧海域,日军和俄军来了一场遭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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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羽重远

俄军此时和日军爆发炮战的是5艘巡洋舰和9艘驱逐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雾也难以阻碍日俄两军拼个你死我活。出羽重远眼见俄军倾巢而出,单凭自己的第三战队是肯定挡不住的,而且第一太平洋舰队罕见地本队出港,并由马卡洛夫亲自指挥作战,有希望借此一战干掉第一太平洋舰队,于是果断向联合舰队司令部发电求援。在出羽重远发电报求救的时候,已经确立局部优势的俄军排成右梯形阵步步紧逼日军,将交战距离拉近至6700米内。俄军的炮弹如雨点般落下,“吉野”号和“常磐”号两舰周围更是炮弹雨的重灾区。一时间炮弹爆炸溅起的水花奔腾,“吉野”号和“常磐”号舰体都被海水浇了个遍。就在俄军顺风顺水的时候,联合舰队司令部派出的第一战队已经赶来支援倒霉的第三战队。

稳坐中军的东乡平八郎一大早也是经历了一番情感上的过山车。他首先接到的消息是第五驱逐队和第十四艇队布雷成功,不由得喜上眉梢,随后出羽重远传来的求援电报又使得他陷入了焦灼之中。很快他就决意派遣联合舰队主力部队出战,支援出羽重远,增援的主力舰队以东乡平八郎的座舰“三笠”为首,“朝日”“富士”“八岛”“春日”“日进”“敷岛”紧随其后。当俄军看到前来策应的日军主力部队,立刻脱离接触,全速撤往旅顺口内。此时天气转晴,海面上的大雾被太阳驱散,所以俄军很快就找准了港口的位置,全速向鲜生角—黄金山方向撤退。赶来掩护出港作战舰队的俄军战列舰也配合炮台,对来袭的日军进行远距离炮击以掩护己方舰队。但是俄军先前并未发现日军在旅顺口外布雷,所以大大咧咧来援的“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根本没想到看似平静的海面已经暗藏杀机。日军的记述是,该舰触雷时听到一声霹雳巨响,舰上黑烟冲天,舰体右侧出现一个冲天水柱,舰体瞬间开始下沉。“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的舰桥下方也发生了自爆,第二次爆炸喷涌而出的是青黄色的浓烟——舰上的水雷被诱爆,司令塔、桅杆、炮塔还有烟囱都被炸得飞上了天。一分半后,海面上再也找不到“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了,马卡洛夫将军出师未捷身先死。“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全舰652名水兵、29名军官,以及马卡洛夫将军和他的参谋团全体阵亡。马卡洛夫将军走马上任仅仅36天,就壮烈阵亡。直到最后,俄军水兵还能看见他在舰桥上祷告的身影。

马卡洛夫将军壮烈阵亡后,乌赫托姆少将暂时接管了舰队的指挥权,士气低落的俄军无心再战,第一太平洋舰队黯然回港。在回港途中,“胜利”号又触雷,右船舷吃水线部位被炸出一个大洞,舰体严重倾斜,所幸还能撑着爬回港内。“胜利”号的触雷再次狠狠刺激了因马卡洛夫将军之死而紧绷的俄军神经,一时间第一太平洋舰队陷入了难堪的混乱中,甚至出现了炮击己方的行为。所幸日舰此时距离较远,水兵们一段时间后恢复了正常,俄军仓皇入港。

此役,被日军称为第七次旅顺口攻击。

说到马卡洛夫将军的战死,不得不说失去这位将军不单是沙俄军队的损失,也是世界军事科学领域,乃至是全人类的损失。

马卡洛夫将军作为军人,是俄军装甲舰队战术的开创者,他的名著《论海军战术问题》全面论述了装甲舰队舰艇作战的基本原理,对海军学术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在西方海军界久负盛名。同时他还是一名水雷战专家,他在俄土战争中使用白头鱼雷击沉土舰“英蒂巴赫”号,这是人类历史上首次在交战中以鱼雷击沉军舰。马卡洛夫还发明了一种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弹帽。马卡洛夫建议将舰艇隔成若干个水密舱,在舰上安装大功率的排水泵和排水管道,同时配备特种堵漏垫以堵塞破损,据此,苏联海军曾经认为他是船舶不沉性理论的奠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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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战列舰

马卡洛夫还是一个学者——俄国北极研究第一人。在年过半百的时候,这位可敬的科学家还两次组织大规模北极科考活动。他生前曾撰写了50余部科学专著,《关于黑海与地中海的水量交换》《“勇士”号在太平洋》等著作为他拿下了海洋学家的桂冠。《关于黑海与地中海的水量交换》是1881年马卡洛夫指挥“塔曼”号警卫舰时期的作品。他利用职务之便,主动考察了博斯普鲁斯海峡,在该海峡发现了深水洋流。这个发现使他拿到了当年俄国科学院的奖金。《“勇士”号在太平洋》是1886年马卡洛夫指挥“勇士”号轻巡航舰进行长达3年的环球航行时期写成的。他在航行中系统地考察了大西洋和太平洋的广大区域,这本专著也是他作为海洋学家的成名作。所以说,作为海洋学家的马卡洛夫之死实在是全人类的损失。

马卡洛夫死去后,他的遗孀收到了沙皇、法国外长、美国总统、英国海军大臣、德国海军大臣等高官政要的唁电,身为敌国的日本政府也发去了唁电。日本诗人石川啄木还为马卡洛夫上将写了一首悼亡诗并公开发表。

14日早上10点,东乡平八郎率部队抵达海洋岛附近的预定锚地下锚,召集高级司令官在“三笠”上召开军事会议,主要讨论了自己发动的第七次旅顺口攻击的结果。会议得出结论,对俄军而言打击颇为沉重,尤其是“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沉没的惨状,足以吓得俄军闻风丧胆。东乡平八郎决议对旅顺发起第八次攻击,命令第二、第四、第五驱逐队以及第九艇队为此次出击的部队。

当日19点30分,第二、第四、第五驱逐队以及第九艇队悄悄离开海洋岛锚地,前往日军已经熟门熟路但就是拿不下的旅顺口。15日凌晨3点,这几支日军舰队抵达预定地点。受到了沉重打击的俄军哀鸿遍野,探照灯有气无力地在海上巡弋,即便是第九艇队扔下的发光器被黄金山上的探照灯扫到,俄军的炮台也罕见地保持了沉默。到了15日下午,策应第二、第四、第五驱逐队以及第九艇队的第三战队抵达现场。旅顺口的萧条景象也把出羽重远吓了一跳。面对旅顺口全线寂寥、俄军意气消沉,出羽重远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向东乡平八郎询问下一步的指示。倒霉的是无线电似乎被俄军干扰(不排除日军无线电故障),出羽重远只能命令“高砂”号跑一趟通报给联合舰队司令部。次日8点,自海洋岛锚地开来了“春日”和“日进”,它们将对旅顺口内发起间接射击挑逗俄军,由第九艇队担任警戒。日军的射击阵位选择在老铁山南偏西方向,不过由于日军的无线电依旧故障频频,两舰的弹着一直混乱,难以步调一致,所以很难起到作用。此时又是“高砂”号扮演了传令兵的角色,这才使得“春日”和“日进”的射击渐渐达到了步调一致。诡异的是,都炮火连天打成这样了,俄军炮台依旧无动于衷,并未对日军射击。俄军反倒组织了港内的军舰对日军间接射击,双方隔着老铁山展开了炮击战。日军一开始是想挑动港内俄军出港或者勾引老铁山炮台开火,因为日军看到老铁山上由马卡洛夫督造的两个新露天炮台,但是俄军并不开火。俄军舰队虽然结结实实打了不少炮弹,可惜的是并未取得命中,当然日军战果也不明,所以这次炮击战堪称是整个日俄战争中最稀里糊涂的炮击战。

16日12点50分,“春日”号和“日进”号停止炮击,10分钟后日军全军返回锚地,只留第九艇队殿后防止俄军偷袭。此为第八次旅顺口攻击。

17日,明治天皇再次颁赐圣旨激励东乡平八郎,东乡平八郎的回应是再次策划闭塞旅顺口,这就是第三次旅顺口闭塞作战。当然东乡平八郎不是因为明治天皇的嘉奖才一拍脑门决定再玩一次闭塞作战。自开战以来,联合舰队采取了咄咄逼人的攻势,一直对旅顺口展开攻击。平心而论,日本海军的攻势并未取得压倒性的战果,虽然偷袭旅顺口和布设机械水雷确实取得了较大的战果,但究其根本,日军对防守固若金汤的旅顺口并无办法,更难以吃下缩在港内的沙俄第一太平洋舰队。此时隔壁日本陆军第一军正在金州血战,大本营得知波罗的海舰队可能要动身支援远东,慌忙之下组建了第二军。上村彦之丞的巡洋舰分舰队一直在日本本土和朝鲜半岛之间,来回运输士兵和武器。而如果日军被俄军破袭交通线,导致损失过大,整个战局都要受影响,所以必须再次闭塞旅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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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砂”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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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村彦之丞     片冈七郎    

对于东乡平八郎而言,来自宫里和日本海军内部的压力也是颇为沉重的。第八次旅顺口攻击后,联合舰队旗舰“三笠”号上就多了两位海军军官。这两个人虽然是现役军官,却身份特殊:一个是天皇侍从武官井上良智海军少将;一个是东宫侍从武官黑水公三郎海军中佐。对这两位身份特殊的武官,东乡平八郎也不敢托大,整天在“三笠”号上好吃好喝地招待,直到这二位传达了宫里的意思,才把这两个近臣客客气气地送走。4月22日,加班加点编成集结的日本陆军第二军终于搭上了运输船,次日第二军于大同江集合。24日,东乡平八郎与第二军司令奥保巩于联合舰队泊地会面。双方签订了合作协议,规定于两天后正式开始海陆军协同作战。陆军方面对海军战力的渴求,使得东乡平八郎决定进一步压迫旅顺港内的俄军,所以第三次闭塞作战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为了给闭塞作战铺路,日本海军罕见地出动了陆战队,登陆抢占一些关键位置。对于需要护送的第二军,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司令片冈七郎亲自挂帅,派出第五、第六战队和第二、第六、第十二、第二十一艇队以及特务舰“台南丸”“扬武丸”护送。一时间,整个韩国西北岸日本海军的船队来回奔波,一片大决战的景象。闭塞作战部队的护送阵容更为豪华,东乡平八郎率领第一、第三战队本队及其下属驱逐队,动员炮舰“赤城”号、“鸟海”号,以及第九、第十、第十四、第十六艇队护送闭塞作战部队前往旅顺口。另外,日本海军还动员了海陆军共用的征召船。4月26日,所有闭塞船安装完毕爆炸装置。受广濑武夫的影响,这次闭塞作战的报名人数和报名积极性远超前两次。

这次日本海军闭塞作战部队如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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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规模浩大的作战,日本海军可谓是下了血本。之前征调的闭塞船都属于可以丢弃的船只,选择这样的船一来是沉没也不心疼;二来是日本的运输船数量本身就捉襟见肘,如果征调较好的船,会对后勤运输造成压力。而为了筹备这次闭塞作战,日本海军投入了“小樽丸”“佐仓丸”“小仓丸”这种明治二十九年(1897年)陆军省赞助的新船。

5月1日17点,东乡平八郎站在舰桥上带领部队拔锚,浩浩荡荡的舰队中间是出羽重远的“笠置”号,以及以“新发田丸”为首的12艘闭塞船队,第九、第十、第十四、第十六艇队护卫在右侧,“赤城”号、“鸟海”号护卫在左侧。19点抵达第一预定地点,第一、第三战队护送任务结束,各舰纷纷以登舷礼为闭塞作战部队壮行鼓劲儿。第一、第三战队撤离后,驱逐队以及第九、第十、第十四、第十六艇队,还有“鸟海”“赤城”继续护送闭塞作战部队前行。22点,出乎日本海军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海面上突然刮起南风,一时间乌云蔽月,波涛汹涌。受天气影响,原本井然有序的舰船编队开始渐渐紊乱,此时日本海军内部也为要不要继续执行作战计划而纠结,这样的鬼天气收容落水舰员是非常困难的。林三子雄最终痛下决心,命令“新发田丸”降低速度,以后舰开始,逐次以灯光传递自己的命令——全军掉转船头,返回泊地。事实证明林三子雄的判断是正确的,天气越来越恶劣,海浪已经可以冲上甲板,水雷艇更是报告说有被大浪掀翻的可能。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混乱的编队和恶劣的天气自然使信息的接受变成了一种奢望,只有“小仓丸”“长门丸”两艘船成功接收并执行了“新发田丸”的命令,加上“新发田丸”自身和因为轮机故障离队的“釜山丸”,只有4艘船并未向旅顺航行。大多数船并未接到这一消息,依旧按照原定计划驶向旅顺口。

对于林三子雄而言,场面也一度非常尴尬,因为其他舰还沉浸在突入旅顺口的热血贲张中,比如说第一小队四号舰“三河丸”。“三河丸”的指挥官匝瑳胤次大尉于5月3日凌晨2点抵达旅顺口,匝瑳大尉看到黄金山炮台上的探照灯光在海上巡弋,决定等候后面的友军。10分钟后他听到旅顺口内炮声震天,下令向旅顺口行驶,路上遇到己方水雷艇,水雷艇告诉他情况后劝“三河丸”作为先锋先突入旅顺口。此时俄军探照灯也已经发现了“三河丸”,炮弹开始落到“三河丸”周围,情况容不得匝瑳胤次多考虑,只能全速突入旅顺口。虽然“三河丸”被俄军炮弹击中,但依然撞破了俄军布下的两层防材,于港口左侧爆炸。“三河丸”的爆炸沉没是俄军炮弹的功劳,但俄军布下的水雷也功不可没。在“三河丸”起火后,日军看到“三河丸”旁边有水雷爆炸。紧跟着“三河丸”突入旅顺口的是“远江丸”,“远江丸”的指挥官本田亲民少佐实际上收到了“新发田丸”的信息,但是他看到自己身后一片混乱的船队,担心停船可能会导致撞船的惨剧,所以只能继续往旅顺口行船。在“远江丸”后方的是“小樽丸”“相模丸”“江户丸”“爱国丸”,这四艘船在风浪中协作较好,又跟在“远江丸”后方,所以形成了“远江丸”带着四艘船全速突进奔赴旅顺口的局面,这也是第三次旅顺口闭塞作战中日军协作最紧密的船队。“远江丸”的左舷被城头山上的俄军探照灯扫到,蜂拥而至的俄军炮弹旋即落到“远江丸”旁,“远江丸”的舵手被击伤,本田亲民亲自接替舵手操舵。但是俄军的炮弹来得更快,在“远江丸”即将进入旅顺口时,俄军的炮弹打坏了它的舵机和轮机,前樯也被打折。“远江丸”的轮机舱旋即起火燃烧,爆炸沉没于港口中央,船首向西偏南。

另外一个热血上头的是“小樽丸”的指挥官野村勉少佐。他也收到了“新发田丸”的命令,他还目睹了两艘僚舰接受命令,不过他认为前方的僚舰还在前进,于是并未听从林三子雄的命令,而是继续突入。“小樽丸”突入旅顺口时正是“三河丸”被集火的时候,因而相对来说受到的攻击较少,得以向前突入更远的距离。“小樽丸”同样冲破了防材,不过依然折戟于俄军的炮弹,沉没于港口左侧,船首向西北。随后被俄军击沉的是“爱国丸”。“爱国丸”看到“小樽丸”突入旅顺口后也冒着炮火冲到港口中间线,正准备投锚自沉时,触发了俄军敷设的水雷。由于水雷是在船底爆炸,所以伤害极大,“爱国丸”的轮机舱瞬间被炸坏,蒸汽四处喷射,指挥官犬塚太郎决定立刻引爆炸药,“爱国丸”遂沉没。“江户丸”原本打算在僚舰突入旅顺口前返回“新发田丸”处,但是看到僚舰纷纷突入旅顺口后,指挥官高柳直夫大尉认为突入旅顺口的时机已经成熟,遂突入旅顺口。高柳直夫站在罗经仪处,正在指挥之际,一发俄军炮弹的弹片贯穿了他的腹部,当场阵亡。他身边的海军中尉丰田武次郎接任了指挥,该舰于港口中间线自沉。最后突入旅顺口的是“朝颜丸”。“朝颜丸”另辟蹊径从鲜生角南部突入,由于连续击沉日军7艘闭塞船,俄军的炮台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炮击也开始稍稍松弛。此时“朝颜丸”的突入使得俄军一时间手忙脚乱。不过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几乎毫无防御能力的“朝颜丸”要面对几乎所有俄军炮台一起轰击,最终“朝颜丸”沉没于黄金山下。

上文说过,跟随林三子雄座舰的仅有“小仓丸”和“长门丸”两艘船。3日0点,风浪平静一些后,林三子雄带领3艘船继续向旅顺口方向航行。2个小时后他们抵达距城头山5海里处,林三子雄听到旅顺口内炮声连天后只能哀叹自己来晚了。祸不单行,“新发田丸”的舵机出现故障,等到修复完成后,东方已经出现鱼肚白,闭塞作战不可能继续下去了。

同样被风浪影响的还有逃生船员的救援。在先前的混乱中,“赤城”号和“鸟海”号失去了和闭塞作战部队的联系,收容落水逃生人员的任务只能交给第九、第十、第十四、第十六艇队的水雷艇。这四支艇队拼命冲破风浪,在俄军的炮击下收容落水队员。但是天气的影响以及俄军防御的强化使得“小樽丸”“相模丸”“佐仓丸”“朝颜丸”的船员均未得到收容。故而第三次旅顺闭塞作战是日军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战,虽然日本海军认为闭塞效果好于前两次,实际上俄军大型军舰依旧可以出港,对第一太平洋舰队的影响客观上极为有限。不过从整个战局出发,日军的努力并非是无用功,由于第三次旅顺闭塞作战,第一太平洋舰队的士气更为消沉,俄舰全部缩在旅顺口不出。排除了俄军舰队的影响后,日本海军第三舰队顺利护送第二军于大连湾附近的盐大澳登陆,第二军迅速夺取了大连、金州。自此,胜利的天平逐渐倾向日军。当然日军付出的代价也不能说不沉重,开战时日本的货船就颇为捉襟见肘,三次闭塞作战所征调的货船运输量上实际上已经达到日本总运力的10%,可以说日军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彼时,旅顺港内的第一太平洋舰队已经人心惶惶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马卡洛夫上任带来的士气跟着他一起上了天堂,第一太平洋舰队的士气又达到了新低。更为雪上加霜的是接任第一太平洋舰队司令的维特弗特少将个人能力的确欠缺,从他一开始认为日本不敢挑战俄国就能看出来,首先他是没有远见的。平心而论,维特弗特少将更不是个适合当统帅的人。第一太平洋舰队在马卡洛夫死后,对于谁来接替,俄军内部也爆发了激烈的辩论。最终,阿列克谢耶夫将第一太平洋舰队这个烫手山芋扔给维特弗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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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特弗特少将

5月5日,阿列克谢耶夫眼看形势不好,决定跑去奉天避难。临走前,他指定维特弗特指挥第一太平洋舰队。维特弗特是一个极端优柔寡断且无主见的人,让他担任决策者毫无疑问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他在决策上单方面听从旅顺要塞司令斯特赛尔的命令,这位斯特赛尔司令干脆让第一太平洋舰队解除舰艇武装,舰员撤上岸。这一决定毫无疑问是不合时宜的,因为这样削弱舰队的火力,在面对日本人时,俄舰就更吃亏了。并且全舰员上岸虽然看起来是保船,但是对俄军士气的打击无疑是灾难性的。

好在并不是所有俄军都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勇气,比如说“阿穆尔河”号布雷舰的舰长伊万诺夫。伊万诺夫不甘于俄军的失败,他提议由“阿穆尔河”号在日军经常通行的航道上布雷。当时的他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决定将会为日军带来一段多么黑暗的日子。

5月14日14点,“阿穆尔河”号拔锚出港,2艘驱逐舰为它开路扫雷,2艘驱逐舰担任警戒任务。在海面雾气的掩护下,“阿穆尔河”号在日军经常来袭的航道上垂直于日军常用航线布下了水雷,日军的黑暗一周就这样开始了。

黄海大战

自第三次旅顺闭塞作战后,日本海军把锚地自朝鲜半岛西海岸移到了长山岛,以便更好地封锁旅顺口。5月14日,在之前的战斗中立下战功的“宫古”号通报舰于大连湾大窑口附近扫海时触雷沉没,而这仅仅是日本海军灾难性的一周的开始。

15日,日本海军痛失战列舰“初濑”号和“八岛”号。这两艘日本海军主力舰在老铁山东南方向侦察敌情时,触发了俄军布设好的机械水雷,遂沉没于老铁山附近海域。就在同日,第三战队下属的装甲巡洋舰“吉野”号和“春日”号发生撞击事故,曾经在甲午战争中不可一世的“吉野”号在10年后也成了明日黄花,在回转时被新锐装甲巡洋舰“春日”号拦腰撞断。长眠在海底的邓世昌冥冥之中或许有灵,击沉“吉野”号的悲愿竟在10年后的日俄战争中诡异地应验在曾经北洋水师的基地旅顺口外。当天晚上,向联合舰队司令部汇报两舰撞击事故的通报舰“龙田”号在光禄岛搁浅。16日,运输船“大岛”号和炮舰“赤城”号发生撞击事故,“大岛”号沉没。17日,负责封锁旅顺口海域的驱逐舰“晓”号于老铁山海域触雷沉没。短短3天,日本海军就损失了5艘舰艇,伤了2艘。似乎在这几天,日本海军被魔咒所笼罩,主力舰艇纷纷遭遇不测。一时间被接连不断的坏消息轰炸的日本海军士气低落,官兵各个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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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陆战重炮队也是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前身之一

在日本海军接连遭遇打击后,联合舰队和第一太平洋舰队各自消停了2个月。这两个月虽然未爆发海战,但俄军已经蓄势待发,准备突围。东乡平八郎将一部分水雷艇和炮舰编为西山支队,由“筑紫”号舰长西山保吉海军中佐任指挥官,这个支队的主要目标是为正在金州和大连作战的日本陆军第二军提供支援。在西山支队的支援下,第二军于5月24日攻克金州。5月28日,日本海军在巡逻时发现了“诺维克”号防护巡洋舰,这证明第一太平洋舰队已经可以出港。东乡平八郎下令加强在旅顺口海域的巡逻,严防死守俄军突围。5月30日,俄军得到了大连被日本陆军第二军攻克的噩耗。大连失陷,港内的第一太平洋舰队处境更为尴尬,即便是躲在港内也很难说能保全舰船了。东乡平八郎得到攻克大连的情报后,更是派遣驱逐舰和水雷艇昼夜不分地在旅顺口外侦察并布设水雷,严防死守第一太平洋舰队突围。

5月31日,第二军北上攻击辽阳,此时日军大本营编成第三军,指挥官就是广为人知的乃木希典。第三军的主要目标就是从陆上攻击旅顺要塞。第三军出阵当日,连下台子山、安子山。东乡平八郎也使出浑身解数帮助乃木希典,意图尽快完成海陆夹击旅顺的任务。东乡平八郎派遣第三舰队的参谋岩村团次郎到第三军当随员,并且抽调了部分射程较远的舰炮,拆卸后编成陆战重炮队。同时东乡平八郎还命令第三舰队司令片冈七郎抛下海陆军之间的成见,必须认真协助乃木希典。

正在东乡平八郎和乃木希典上演海陆军一家亲的时候,阿列克谢耶夫终于想起了自家舰队的窘境。6月23日,第一太平洋舰队突然拔锚出港。维特弗特这次出港,一个原因是继续在旅顺口,只会随着战局的恶化而不断减小突围的胜算,阿列克谢耶夫认为不如趁着日本海军新丧数艘主力舰的机会突围;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皇太子”号战列舰终于修好了,给了维特弗特出港一战的底气。阿列克谢耶夫命令第一太平洋舰队“以决战的精神出港”。

23日晨5点40分,维特弗特率军拔锚出港,他甚至连布雷舰艇和炮舰都没带,只带主力舰欲迅速突围逃至海参崴。第一个发现俄军意欲出港的是日本海军第一驱逐队司令浅井正次郎。浅井正次郎不敢怠慢,迅速把情报通知了出羽重远,出羽重远即刻上报东乡平八郎。东乡平八郎接到电报后自然是喜不自胜,即刻带领第一战队(“三笠”“朝日”“敷岛”“富士”)、第三战队(“笠置”“高砂”)、第五战队(“严岛”“桥立”“八重山”)、第六战队(“明石”“秋津洲”“须磨”“和泉”)以及第二、第三、第五驱逐队,第一、第十六、第二十艇队自长山岛锚地拔锚赶赴战场。

9点30分,东乡平八郎本队抵达大窑口。此时第三舰队司令片冈七郎已经先行派出了驱逐队以及第二、第十二、第二十一艇队做前哨部队。前哨部队的当务之急是马力全开支援第一、第四驱逐队和第十四艇队,如果俄军大部队出港,这三支分舰队就很危险了。实际上,确实是这样的。11点左右,第一、第四驱逐队和第十四艇队看到黄金山、馒头山方向黑烟滚滚,重整旗鼓的“皇太子”号作为旗舰一马当先,身后鱼贯而出的是装甲巡洋舰“巴扬”号,战列舰“佩列斯维特”号、“波尔塔瓦”号、“塞瓦斯托波尔”号,防护巡洋舰“帕拉达”号、“阿斯科尔德”号、“诺维克”号,战列舰“列特维赞”号、“胜利”号以及其他17艘驱逐舰。

俄军出港后向南方航行。日军第一、第四驱逐队和第十四艇队立刻赶上去和俄军保持接触并且于15点与俄军驱逐舰交火。这三支日本海军分队且战且退,在帽岛附近与第三战队会师。出羽重远立刻下令与俄军舰队接触,将其诱往东乡平八郎大部队方向。17点40分,第三战队与第六战队唯一赶到的“千代田”号展开合作,以堵住俄军前路的方法把俄军诱往第一战队方向。18点15分,东乡平八郎抵达遇岩,俄军也被成功引诱到了遇岩西北方向8海里左右的位置。日军第三战队占据了俄军左前方5海里的阵位,第六战队则占据俄军左后方6海里的阵位,第一战队则自俄军右舷南面步步紧逼。海战就此爆发。

此时俄军的阵位为旗舰“皇太子”号打头,战列舰在前、巡洋舰在后排成单纵阵,“诺克维”号防护巡洋舰率领驱逐舰于右侧待命。虽然日军成功引诱了俄军撞上第一战队,但俄军不在大部分日舰的预计接敌一侧,所以日军只能先将炮塔转向。东乡平八郎命令驱逐队上前和俄军交战缠住俄军,为主力舰的调整争取时间。维特弗特此时也是一把辛酸泪,由于之前拆下了部分舰炮,眼下火力不足的恶果终于暴露。斯特赛尔拿走了26门6英寸炮、30门能发射12磅炮弹的重炮以及为数不少的小型火炮,这些火炮都去完善陆上要塞的防御了,可怜的维特弗特根本无力跟日本人打一场轰轰烈烈的决战。19点05分,第一战队将距离拉到了15000到16000米。维特弗特见状下令航向右转,东乡平八郎寸步不让,也随俄军转变航向,力求一直保持对俄军的压制。到了20点,维特弗特见自己已经被堵死,无法摆脱日军的压迫,遂决定返回旅顺口。俄军全军放弃向南,转变航向向北行驶。东乡平八郎准确地判断出俄军的意图是返回旅顺,他立刻下令向右八点钟方向转向,全军变为单横阵。

20点20分,东乡平八郎对驱逐队下达了总攻击的命令,要求各驱逐队立刻全速追击俄军,直到到达旅顺口外的预定警戒地点才能停止追击。得到东乡平八郎死命令的各驱逐队自然不敢怠慢,各个全速前行拼命追击俄军。整个海面被驱逐舰全速行驶时烟囱喷出的浓烟笼罩,雾霭沉沉。日军驱逐舰们一直追到小平岛海域才分兵,第一、第二驱逐队和第十二、第二十一艇队追往鲜生角;第三驱逐队和第十六艇队则在小平岛海域进出;第四驱逐队和第二十艇队直奔旅顺口;第五驱逐队和第十四艇队运气较好,他们一直在俄军右侧航行;第一艇队则紧紧咬着俄军的尾巴。此时海上月光皎洁,俄军一路奔逃、队形散乱,日军第十四艇队认为机会难得,壮胆对俄军发射了鱼雷。一发来自“千鸟”号的鱼雷命中了“塞瓦斯托波尔”号,该舰舰体被炸开一个长40英尺、宽7英尺的窟窿,需要6个星期的维修才能修复。几乎在“千鸟”号发射鱼雷的同时,也就是21点38分,俄军各舰打开探照灯开始炮击日军驱逐舰和水雷艇。一击得手的第十四艇队在21点43分确认“塞瓦斯托波尔”号战列舰中雷后,暂时撤退。21点45分,第五驱逐队和俄军爆发炮战,第一艇队也紧随其后发现了俄军主力部队。之前在小平岛海域进出的第十四艇队此时抵达了馒头山下,接着全速奔向鲜生角方向。第四驱逐队此时已经距俄舰5海里,紧随其后的第三驱逐队在鲜生角东南,打开探照灯的第三驱逐队立刻发现了俄军。而俄军在旅顺外投锚。俄军之所以在城头山下锚也是没办法,由于天色太晚,无法保证安全入港,维特弗特遂下令投锚于城头山下。

22点20分,日军第十六艇队抵达战场,此时黄金山炮台已经和俄军舰队完成了交流,黄金山炮台上的探照灯大开,俄军炮台加入战斗掩护俄军舰队。在夜间,日军水雷艇部队的灵活使得俄军头疼不已,黑暗使得鱼雷攻击防不胜防,日本海军重视夜战训练使得日军如鱼得水,俄军则显得晕头转向,日军的水雷艇甚至敢单艇和俄军周旋并趁机发射鱼雷。当晚的战况极其混乱,炮弹和鱼雷横飞,宛若黑暗的酒吧中的斗殴,日军甚至无暇判断敌手是哪艘船,只能在战史中以敌舰的樯数和烟囱数代称。1点15分,部分日舰退往大连湾方向,其主要意图是过一会儿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加入战场。随着月亮逐渐落下,战场的能见度进一步降低,第一驱逐队和第二十艇队一度对俄舰发起决然突击,但并未取得战果。在这之后,第十四艇队和日军各驱逐舰都对俄舰发起过夜袭,不过效果很差。第一驱逐队下属的“白云”号驱逐舰中了1发炮弹,3人战死,这发炮弹还造成了“白云”号起火,日军灭火较快并未造成严重损失。4点30分天色渐明,日军只能收兵。

日军虽未击沉俄军主力舰,但是回港后的俄军士气持续低落,整个第一太平洋舰队到了毁灭的边缘。

6月26日,乃木希典的第三军拿下旅顺外围的剑山并且趁势占领了小平岛,日本海军依托小平岛派遣巡洋舰为第三军提供炮击支援,旅顺俄军的处境愈发艰难。维特弗特也只能不断派出炮舰、驱逐舰以及快速巡洋舰为陆上的俄军提供炮击支援,主要炮击第三军的左翼阵地。为了防备日本海军,俄军也不断在旅顺口外进行扫海和敷设水雷,东乡平八郎自然不愿意让俄军得逞,他极力破坏俄军的行动,一时间旅顺口外成了日军和俄军尽情轰击的地方,双方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27日,日本海军第五十号艇触雷沉没,之后沉没的是扫海舰“海门”号,“海门”号在浓雾中由于视线受阻触发了俄军的机械水雷,巡洋舰“千代田”号也受损被迫返回泊地修理。俄军日子也不好过,日军第五十号艇沉没的当日,“巴扬”号触雷,被炸成重伤;驱逐舰“布拉克夫海军上尉”号和“勃叶沃伊”号也遭了难,“勃叶沃伊”号被炸成重伤,“布拉克夫海军上尉”号运气就坏多了,当场被炸沉。

7月30日,旅顺外围的俄军阵地基本被日本陆军第三军全部拔掉,第三军开始准备攻击旅顺要塞主体。8月4日,日本海军陆战重炮队于后甲子山南部修筑炮兵阵地,自7日起对旅顺要塞内部间接射击。这次虽然也是间接射击,但是取得的战果比之前两次隔着老铁山对旅顺口内间接射击好得多:炮弹成功干掉了俄军的储油库,造成了大爆炸;战列舰“列特维赞”号和“佩列斯维特”号也中了炮弹;甚至维特弗特本人也因为炮击而受了轻伤。自6月23日出港失败以来,维特弗特就陷入了诸事不顺的倒霉处境中。他召开了数次会议商讨要不要出港,这次俄军高级军官倒是意见一致,那就是打死不出去。但是自6月下旬日军第三军不断攻克旅顺外围以及8月7日开始自背后发起炮击,许多舰长又恐惧日军将己方舰船全部击沉在港口内。8月8日,阿列克谢耶夫传来了一份电报,电报中表示沙皇陛下希望他的舰队能冒险冲破敌人的封锁前往海参崴。接到电报后的维特弗特不敢怠慢,加上由于炮击导致高级军官的态度转变,“从善如流”的维特弗特决定再次冒险出海。

东乡平八郎也预料到了这种发展趋势。8月初,他就对联合舰队发布训令,要求务必加强对俄军的监控。同时为了支援乃木希典,他将“济远”号和“平远”号(甲午战争中从北洋水师缴获的军舰)以及“赤城”号、“鸟海”号、第十二艇队以及两艘装甲炮舰,组成济远支队,从海面上援助第三军。此外,他也将小平岛作为驱逐队的泊地,派遣驱逐队和水雷艇队进入小平岛掩护第三军的左翼。由于此时第三军攻击进展较快,东乡平八郎估计港内的第一太平洋舰队会陷入惶恐不安中,所以他亲自指挥舰队不分昼夜地在旅顺口外巡逻,所有补给全部在海上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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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扬”号装甲巡洋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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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日军炮火击中燃烧的旅顺黄金山油库

8月10日一大早,东乡平八郎就带着第一战队以及通报舰“八重山”号在圆岛海域巡逻,6点35分,日本海军的警报声震天响——俄军出港了。俄军舰队以扫雷舰打头,随后是威风凛凛的“皇太子”号,紧随其后的是“列特维赞”号、“胜利”号、“佩列斯维特”号、“塞瓦斯托波尔”号、“波尔塔瓦”号5艘战列舰,紧接着出港的是“阿斯科尔德”号(海军少将来岑施泰司令的旗舰)、“帕拉达”号、“阿亚娜”号3艘巡洋舰,“皇太子”号侧面是“诺克维”号巡洋舰和8艘驱逐舰,舰队殿后的是医院船“蒙古”号。之前受伤的“巴扬”号由于修复未完成只能留在旅顺港内,此外维特弗特还留下洛钦斯基海军少将指挥余下的炮艇、水雷艇等轻型舰艇。维特弗特在黄金山下整队,旗杆上高悬“沙皇陛下命我舰队赴海参崴”的信号旗。8点35分,带着紧张的心情,第一太平洋舰队拔锚。俄军集结舰队花了不短的时间,加上“塞瓦斯托波尔”号和“波尔塔瓦”号两舰着实老旧,仅仅能跑到12到13节的航速,拉低了其他能跑到16至17节的舰艇的航速,这使得东乡平八郎集结舰队的时间非常充裕。东乡平八郎首先在帽岛南方会合了“春日”号和“日进”号装甲巡洋舰,又急令“八重山”号前往青泥洼集结驱逐队为自己做先导。此后,第一战队又集结了“三笠”“朝日”“富士”“敷岛”,成单纵阵追赶俄军。

东乡平八郎能够和俄军遇上,主要归功于第三战队的努力。俄军全军出港的时候,第三战队在老铁山南15海里附近海域巡查。第三战队指挥下的第二驱逐队看到俄军大肆出港后,立刻通知了出羽重远。10点23分,出羽重远下达了全军向东面渤海湾航行的命令。正午时分,第三战队在老铁山西北海域目击了俄军正在向东航行,但此时第三战队孤立无援,遂决定保持接触并把俄军引诱向第一战队。

12点10分,第三战队全舰升起军舰旗进入战斗状态,“八云”号打头,其后“笠置”号、“高砂”号、“千岁”号成单纵阵逼近俄军,尽力把俄军往第一战队方向引诱。彼时支援第一战队的是第六战队,位于第一战队的东北方向,结果第三战队误把第六战队认作第一战队,引诱俄军往第六战队方向驶去。这倒是不怪第三战队视力不佳,第六战队一开始就在遇岩海域侦察,今天的海战对于第六战队而言可谓是守株待兔。接到“三笠”号传来的俄军出港的电报后,第六战队司令东乡正路海军少将立刻带领下辖的“明石”号、“须磨”号、“秋津洲”号向遇岩西北海域行驶,希望能堵截俄军。第六战队随后和第三战队共同展开了诱敌作战,第六战队凭借较快的航速优势,数次遮断俄军前路,逼迫俄军不得不转变航向;第三战队则紧紧咬住俄军后方,对着俄军的殿后舰发炮袭扰。支援了第一战队的,除了第三战队和第六战队外,还有第五战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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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笠”号战列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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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置”号巡洋舰

第五战队由第三舰队司令片冈七郎亲自指挥。在俄军出港前,第五战队负责小平岛海域的侦察。看到港内第一太平洋舰队大张旗鼓地出港后,第五战队迅速发报给“三笠”号。东乡平八郎的回复则十分简洁:迅速与本队会合。第五战队接到命令后迅速赶往遇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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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津洲”号巡洋舰

12点09分,东乡平八郎抵达遇岩东南方向3海里处,并发现正在前行的俄军。此时南风徐徐,海面上笼罩着一层淡雾。东乡平八郎命令在樯头高挂军舰旗,并自后舰桥转移至前舰桥。由于担心俄军再次退回旅顺口,他决定以第一战队引诱俄军。不过维特弗特并未采取什么特殊行动,他甚至连作战计划都没定下。消极作战的俄军并未积极占据有利阵位和日军炮战,而是机动行进希望避开日军。

13点08分,第五战队看到第一战队已经和俄军爆发炮战。抵达遇岩后,第五战队和“镇远”号会合,第五战队立刻以“桥立”号为首舰,“松岛”“镇远”在后成单纵阵。不过第五战队运气不佳,直到16点40分才在东南方向遇到了第一战队,加入战斗时间较迟。

13点15分,海上薄雾消散,东乡平八郎变阵形为以“日进”号为先导舰的逆单纵阵,对俄军步步紧逼不断缩短距离。此时东乡平八郎看到俄军和己方第三、第六战队爆发炮战,立即下令提高航速。和俄军炮战的两战队显得有些不支,“八云”号的中部甲板中弹1发,这发炮弹使得船匠师町田信五郎以下21人死伤。看到己方第一战队赶来后,出羽重远和东乡正路决定暂时后撤,航向转为南方,意图抄俄军后路。

13点30分,交战距离拉近至8000米。日军第一战队再次变阵,旗舰“三笠”号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对着俄军的旗舰“皇太子”号集火,俄军也立刻发炮还击。黄海大海战拉开大幕。

在东乡平八郎率先发炮后,维特弗特开始带着舰队变换阵位,使己方的队形成为波状。这主要是维特弗特想要搅乱战局,以达到脱身的目的。东乡平八郎则突然带着舰队转向北方,一举切断了俄军返回旅顺的道路,俄军只能迎战。

在双方开始炮战后,双方旗舰都成了主要攻击发起者和被攻击目标。东乡平八郎依仗自己的航速优势压制俄军前进,俄军则见招拆招向右转,变航向为正南方,欲从日军阵形尾部脱身。15点13分,第六战队到达第一战队后方约5海里处,但是此时“须磨”号轮机故障,第六战队遂和第五战队一起行动。15点20分,第一战队暂时停止射击。由于俄军之前在炮战中队形散乱,维特弗特带领俄军向左航行欲与日军脱离接触,东乡平八郎遂命令全舰加速咬住俄军。15点36分,“三笠”号尾部大樯中了一发12英寸舰炮炮弹,这发炮弹打死了8人,重伤分队长市川杰太郎海军大尉以下4人。“日进”号也中弹2发,海军大佐计苍田顺以下2人战死,海军少尉村松定矩以下12人负伤。此时黄海海面上水柱冲天,炮弹横飞,整个海面被硝烟笼罩,日军船坚炮利,俄军人多势,打得难分难解。俄军的巡洋舰舰队突然向非战斗侧隐蔽,一时间维特弗特非常尴尬,这样一来俄军的阵形就成了不规则的复纵阵。巡洋舰舰队的想法倒也不难解释——向东南逃离而已。至此,黄海海战第一回合结束,日军主力舰到齐后俄军全身而退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一贯没有主见、“从善如流”的维特弗特在黄海海战中一反常态地固执。第一回合结束后,他一意孤行拒绝了身边幕僚变换队形、抢占有利射击阵位的意见,他要求舰队继续按照原定航路行驶。维特弗特如此消极避战,东乡平八郎自然喜闻乐见,他旋即命令各舰穷追不舍,务必把俄军一战全歼。17点30分,在经历了2个小时漫长的追逐战后,第一战队终于截断了俄军的前路,如此一来维特弗特就只剩下拼死一战这一个选择了。此时的位置是山东高角北方约45海里海域,日军第一战队和俄军第一太平洋舰队的交战距离缩短至7000米以内,俄军尾舰“波尔塔瓦”号率先发炮,黄海海战第二回合爆发。

第二回合的爆发,标志着东乡平八郎诱敌进入大海再一战歼灭之的设想终于开始变为现实。

此时俄军仍然具有微弱的优势,这主要是因为长距离奔袭使得第一战队队形并不严整,并且第一战队一心想截断俄军前路,使得俄军占据了较为有利的射击阵位。此时东乡平八郎做出了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操作,他命令自己的旗舰“三笠”号突入俄军的中央,一时间俄军集火“三笠”号。“三笠”号周围炸起一个个冲天水柱,附近的海水被搅动得就像沸腾了一样。“三笠”号做出吸引火力的举措后,其他日舰开始稳扎稳打、力求摆脱不利局面。到了18点30分,日军开始渐渐扳回局势,东乡平八郎立刻下令日军转入进攻,以占据数量优势的6英寸炮射击,在缩小交战距离的同时压制住俄军的前行态势。

在关键时刻,维特弗特又退缩了。在他的带领下,俄军再次提速并左转,意图脱离战斗。7分钟后,日军一发大口径炮弹击中了“皇太子”号司令塔附近,横飞的弹片击穿了司令塔,打死了航海长及其以下4人,2名军官重伤。这发炮弹不但打坏了罗盘,还损坏了“皇太子”号的舵机,失去控制的“皇太子”号向左撞入了俄军队列中。“皇太子”号在关键时刻的失控,使得俄军各舰只能打乱原本排列好的阵形。一番鸡飞狗跳之后,之前俄军占据的较为有利的阵形已不复存在。

经历了这一番惊魂后,维特弗特下令巡洋舰向南方逃走,战列舰留下继续战斗。这是维特弗特的最后一个指令。可惜俄军巡洋舰并未能顺利逃出战场,此时“浅间”号和第五战队正好回转,堵住了俄军撤退之路,惊慌失措的俄军陷入了更严重的混乱中,原本就崩坏的阵形此时更为四分五裂。散乱的俄军诸舰大体上分三个方向逃窜,逃向西方的被“浅间”号和第五战队堵住去路,逃向西北方向的被第三战队堵截,向南方逃窜的被第六战队堵截,在三大战队之外,还有日军的驱逐队和水雷艇队完善包围圈,第一太平洋舰队陷入了可怖的绝境中。

如此灾难性的一幕是所有俄军指挥官不愿意见到的,而维特弗特并未见到这一幕,因为“皇太子”号上的这位第一太平洋舰队的指挥官很快就战死了。这并不意外,“皇太子”号作为旗舰被日军集火,光12英寸的炮弹就挨了15发,之前击中舵机的是第4发,第5发打中了前樯,横飞的弹片打死了维特弗特少将和15名水兵,参谋长以下的幕僚以及舰长全部受伤,第14发打中了水线以下2米处,炸开了一个大洞。由于舵机偏转,“皇太子”号脱离阵形。由于指挥官战死、参谋团队重伤,“皇太子”号樯上挂起信号旗,宣布维特弗特少将无力指挥将指挥权出让。接手指挥权的是座舰为“佩列斯特维特”号的乌赫托姆斯基海军少将,遗憾的是这位少将并不是什么能力挽狂澜的名将,所以俄军的四分五裂根本无法阻止。东乡平八郎趁机令第一战队变梯形阵,将交战距离拉近至3000米,对俄军贴脸射击。激烈的主力舰炮击战结束于20点,东乡平八郎下令由驱逐舰进行夜战,自己率本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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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至青岛的“皇太子”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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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海海战中的日军

东乡平八郎离去主要是因为“三笠”号受损颇重,加之俄军已经无法进行有组织的抵抗。在之前突入俄军阵形时,“三笠”号遭遇了俄军旗舰“皇太子”号、二号舰“列特维赞”号以及三号舰“胜利”号的集火。遭到集火的“三笠”号上弹痕累累,直接命中的多达20余处,舰体破损处多达95处,舰尾炮塔也被击毁。这个废弃的炮塔在日俄战争结束后,被日本海军用来制造了一批短刀,以纪念对马海战的赫赫战功,即日本海军著名的“三笠”刀。“三笠”号上受伤的还有一位特殊的人,他就是伏见宫博恭王。此时他还是海军少佐,到了昭和时代他将大权独揽,掌握整个日本海军。最为惊险的是“三笠”号18点30分中的炮弹,这发炮弹砸中了前舰桥附近,当场炸死海军中尉藤濑真二郎以及7名士兵,四射的弹片还击伤了舰长伊知地彦次郎、海军参谋少佐植田谦吉、海军参谋少佐小仓宽一郎、海军少尉中泽久直、海军少尉候补生长谷川清、海军少尉候补生加岛次太郎6名中高级军官及10名水兵,前舰桥内血肉横飞,血的气味和炮弹的硝烟混杂出令人作呕的气味,整个舰桥唯有东乡平八郎一人毫发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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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笠”短刀

较之于第一战队的受损情况而言,第三、第五、第六战队的受损情况都不严重,死伤人数也屈指可数。东乡平八郎做出撤退的决定实质上过于小心,不过这也可能和“列特维赞”号困兽犹斗有关。在俄军阵形四分五裂后,俄军表现唯一可圈可点的是“列特维赞”号。“列特维赞”号眼看形势恶化,毅然对日军发起冲撞,以自己为诱饵吸引第六和第三战队的火力,希望以自己的牺牲缓解俄军的窘境。然而“列特维赞”号的牺牲并不能改善什么,因为接掌指挥权的乌赫托姆斯基海军少将根本没有就俄军目前的窘况发布任何命令,俄军只能各自为战,各舰舰长自行其是又怎么会有人配合“列特维赞”号。俄军第一太平洋舰队自维特弗特战死后终于崩溃,树倒猢狲散的俄军纷纷向旅顺口、胶州湾以及上海逃跑。逃回旅顺口的俄舰最多,有战列舰5艘、巡洋舰1艘、驱逐舰3艘,战列舰是“列特维赞”“波尔塔瓦”“胜利”“佩列斯特维特”以及“塞瓦斯托波尔”,巡洋舰是“帕拉达”。败逃的“皇太子”号算是运气最好的,击退水雷艇队后,“皇太子”以4节的航速摇摇晃晃逃到了胶州湾,被德国解除武装后扣留。“阿斯科尔德”号巡洋舰逃往上海,被中国解除武装后扣留。还有一艘跑得更远的“奇亚娜”号,一路跑到了法国人控制下的西贡,自然也被法国解除武装后扣留。有运气好逃出生天的,就有倒霉没能跑路成功的,最倒霉的是“诺克维”号。“诺克维”号并没有选择在胶州湾被扣,而是在胶州湾加煤后绕过日本列岛前往海参崴。但是它的船况导致这个计划失败了,“诺克维”号的锅炉管在黄海海战中受损严重,以至于速度锐减,受穷追不舍的日本巡洋舰逼迫,它最终无奈于库页岛的科萨科夫港外自沉。

黄海海战对于整个战局而言,是日军对俄军的一记重拳,不仅打垮了第一太平洋舰队,还有之前一直破袭日军交通线的海参崴分舰队。这支分舰队之前在破袭交通线时威风凛凛,趁着浓雾击沉“常陸丸”和“佐渡丸”,更是让1300多号日军喂了鱼。“常陸丸”被击沉的时候,舰上的后备近卫步兵第一联队本部被迫焚烧了联队旗。这一事件大涨俄军的气势,负责保护航运的日本海军第二舰队司令上村彦之丞被舆论骂得狗血淋头,同时家里的玻璃被愤怒的民众砸碎了不少。海参崴分舰队因接应突围的主舰队而出港。接应途中,海参崴分舰队于蔚山海域被上村彦之丞击败,仅两舰幸存。日本海军自此完全掌握制海权,在辽东战斗的日军自此不必为补给发愁,免除了后顾之忧。同时免除了后顾之忧的还有上村彦之丞,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蔚山冲海战足以洗刷之前“常陸丸”事件的耻辱。

黄海海战和蔚山冲海战后,整个日俄战争的主线便转移到了陆上战场。第一太平洋舰队硕果仅存的舰船也无法出港,俄军干脆拆了舰炮用作要塞防御。

在乃木希典早期的进攻中,东乡平八郎积极策应第三军的进攻。比如说9月24日旅顺第一次总攻击后,为了帮助第三军,东乡平八郎连夜支援了4门120毫米大炮和600发120毫米炮弹,还有1000发12英寸炮弹。不过很快,俄国组织的增援舰队(即第二太平洋舰队)正在俄国的港口准备出发的消息传来,东乡平八郎必须率军返回休整,并且加班加点修理舰船。

俄军远征

10月15日第二太平洋舰队在罗杰斯特文斯基的率领下拔锚,其主力部队沿非洲西海岸航行,部分舰艇走苏伊士运河。

其实沙俄的军人内部对第二太平洋舰队并不看好,第一太平洋舰队的失败让整个沙俄军政圈震惊,但是沙俄的贵族军人们并未失去判断,他们不认为劳师远征的第二太平洋舰队能创造奇迹。实际上,极力为此事拱火的是德皇威廉二世,他努力使他的表亲相信波罗的海舰队会为俄国带来前所未有的胜利,并且能一举把东方的日本人赶回港口。同时他为了增加尼古拉二世的信心,大包大揽接下了为第二太平洋舰队运输煤的任务。第二太平洋舰队拔锚后,全世界的目光都投在这支进行史无前例的远征的舰队上。日俄战争接下来的关键点就在东乡平八郎和罗杰斯特文斯基谁能击败对方,东乡平八郎胜,则奠定日俄战争日本胜利的基础;若罗杰斯特文斯基胜,则俄军可以一举扭转颓势,赢得辉煌的胜利。

东乡平八郎的头疼之处在于旅顺口内的残余俄军,如果日本海军撤走,那么无所顾忌的俄舰自然可以大摇大摆地出港,甚至重新夺取黄海制海权,直接威胁到正在辽东作战的日本陆军;但是如果日本海军不撤走,就不能以一个较好的状态迎接与第二太平洋舰队的决战。实际上整个战局的关键就在于这场决战。因此,东乡平八郎只能寄希望于乃木希典。10月3日他致信乃木希典,向第三军陈述了海军的迫切需求,希望乃木希典配合海军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17日,东乡平八郎直接向第三军司令部派遣幕僚说明情况。东乡平八郎提出,希望陆军攻占203高地,以便于海陆夹击消灭俄军残余舰队,而后日本海军才能轮换回港休整、修理。10月27日,儿玉源太郎亲临前线指挥战斗。29日,日军投入精锐第七师团加紧对203高地的攻击,最终于12月5日以惨重的代价夺取203高地。203高地的陷落宣告了旅顺港内俄军残余舰艇的死刑。自203高地上可以对旅顺口内一览无余,俄舰再无可逃之地。日军在203高地上架设了280毫米的重炮,昼夜不息炮击港内俄军。12月6日,“波尔塔瓦”号和“列特维赞”号两战列舰率先中招,“波尔塔瓦”号被重炮炸得四分五裂沉入海底,“列特维赞”号身中8弹仅留船头还在水面上。次日沉没的是战列舰“胜利”号、“佩列斯特维特”号和巡洋舰“帕拉达”号。“胜利”号身中15弹沉没,“帕拉达”号中弹26处,“佩列斯特维特”号中弹46处后无奈打开通海阀自沉。唯一没倒在日军重炮炮口下的是“塞瓦斯托波尔”号战列舰,它跑到了白狼湾。东乡平八郎知道这一消息后派遣水雷艇与驱逐舰持续攻击“塞瓦斯托波尔”号,最终逼迫它自沉。9日,俄军硕果仅存的“巴扬”号中弹41处沉没,这是俄军最后被击沉的战舰。自203高地陷落以来,不到10天,俄军第一太平洋舰队残余部分全部覆没。

至于俄军第二太平洋舰队,如果东乡平八郎知道司令罗杰斯特文斯基此时的窘况,说不定会忍不住笑出声。自黄海海战后,整个第二太平洋舰队内部情绪也变得苦涩无比。在1904年8月11日的御前会议前夕,圣彼得堡的第二太平洋舰队高层也为舰队的前途争论不休,参加会议的军官一致看到了第二太平洋舰队惨淡的未来。如果第二太平洋舰队不能和第一太平洋舰队会和,只能单打独斗,那么胜利的希望极其渺茫。同时各军官也明白,第二太平洋舰队没有能力也不可能在中国或者日本的某一岛上建立机动基地,因而随着战局的变化,第二太平洋舰队似无出动之必要。实际上尼古拉二世心里也犯嘀咕,他也在为要不要继续派遣第二太平洋舰队驰援而纠结。坚定了尼古拉二世信念的正是罗杰斯特文斯基。在他的坚决要求下,尼古拉二世决议第二太平洋舰队继续出击。为了等候购买的新巡洋舰,第二太平洋舰队会延迟一个半月出发,预计于1905年3月抵达海参崴。平心而论,第二太平洋舰队远远不及后世电视剧《坂上之云》中所夸大的那样是不可战胜的舰队,实际上该舰队的整体情况十分差劲。

先从舰队司令罗杰斯特文斯基说起好了。这位海军中将论起来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第十次俄土战争的时候,他就在斯丁基海战中立下功勋拿到了勋章。后来他更是精研炮术,在尼古拉二世和威廉二世亲临的演习中他凭借优良的炮术,以惊人的命中率得到了当时来访者的赞叹,自此扶摇直上成了沙俄海军中的名将,1904年更是成为沙皇的侍从将官。但是罗杰斯特文斯基实际上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优异,更别说他跟马卡洛夫将军的差距。他最大的局限性在于他主要服役的是帆船舰队,所以他的观念较为落后。他的下属曾经私下批判他也许是一个好的侍从但绝不是一个好的海军将军。他的刚愎自用属于当时沙俄海军体制的必然产物。最后,他的下属表示跟随他是令人绝望的,他们觉得自己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当然,罗杰斯特文斯基性格中的缺点被放大,和持续的航行以及严酷的现实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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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破的“列特维赞”号战列舰,该舰后被日本接收更名为“肥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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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旅顺口内的俄舰的惨状

在指挥第二太平洋舰队前,他没有指挥如此庞大的舰队的经验。而偌大的沙俄帝国竟然拿不出一个能胜过他的海军将军了。罗杰斯特文斯基手下的两个分舰队司令也是赶鸭子上架的产物,弗尔克萨姆海军少将之前仅仅指挥过炮兵教导队,恩刻维斯特海军少将之前长期担任行政官僚。这两位少将都没有指挥战斗舰艇编队的经验,整个舰队的重担压在罗杰斯特文斯基一个人身上,这倒也无怪他日后脾气会越来越差。

第二太平洋舰队的舰船和水兵也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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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的名将罗杰斯特文斯基

从纸面上看,第二太平洋舰队的一等战列舰可以说是船坚炮利,然而实际上这些船大多头重脚轻,装甲带没入水下,最重要的是航速极为缓慢,舰艇的稳定性也很差,翻船的概率并不小。“奥列格”号防护巡洋舰陷入淤泥的时候,奉命摇动本舰的水兵更是毫不客气地称之为一不小心就会翻倒的老水桶。更为致命的是整个舰队犯了兵家大忌,那就是航速不统一。“珍珠”号和“绿宝石”号巡洋舰能跑到24节,广为我国人民熟悉的“阿芙乐尔”号(亦可称之为“极光”号)巡洋舰能跑23节,剩下的航速多数在15节左右。运输船的航速则更慢,以至于整个舰队只能用10节以下的乌龟般的航速前行。

至于水兵的素质,简直是惨不忍睹。由于之前沙俄的国策向东方偏移,许多有经验的海军军官都被调至太平洋舰队,这也是第一太平洋舰队能和日军打个有来有往的重要因素。第二太平洋舰队相比之下就凄惨多了,调配给它的军官和水兵多是缺乏经验的,军官有入伍的商船海员、海军兵学校提前毕业的学生,还有预备役抽调来的;水兵中一半都是之前让军官束手无策怎么也教不好的士兵,还有不少后备兵,总的来说良莠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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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为我国人民熟悉的“阿芙乐尔”号也参与了对马海战

舰队内部贪污和盗窃简直是屡见不鲜,激发了军官拷打、虐待士兵的风气,这都导致舰内空气十分紧张。

曾经参加对马海战的主计员普里波衣,在战后曾写作《对马海战》一书,他在书中以自己的视角叙述了第二太平洋舰队从出发到覆灭的过程。他提到当时沙俄的新闻管制虽然十分严格,但是士兵都早感觉到远东的战况十分可疑,绝不是新闻吹嘘的那样。当黄海海战以及旅顺告急的消息传来后,虽然对沙俄吃亏早有预感,士兵们仍然陷入了不安中。还有不少士兵心中暗喜,他们认为远东战局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沙皇应该不会再派遣他们远征了。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当第二太平洋舰队急匆匆拔锚的时候,水兵们都感到了绝望。此时沙俄的报纸上仍然不乏吹嘘第二太平洋舰队的文章。普里波衣记述了一位与他相熟的轮机兵西柴夫对这种文章的嘲讽:“再也没有比那些看不清事实的人更加盲目的了,这不要脸的文人只知道瞎吹牛皮。第一太平洋舰队要比第二太平洋舰队强大得多,作战经验也丰富得多,可是结果怎么样呢?他们先我们上天堂去啦!”西柴夫的言论非常有代表性,得到了许多水兵的赞同,这也证明了第二太平洋舰队的战斗意志并不高。

为了逃避去远东送死,水兵都绞尽脑汁把自己的身体搞垮。实际上大部分被征调的水兵已经在岸上过了很久了,他们甚至厌恶舰上的生活,他们的厌战情绪很高,一门心思想回到家人身边。有一个士兵日复一日地饿着肚子抽烟,并且吞食烟草,喝下极浓的泡过烟草的水,一个星期后他的身体果然垮了。当这个士兵出现在医务室的时候,他的脸色如死人一样苍白,眼睛浑浊而无力,为了一直待在医务室,他继续用原本的办法折腾自己的身体。还有一个已经娶妻生子的水兵,他直接用长钉刺破了自己的耳膜,难耐的痛苦折磨着他,他像发了狂一样哀号并且团团转,最终他被军法处以严惩。然而自残的水兵何其多,甚至还有故意使自己染病的。有一个由预备役征召而来的水兵想出了一个歪招,他故意寻花问柳,意图让自己染上可治愈的花柳病,这样舰队就不得不把他留在陆地上的医院治病,等他痊愈后,第二太平洋舰队早已离开,如此他就可以逃过一劫。这家伙为了这个计划,变卖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后整日泡在最肮脏的娼馆内,然而疾病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当他去医务室时,军医询问他的家庭情况,他告诉军医他已经娶妻并有3个孩子,怒不可遏的军医咆哮着告诉他,他染上了烈性梅毒。这个水兵方寸大乱,他明白他的家庭被他亲手毁掉了。

10月21日,第二太平洋舰队搞出了一个大乌龙。由于远东战场上日军节节胜利,俄军不知不觉在内心深处夸大了日军的战斗力,他们甚至深信日军在北欧海域有一支秘密的海军分舰队,这支分舰队将会对路途中的俄军发起袭击。甚至俄军海军部也对此深信不疑,海军部为此专门拨款30万卢布外加54万法郎作为间谍经费,并且派遣哈特林上校前往哥本哈根组织反间谍活动,解决这件事情。哈特林上校也不靠谱,他和他的谍报人员在哥本哈根打听到了很多有关日军水雷和水雷艇的事情,当然这一切都是谣言。这些谣言被源源不断地传给第二太平洋舰队,自然导致俄军水兵的恐惧。整个第二太平洋舰队在哈特林上校的努力下,成功达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态。吓破胆的俄军在路上对德国、瑞典和挪威的商船都进行了炮击。10月21日20点45分,修理舰“堪察加”号回报说四面八方都是敌舰,俄军向周围倾泻了269发炮弹后才发现一切都是幻觉。10月22日午夜,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精神紧张的俄军水兵在浓雾中把拖网前行的英国渔船群当成了日军的鱼雷艇,还没等到旗舰下令,就杂七杂八地开始炮击,疯狂地倾泻炮弹。不过渔船目标小,加之俄军炮术差强人意,渔船被击沉1艘,击伤3艘,打死渔民2人,伤6人。打了渔船不算完,在浓雾中,“迪米特里·斯顿伊科”号巡洋舰和“阿芙乐尔”号巡洋舰也被当成日军,而被击中5发的“阿芙乐尔”号也把俄军本队当成日军,双方遂开始炮战,最后才发现是友军互殴。

普里波衣记录下了当时俄军的状态:整个舰上一片混乱,俄军水兵惊恐间只觉得四周都是日军驱逐舰,有的甚至高呼“我们完蛋了”,有的则在胸前画着十字求上帝保佑,惊慌的炮手只是机械性地装弹再打出,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不安。军官也骂骂咧咧地发出命令,不是下令停火而是让水兵看着探照灯照“鱼雷艇”狠狠地打去,这又增加了场面的混乱。当“迪米特里·斯顿伊科”号和“阿芙乐尔”号的探照灯照来的时候,“奥列格”号上的俄军士兵都认为是日本人的巡洋舰杀来了,在一片嚎叫中双方迅速开始了炮战,旁边的“博罗季诺”号战列舰的主炮也开始喷吐火焰。有趣的是,“奥列格”号上的水兵将“博罗季诺”号的炮声当成了鱼雷爆炸的声音,于是水兵们纷纷认为“博罗季诺”号完了,下一个就是自己了。普里波衣直言不讳地声称,整个“奥列格”号化为了精神病院。当双方发现对方是友军以及自己打了半天的“日本海军”实际上是渔船的时候,水兵们都感到很羞愧,冷静下来的他们才发现日本人是不可能在这里阻击他们的。探照灯纷纷被关闭,舰长亲自喊出了停止射击的命令,对于一些仍然在机械性地发射炮弹的炮手,军官们只能叫号手吹停止射击号。“阿芙乐尔”号的侧船舷和烟囱中了5发炮弹,舰长和随军牧师受伤。可怜的随军牧师随后因重伤而死。普里波衣不无讽刺地表示所幸己方炮术水平不怎么样,如果像日本人那样高明,这天晚上就会有数艘俄舰被自家人打沉。

舰上的水兵哀叹自己真是丢人现眼,法国报纸则阴阳怪气地嘲笑第二太平洋舰队真是渴望一场大战。水兵们都很担心罗杰斯特文斯基会开军事法庭,审判几个人杀鸡儆猴。

这就是著名的赫尔事件。这一事件严重恶化了英俄两国的关系(虽然本来也谈不上好)。英国已经和日本结成了同盟,这下更是得理不饶人,要抓住这个机会通过阻挠第二太平洋舰队给沙皇上一上眼药。虽然罗杰斯特文斯基得知第二太平洋舰队搞出来外交事件后,立刻派遣3名海军军官前往圣彼得堡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但第二太平洋舰队航行到西班牙的维哥港加煤时,尼古拉二世才得到赫尔事件的详细情况。此时英国宣布皇家海军进行部分动员,随时准备封锁黑海和波罗的海,以战争威胁俄国。

实际上,大英帝国这个时候也是色厉内荏,之前的第二次布尔战争对英国造成的财政压力并未解决。英国靠着法国购买的债券解决财政问题,这也是大英帝国要找个小兄弟日本搞俄国的原因。最后在债主法国的调节下,俄国向英国赔款65000英镑,此事揭过不提。不过英国并不甘心就这样止步,英国派遣皇家海军的部分巡洋舰和战列舰昼夜跟踪俄军,增加俄军的心理压力。第二太平洋舰队的船况也不停出问题,水兵们不得不经常在海上检修机械,这又拖累了俄军的行军。

不得不说,这场远征能成功抵达对马海峡已经是奇迹了,其中的艰难险阻远远不是只言片语能说清的。首先是航程,这场远征的航程长达18000海里。由于英国施压,许多中立国拒绝让俄军入港。雪上加霜的还有盟友法国人的态度。这个倒不是尼古拉二世的问题,而是一贯抽风的德皇威廉二世给第二太平洋舰队送去了“大礼包”。1902年,法国和西班牙签订密约谋求瓜分摩洛哥,对此暴跳如雷的威廉二世迅速对摩洛哥展开援助。这一行动刺激了法国,连带着影响了法俄关系。问题在于,实际上在地中海,俄国对法国并不能有什么实质性帮助,加上在远东屡战屡败,俄国此时灰头土脸,法国决定,即便是和俄国盟友关系破裂,也要保持和英国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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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太平洋舰队的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战列舰

这样一来,罗杰斯特文斯基就遇到了极为尴尬的处境。比如说他抵达加蓬的时候,法国总督就傲慢地拒绝了第二太平洋舰队入港的请求,并让这群俄国佬滚蛋。更糟的是,许多港口拒绝第二太平洋舰队入港的消息,由于俄军那该死的无线电,罗杰斯特文斯基并不能提前知道,往往他只有到了该地才能收到这一悲报。

由于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上德国的运煤船,为了保证舰队有足够的煤可用,罗杰斯特文斯基不得不下令各舰多装煤。除了煤舱要装得满满当当外,还要用袋子装煤,袋子则被堆得到处都是,甲板上、轮机舱、军官舱,甚至浴室内都装满了煤。到处飞扬的煤灰极大地恶化了舰内的空气,使得俄军昏昏沉沉且频频呕吐。这一问题当第二太平洋舰队行驶至热带区域时,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最后不胜其扰的俄军为了解决问题,直接关闭了舰内的通风管道。这又导致了舰内的空气污浊无比,使得水兵常常生病。当然,对于许多水兵而言生病实在是上帝赐福。除了煤的问题,更打击俄军的是后勤补给。先是冷藏船的故障导致几千吨生肉只能抛弃,随后是在马达加斯加时运输船竟给被热带气候折磨得痛苦不堪的俄军送上了冬季棉袄。

11月3日,第二太平洋舰队终于抵达了苏伊士运河。能够通过苏伊士运河的舰船由弗尔克萨姆海军少将率领通过苏伊士运河,剩下的则继续跟随罗杰斯特文斯基绕行好望角,两支舰队约定好于马达加斯加会师。走苏伊士运河的弗尔克萨姆少将算是运气好的,这一路风平浪静不会出任何问题,罗杰斯特文斯基率领的本队就不一样了。

首先是和英军剑拔弩张,由于皇家海军始终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俄军后面,罗杰斯特文斯基下令炮膛全部装弹,随时准备反击。然而更让他头疼的是这群乌合之众的炮术水平,在装载煤炭和修理机械的间隙,罗杰斯特文斯基也组织过训练,结果被气得吃不下饭。训练的结果表明,想让这个拼凑而成的舰队形成较强的战斗力还得几个月的训练,第二太平洋舰队倒是不缺时间,真正的问题是缺炮弹。贴心的沙皇把第二太平洋舰队要用的大部分弹药打包用铁路发到海参崴去了,舰上携带的炮弹实际上并不多,之前炮击商船、渔船又打出去不少,行至此时炮弹显得颇为捉襟见肘。因而罗杰斯特文斯基竟然无力频繁组织炮术和水雷方面的训练。这与舰队出战的时候实行月月火水木金金 天天操练且极重视训练的日本海军形成了鲜明对比。无怪乎俄军在炮战中不是日军的对手。

当罗杰斯特文斯基抵达马达加斯加的时候,悲报再次传来:旅顺已经被日军第三军攻破,第一太平洋舰队全军覆没。此时第二太平洋舰队的远征已经毫无意义,本来给它的任务是与第一太平洋舰队会合后,重夺制海权,如今第一太平洋舰队全军覆没,再前往远东,第二太平洋舰队只会是孤军奋战。罗杰斯特文斯基只能迅速请示圣彼得堡的沙皇,他指出单凭第二太平洋舰队不可能和日军争夺制海权,他认为只有少部分舰艇可能抵达海参崴,如果沙皇定要一战的话,那就抽调黑海舰队的舰船来援。法国人这次倒是大大方方地给了俄国人便利,他们也觉得这群可怜的俄国佬只能夹着尾巴回去了。但是尼古拉二世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他居然还要孤注一掷。可怜的罗杰斯特文斯基等来的不是黑海舰队,而是自己挑剩下的波罗的海舰队舰艇组成的第三太平洋舰队。他很明白这些挑剩下的船是什么破玩意——他曾经私下表示,第三太平洋舰队的破船就是自沉船,是挂在他脖子上的磨盘。俄军水兵也对第三太平洋舰队的老爷船大肆嘲讽,他们嘲笑上面是把波罗的海舰队能派出的都派出来了,这些老水桶怕是在路上就沉没了。他甚至不想等待第三太平洋舰队而是直接去金兰湾。然而事与愿违,后勤补给问题使罗杰斯特文斯基不得不在马达加斯加等待了3个月。他甚至不得不亲自和德国供煤商谈判,这主要是因为汉堡—美洲公司拒绝在第二太平洋舰队横渡印度洋期间为其供应煤炭。

沉重的压力使得罗杰斯特文斯基成功患上神经衰弱,病倒了2个星期。他的身体刚刚好转,弗尔克萨姆海军少将的身体状况却急剧恶化。在马达加斯加停留的时间过长,使得俄军饱受热带病的折磨,被迫放松的请假上岸标准使得俄军可以经常出入酒吧、赌场以及妓院,这又进一步消磨了俄军的斗志。恶劣的气候使得水兵们意志消沉,长期停泊的军舰船底也长满了藤壶和海草,国内传来的家书和报刊进一步为士兵们绝望的心境雪上加霜:黑海舰队发生了一次哗变,远东依旧败仗不断,向沙皇请愿的工人被屠杀。俄军的状况因此变得奇差无比。曾经让俄军丢人现眼的谣言再次悄悄在第二太平洋舰队中流传。这次的谣言倒是比之前的靠谱多了,谣言说日本海军已经进入了印度洋,并且正在全速往马达加斯加驶来。这一谣言的来源是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据说是海军部发来的信息。如果属实的话,沙俄的海军部情报人员都该被追究玩忽职守的责任。水兵们的心情越来越绝望,他们毫不客气地批评沙皇的决断,让第二太平洋舰队去和日本人决一死战完全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在这样的气氛下,水兵对军官的命令开始置若罔闻,惧怕士兵哗变的军官也只能暂时放宽要求。水兵的逻辑倒也简单,反正这些官老爷很快就要和自己一起被日本人送下海了,喂鱼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军官特权。

与俄军稀烂的情报工作不同的是,日本海军很早就在俄国建立了自己的情报网络,广为人知的大间谍明石元二郎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对日本海军贡献最大的间谍是镰村建藏和秋吉正孝两人。这两人都是海军少佐,一直潜伏在圣彼得堡为日本海军提供情报,可以说第二太平洋舰队尚未起航底细就被摸了个七七八八。此时整个日本驻圣彼得堡大使馆就是一个大号情报传送站,不仅仅是俄国,各国都有日本的眼线传递情报。

1905年3月16日,第二太平洋舰队终于自马达加斯加起航。罗杰斯特文斯基并没有等到第三太平洋舰队。之后俄军终于进入了印度洋。

印度洋是好地方吗?对于罗杰斯特文斯基而言,无疑不是什么好地方。印度洋是大英帝国的地盘,赫尔事件后英国人的反应使罗杰斯特文斯基非常担心自己的前路。整个第二太平洋舰队看起来也有一种诡异的安静,美丽的天空,一成不变的8节航速——为了保护机械不得不让其他船拖着驱逐舰前行。可温暖的阳光也暖不了罗杰斯特文斯基冰冷的内心。水兵愈发恐惧日本海军来袭,跳水自杀的事情平均3天一次,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这群乌合之众的加煤水平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他们以1小时120吨的加煤速度打破了英国人创下的1小时102吨的世界纪录,但是这对整体战局确实是没有什么用的。俄军水兵则对煤深恶痛绝,由于进入热带,闷热的船舱内已经不能睡人,按照传统他们晚上会在船舱外睡觉,但是罗杰斯特文斯基囤积的煤占据了一切能塞得下的空间,所以水兵们只能睡在煤袋子上。煤似乎成了一种新兴的偶像崇拜,俄军为了煤牺牲了时间、空间、舒适度还有健康,对煤的焦虑笼罩着整个第二太平洋舰队。水兵中传言说,罗杰斯特文斯基即便是在梦中也叫嚷着多装些煤。食物也越来越惨淡,对先前冷藏船的故障心有余悸的俄军,从马达加斯加带了不少活牛羊在船上,鲜肉是好东西,但是在鲜肉捉襟见肘的时候,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吃咸肉了。但是咸肉实在是噩梦级的,不少咸肉腌制得不好,热带的天气摧毁了大量的咸肉。当打开一桶咸肉的时候,连厨师都受不了腌肉汁令人作呕的味道,不管怎么清洗也洗不掉那腐臭味。这充分证明了摧毁一支军队最好先从他们的伙食下手。

4月5日,第二太平洋舰队磕磕绊绊地航行至苏门答腊,先遣舰“光明”号巡洋舰带来了又一则让整个舰队鸡飞狗跳的消息。“光明”号声称自己看到了严阵以待的岸防炮和无数在海上游弋的水雷艇。舰队司令部紧急召开会议后确认该海域是安全的。不得不说,越靠近日本海,水兵就越容易陷入不安和狂躁中。

在经过苏门答腊后,第二太平洋舰队终于抵达了可爱的新加坡。虽然新加坡的英国人并不想接待这群俄国佬,但是他们仍然让俄军进入新加坡休整补给。这一方面是因为英国人对这支进行史无前例的远征的舰队怀有敬意,另一方面是因为英国人正好趁机观察俄军的情况并为日本海军通风报信。英国人发现俄军船底的藤壶已经长到妨碍航行的地步了。一靠岸,罗杰斯特文斯基就收到了更考验他心脏的悲报——奉天失陷,辽东尽为日军掌控。他明白自己已经成了实际上的孤军,不得不接受海军部的命令,率军前往金兰湾等候第三太平洋舰队。

与此同时,得知还有个第三太平洋舰队的东乡平八郎也心急如焚。他估计了这两个舰队合流后的吨位和火炮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场海战将无比艰难。俄军海军部还沉迷在第二、第三太平洋舰队合流后,将摧枯拉朽般击垮日本联合舰队,一举夺取黄海制海权,扭转已经岌岌可危的战局的梦幻中。

4月14日,第二太平洋舰队抵达金兰湾,东乡平八郎示意日本政府对法国施压指责法国违反国际法。法国此时两头受气,不敢得罪英国的盟友日本,也不想完全开罪俄国,只能采取一个折中措施:勒令第二太平洋舰队离开金兰湾,但允许俄军停泊在40海里外的平富湾。这倒也符合罗杰斯特文斯基的想法,在加蓬留下的心理阴影让他不相信法国佬,加上德皇威廉二世已经就摩洛哥问题对法国发出最后通牒,还是躲远点好。唯一的问题在于平富湾的条件比较恶劣,港口缺乏必要的设施,罗杰斯特文斯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藤壶在自己的船底繁衍生息。饱受病痛折磨的弗尔克萨姆海军少将在抵达平富湾后的第二天逝世,罗杰斯特文斯基为了舰队的士气只能秘不发丧,甚至预定接替弗尔克萨姆的人也不知道,弗尔克萨姆的将旗依旧在“奥斯利亚比亚”号上高高飘扬。

俄军一路磕磕绊绊,东乡平八郎在干什么呢?东乡平八郎自旅顺投降后立即返回东京做了御前报告,随后海军三长官——联合舰队司令东乡平八郎、海军军令部总长伊东佑亨、海军大臣山本权兵卫立即开始一番会谈。三人一致同意把联合舰队放在对马海峡,同时海军加班加点大修舰艇并且迅速展开训练。和断断续续训练的俄军不同,日本海军对炮术的训练较为完善,并且加了多舰集火一舰的训练。自2月中旬起,所有上岸休假的海军人员全部召回,展开月月火水木金金的魔鬼式训练。为了“招待”俄国人,日本海军精心制定了七段渐减迎击作战的策略,制定这一战略的就是大名鼎鼎的秋山真之。日俄战争中,他的计策使他和东乡平八郎一样一战封神。

所谓七段渐减,就是应对第二太平洋舰队这样的庞大舰队时,通过夜袭和布雷不断消耗对方的精力和有生力量,最终完成一场轰轰烈烈的决战打垮对方,夺取制海权。这一战略的理论源头是马汉的《海权论》,其中提出海军是进攻性的,是决定性的力量,应以决战摧毁敌方舰队、迅速把握制海权从而争夺主动权。这一战略自此后发展为九段渐减迎击作战,成为日本海军的传统对美作战思路。后世的日本海军深陷对马海战的迷梦中,追求后发制人,发挥主场优势。这一战略到太平洋战争前期还是日本海军的作战思路,直到航空兵在太平洋上大显神威。

言归正传,秋山真之提出的七段渐减迎击对第二太平洋舰队而言可谓是送命题。秋山真之的战略是这样的:如在朝鲜海峡以西发现俄国舰队,就立即进行迎击,这是第一阶段的战斗;第二阶段就是迎击以后,紧接着进行夜袭;第二天,在朝鲜海峡等候,白天视情况开展第三阶段的战斗,如果没有进行第三阶段攻击,就在同一天的夜里进行第四阶段的夜袭;第三天,在日本海的西方,进一步实行第五阶段的炮火交战,夜间进行第六阶段的战斗;第四天,在海参崴的近海,实行第七阶段决战。这一计划的特点就是穷追猛打,不断袭扰,力求最大程度上消耗敌人的力量,之后投入力量决战取胜。这个作战计划起始于朝鲜海峡,结束于海参崴,历时4天消灭敌人。

此时困扰日本海军的问题在于俄国人到底会走哪条路?罗杰斯特文斯基有3个线路可选——对马海峡、津轻海峡、宗谷海峡。论起来,如果罗杰斯特文斯基绕过日本走南千岛群岛进入日本海更安全,但是东乡平八郎认为他一定不会走这条路,原因很简单——俄军的补给根本不足以支撑。那么津轻海峡和宗谷海峡呢?罗杰斯特文斯基不选择这两处的原因也简单,这两个海峡都较为狭窄,如果遇上日本海军布雷会十分麻烦(实际上日本海军确实在两地布雷并安排了大量的观察哨)。罗杰斯特文斯基看似选择很多,而实际上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对马海峡。

说到补给,也真是一把辛酸泪。罗杰斯特文斯基不打算在任何中国港口停靠补充给养,这一决策是正确的,日本间谍在中国也不少,进入中国的港口风险太大。绕过台湾后前往中国港口采购食物的“希望”号带来了最后一批给养——极具中国特色的腊肉。对俄国人而言,吃这玩意实在是一种考验,舰上的厨师就如何烹饪腊肉的问题头疼不已,腊肉也不符合俄国人的口味。虽然吃的是黑暗料理,不过水兵们倒是很开心,因为对于他们而言胜败至此已经不重要了,很快就要结束这令人疯狂的航行才是重中之重。

纵然罗杰斯特文斯基小心翼翼,俄军舰队也做不到隐形。可能是上天对其炮击渔民的惩罚吧,第一个发现第二太平洋舰队的恰恰是琉球的渔民。5月23日渔民目击了俄军舰队后,迅速派遣5个人去通风报信,这一情报被迅速发给日军大本营,大本营又转给联合舰队,这5个人立下了大功,此后被称为久松五勇士。26日,俄军的运输船进入吴淞口的情报也为东乡平八郎指出俄军已经来了,并且极有可能取道对马海峡。真正取得靠谱情报的是5月27日发现俄军医院船的特务舰“信浓丸”。“信浓丸”可谓是走夜路遇见鬼,检查医院船时居然撞上俄军大部队,幸亏“信浓丸”跑得快,不然它就成了俄军的开门红了。脱离接触后,“信浓丸”又一度对俄军舰队进行再接触,意图咬住俄军舰队,为联合舰队提供情报。

罗杰斯特文斯基心里也不是没数,他知道自己选择走对马海峡很大概率会碰上已经完全掌握制海权的联合舰队,他做好了损失部分舰艇的心理准备。他早已有感觉,突围必然会造成一定的损失,但是逃到海参崴这支师老兵疲的舰队就能得救。罗杰斯特文斯基为了诱使东乡平八郎分兵,还放了一个烟雾弹。他命令4艘辅助巡洋舰组成了一支小型破交分舰队,前往日本列岛东岸袭击日本商船。很明显,这是借鉴了之前第一太平洋舰队的经验,海参崴分舰队的破交使得日本海军不得不长时间抽调第二舰队护航。但事与愿违,由于这支分舰队规模太小,佯动没有效果。

压死罗杰斯特文斯基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圣彼得堡的沙皇。罗杰斯特文斯基被告知海参崴方面不会给他提供任何突围的后勤帮助,弹药补给的运输也不要过于寄希望于西伯利亚的铁路。说实在的,罗杰斯特文斯基的舰队彻底成了一支孤军,覆灭已经是必然。

平心而论,第二太平洋舰队比起联合舰队,确实不占优势。舰队总吨位上(不包括辅助舰船)双方仅有5万吨的差距,但是日本海军的军舰从船况到装备都优于俄军。经历了漫长远征的俄军士气并不好,而且糟糕的船况极大地拖累了他们的作战表现。日本海军的严格训练使得其水兵素质也很好。如虎添翼的是日本海军此时的炮弹使用的是下濑火药,这种火药虽然危险性较高,但是爆炸起来威力极为可怕,也就是说日本海军在炮术和炮弹威力上都力压俄军一头。日本海军主场作战的优势也是很大的,对于水文和海域情况的了解程度,东乡平八郎自然高于罗杰斯特文斯基,日本海军不需要携带辅助舰,而罗杰斯特文斯基必须集合所有辅助舰冲破包围。

对马决战

当“信浓丸”的情报传到东乡平八郎手中时,他自然是窃喜不已,罗杰斯特文斯基果然走了对马海峡这条路。5月27日5点27分,东乡平八郎命令联合舰队主力部队出镇海湾自加德水道拔锚,准备于冲岛拦截远道而来的第二太平洋舰队。6点21分,东乡平八郎对大本营发出了那封著名的电报:“接敌舰见之警报,联合舰队欲直出动击灭之。本日天气晴朗,波高。”7点10分,“三笠”号带领联合舰队拔锚,踏上未知的战场。当日海上水气朦胧,西南风高达5级,掀起的海浪使得操舵较为困难,东乡平八郎只能让水雷艇队退往对马岛三浦湾,其他主力舰艇继续向冲岛海域疾行。13点30分,第三、第五和第六战队赶到战场。仅仅10分钟后,“苏沃洛夫公爵”号的舰首划开浓雾出现在东乡平八郎面前。

此时第二太平洋舰队排复纵阵。右翼列的前面是“苏沃洛夫公爵”“亚历山大三世”“博罗季诺”“鹰”四舰组成的第一战舰队;“奥斯利亚比亚”“西索伊—维利基”“纳瓦林”“纳希莫夫”四舰组成的第二战舰队在左翼队的前面;然后是“尼古拉一世”“阿普拉克辛”“谢尼亚文”“乌沙科夫”四舰组成的第三战舰队。“珍珠”“绿宝石”两艘快速巡洋舰在右翼队的右前方。在后面雾气中,有“奥列格”“阿芙乐尔”“顿斯科伊”“莫诺马赫”等组成的巡洋舰队,还有驱逐舰和辅助舰船等,连绵达数海里,大小共计30多艘。俄军舰船个个高悬军舰旗,笔直向前行军。实际上此时第二太平洋舰队的水兵陷入了绝望中,他们刚刚庆祝过尼古拉二世的加冕,还认为自己不会遇上日军部队并为自己“逃出生天”而欢呼。现在第二太平洋舰队还是撞上了联合舰队,看来上帝不愿意眷顾沙皇,要在他的加冕纪念日葬送他的舰队。

东乡平八郎看到俄军的状态后深知这是沙俄的最后一搏,击溃第二太平洋舰队后,日俄战争将再无悬念。这场战争对日本而言也是赌上国运的一战,胜则跻身列强、一飞冲天,败则万劫不复、国家沦亡。13点55分,双方舰队距离缩短至12000米时,东乡平八郎在“三笠”号上升起Z字旗,并且做出了那条著名的训示:“皇国兴废,在此一战。各员一层,奋励努力。”这句名言和Z旗成了日本海军从此之后的理想追求与赌国运的代名词。

14点02分,作为联合舰队主力的第一、第二战队变航向为西南微南,双方舰队成反航战(两舰队在行进方向相反的情况下接战)态势。3分钟后,东乡平八郎做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这就是他的成名决断——敌前大回转。敌前大回转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操作,因为日舰是在距“苏沃洛夫公爵”号7000米的距离上完成的,这一距离很近,有可能俄军在短时间内反倒占据优势,而日军的大部分舰炮则无法攻击。东乡平八郎的想法并不难理解,只有把航向调整为和俄军一致才能咬住俄军,日军的舰炮和航速都占据优势,敌前大回转后也能有效让日军包抄俄军,重演黄海海战时第一太平洋舰队的覆灭。在黄海海战中,由于日军未能有效抢占T字有利阵位,俄舰逃走不少,东乡平八郎不想重蹈覆辙。这一战术也得到了秋山真之和上村彦之丞的支持。值得一提的是,一直有说法认为这个战术是加藤友三郎的建议,不过秋山真之在战后演讲中作证,这是东乡平八郎的天才构想。也有说东乡平八郎这一战术参考了日本安土桃山时期著名武将上杉谦信的车悬战法,不过这个可信度并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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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乡平八郎手书“皇国兴废在此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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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映东乡平八郎指挥联合舰队的油画

敌前大回转照理说是非常冒险的,因为在转向中日军会被己方遮挡视线而俄军可以肆意倾泻炮火。但是第二太平洋舰队的表现非常难看,他们并没有利用好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主要责任在罗杰斯特文斯基。当东乡平八郎将航向变为东北东,第一、第二战队各舰纷纷跟进开始大回转的时候,如果俄军集中火力对日军舰船依次射击的话,或许能给日军造成较大的损失,但是罗杰斯特文斯基为了避免先导舰被围,要求舰队变为单纵阵,并且变航向为东北微东和日军同向行驶,导致俄军对日军开火时间较晚,因为变阵而显得混乱的阵形也阻碍了俄军集火,以至于东乡平八郎有惊无险地完成了敌前大回转。即便俄军错失良机,日舰也并非毫发无损。“三笠”号的受创较其他日舰更重,中弹30余发,前后舰桥和前指挥台都受损,烟囱和甲板被弹片击穿。“浅间”号的舵机被“尼古拉一世”号的一发12英寸炮弹打坏;“八云”号前部的炮塔也中弹受损。此时日军各舰虽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但是不同程度的起火让日军看上去狼狈不堪。在“日进”号上有一个年轻的少尉候补生被炸断了两根手指,他就是日后日本海军广为人知的名将——山本五十六,此时他还叫高野五十六。敌前大回转完成后,东乡平八郎成功堵住俄军前路。第一和第二战队发挥舰炮数量和射速上的优势,渐渐压制俄军。当交战距离拉近至5000米时,日舰炮火日益猛烈,“三笠”号率先对“苏沃洛夫公爵”号开火,不过首先受损的是“奥斯利亚比亚”号。“奥斯利亚比亚”号此时位于俄军编队中的第五号,遭到了集火,大樯(舰桥后面的主桅杆)被击穿,水线部分被打出很多小孔,海水大量涌入舰内,加上烟囱受损,整个舰体横斜,非常凄惨。东乡平八郎命令驱逐队和巡洋舰队绕到俄军后尾,去消灭俄军驱逐舰和巡洋舰。罗杰斯特文斯基试图指挥他的水兵对“三笠”号集火,但是俄军差劲的炮术水平使得这一目标成了奢望,俄军只能自由射击。罗杰斯特文斯基见势不妙将航向调整为东北方向。

罗杰斯特文斯基改变航向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俄军改变航向后从第一战队的尾部逃开,第一战队不得不回转方向,但是这导致整个舰队阵形变成了蜿蜒且不规则的单纵阵。“苏沃洛夫公爵”号并未能逃脱厄运,高挂将旗的旗舰总是最吸引火力的,很快被击伤的“苏沃洛夫公爵”号就大樯折断、船舷破损,并且陷入了大火中。俄舰极易发生火灾的主要原因就是到处都是煤,加上日军下濑火药威力可怕,俄军战后甚至声称日军一炮足以抵己方十二炮。日军炮弹的破坏力使得俄舰的大樯、桅杆、火炮很快就受损,加上火灾,这都使得俄军越来越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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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风凛凛的“奥斯利亚比亚”号有一个很不光彩的世界纪录——第一艘被炮火单独击沉的战列舰

15点06分,受损严重的“奥斯利亚比亚”号不得不脱离阵形,20分钟后它就沉没了。该舰的沉没导致了不小的混乱,其惨状也使得俄军心有戚戚:大樯被打断了一半,烟囱被炸了个粉碎,舰炮基本全毁,整个上层指挥台都被破坏,侧舷被打成了马蜂窝,甲板上黑烟弥漫,海水涌入舰内就像决堤一样,舰体明显下沉,900名船员只有300余名得救。

“苏沃洛夫公爵”号不久也步了“奥斯利亚比亚”号的后尘。“苏沃洛夫公爵”号在炮战中遭到4艘战列舰、1艘巡洋舰的集火,12英寸炮弹炸得它伤痕累累。“苏沃洛夫公爵”号被击伤至舰体倾斜,舰上木质部分起火后冒出的浓烟极大地阻碍了观测和指挥,舵机损坏失灵,桅杆也被打断,全舰还能射击的仅剩下一门75毫米炮。罗杰斯特文斯基和他的军官团也被一发12英寸炮弹炸伤。重伤昏迷的罗杰斯特文斯基无力主持战局,“苏沃洛夫公爵”号的指挥权被渡让给“亚历山大三世”号。当罗杰斯特文斯基被担架抬出指挥室并转移到驱逐舰上时,整个“苏沃洛夫公爵”号已经成了熊熊燃烧的残骸。

“亚历山大三世”号接下了指挥权这个烫手的山芋后,还未来得及发出命令就遭到了围殴,围殴该舰的日舰多达12艘。“亚历山大三世”号很快就陷入了大火,并且被迫脱离战斗序列,指挥权由“博罗季诺”号接掌。

“博罗季诺”号的指挥官塞勒弗林尼克上校认为,必须改变航行方向才有可能逃出生天,他急转向日军第一战队尾部突进。东乡平八郎看到这一趋势后命令全队向左十六点一齐回头,以尾舰“日进”号变首舰,“三笠”号变尾舰,以逆单纵阵再次堵住俄军前路。塞勒弗林尼克上校发现事不可为后,果断放弃向北突围,转而向东航行。直接指挥第二战队的上村彦之丞看到这一倾向后,迅速做出应对措施,率领第二战队加速堵到俄军前方。这样一来,就形成了第一、第二战队自北方和东方共同夹击第二太平洋舰队的局面。此时,“亚历山大三世”号又回到了队列中,并继续担任先遣舰。上村彦之丞看到俄军的队列后,误判俄军可能向西突破,遂率队向西拉开了和俄军的距离。就这样,俄军暂时脱离了战斗。

15点47分,第二战队回到了第一战队旁边。58分时,东乡平八郎再次抓住了第二太平洋舰队,炮战再度爆发。在激烈的炮战中受伤的依然是“亚历山大三世”号,很快它再次被迫退出阵形,“博罗季诺”号又一次接过指挥权。此时逃窜的俄军已无阵形可言,各自逃命,“苏沃洛夫公爵”号被弃置不顾,留在原地吸引日军火力,日军仅留下第四驱逐队对付“苏沃洛夫公爵”号,第一、第二战队继续追击。

第三和第四战队在27日的海战中主要负责对付俄军的巡洋舰。他们抄到了俄军的尾部,发挥精妙的战术,持续不断地对俄军的辅助舰进行炮击袭扰并且随时在俄军两侧变换,打得俄军舰艇不知所措,苦不堪言。“阿芙乐尔”号试图对日军发起冲锋以吸引火力,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由于日军猛烈的集火而不得不撤退。

16点的时候,日军第五和第六战队也赶来增援,一时间俄军编队鸡飞狗跳。40分钟后,被第一、第二战队打至北方的俄军战列舰赶来,重新编队的俄舰在17点05分形成新的战斗队形,这使得日军第三和第四战队叫苦连天且损失很大。第四战队基本个个挂彩,无奈下只能暂时避战进行应急修理。此时第一战队正在搜索逃逸的俄军,并且击沉了装甲巡洋舰“乌拉尔河”号,击伤了修理舰“堪察加”号。

一直到18点,第一战队才发现了俄军。俄军在遭遇了第三、第四、第五、第六战队的围攻后,虽击伤了第四战队,但已无心恋战,只想迅速逃离。此时“苏沃洛夫公爵”号上终于挂起了接走将军的信号旗,经过此处的驱逐舰“猛烈”号迅速靠近“苏沃洛夫公爵”号,水兵们冒着日军的炮击站在侧舷上,利用吊床艰难地转移了身受重伤的罗杰斯特文斯基。“苏沃洛夫公爵”号仅仅有3人留下,他们利用仅剩的75毫米炮抵御日军,但是他们的运气并不好,第五和第六战队恰好路过,这门炮很快就被击毁。对“苏沃洛夫公爵”号进行最后打击的是日军第十三艇队,在被两发鱼雷击中后,“苏沃洛夫公爵”号沉没,留在舰上的人员无人生还。

当第一战队发现向北逃离的俄军时,俄军的惨败已经成了定局。第一战队将交战距离拉近至5500米,猛烈的炮火吞没了“博罗季诺”号。重伤的“博罗季诺”号发起的射击已经变得十分缓慢且准度极差。很快“博罗季诺”号就被黑烟笼罩,大火照亮了天空,舰上的军官基本战死,“博罗季诺”号也陷入了无指挥状态。紧随“博罗季诺”号的“鹰”号战列舰也被击伤,之后被集火的是可怜的“亚历山大三世”号,在此时第二战队也追来。

18点30分,第二战队在右前方发现了11000米外的“那希莫夫”号和其他几艘俄舰。“亚历山大三世”号很快就再度被击中起火,全舰黑烟滚滚,舰体迅速向左舷倾斜。到了19点左右,“亚历山大三世”号的甲板几乎与海面垂直,“绿宝石”号想上前营救落水士兵,但是旋即被日军击退。“亚历山大三世”号沉没时,也是全舰水兵无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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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罗季诺”号在喀琅施塔得,新锐的博罗季诺级战列舰在设计上短板颇多

“博罗季诺”号和“鹰”号则选择向西逃窜,第一战队紧咬不放,交战距离一直被保持在7000米左右。两舰在情急之下不断向日军射击,倒也取得了一定的命中。但是很快“博罗季诺”号的后樯就被打折,再一次陷入火灾中,“鹰”号上也冒起了浓烟。

19点20分,来自“富士”号的一发12英寸炮弹击中“博罗季诺”号前炮塔,这发炮弹打入了炮塔内,瞬间“博罗季诺”号上传来两声爆炸的巨响,该舰在水线附近喷出火焰后沉没,这发炮弹应该是引爆了“博罗季诺”号的弹药库。

这里不得不说说俄军博罗季诺级战列舰的设计。在对马海战中博罗季诺级的表现不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设计时候的缺陷。博罗季诺级战列舰的设计中吸取了之前皇太子级战列舰中出现的重心过低、甲板经常上浪的教训,在设计上提高了重心。这本是好事,但是设计师们矫枉过正,致使博罗季诺级战列舰重心过高。博罗季诺级战列舰主装甲带一直延伸到舰首,同时向上包裹了炮塔座圈以及供弹井等要害部位,炮塔完全装甲化。这是俄国学习法国造舰技术的体现,较之俄国先前在战舰上的设计确实有所进步,但是从实战来看效果不佳。博罗季诺级战列舰两个主炮塔之间的舷侧装甲带厚度仅7.5英寸(190毫米)、艏艉装甲带为100毫米,全舰装甲最为坚固的主炮塔和指挥塔也只有10英寸(254毫米)厚的装甲提供保护。采用这种设计,主要是因为俄国对之前引进的法国哈维镍钢冶炼技术的信任。这种技术在列强中确实是较新的技术,但是该舰的主装甲带厚度并未达到原先设计时的标准。这主要是受旅顺船坞的限制,为了让博罗季诺级战列舰能挤入旅顺的船坞,俄国设计师只能给战列舰减重,这就导致了一系列设计上的变动。他们不仅降低了后甲板的高度,也削减了主装甲带的厚度。虽然由于新材质和技术的运用,装甲强度已经有了飞跃,但是尚未达到只要那种厚度就能确保无虞的地步。原本的设计是给博罗季诺级安装上10英寸的舷侧装甲,但是这个期望还是因为吨位而告吹。在削减了2.5英寸的主装甲带厚度并大大减少其覆盖面积之后(侧装甲带仅高出水线1.83米),博罗季诺级战列舰才能挤入旅顺的船坞。

另外,不管是“博罗季诺”号,还是“苏沃洛夫公爵”号,抑或是“亚历山大三世”号,水兵的炮术本来就非常拙劣,而侧面装甲带上的75毫米舰炮的炮廊位置过低,激战中海浪不断涌上炮位,对水兵的瞄准影响很大。战舰命门水线装甲带的问题更严重,日军的炮弹不断打在水线装甲带上,被削至7.5英寸的装甲很难抵御日军凶狠的下濑火药炮弹,大量的击穿导致海水涌入舰内,使吃水不断增加。这样一来,原本的装甲带就有不少成了水线下装甲带,75毫米炮的炮廊也就很快被淹没了。炮廊自然是不防水的,加上装甲带上的部分不断被日军击中,战舰的水密性自然只会越来越差劲,沉没自然是板上钉钉。

博罗季诺级战列舰豪华的内饰也成了对马海战中的催命阎王。大量的内饰都是可燃物,加上舰上堆积的煤,这导致俄舰频频被点燃,日军三四发炮弹就会导致俄舰燃起大火。威风凛凛的战列舰硬是成了一打就着火的打火机。

所幸此时夕阳西下,东乡平八郎派出通报舰“龙田”号传令各战队明日一早于郁陵岛集合。这样白天的炮战就以“三笠”号于19点30分停火而结束,随即而来的是之前七段渐减作战中的夜袭作战,这也被称为第二回合。

俄军损失惨重,日军的损失也不小,尤其是“三笠”号。“三笠”号的舷板和甲板都破裂了,右舷侧有40个弹痕,左舷侧有8个弹痕。之前,在14点20分的时候,呼啸飞来一枚12英寸巨弹,把士兵厕所的外板壁击穿,在内壁爆炸,霎时间,无数碎弹片在前舰桥迸飞,清河参谋以下15人负伤,1枚碎片进入司令塔内,使塔中的水雷长海军少佐菅野勇七和饭田参谋及水兵2人负伤,另外1块弹片把舰桥下面击破,进入操舵室内并贯穿其顶棚,斜飞到最上舰桥。彼时东乡平八郎也在操舵室内舰桥中央罗盘仪的旁边,弹片破坏了罗盘仪的左侧,打进东乡脚部附近倒悬的吊床内,东乡再一次奇迹般地幸免于难。另一个受损较重的是“日进”号,由于“日进”号在尾舰和首舰间切换,这两个位置都是引人注目的,所以没少吃俄舰的炮弹。一场打下来,“日进”号共中巨弹8发,3门主炮被打坏,舰桥被毁,第一战队司令三须宗太郎受伤,死伤官兵97人。“浅间”号也遭受了较大的损失,由于舵机受损,“浅间”号离队后陷入了孤立状态,故被俄军集火。“浅间”号的舰体被9枚巨弹击穿,舰长室附近遭到很大破坏,舷侧被击穿了一个大洞并且涌入大量海水,导致了中甲板水深过膝,舰尾下沉5英尺,士兵死伤16人。

当然,对俄军而言,当晚将是一个彻夜不眠的夜晚。日本人的主力走了,但是水雷艇和驱逐舰还在,并且会在夜晚发起袭击。漆黑的夜晚能见度极差,水雷艇和驱逐舰又十分灵活,在夜晚水雷艇堪称大型舰艇的噩梦,尤其是俄军的船况并不乐观。俄军在夜晚被迫选择无灯火航行,以期减小目标,尽量不和水雷艇交战。不过这只是一厢情愿。夜战是日军的传统项目,日军在这个项目上的训练一贯以严苛和惨无人道闻名。魔鬼式训练使日军在夜战中如鱼得水,在日后的太平洋战争初期也让美军吃了不少苦头。俄军最凄惨之处在于日军的驱逐队和水雷艇队自三面包抄而来,第一、第二驱逐队和第九艇队自北方扼住俄军前路;第三、第四和第五驱逐队自东方咬住俄军目前航迹的尾部;第一、第十、第十七、第十八、第二十艇队自南方咬住俄军向北航行后航迹的尾部。此外,先前在三浦湾内躲避风浪的各水雷艇队也赶来参战。

当天晚上唯一对俄军有利的是风浪依然很高,水雷艇舰体的摇动在50度以上,这极大地干扰了日军的瞄准和行进。但天气的恶劣难以阻挡士气高涨的日军,水雷艇上的水兵即使望远镜都被涌上的海浪打湿也要拼死和俄军夜战。俄军此时的指挥官是临危受命的涅鲍加托夫海军少将,当罗杰斯特文斯基失去指挥能力,挂起指挥权渡让的信号旗足足5个多小时后,涅鲍加托夫海军少将才接掌了指挥权。他看到俄军的惨状后非常头疼,此时俄军5艘战列舰没了4艘,其余的舰艇也各个挂彩,许多舰炮已经不能射击,舰员也疲惫不堪。当他察觉到自己的舰队已被日军的驱逐舰和水雷艇包围后,非常惊慌。为了避免遭受日军舰艇的攻击,他企图伪装自己的航向,于是率领残余舰队向西南方急驶而去。20点以后,他再转向北偏东23度的航路,加速向海参崴驶去。尽管这样,他仍没有冲出日本舰队的包围圈。

当俄军提心吊胆地航行时,日本海军的水雷艇已经悄悄逼近。20点左右,俄军发现似乎有鱼雷艇夜袭,遂打开探照灯并开火。探照灯是双刃剑,虽然驱散了掩护日军的黑暗,也对日军表明了自己的位置。日军立刻如飞蛾一般扑向灯光的源头。

首先发难的是位于北方的第二驱逐队。它们灵活地闪避着俄军炮弹并向俄军突击,司令官乘舰“胧”号一马当先,直到500米以内才有条不紊地发射了鱼雷。紧随旗舰的“雷”号驱逐舰运气就差得多了,俄军的炮弹打坏了它的蒸汽主管,速度为之一滞的“雷”号被探照灯锁定,俄军重点照顾了它的3个烟囱,炮弹击穿了烟囱以及士官室,海军中尉池田宏平、军医伊藤纪道以下11人负伤。三号舰“电”号驱逐舰也被2发炮弹击中,一度航行困难,为了尽快脱身只能由后舰牵引拖曳。这就是日军的第一波夜间袭击。当第二驱逐队突击后,北方的日军还有第一驱逐队5艘驱逐舰对俄军发起攻击,分别是“春雨”“吹雪”“有明”“霰”以及“晓”。第一驱逐队的指挥官藤本秀四郎大佐将自己的部队编成3个小队,“春雨”和“吹雪”第一小队,“有明”和“霰”第二小队,“晓”单舰一队。在夜间,这样的编制目标更小故而更为灵活。但是他的安排出了问题,日军发生了舰船撞击事故,“春雨”被撞成重伤。当俄军打开探照灯的时候,自东方追来的第三、第四和第五驱逐队也抵达了战场。到了20点40分,第二驱逐队指挥官岛吉重太郎看到俄军的航行方向后,决定自俄军侧方突击,打乱俄军的阵形。

21点02分,俄军发现了第三驱逐队,立刻以右舷炮攻击,日军驱逐舰立刻拿出看家本事——冒着炮火突入至500米发射鱼雷。“薄云”号与“东云”号更是差点和俄舰相撞,因为这两舰冒着枪林弹雨,在大小炮的怒吼下一直突进至200多米才发射鱼雷。第三驱逐队可谓是贡献最大的,该队三号驱逐舰的搏命使得俄军好不容易聚集起的队列再次被撕裂,而俄军阵形越混乱,夜袭的日军优势就越大,次日早上再次进入战斗的主力部队也会更轻松。随后,接替第三驱逐队的是第五驱逐队。第五驱逐队看到俄军的阵形已经被撕裂,立刻决定对俄舰分别发起打击,务求把俄军分割成单舰。当然了,分割成单舰后也就意味着要和俄舰一对一,这并非没有风险。比如说22点30分,第五驱逐队一号舰“不知火”号就被一艘俄舰击伤,死伤甚重之下“不知火”号被迫退往三浦湾;二号舰“丛云”号也在混战中被命中,20点30分的时候它被一发炮弹直接击中煤炭库,发生火灾,只能退出战斗。

第四驱逐队则全场缺席。由于俄军航路的变化,第四驱逐队失去了目标。在航行过程中,白天受伤的“村雨”号驱逐舰受损处情况恶化,船舱内不断进水,加上此时“村雨”号右舷出现了两艘船的影子,第四驱逐队决定终止作战任务护送“村雨”号返回蔚山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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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驱逐队的“涟”号驱逐舰

日军驱逐舰在夜间肆意袭击俄军,水雷艇也不甘示弱。在夜间水雷艇才是最危险的大型军舰杀手。自南方而来的第一、第十、第十七、第十八、第二十艇队在21点05分就发现了俄军的踪迹。

首先对俄军发起袭击的是第九艇队,选择的目标是俄军的尾舰。在俄军手忙脚乱地还击日军驱逐舰的时候,第九艇队迅速突进,将交战距离拉至800米,突击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是日军损失了第69水雷艇,这是日本海军在对马海战中损失的3艘水雷艇之一。随后各水雷艇队纷纷对俄军发起袭击。在夜战中,日军发射了100多枚鱼雷,取得命中的仅有7枚,但这并不意味着俄军能好过。在夜战中,俄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经过数小时激烈的近战,本来就疲惫不堪的俄国水兵更加筋疲力尽。

平心而论,俄国水兵们已经尽力了,筋疲力尽的他们已经做不到更好了。俄军战列舰“纳瓦林”号连中数枚水雷而沉没,战列舰“西索伊—维利基”号、装甲巡洋舰“纳希莫”号和“莫诺马赫”号也受到很大损伤,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和航行能力,基本上都在天亮后先后沉没。这时,整个俄国舰队的阵形全部紊乱,只有伤痕累累的“尼古拉一世”号率领战列舰“鹰”号、海防舰“谢尼亚文”号和“阿普拉克辛”、防护巡洋舰“绿宝石”号拼命冲出重围。

值得一提的是,在夜战中,受到较重损失的主要是之前弗尔克萨姆海军少将率领的第二分舰队,因为他的同僚、第三分舰队司令官涅鲍加托夫海军少将曾经就不开探照灯反击鱼雷艇和驱逐队做过专门的演练。弗尔克萨姆海军少将忽视了这点,所以在实战中吃了大亏。

至于日军,仅有第69、第34、第35号水雷艇沉没,其余舰艇都仅仅是受伤。这3艘水雷艇是对马海战中日本海军仅有的沉没舰艇,日本海军以让人震撼的交换比,取得了历史性的大胜。

至28日早上联合舰队主力部队拔锚起航时,俄军已经失去了组织,第二太平洋舰队不再是一个战斗整体。零零散散的舰艇和舰群分布在朝鲜海峡的海面上,彼此之间已经失去了联系,舰队的指挥权也不知被移交给了谁。

当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能见度极佳,西南风且风力不过2级。联合舰队主力部队再次出现在海面上搜索第二太平洋舰队,自此第三回合开始。

俄军也是倒霉到家,自郁陵岛集结的日军正愁找不到俄军的时候,第五战队就看到了远处空中飘扬的黑烟,不用多说那里一定有俄军。东乡平八郎接到第五战队的电报后,判断这肯定是俄残余舰队的主力,立即采取扼住俄舰前进航路的行动。

9点38分,东乡平八郎发现了俄军残余舰队,涅鲍加托夫的旗舰“尼古拉一世”号在前,战列舰“鹰”号、海防舰“阿普拉克辛”号和“谢尼亚文”号在后,防护巡洋舰“绿宝石”号在“尼古拉一世”号稍前的位置。俄军依然向东方前进,东乡平八郎立即命令第一、第二战队从北方遮断俄舰前进的航路;第四、第五、第六战队在南方切断俄舰的退路并逐渐向前逼近,将俄舰队包围。

当交战距离拉近至7800米的时候,“春日”号首先开炮,不过俄军并未反击,“尼古拉一世”号半降军舰旗并挂出投降的信号旗。同时涅鲍加托夫海军少将苦涩地下令对其他舰艇打旗语:寡不敌众,无奈投降。只有“绿宝石”号巡洋舰对投降的命令充耳不闻,而是全速向东逃离并且成功甩脱了追击的“千岁”号巡洋舰。按理说此时日军应该停止攻击,等待俄军的指挥官前来商讨投降事宜,但是东乡平八郎并没有下令停止攻击,他要求俄军停船后再停止炮击。这一行为也是很有争议性的,不过联想到东乡平八郎身上沉重的压力和对马一战的重要性,他求稳到这种地步也可以理解。投降的俄军很快就被日军各战队包围,东乡平八郎命令他的参谋秋山真之和“三笠”号分队长山本信次郎乘坐交通艇前往“尼古拉一世”号上会见涅鲍加托夫。当二人抵达“尼古拉一世”号上时,涅鲍加托夫海军少将正在声泪俱下地对水兵们讲话,他痛苦地表示为了大家的生命,他不得不命令投降。

10点37分,涅鲍加托夫海军少将登上“三笠”号,双方达成了三项投降条件:

投降之俄舰保持原状移交给日军接管;船员皆作为俘虏;士官以上的人员都保持佩剑之权利。

东乡命令第一和第二战队派人到4艘投降舰上接收俘虏,之后由第二舰队司令上村彦之丞率领第二战队押送“阿普拉克辛”号和“谢尼亚文”号,东乡平八郎自己率第一战队押送“尼古拉一世”号和“鹰”号前往佐世保港。

自此,第三回合结束,第二太平洋舰队大部队宣告覆灭,但是其他没有接到投降命令的俄舰依然在往海参崴逃,联合舰队为了收拾这些漏网之鱼也拼命出击。这就是第四回合至第十回合。

28日早上首先立功的是“音羽”号和“新高”号。这两舰在郁陵岛南50海里处发现了防护巡洋舰“维斯特洛那”号和驱逐舰“狂暴”号。在付出了5人死亡、23人受伤的代价后,“音羽”号击沉了“维斯特洛那”号,逃窜的“狂暴”号在遭遇了驱逐舰“丛云”号后,被迫于朝鲜的海滩上搁浅,在引爆了部分船舱后,全体舰员上岸向山中逃窜,舰长以下38人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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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一世”号战列舰被日军俘获后,改名为“壹岐”号。照片摄于1906年,横须贺

俄国海防舰“乌沙科夫”号也未能幸免于难。“乌沙科夫”号在27日白天的战斗中已经有数处中弹,破损严重,航速降到10节,无法跟上自己的舰队。最后“乌沙科夫”号决定沿着舰队的行动方向航行,或者与自己的舰队会合,或者单独突围去海参崴。28日早上,“乌沙科夫”号被日本舰队发现。东乡平八郎命令第二战队司令官岛村速雄海军少将率“磐手”“八云”两舰前去追赶。“乌沙科夫”号发觉身后跟了两个催命鬼后,又转变航向往南方逃去,日舰便增加速度穷追不舍。到17点左右,双方的距离拉近到7至8海里时,日舰用旗语告诉“乌沙科夫”号:你们的司令官已经投降,我舰劝告你舰也立刻投降!“乌沙科夫”号没有理睬,拒绝投降。于是两艘日舰一齐开炮,炮战持续了大约10分钟,“乌沙科夫”号的炮火开始减弱,当打完最后一发炮弹再也无力抵抗时,舰长米克卢霍·马克拉伊下令打开所有通海阀自沉,全舰水兵339人都得到了日军的救援,因此幸免于难。

在27日的海战中身受重伤的罗杰斯特文斯基也随着驱逐舰的投降而被俘。他本来被安置在“猛烈”号驱逐舰上,但是由于“猛烈”号的轮机出现故障,他在28日早上被转移至“大胆”号驱逐舰上。28日14点,“大胆”号和“严厉”号驱逐舰被日军“涟”号和“阳炎”号驱逐舰发现。当双方距离4000米的时候,“严厉”号掉头就跑,“阳炎”号前去追赶但并未追上。“大胆”号则没有死战到底,在挂出白旗投降后,也挂起信号旗表明本舰上有重伤员,“涟”号看到旗语后立刻停止炮击并派遣伊藤中尉接洽,伊藤中尉登舰后看到士官室内痛苦得侧卧在床的罗杰斯特文斯基,惊得下巴都掉了。就这样,罗杰斯特文斯基被俘了。

率领俄国巡洋舰队的司令恩刻维斯特海军少将,则被日本海军水雷艇的袭击吓破了胆。他打消了逃往海参崴的念头,率领防护巡洋舰“奥列格”号、“阿芙乐尔”号和“珍珠”号逃往马尼拉,被美国政府拘留,解除了武装。驱逐舰“朝气”号、运输船“高丽”号和“斯维尔”号逃到上海,被清政府解除武装后扣留。驱逐舰“爽快”号在逃往上海途中沉没。逃到海参崴的有防护巡洋舰“金刚石”号和驱逐舰“严厉”号、“威武”号。防护巡洋舰“绿宝石”号因为绕道逃往海参崴,中途燃料用尽,在海参崴以北150海里的弗拉基米尔湾触礁搁浅,被船员炸沉,船员们由陆路回到了海参崴。

此战,日本海军取得了惊天胜利。第二太平洋舰队战列舰8艘,有6艘沉没;9艘巡洋舰,被击沉4艘,被中立国扣留3艘,搁浅1艘,逃至海参崴1艘;9艘驱逐舰,被击沉4艘,被俘1艘,被扣留1艘,遇难1艘,逃至海参崴2艘;3艘海防舰,被击沉1艘,被俘2艘;8艘辅助舰,4艘被击沉,2艘医院船被俘,2艘被中立国扣留。俄军水兵战死4830人,被俘5917人,被中立国扣留1862人。日军仅仅损失3艘水雷艇,战死水兵117人,负伤583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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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旗,时至今日“三笠”号纪念舰上依然飘扬着Z旗

这是海战史上前所未有的胜利。如此庞大的舰队决战,而获胜的日军居然以极其轻微的代价敲碎了沙俄的门牙。这不仅仅是因为俄军劳师远征、决策失误,东乡平八郎精湛的指挥艺术和其参谋团对战局的正确把握,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东乡平八郎也借此一战封神。

对马海战成了压垮俄国的最后一根稻草,狼狈的沙皇只能向日本议和。日本海军从此之后再也无法离开东乡平八郎的光辉。某种程度上来说,东乡平八郎和他的决断在对马海战后成了日本海军的魔咒。在太平洋战争中,日军多次化用东乡平八郎的训示为联合舰队鼓气,Z旗也在珍珠港和马里亚纳的上空升起,可日本海军再也没有取得如对马海战一般的胜利。